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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锦绣-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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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荒芜的山水,让人心也跟着荒芜起来。
  他依然看着远处,静静的点头:“好。”
  划水声又响起来,一浆一浆的,熟练有节奏,再也没有水花溅入小船。他带着她往汇波楼的方向去。
  楼前的灯笼成排高挂,远处看就像用橘子穿成的算盘,灯火照亮了半个大明湖。汇波楼的门里门外高朋满座,宾客的说语声高彻起伏,给平静的湖面生生的加了几层浪。
  瑞峥带着她远离了人间烟火,又行至烟火人间。
  小船从那成排的橘黄灯笼后面行过,在不远处的几棵大柳树下找到了瑞峥的马匹。
  他先上岸,把船的锚深深的扎进土里,又回来伸手扶她。小船摇摇晃晃,锦绣的手被他牢牢的举着,拉着,迈上了岸。
  他不肯去楼前停船,想必还是要走的,锦绣想。于是她在他面前站稳了想说句告别的话,却不知道如何开口。是呢,她说什么呢?保重,抑或一路顺风此去平安?
  两人只是相视而笑。
  他给她庸碌繁忙的生活带来的小小惊奇就这样无头无尾的结束,如他的突然出现,而后迅速离去一样。很快的,瞬间就消失的。她以后的生活又如往常一样了。
  “走了。”她说。
  她的手从他手心里抽去,整理着衣裳,向汇波楼那一排排的橘色灯笼中走去。
  干爽,滑白,指甲方方,修的干净,一点凤仙也没染过。他把手攥紧,企图让那双手的余温残留的更久一点。
  酒席上,这手在他背后掐了一把,他对她便从排斥到了厌恶;书房中,这手在他身上推攘一番,他对她便从厌恶到了惭愧;花厅里,这手朝他扔点心,理账面,打算盘,托腮细想……一颦一笑,他对她便越发的喜欢起来。他回来济南,心里是挂念她的,却不知道为什么这女人会叫自己挂念。
  只因这些事情,当时都不觉得。事后一点一滴的想起来,仿佛他那颗混世的心,渐渐有了一些牵绊。
  于仕铭找来他,催他快载他回去,他才回神。再往汇波楼的方向看,只见那暗红色的人影,已经到了楼门口了,正在跟什么人招呼着。
  踏入灯火阑珊的高墙朱门,她不曾回首,不曾驻足,更不知道,他就站在那黑夜最黑之处,凝望着。
  最终,他还是上了马,渐行渐远,继续去浪迹他的天涯,去游戏他的人间。

  浪子回头

  穿过楼前的酒席时,锦绣和各个老板们打着招呼,不少人都站起来邀她入席。
  “少奶奶,端午节大家聚宴就见不着你,中秋节也不见,你倒是跑的远。”
  “我这不是回来了么?”
  “今年年关可不会再躲了吧?”
  “哎,这话可不好听。我躲,我要是躲,纪家今天摆这么大的排场做什么?”锦绣笑着应付。
  众人也就笑笑,席间有聪明人突然开口:“茶令开了少奶奶知道么?咱们听说茶叶价钱哗啦哗啦的往上翻呢。”
  锦绣佯装没有听见,脸上却是笑开了的回头冲着大家说:“仗着各位的关心,今天不仅吃的好喝的好,临走的时候还有带着的。拿了那东西回家,觉着好了,就来找我程锦绣。”
  这话惹得大家猜测是什么礼。
  锦绣叫身边的小厮去拿那些已经包好的棉布绸缎,嘱咐道:“若是带着女眷来的,就多出一份来给女眷。她们比男人懂得棉布好坏。”小厮答应着走了。
  招呼声不断,锦绣一路应付,脚下匆匆不停。直到看见了谷盛堂的高老板才住了脚。高老板和锦绣是多年熟识,这会儿把她拉到一边悄悄的问:“实话跟哥哥说。我听说茶令开了,吴掌柜在西安卖茶卖的银子都数不过来了。这事情是真的么?茶令开的这么突然,你是怎么知道的?你在朝廷里有人是不是?”
  一连串的问题,锦绣还是没有回答。只问他道:“我正有事情找你,你那谷盛堂的店面当初是谁给建的?”
  “我弟弟帮的忙,从苏州带的师傅过来,怎么了?你要再建个茶行?”
