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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锦绣-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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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乃之推辞:“我如今是落魄,你也不要这般的资助我。”
  “我不是资助你,我是资助咱们的将来。你为我做的够多了。”
  何乃之把布袋踹进自己的怀里,“好,我拿着,我在外面建好了家,就来接你。”
  两人又动情的相拥了片刻。
  锦英熄了灯,何乃之摘了棉被,收了长布条,快速的出门,拐进了两个黑墙之间的狭道。接着脚下一顿,他便再也迈不开步子。
  白亮的月亮底下,狭窄的黑墙之间,一个女人静静伫立。她看着他,皱着眉,月光下,脸上的细汗闪烁不定。她双手习惯的交握在腹前,蓝黄玉镯子的光晕恍惚。
  恍惚,如隔世。
  锦英关门的声音传来,何乃之才回过神,寻思该如何是好。
  鞋底摩擦积雪,发出细微的沙沙的声,她侧身靠墙站着,让出路来。
  他愣了一下,并没说话,急匆匆的由她身前走了过去。
  月色尚好,天色尚未见亮,锦绣却再也不觉得冷了。
  趔趔跄跄的往回走,回到自己的屋里,坐下了。抬头看,却见瑞峥倚在门口,面无表情。
  锦绣皱着眉头看了他一会儿,半天才说了几个字出来:“你醒了。”说出来的话是气若游丝的,飘在空中。
  瑞峥看她六神无主的摸样,莫名其妙的生出一股子恨意。他从小就有女人缘,这些年他喜欢过的女人不计其数,却从来不曾恨过什么人。如今,看着他眼前的人,他竟也有些恨了。
  瑞峥拂袖离去,锦绣才又发现他的脚上竟是沾着雪花和湿泥的。突地想起他送来的那秘瓷,莫非是他知道何乃之在鲁中,他是在提醒她。
  他刚才去过哪里了?招娣呢?门怎么开了?
  锦绣突然醒过来。这个晚上真是什么事都赶在一起了。偏偏的,这些事情不是她所擅长,这不是列了条目的账单,不是她拨拨算盘就知道那个利润更高的。这些事情,她看了想了,却很难明白原委,更无从下手。
  她得从头捋捋,她得想个对策出来。锦英,锦英可怎么办?锦英是真的喜欢他么?
  天色一点一点的明朗,眼里所见的事物也开始清晰起来。
  她想,那何乃之对锦英自然不是真心的,只要锦英能明白,这事情就很容易解决了。
  于是她定了主意去找锦英。
  东方见白,程家门前的寂静被打破。嘚嘚的马蹄由远既近,来的人在大门前下了马,喘着粗气,把光亮的铜环敲的震天响。
  锦绣刚出了屋子,听见前面有嘈杂声便出来看。瑞峥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衣裳还是昨天的,没有换过,看样子并没有睡。听见前面吵,他也跑出来看热闹。
  来的人是乔三,脸颊冻得通红,正被家丁们围住问缘由。
  “是济南来的。让他进来。”锦绣冲他招招手。
  乔三看见锦绣和瑞峥,赶紧使手背摸了红色鼻头下的鼻涕。迎上来行礼:“大少爷,大少奶奶……”乔三声音哽咽,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老爷快不行了……”
  瑞峥听了先是一愣,接着就“扑哧”笑出声来,也没有理乔三,揪着自己松垮的衣襟就往回走。可走了两步就走不动了——他与程锦绣在一起,他爹没有理由骗他。
  锦绣赶上来,抓住他胳膊,只见瑞峥的脸色黯然一言不发,平日里嬉皮的样子再也做不出来。
  “乔三,把马给少爷。”
  乔三慌忙把缰绳递到瑞峥面前,锦绣推瑞峥一把。瑞峥看看锦绣,再看看缰绳,眼圈一红,就再也掩饰不住心里的急迫和悲痛。
  一把抓过缰绳,纵身跳上马。往济南的方向奔去。
  程家上下都忙碌的起来,给锦绣一行生火煮饭,整理行李家什,准备马车。
  趁着还有时间,锦绣急匆匆的顺着池塘来到锦英这里。
  还没到跟前,远远的就看见乔五站在那门口。锦绣走进了过去问。乔五说是大少爷让来看着的,除了大少奶奶谁也不能进去,尤其是看见何公子不能进去,更不能让锦英小姐出来。
  看来,昨天夜里,瑞峥是跟着她出来了。
  锦绣体谅乔五道:“大冬天的,冻坏了?快回去歇着罢。”
  长长的一个大哈欠打完,乔五也是忍不住抱怨:“他占了了、我的床,不让我我在屋里呆着。我也没地、地方去……”
  锦绣听了,既笑瑞峥是小孩脾气,又打心里谢他想的周到,自己就没想到若是何乃之去而又返该怎么办。门口有两个老妈子出来拾掇,锦绣叫她们开了门,带乔五进去屋里,在外间给生个炉子让他暖着。见桌上有昨天的糕点水果,两人就都吃了些。吃了一会儿,老妈子就出来说二小姐醒了。
  锦绣想她是没睡,于是留乔五等着,她进去锦英的屋子。
  杏黄色的床帐子撩起了一半,被褥还散着没收拾。锦英洗过了脸,正在窗户前剪一株早开的兰花。十七八的女孩和娇嫩的花朵站在一起,是让人分不出那个更美一些的。
  “姐姐这么早?”
