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江山-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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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笑道:“这戏里唱得再好,也是假的!”说着,看着公主,却转了话题,“哀家听说昨晚靖义侯就住在宫里,他对你可好?”
公主顿时满脸绯红,半天才憋出一个字来“好”!
太后倒好笑起来:“怎么莲儿倒象是过新婚洞房夜的一般,这有什么好害羞的?想是靖义侯不常来的缘故。无妨,待哀家提醒他几句话!”说着,好象想到了什么,突然又问道,“如今公主府里管事的,依然是那个赵梁氏么?你们去好生和她交代了,靖义侯要进宫来,不许为难了他!不然,哀家这里是不依的!”
侍立的宫人忙齐齐地应了,太后这才笑着对公主说:“莲儿如今可放心了?哀家也盼着你们夫妻和睦呢!”
公主垂了头低低谢了恩,心里却是懊恼不已,又不能说昨晚方浩只是守着她睡了,自己却在房里坐了一夜;又不能说她喜欢了兰鹃,不希望兰鹃看见方浩不高兴。因此就有些怪太后多事,便装出一副害羞的模样来,在座位上坐立不安的折腾了一会儿,起身走了。
太后看着好笑,也不拦她,巧筠忙跟着她出来了,走到外面,才问她:“公主要去哪里?”
云泰公主想了想,说道:“还是去后台吧!他们明日就要走了,再要母后将他们请进宫里来唱戏,大概是不能够了。只好等皇兄回来再说了,也不知道皇兄几时能回来。”说着,问巧筠,“你有没有办法捎信给皇上,就说京里有新戏,可好看了,让他快些回来?”
巧筠大惊,这叫什么事啊?公主莫不是疯了?!因此忙摇头不迭。
公主恼道:“没用的奴才!平日里说嘴倒是挺能的,正经让她做一件事情,便是这副样子!那内阁不是一直有奏折送到皇上那里去的吗?难道不能让他们捎带封信去?”
巧筠苦着脸说:“那是朝廷的信使,内宫如何能用?”
公主想了想,又问:“那母后要是有事,怎么告诉皇兄呢?”
巧筠道:“太后懿旨是尚仪局送了去的!”
公主泄了气,无奈道:“那就算了吧!我听说皇兄已经从金陵起身了,应该不久就可以到了吧!”说着,自己无精打采地朝后台走去。
来到后台,兰鹃正在台上演戏,公主也不要人招呼她,就坐在兰鹃化妆的座位上,细细地听着前台传来的唱腔:
“人去楼空空寂寂,往日恩情情切切。
忆往昔,往昔夫妻甜如蜜,忆往昔,往昔夫妻如胶漆。
谁知晴空起霹雳,谁知无端生嫌隙,
可叹老母苦相逼,可怜夫妻苦悲泣。
一纸休书成永诀,两行热泪肝肠裂,
到今夕,今夕人儿已难觅,到今夕,今夕唯有空成迹。
兰芝你三天织就布五匹,布儿啊,兰芝已去你可知悉?
她与我生同枕席死同穴,
你为何千丝万缕、万缕千丝不把我的兰芝系?
我与兰芝重盟誓,相约人离心不离,
似闻她母兄逼嫁急,似见她倚门盼我去迎接。
今日是她重婚期,是我害含冤受屈的贤德妻。
今日孔雀东南飞,死后孔雀同双栖!”
公主默默地听着,竟是不由自主想起方浩昨晚的情景。她躺在床上,看着他一人坐在那里,对着烛光发呆,虽然心里有些明白他又在思念梅素馨了,可却也有些怨恨起来。想到自己好意告诉他梅素馨可能遭人暗算,可换来的却是他洞房之夜跑得无影无踪!心中怎不恼恨!
第九十三章 情假情真
我知道你们夫妻情深意重,可是你既然已经休了她了,那就是恩断意绝了。你若果真是个痴情人,为何不学那焦仲卿,知道梅素馨病故,便为她殉情去了?既然你没有殉情,又娶了我了,就不要装出一副痴情的样子来,好不惹人厌烦!
