恨江山-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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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鹃大喜,马上从椅子上站起来说:“好啊!先吃饭去!”一边得意地去看夏智轩。
这一看才发现自己举止有误,她现在应该是梅素馨不是吗?梅素馨有这样大呼小叫的时候吗?兰鹃忙一低头,笑了一下,调整了一下情绪,然后抬起头来,面容和蔼地对瑞芝说道:“快些走吧!一会儿娘娘该等急了!”
说着,就在夏智轩赞许的目光中,莲步轻移地走出了房门。果然王妃正等得心急,一见兰鹃,笑逐颜开,拉了她的手就在桌边坐了下来,吩咐传膳。
兰鹃左右看了一下,问道:“娘,就我们两个吗?”
王妃一边笑着指挥宫女将梅素馨爱吃的菜都摆到她面前,一边就说道:“王爷今日有事,不进来吃饭了,你的兄弟都在外面。所以这里就我们母女二人。”
“哦!”兰鹃应了一声,举起了筷子,夹了一箸放在眼前的菜,就往嘴里送。嗯,不错,挺鲜的,不知道放了多少鸡精。兰鹃的魂儿还留在自己房里没收回来,木头木脑地想着。
“馨儿,好吃吗?”王妃慈爱地看着她,问道。
“好吃!”兰鹃随口答道,然后魂儿就回来了,定睛一看,才发现刚才吃的是一盆银白细长的菜,却认不出是什么原料。仔细研究了半天,还是不认识,只好虚心请教,“娘,这是什么啊?挺鲜的!”
王妃一听,满心欢喜,忙又夹了一筷放在她碗里,笑道:“你喜欢吃就多吃点吧!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豆芽去了两头,清炒做成的,叫清炒银芽。”
“豆芽?”兰鹃眨了眨眼睛,绿豆芽还是黄豆芽?兰鹃迷糊了,唯一能肯定的是,不管是什么豆芽,都是不可能有这样的鲜味的,“豆芽还能做出这味儿来?!”兰鹃难以置信,“这是怎么做的?”
王妃笑笑:“娘就是怕你害夏,又怕你伤没好全,所以不敢让你吃那些个大鱼大肉的。这个做法其实也不难的,就是取一个生鹅,从底部清了内脏,然后把要炒的菜塞进去,蒸熟了,再取出来,将菜用酒洗净了,放锅里一炒就成了!”
兰鹃觉得自己头都快晕了,豆芽居然能有这么个做法,怪不得人人都想当皇帝。真是不错,我先别管三七二十一,享受几天再说了。
于是又用筷子挑了几根来吃。见她爱吃,王妃愈加欢喜,又用调羹舀了一勺豆腐放在她前面的碟子里,笑道:“馨儿再尝尝这个,可还吃得惯。”
豆腐有什么了不起的,兰鹃不解,但她很快就想到,既然是王妃特意让她尝的,就是豆腐,也一定不是普通的豆腐,还是先吃了再说话,不然闹了笑话倒是小事,让王妃看出破绽来就不好了。
于是用筷子轻轻挑了些放在嘴里品尝。
“娘,这……好象不是豆腐啊!”兰鹃迟疑地说。
王妃笑着佯嗔道:“傻孩子,哪个跟你说是豆腐了?这是用野鸡的脑髓,制成豆腐的样子,然后烹制而成的!”
乖乖!这要多少只野鸡啊?兰鹃盯着那一盆豆腐发呆,现在我总算知道了,为什么皇帝一餐饭可以吃掉二千两银子。而对于兰鹃来说,二千钱就可以把她撑死了。
想明白了这一点,兰鹃突然觉得有些食不甘味了。虽然她并不是动物保护主义者,可是这种吃法还是有些接受不了。因此忙忙地将饭吃完,就借口要午睡,起身告辞。不料王妃却说:“我儿要是困了,就在娘这里歇下也是一样的。娘还有事要和你说呢!”
兰鹃只得重又坐了下来,笑着问道:“娘要和我说什么?”
王妃脸色冷了冷,然后才温和地一笑,问道:“娘就是想问问你,那个小贱人出嫁,我儿去不去出席婚宴?”