  “你也早。听爹说你最近嗜睡的,怎么今日起的这样早?”
  锦英手里的剪子颤了一下。她自小就怕锦绣的,她本还没睡下,听说她来就紧紧张张的装作是刚起床的样子,一时间忘了自己还有那个嗜睡的病。
  眼下不知如何说,锦英只是干笑。
  锦绣也不追究,走到她跟前俯身捡起那朵早开的花,说道:“时候不对,开出来的定是坏掉的。太早了,不懂的挑时候。该剪。”
  锦英听出她话里的话,脸色难看起来,手里攥着剪刀,转了个身往,床上坐着去了。
  “前一阵子去杭州,我答应你去打听那个何乃之……”锦绣装做不知情,走到锦英身边坐下来:“他舅舅私吞了纪家三万两银子,那银子存在他的茶叶店里,我把他的茶叶店挤垮了。他是为了一个妓女和人家大打出手,那女人叫佳娘,被他养在杭州……”
  “我知道你会这么说。你说的,跟我想的差不多。”
  锦英转过头来,略显得意。
  “锦英?”
  “我还知道你也喜欢乃之,你要他的茶叶店是因为他心里有我,你恼羞成怒了。”
  锦绣愣了,一时间不知道怎样解释。
  “锦绣,你长得是像我的,可是你毕竟不是我。乃之喜欢的是养在深闺的女人,不是在外面抛头露面的。昨日我看见姐夫,觉得论人品长相他都是说的过去的。既然嫁了人,你就老老实实守妇道好了,又何苦再挂念乃之呢?”锦英拉起锦绣的手劝慰,“我们这一路已经走的很辛苦了,钱财是身外之物,我们并不在意。你想要尽管拿去,但乃之心里有的只是我。只求你放我们一马……”
  “啪。”
  出手重,手心里火辣,锦绣攥着拳,噙了泪,嘴唇直哆嗦,她指着锦英的鼻子有气无力:“你是谁啊?”
  那一巴掌,声音清脆响亮。锦英捂着脸,睁大了眼睛。
  “你是谁啊?你是怎么了?”锦绣不敢相信眼前的人竟说出那样的话。“我贪恋钱财?我程锦绣这些年不分黑天白夜的奔走生意倒是为了谁?我若不是心狠手辣不择手段,你哪来的锦衣玉食胭脂水粉?我半生所得都留在程家供你吃喝,供你们享用,我出嫁可带走了几分?你出去打听打听,我何时不守妇道?你打听打听那何乃之又是个什么东西!是,我曾经以为何乃之是个好人,可我现在更知道他让我恶心。程锦英你比我漂亮,比我年轻,比我单纯……我从来不介意,我几年大好时光都给了生意我从未介意过。”泪水流出来,锦绣背过身去擦拭,“可现在,我介意了,我后悔了……你让我后悔了!我与你同一个娘生,同一个爹养。别人怎样想我我都不在乎,可我亲妹妹不能这么想我。你不是我妹妹……”
  锦英闭着眼睛,咬着嘴唇,捂着耳朵,回过头去不理锦绣。
  乔五正在外面等着,看见锦绣怒气冲冲的跑出来,还抹着眼泪,他也不敢问,就小心翼翼的在后面跟着。一路跟到前院,马车都已经收拾好。招娣拿了个包袱给他,他三哥也在,他上前去,这才知道纪家出了大事情。
  程津南来送行,看见锦绣满脸泪水自然问个缘由。
  父女窃窃私语,程津南听得的脸一会儿青一会儿白,最后咬牙切齿的骂了句:“小蹄子,我打断她的腿!”说着就要动手,锦绣把他拉回来,又说了几句。程津南皱着眉应了。
  父女两个互相道了别,锦绣上了马车,乔五也赶紧过去,抓起马鞭正要抽,锦绣又探出来冲父亲说道:“就跟外面的人说是起水痘了,不能出门,也不能进人。找张妈妈看着。晚上也守上人,别让外人进去。这是说的过去的。”
  程津南阴着脸答应:“我自然懂。你不要挂心了,好好在纪家呆着,有事情稍个信回来。别委屈自己。”
  锦绣听了眼睛忍不住又湿润,又想起了许多事情,眼下只是点点头,说了声“哎”。