  “不是,我要建几个绸缎庄。”
  “绸缎庄还不好建?摆几个柜台就成了么。”
  “我不要那样小的,我要建就建个大的,让人人路过了都能说出来我们的名号才成。哪怕建出来的不像饭庄那么讲究,也总是要舒坦的。我在杭州见到的绸缎庄里面都设有茶座,兼着卖茶的,怎么咱们这里就没有这样的?我就想着你家弟弟那本事好,就让他再给我带几个师傅过来,建几个像模像样的店。”锦绣顿一下,又悄悄的说,“不怕告诉你,这批茶卖了后,我有的是钱。济南建几个,还得在临清建几个,说不准我豁出去了就也往北京西安建个,是笔大买卖。我信过你谷盛堂的名号,也信得过你家弟弟手艺。肥水不流外人田,你看着办吧。”
  高老板若有所思。
  “你要是想好了可跟我打声招呼,开了春我就动工。晚了可就没你的份儿了。”锦绣留他一人慢慢想,自己往楼里走。
  徐奉迎上来,怀里掏出来两封信递给锦绣。有封是西安来的,有封是鲁中来的。
  锦绣拆了吴掌柜的信,看了两页,正要跟徐奉说话,却看见一个书生模样的人影正悄悄的往楼里去。犹犹豫豫的模样,不是洪秀才还是谁?
  “回头我再跟你细说,”锦绣折起信,“刚才过来的时候看见了高老爷,一桌子的老主顾,你先去那边替我应承着。”
  徐奉答应,锦绣便跟进了楼去寻那人影。上了二楼,人就不见了,却听见偏厅里姑婆们说话的声音。锦绣想着不急找那穷秀才,应该先去给于夫人问个好,遂拐个弯先进了偏厅。
  这里都是女眷,比外面要安静的多,瑞容正抱着东怀哄睡觉,锦绣过去先和瑞容说了会话,看那样子她不知道洪秀才也来了。
  招娣看见锦绣进来,便把准备好的托盘拿出来:“少奶奶,可回来了,趁着这会儿没事就在这屋子里先吃两口吧?”
  从早上起还没吃着安生饭,锦绣饿了半天,觉着也成。招娣便放了托盘去添椅子,锦绣便给桌上的于夫人问安。
  招娣搬椅子走到于二少奶奶的身边,于二奶奶就狠狠的拉了一把于思非,两人坐的紧紧的,方才的空位迅速被塞了起来。招娣搬着椅子,放也不是,走也不是。
  锦绣停下和于夫人的寒暄,只是看着招娣手里的椅子不说话了。
  一屋子的人安静了下来,仿佛一层霜冻从屋梁上泼了下来,冻住了每个人的手脚。
  背后里说她碎话的不是没有,可这般当着面子不待见她的,当真也就只有一个姚小巧不长眼过。
  静了一会儿,锦绣就回头握住于夫人的手笑着说家常:“我回来不晚,就是门口碰见几个管事妈妈了。我只是怕姑妈在湖上吹风受凉,都快入冬的天了,当心些是应该的,就想让人准备几件暖和衣裳。谁知道我们家那些妈妈们手脚慢的像老牛推磨,准备了几条毯子也要废老大劲。我去训问她们,她们反倒还跟我说什么游舫上的怪事情。说是今日备了两盘子核桃,回来的时候一个不剩,却偏偏看不见核桃壳。真是怪了。莫不是家里哪个没见过事面的婆子揣了去?我就骂她们几个核桃也要稀罕,传出去我还怕被人笑话呢。咱们船上坐的哪有不长眼的婆娘?都是于家来的夫人小姐,那真是书香门第,大方豪气的人家。莫不记得当初借我们家那白玉菩萨的事情了么?真是咱家的贵人。所以啊,我就在门口耽搁了,其实瑞峥载我回来有些时候了,都是被这帮不长眼的下人们给拖了时候去。让姑妈多等了,锦绣得罚酒啊,来来来,把酒给我端来。”锦绣笑语盈盈的招呼人拿酒上来。
  于思非的脸先红起来了,毕竟年纪小,经不住锦绣这般泼辣的指桑骂槐。于夫人先是被锦绣数落的没面子,也不得发作,后来有提到那白玉菩萨,又是一件疼的心里滴血的事儿。心里难受的不得了,却因年纪大,面子最要紧,就还得拿出一副体贴小辈的模样来,腾出身边的地儿来叫锦绣过去坐。抽个空隙里,于夫人才对着王荆狠狠的挖了一个白眼。
  一盅酒刚刚下肚,就听见外面的喊闹声。
  “大少奶奶在里头么?快出来啊。在那里面跟一帮唧唧歪歪的娘们儿们有什么好坐的?真是的!程锦绣的椅子,是摆在男人桌上的!出来喽,再不出来就是看不起我们高家的爷们啊!”