小贱人?谁啊?兰鹃一头雾水。出嫁?是不是柔仪郡主啊?方浩不是说王爷王妃就是为了柔仪郡主的婚礼来的吗?嗯,那就没错!
于是兰鹃摇了摇头:“我不想去,婚宴上那许多人,一定又闷又热,儿受不了!”兰鹃说着低了头,让她更受不了的是,方浩一定也在,她不想看见他。
王妃见她低了头,便心疼地将她揽进了自己怀中:“我儿不想去,就不去了吧!反正那小贱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娘若是能不去,也不想去呢!”
兰鹃心中一惊,就算王妃对柔仪郡主没什么感觉,但名义上,柔仪郡主总是她的女儿啊,怎么能这么说呢。因此忙柔声劝道:“娘这是怎么了?如今她再不济,也是郡主啊,娘这样说她,若是让人听见,怕是不妥!”
王妃冷笑一声:“就她?!也配当郡主?果然是贼贱人生下的小贱人,做了郡主还是改不了的本性!”
兰鹃愈加吃惊,听王妃这话,分明是对柔仪郡主满怀忿恨,这又是为了什么啊?难道是柔仪郡主的生身母亲在王府惹王妃生气了吗?有可能,也许是她要来参加柔仪郡主的婚礼,王妃不让来,所以惹着了王妃了。
于是想开口问一下,才张开嘴,猛然想到,既然梅素馨连自己的身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那么对柔仪郡主的事情当然更是明明白白。那万一自己问错了,岂不是空惹王妃疑心。于是双眸一转,微笑着说道:“娘亲何苦为她生气!不管她做错了什么,你就当是被小猫小狗抓了一下,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果然,王妃怒意顿生:“做错?!她哪里是做错!她是想要我馨儿的命啊!这个小贱人,只要王爷的事完了,看哀家可能轻饶了她!”
兰鹃心中惊诧不已,要了梅素馨的命?柔仪郡主看见梅素馨好象老鼠见了猫似的,她能做什么事要了梅素馨的命?再说了,不管怎么说,名义上她们还是姐妹啊,能有什么不共戴天的大仇呢?想要置梅素馨于死地?
兰鹃便故意双眉一颦:“娘这话什么意思?凭她,能做得了什么事啊?”
王妃看着兰鹃,犹豫再三,终于还是没有说什么。只是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颊、脖颈,痴痴地看着。兰鹃突然想起夏智轩要她在这里先演好一个女儿的话来,王妃的神情,让她明白了这句话的含意,也明白了王妃心中的悲苦。
她是王妃,在别人的眼里,那不知道是怎样的尊荣享贵,怎样的心满意足了。可是只有她自己心里明白,她连做一个好母亲的机会都没有,她连自己唯一的亲生女儿都无法照顾、无力保护。
她自然也理解了王妃心中对太后的刻骨仇恨,这骨肉生离的仇恨,是痛彻心腑的!而这份仇恨显然也传递给了梅素馨,所以才会使她在觐见太后的时候,不顾一切地指责太后的自私和失职。
是的,一个母仪天下的皇后,不想着让丈夫多纳妃嫔,多生儿女,以确保皇位在自己一族世代相传,确实是失职。所导致的最直接的后果就是如今这样,引来所有有希望或者是没有希望的人,都开始觊觎皇位。
兰鹃又想起张太后以后的遭遇,自己心里更加唏嘘。在古代母以子贵的情形下,张太后的所作所为实在是不明智的。如果她的丈夫孝宗多子,那么就算她自己的儿子死了,及位的新君,说起来还是她的儿子,而绝对不会象后来的嘉靖帝一样,抵死不承认孝宗是自己的父亲,闹出了一场旷日持久的“大礼仪”之争。
第五十八章 身不由己
况如果是宫中妃嫔所生之子,皇后只要将他养在身边,日子久了,一样是有母子之情的。就如明初的马皇后那样,其实她自己只生过几个女儿,儿子一个也没生,可是认在她名下的皇子们,哪一个又敢不将她当了生母来看?