自己想着,气恼不过,便从床上起来,一口吹熄了那烛光,才恨恨地回到床上。原以为他会生气,会依然点起烛光来,便可以借口和他闹起来,不要他进宫来了。不想他竟是不声不响,就这样在黑暗中静静地坐着。倒让自己又有些过意不去了,只得无趣地睡了。
公主还在想着,兰鹃演完戏回来了,见公主一个人颦着双眉坐在那里,便笑道:“怎么了?谁欺负公主了?居然一个人跑这里生气来了?”
公主一见兰鹃,本来是喜笑颜开的,可听她这样一问,却又沉了脸,气道:“还不是那个靖义侯!”
兰鹃笑道:“他又怎么惹你了?不是听说昨晚他在公主那里吗?”说着,凑近公主悄悄问道:“是不是他昨晚不够温存,弄痛了你了?”
公主虽未经人事,但也有宫里嬷嬷教过她,因此听了兰鹃的话,那脸顿时如火烧的一般,猛站起身来,握了粉拳就去打她,嗔道:“原来姐姐也不是个好人,这般取笑人家,我……我再不理你了!”说着,自己觉得无比委屈,竟坐下哭了。
兰鹃有些不解,原来以为昨晚方浩听了自己的劝,又留在了宫里,定会和公主合卺了。可今天看公主的样子,分明不象啊,倒不知道他们夫妻之间到底怎么了,因此有些手足无措了。突然看见方涓也下来了,便忙上前将她拉到门口,悄悄问道:“你可知道你哥哥昨晚在公主那里怎么了?”
方涓看着她失笑了:“兰相公这话是什么意思?就是我哥哥,我也不能闯进他的卧房去啊!何况还有公主在,我到那里干什么去?”
兰鹃也觉得可笑了,但须臾又不解道:“你看公主的样子,别是和你哥哥闹别扭了吧?”说着,便不满道,“那公主也就是小孩子心态,依着她就没事了,何必跟她多计较呢!你哥哥是怎么回事呢?这夫妻之间,有算得清楚的帐吗?”
方涓看着她,想说什么,又觉得有许多话如今都不好说了,只得淡淡说道:“哥哥不是一个很放得开的人。”
兰鹃看着方涓,知道昨天的事她也都看见了,自己倒为难起来了,半天才说道:“终究他们才是夫妻,怎么你哥哥总是想不明白?!”顿了顿,轻咬了咬下唇,又说道,“姑娘那天不是也看见过了,我……我也有人了,他……他很好的!”
方涓勉强一笑:“我知道夏先生很好,也配得上兰姑娘,可是……哥哥那里,我又怎么说?你没见过……”说到这里,方涓泪如雨下:“梅小姐走的时候,哥哥悄悄让家人跟着了。后来家人回来,说是小姐不幸病故,哥哥……哥哥他竟要殉情而去!”
兰鹃大惊:“你说什么?他要殉情?!为什么?”
方涓苦涩地说道:“哥哥并不仅仅只是感激梅小姐,梅小姐也是他心爱的人啊!就是她什么也没做,这样走了,哥哥也会伤心的。更何况她又是走得这般屈辱、这般凄凉!你让哥哥如何接受?!”
兰鹃沉默了,看来这件事不仅仅只是公主的问题啊,方浩也要负一大半的责任呢!因此过了好一会儿,才问道:“那公主怎么办?难道要她也为梅小姐陪葬吗?她又何辜?!”
“我也不知道!”方涓失神地摇摇头,“我只知道,如今姑娘还在,便是哥哥活着的理由,若是要哥哥再对什么人动心,怕是不能够了!公主那里……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兰鹃呆呆地看着方涓,许久,竟是忍不住转头去看里面的公主,心里似被乱麻塞住,混乱而理不清思路。
不想公主在里面等了许久也不见她们进来,竟自己跑出来了。见方涓在抹眼泪,兰鹃却颦着双眉站着,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只是拉着兰鹃道:“你怎么站在这里呢?也不嫌累!快些进来坐一会儿罢!明日就要出宫去了,再陪我会儿可好?”