  徐奉踉踉跄跄的跑进来,对着锦绣拱手:“大少奶奶,外面的老爷们不买我的帐!直嚷嚷着请您出去坐,要不就是看不起他们。我实在是没辙!”
  锦绣的酒盅正朝着王荆要敬,听了这话眉头皱了皱,接着又笑,对着众位欠了欠身子,放了酒盅就出来了。
  出了偏厅,哪有什么高老爷。
  锦绣冷哼一声:“学的倒像,回头赏你。以后可以不用给我做掌柜,做戏子去好了!”
  徐奉红着脸跟在锦绣身后:“我只是帮少奶奶出出气……”
  “我用的着你!”
  “您,息怒。”他颔首跟着她,一路静静的。
  锦绣觉得自己应该感激他才对,却偏偏很生气。她的不如意总是不希望别人看见的。
  如今的徐奉不比以前,他聪明,开始懂得在怎样的时机做怎样的事情。开始揣摩她的心思,迎合缄默,收放有致。她一心想培养的也是这样的一个人。只是他真的长成后,她又觉得有些快了。
  她回头瞥他一眼:“见过二姑爷吗?”
  徐奉摇头,轻声询问:“刚才进来的时候,韩总管带着个瘦瘦的男人去了西面凉亭。会不会是二姑爷?”
  “说不好就是了。”
  锦绣倒不是担心洪秀才,他年纪轻轻的生点气也没什么。但是她是担心纪老爷。一旦纪老爷碰见了洪秀才,少不了要斗嘴,这一斗嘴就又少不了生场病。总之就是一场祸。
  她一边念念着别让俩人对上,一边就听见了纪老爷的训斥。锦绣肩膀一松,脚一跺,真是咬牙切齿又不得发作。
  凉亭里就三个人,纪老爷坐一张太师椅在正前,韩总管打着一支大灯笼站在他身边,最角落里,瘦弱倔强的那个影子,就是洪秀才了。他一说话,肩膀就前后摇动,仿佛给自己的话语押韵脚一般。
  “听他说,他是把杭州城一个土霸王给惹着了,叫什么原的织户头子。煽动了那人手下的一半织户跟他去海上,还顺带着拐走了人家的四姨娘。人家不干了,四处找他算账。那天我在村头换鸡蛋,他就突然跑来了。说是被人追杀,要在我家躲两天。”
  “多少天前的事情?”
  “一月前了。瑞容走了没两天的时候。那时候他跟我说这事,我也不干啊。我就说你们纪家几百间大瓦房不住,干什么住我们家那两间土坯屋子。他说,他老婆抢了我老婆和孩子,那我就该挟持他老婆的相公——就是挟持他,这才公平。”
  “狗嘴吐不出象牙!”
  洪子卿看看纪老爷,颇不以为然:“原话是他说,我不过照猫画虎学一学。岳丈大人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的人。况且我也不是有意瞒着你,单是瑞峥向来和您不合,你不知道对你也未必不是好事情。知道了就又得说自己病了叫他回家。这些日子听瑞峥呆在我家里,跟说阳明先生,我也受益匪浅。我家母鸡被他吃再多我也愿意……”
  纪老爷已经气的嘴唇发青了,哆嗦着摸了身边的拐杖,“嗡”的一声就砸过来。
  洪秀才一看,转身就跑。
  他没跑几步就撞进了徐奉的怀里。锦绣从柳树后面出来,拧着洪秀才的耳朵:“说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还不服气?出了亭子往西,是太极阁。人说是祭拜天下父母的,你滚过去给我拜拜!”