所以从皇家的角度来看,张太后无疑是愚蠢的,梅素馨实在是没有说错。
至于后来张太后被迫以“母后仪”而不是“藩妃仪”迎来了嘉靖的生母,兴献王妃蒋氏。后来又不得不为了给弟弟求情,而披发散髻,跪坐草席,兰鹃也不能不认为她是咎由自取了。
只是可惜了许多象梅素馨这样的宗室之女,在这场没有任何赢家的无谓之争中,葬送了自己的一切。也使得象肃王妃这样的藩王之妃,不得不忍受骨肉生离的悲哀和痛苦。兰鹃突然对太后也生出了无限的恨意,同时也对王妃有了深深的同情。也许她早就看出了自己和梅素馨的不同之处,只是她比方浩更害怕梅素馨的噩耗,不得不自欺欺人罢了,这样说来,自己又怎么忍心定要去伤了她的心呢?
于是她轻轻地缩了缩脖子,笑道:“娘不要再摸了,摸得我痒痒的!”边说着,边躲进了王妃的怀里。
将兰鹃抱在怀里,王妃落泪了:“我的儿,娘恨不得就这样一生一世将你搂在怀里,怎么舍得让你受这许多的委屈啊!”
兰鹃眼鼻也酸涩起来,又往王妃的怀里钻了钻,娇嗔道:“那你就搂着,我如今再不离开娘了!”
王妃含着泪笑了:“傻丫头!有你这么粘人的么?”
母女俩正说话呢,房门外有宫女的声音:“娘娘,夏先生来了!”
“哦!”王妃应了一声,“请他进来吧!”一边说,一边扶起兰鹃,替她理鬓角的发丝,笑道:“不要让智轩看见你这样子,一会儿被他取笑,你又该怨着娘了!”
兰鹃一直都隐约觉得王妃、梅素馨、夏智轩之间似乎有一层更深的关系,但是她却不敢问,只好笑了笑,自己走到王妃的妆台边,揭了镜帕,取了掠子来,稍稍理了理发髻。王妃含笑看着她,也没在意竹帘挑起,夏智轩已经进来了。
兰鹃看见夏智轩,便站起身来道:“娘,我先回去睡一下,下午还要练字呢!夏先生说我病了许久,字都生疏了!”
王妃笑着说道:“那好,你先去吧!记得别太累了。”
兰鹃瞟了夏智轩一眼,走出了房门,她没有看懂夏智轩眼中的笑意。
见兰鹃走了,王妃才叹了口气:“智轩,也许你说得对,她确实不是馨儿了。她都忘了称你一声‘夫子’了!”
夏智轩笑笑:“智轩怎敢与娘娘相比,馨儿忘了我,也是好事,只要她心中有娘娘就行!”
王妃看着夏智轩,有些无奈:“智轩,你可是怪哀家当初言而无信?”
夏智轩依然笑笑:“智轩深感娘娘的青睐之意,岂敢有怪罪之心。”
王妃的神情极为失落,过了许久,才问道:“王爷找你何事?”
夏智轩恭恭敬敬地答道:“王爷的意思,让小姐还是留在京中的好!”
“你说什么?!”王妃一下子站起了身来,“让馨儿留在京中?不行!绝对不行!我的馨儿不能再留在京里了!王爷老糊涂了吗?他要害死馨儿吗?”
夏智轩也站了起来,却是一声也不响。
王妃突然抓住他的双臂,急急说道:“那你跟王爷是怎么说的?你也不能让馨儿留在京城是不是?”
夏智轩缓慢而清楚地说道:“智轩以为,小姐还是留在京城的好!”
王妃后退了一步,吃惊地看着夏智轩:“为什么?!智轩,难道你依然记恨馨儿当初毁约另嫁吗?”
夏智轩似乎被重重地刺伤了,他的脸色愈加惨白起来,苦笑道:“原来娘娘以为智轩是这样的人!”
王妃大概也知道了自己的口不择言,她慢慢平静了下来,重新坐在了椅子上,又一指对面的椅,对夏智轩说道:“你也坐吧!”
见夏智轩坐下,才慢慢问道:“那你说说看,为何要馨儿留在京城?”
“因为娘娘爱女情切!”夏智轩也恢复了平静。
王妃皱了皱眉:“这话是怎么说的?”