兰鹃忙挤出一个笑脸道:“好!怎么会不好呢!公主要听什么戏,我再唱给公主听!”
公主兴高采烈,拖了兰鹃进来说道:“只要是兰相公唱给我听的,不管什么我都爱听!”
兰鹃依然取了琵琶来笑道:“那我给你讲个故事可好?”说着,含笑看着公主,纤指抚过琴弦,却唱起了《沙漠王子•;算命》。
“手抚琴儿心悲惨,自己的命儿我自己算,对面坐着是我心爱人,可叹我有目不能看。
小姐!开言叫声好小姐,王子的命儿你听仔细,
他是个眉清目秀聪明儿,西萨王宫好子第,父母珍爱如珍宝,
钦赐玉?作标记,玉?上沙漠王子四个字,千载万世永不移。
正望日子多欢乐,谁知平地风波起,安达叛变遭不幸,一家骨肉各分离,
乳娘忠心救王子,他从宝剑之下逃出去。光阴流水容易过,一季过去又一季,
王子长成到十七岁,人海飘航在客地,无意之中遇公主,公主的芳名叫伊丽。
公主美貌世少有,那王子是多情又风流。他们是一见钟情意相投,两心相印订白首。
怎奈是天下宴席无不散,珍重声中分两头。相约明年春来时,小别重逢再握手。
那王子白马绝尘去,公主红裙返闺楼。
转眼容易到春天,那王子是满心欢喜来访旧,谁知道景物依然人不见,已被抢去做王后。
王子乔装入宫去,送花互诉相思愁,那时候流泪眼对流泪眼,再要相爱是不能够。
早知道皇上便是谋反贼,一重仇变作两重仇。王子乔装被识破,奸贼作法念毒咒。
雷隆隆,风怒吼,天翻地覆鬼神愁,王子两眼看不见,那公主出外去漂流。
这真是爱河之中起波啊浪,鸳鸯偏遭无情棒,王子他复国重返旧王宫,,人面桃花心悲伤,
日间依着宫门望,到夜里做着相思梦。一觉醒来无人影,,唯有冷月照寒窗。
他只有一曲古琴悲往事,只落得琴声凄切响叮当。
于是他乔装改扮离故土,风餐露宿无阻挡,弹琴把那悲歌唱,为找寻公主飘啊四方。”
柔美缠绵的唱腔,深情动人的故事,公主听得心醉不已,见兰鹃停下了,便急急地问道:“那王子和公主最后有没有在一起了呢?”
兰鹃笑着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说道:“自然是在一起了!”说着,放了琵琶轻笑着问道:“那故事里的公主最后和王子在一起了,我们这里的公主,要和谁在一起呢?”
云泰公主一下抱住兰鹃,笑着附在她耳边轻轻说道:“自然是和兰相公在一起了!”
兰鹃故意生气地道:“胡说八道!小心靖义侯不理你了!”
公主一撇嘴:“他什么时候理过我了?他连话都懒得和我说!”
兰鹃心中不觉一动,小心问道:“那我如今去把他找来,和你说话可好?”
公主一扭身子道:“我有姐姐,不要他了!”
兰鹃开玩笑了:“那你把他让给我好不好?”
谁知公主毫不在意:“好啊!姐姐喜欢就给你好了!”
兰鹃笑道:“那好!我有靖义侯了,也不要你了!”
公主信以为真,急了:“那我不给了!”
兰鹃几乎笑岔了气,扶着化妆台,笑得满脸绯红,如桃花新绽的一般。看得公主痴痴的,爱不释手地说道:“姐姐的样子真漂亮,让人忍不住想咬你一口,你让我轻轻咬一口可好?”
这句话让兰鹃一口气接不上,竟憋住了,半天才缓缓地舒出了一口气,却是不敢再笑了。忐忑不安地看着公主,问道:“你刚才说什么了?”
公主似乎非常欣赏自己带给兰鹃的震惊,笑嘻嘻地说:“我想亲亲姐姐!”
兰鹃无奈地跌坐在椅子上,叹气道:“公主能不能不要总是吓我啊!”