  纪老爷见是锦绣,掀了毯子哆哆嗦嗦的要站起来:“锦绣,好孩子,我们家对不住你。”
  锦绣上来,扶着纪老爷慢慢坐回去,笑言:“你别气。我知道这事情。瑞峥和我见过的,老早就见了。他跟我说想来见您的,可是恐怕又惹您生气,才不敢露面。今日他也来宴上了,远远的看您身子好,就才走的。”
  “你甭诓我。”
  “看您!我诓您做什么?诓了您,以后谁给我做主?一会儿您去问于夫人就知道了,方才她也看见瑞峥了。不信,”锦绣回头只有徐奉站在那,于是就说,“不信,您问徐掌柜也成!”
  徐奉领会:“是是是,大少爷的船现在还在那几株大柳树后面拴着呢,他带着于家四公子,顺手牵走了城东李老爷的马。您看,带回散席了,是不是要赔给李家一匹,还是赔些礼金的好?”
  锦绣一愣,她没想到徐奉知道的这么多,然后再一想,觉得这样的事情倒更像瑞峥干的。于是就顺着吩咐道:“叫乔五回家去,把家里的那匹蒙古马送给李家,再好好跟人说说,是不会有事情的。大不了是一匹马。”回头又哄着纪老爷问:“爹,这么着,行么?”
  纪老爷这才信了。脸上的欣慰之情掩饰不住,嘴里还一个劲的怪罪:“不孝子,牵家里的马不就是了,怎么牵了客人的马。”
  锦绣见他释怀,也顺着他说了两句。再关照纪老爷天冷当心着凉的话,就送他回屋里去了。送回了公公,她又回头找了个老妈子去告知瑞容一声,说洪秀才在太极阁等她。
  一切都安顿好了,这才带着徐奉来了楼前席间就坐。
  众人纷纷问起茶令的事情,问锦绣跑出济南这么些日子是不是为了这个。锦绣端着酒顾左右而言它。
  周旋在酒肉嘈杂中,有些饿却不能吃,有些疲倦却不能歇。她强撑着笑,觉得连嘴角也有些累。
  从大明湖和锦绣分别,瑞峥就诓着那于仕铭跟他往登州去。那于家四少爷于仕铭自从提亲路上逃跑以后,就一直和瑞峥挤在洪子卿家里住着,早就闷了。一听见瑞峥说东海如何波澜广阔,那海船上如何美女如云,如何海味新鲜,就颇向往了。再听说还有倭寇,心里就更是乐了开花,直想赶着去东海做回子海盗过过瘾。于是两人一拍即合,即日启程,告别了洪子卿,快马加鞭赶往登州。
  当时离戚大人升任都指挥佥事备倭登州已有一阵时间了。瑞峥之前与他有过几面之交,却因为自己拿不出银子来支援戚大人,心里一直过意不去。后来再听锦绣说家里的难处,他也没敢再跟锦绣提起这事。自始至终他没有帮上什么忙,所以这次来,只是想打声招呼,在军队里混两天就罢了。
  就在他和于仕铭站在戚大人的府邸门前,等着一个兵卒进去通报的时候,瑞峥还觉得戚大人军务繁忙,不一定会见他们两人。所以,万万没想到戚大人竟然亲自迎了出来,还待他如贵宾。
  先替他俩收拾了客房安顿妥当,又让人备了满桌子的菜肴接风洗尘。
  这可让瑞峥受宠若惊,他望着满桌子的生猛海鲜一头雾水回不过味来。
  “几次想请贤妹都请不大出来,想不到今天贤弟却突然造访了。荣幸之极。”戚大人言语之间亲切,以兄弟相称。
  闹了半天,是仗着他老婆的面子?瑞峥这才明白一点,他想他原来不知道锦绣是这么出名的。
  于仕铭没心没肺的剥着虾:“客气客气,锦绣不好请,瑞峥可闲的很,只要您一声招呼,他就会屁颠屁颠的跑过来。这不,您没招呼,咱们也跑过来了。就是是想跟着大人打仗的!”
  “哦吆,这可苦可吃不得,不要的好。”戚大人摆手道。
  “看您说的,这不是为国效力么。想当年我们跑陕甘,出塞外,什么苦不苦的,苦中有乐就不叫苦了。”于仕铭吹牛道,“不过瑞峥现在结了婚就不大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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