夏智轩淡淡一笑:“一个已经暴露了身份的王府密使,娘娘却要将她带回王府,百般呵护,这不是一件怪事吗?”
是的,暴露身份的密使,王府能不杀她,已经是无尚的幸运了,王妃的神情黯淡了下来。
“再加上馨儿与娘娘相似的容颜,娘娘以为太后会猜不出小姐的真实身份么?”夏智轩依然平淡如水,“到那时,只怕小姐是万难保全性命了!”
王妃的神情凄苦起来,哀哀哭道:“我的苦命的馨儿啊!”
夏智轩脸色微变,声音柔和起来:“娘娘放心,馨儿留在京中,智轩定当全力护她平安!”
王妃突然抓住夏智轩的手,满怀希望地说:“智轩,那哀家把馨儿交给你了,你千万不可令她有事,不然,哀家也不活了!”说完,竟是放声大哭。
夏智轩轻轻将王妃扶起,叫了瑞芝进来给王妃净面,然后自己才走了出去。
走出王妃的住处,不知不觉中,夏智轩信步朝兰鹃的住处走去。
刚才肃王爷征询他的意见,他之所以同意兰鹃留在京城,还有一个顾虑就是,他知道眼前的女子不是梅素馨,他怕回王府以后,肃王爷发现了真情,会把兰鹃秘密杀害。
虽然这女子不是梅素馨,也与梅素馨没有任何的关系,但是她和梅素馨一模一样,不知道为什么,夏智轩依然不忍她受到伤害。
快接近兰鹃的住处时,一阵悠扬而带着淡淡哀愁的箫声远远飘来,这淡淡的哀愁是那么地无奈而悲凉,连夏日的炎热,也因了这悲凉而退了许多。
夏智轩停了脚步细听,却听不出她吹的是什么曲子,似乎是自己从来没有听过的。她学乐曲,远比学字画要得心应手。夏智轩微微叹了口气,这怎么能是馨儿呢?馨儿向来以为诗画为高雅之事,箫琴为消闲之举,所以她虽然愿意听他吹箫抚琴,却从来没有起意要学。
因此听了一会儿,便又朝箫声而去。
果然,兰鹃正坐在院中的紫藤架下在吹箫呢,神情专注而认真,十指?荑轻快地在竹箫的按音孔上跳动着,那如歌如诉的箫声,便悠然飘荡在了夏日的明艳中。
一曲终了,兰鹃才发现夏智轩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的身后。见兰鹃看见了自己,夏智轩微微笑道:“学得挺快的,吹的是什么曲子?”
兰鹃怔怔地答道:“秋窗风雨夕。”
夏智轩想了想:“没有听说过,是你自己写的吗?”
兰鹃摇摇头:“不是,是……”她停住了,是谁写的?是三百年以后的人写的,是五百年以后的人谱的曲?兰鹃觉得这个问题实在不好回答,于是闭了嘴。奇怪的是,夏智轩竟也没有追问。只是朝她招招手:“你进来吧!”
兰鹃便跟在他身后朝房中走去。看着他的背影,兰鹃非常奇怪自己在他面前好象从来就没有大呼小叫的机会,而且每次也都好象非常地听话,不敢反驳,甚至也不敢抬杠。有时侯她简直就怀疑,这位夏先生是不是会读心术啊,能控制人的心神。不管怎么说,她好歹也学了三年的心理学,可是在他这里却是全无用处。
也许,是他的身份吓住了自己罢!兰鹃绞尽脑汁地想着,王府密使,古代的间谍哎!兰鹃对所有冒险的事都不感兴趣,对所有冒险的人都有本能地敬而远之的畏惧。
第五十九章 情为何物
所以对这个肃王手下第一谋士的密使,便有了本能的排斥和敬畏。
她细细打量着他的背影,挺拔而潇洒,她细细回忆他的才华,出众而不凡。不知道这样一个人,为什么要成为王府的密使。或者……也许……是成为了密使之后,他才有了这样睿智而卓越的吧!兰鹃在心里长叹了口气,可惜了,如果他不是王府的密使,那该是多少少女的梦中情人啊!如果说方浩是英俊帅气的,那么他应该是潇洒出尘的。那一份柔和而淡然的笑容,自己就是在戏台上,也不曾演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