第九十四章 谁解芳心
公主却歪着头,笑着看着她,显然是不相信兰鹃真被她吓坏了。兰鹃也静静地看着她,却是双眉渐渐紧锁了,如今这事情的棘手,已经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料了,她甚至有些后悔不该一时心软,没有断然拒绝了公主,结果却把自己弄得骑虎难下了。
她细细地看着公主,公主喜欢她,是因为她认为这世上没有好男人。也就是说,如果有好男人的话,她还是愿意和男人在一起的。现在其他男人好坏都无所谓,他们和公主没有任何关系,要紧的是方浩。如果他对公主好一些的话,也许公主就会放弃和自己在一起这样荒唐的念头了。
所以如今的关键是方浩,梅素馨已死,自己也已经和夏智轩在一起了,不能再让方浩总是沉迷在往事里难以脱身。死者已矣,生者却还要继续生存下去啊!正如公主说的,不喜欢又何必娶她。换而言之,既然娶了来,那就应该拿她当妻子看待,不能这样将她冷落一边,不理不睬的!
可是,要不要让公主知道,自己和梅素馨的关系呢?不,还是不要说了,既然自己也不想成为梅素馨,既然所有的人都以为梅素馨已经死了,那就不要再节外生枝了。
想清楚了这一点,兰鹃决定当着公主和方浩的面,好好说清楚这件事。她不希望方浩陷在悲伤的往事中难以脱身,也不希望公主生活在无边的寂寥中孤苦一生!
于是她正色对公主说道:“我明日就要出宫去了,以后能不能进来都不好说!就算公主再喜欢我,也没有日日请戏班进宫唱戏的理!所以我晚上想和公主聚一聚,好好说几句知心的话,你到我房里来可好?”
听说兰鹃要和自己说知心的话,公主怎会拒绝,忙点头道:“好!等我用过晚膳便来,姐姐喜欢什么,我给你带了来!”
兰鹃笑了:“我就喜欢公主,你好好把自己带过来就好了!”
公主眉开眼笑,兰鹃拉了她说道:“那你现在先回去,晚上我等你!”
公主虽然依依不舍,但想到晚上可以过来了,便也不耍赖了,乖乖站起身来走了。
等公主离开后台,兰鹃叫来了轻云,对她说:“你去找找看,靖义侯在哪里?找到了和他说一声,请他晚上到我房里来。”
轻云皱了下眉头:“兰相公找靖义侯有事?”
兰鹃点点头,见轻云似乎有些不满,便恍然道:“晚上云泰公主也一起过来,方姑娘也会在的,就是大家道个别,没别的什么意思!”
轻云这才似信非信地走了出去。
夜晚的皇宫隐去了白日的辉煌,巨大的建筑笼在清冷的月色中,显得那样的沉重而狰狞。兰鹃静静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心里却是万分感慨。不知道历来的帝皇建造这样的宫殿,是为了什么?而将自己的子孙牢牢禁锢在里面,又是为了什么?在皇城庄严的外表下,隐藏着的,是多少梦想的破灭和人性的葬送啊!
她微微叹了口气,又觉得有些可笑了,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会卷入这莫名其妙的旋涡中来的,虽然一步步地努力地在离开,但最终能离开吗?
兰鹃的眼前,慢慢浮现出了夏智轩那沉静而温和的笑容,自己竟也情不自禁地笑了。他会带我离开的,和他一起走的。对了,他会带我去哪里呢?嗯!不管去哪里,我都要唱戏,这个得和他说明白了!
想起夏智轩,想起可以和他在一起的日日夜夜,兰鹃的愁绪一扫而尽,被满心的喜悦所代替,连那朦胧的月色,似乎也明朗了起来,将柔情遍洒人间。
远远地有宫灯过来,细听响动,是环佩的脆鸣声,兰鹃知道应该是公主来了,便迎了上去。不想走近看时,方浩竟也在,自己倒吃了一惊:“怎么你们倒一起来了?”
公主赌气道:“难道不是兰相公说,今天要请我们道别的吗?”
兰鹃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