  程家大门拉开,两架马车奔跑出去,急匆匆赶往济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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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离死别(上)
  院子里人数不少,却已经不是往日的端药端水人来人往。由乔大主持着,早已将纪老爷买水沐浴,更换了新衣,静躺着等天命。
  男丁女眷们还有几个大夫都静静的垂手站立着或是脸色悲切,或是面无表情。一只圈椅摆在院子里,太夫人坐在上面,和身后的一个老嬷嬷一起拨着念珠诵佛经。
  锦绣两天一夜没有合过眼,又是哭又是悲又是长途跋涉,眼睛红着,头发乱着,嗓子哑着。回纪家看到这景象,无数处悲痛又一次引发,忍不住垂泪。纪家里的人不知道程家变故,只道她是为了纪老爷伤痛,无人不觉得锦绣孝顺。纷纷上来劝说是:总是病了那么多年了,熬到了现在,也能说是喜了。
  锦绣一边被劝着,一边由婆子扶着来到屋外头。瑞峥就坐在屋外的台阶上,倚靠着栏杆,仰头望着天呆呆的出神。锦绣慢慢走到他面前,又站了好一会儿他才发觉。
  “瑞容和瑞棋在里头。”他双眼眯着,有些疑惑从里面流露出来。
  “你进去了吗?”
  “没有。”
  “怎么?”
  “我不知道。”说罢,他把目光从锦绣身上移走,又继续望天上看去,仿佛是企图在那里找到些答案。
  锦绣很想蹲下来说些什么,可又不知道有什么好说的。
  一阵哭泣声传来,瑞容满脸泪水,被丫头搀着从屋里走出来。瑞棋跟在她后面,出了门看见锦绣一头就钻进了她怀里,小声哽咽。锦绣忍不住也落了泪,抱着瑞棋好一阵劝。瑞容哭岔了气儿,被扶着坐在板凳上直喘。
  一片悲悲戚戚的景象。
  接着乔大就从屋里面出来问少奶奶回来了么。锦绣连忙放开瑞棋,进去看。
  屋子里暗的像是地窖一样,一丝太阳光透进来,照的尘灰团团乱窜。
  纪老爷躺在屋子的暗处,身上盖着棉被,只伸一只手出来。本来就白,现在更白,手指瘦的像干草一般。前几天她走的时候,他还是个老小孩,拿着拐杖仍来扔去的发脾气,今日再见,却已经是奄奄一息了。
  “爹。”
  “是锦绣么?”他的舌头已经老的不管用了,声音从他嗓子眼里发出来,听着黏黏糊糊的。
  “是我,爹。”
  纪老爷又静了一会儿,才颤巍巍的开口说道:“……锦绣,……你是纪家的贵人啊,我们一家的贵人。你帮了我们家这么多,我只想最后在求你一样事情,盼着你答应,我就能合眼了。”
  “爹,您说。”
  “瑞容啊。三个孩子里头,我最疼是瑞容,最放纵的也是瑞容。瑞容像她娘当年一个样,善良的紧,也单纯的紧。……她嫁了洪秀才,是我这一生最不好过的事情……吃不饱穿不暖,这洪秀才看着啊,那模样怎么着也不是个争气的人啊……她怎么就那么倔。如今生了孩子,也回不了头了。她那儿子东怀,虽说是姓洪,但毕竟是由咱们纪家一半的血,也承了咱家的辈分。……将来不管有什么变故,可请你拉着她娘俩一把。锦绣啊……”
  锦绣点头:“爹你放心。只要锦绣穿的起绸缎,就不让瑞容母子穿布衣;只要锦绣吃的起白面米饭,就不让瑞容母子吃粗食糙粮。”
  眼角的泪掺着浊物溢出来,湿润了纵横在他苍白老脸上的皱纹。
  “锦绣啊,我谢谢你,谢谢你。我对不住你……”
  “哪能啊,没有对不住的,爹。”
  “我知道你是有怨的。你是个好孩子,可惜没能过上好日子。……瑞峥也是个好孩子,可惜,生错了人家。从小啊……瑞峥就生性不羁,一会儿好道家老庄,一会儿又好阮籍嵇康,自打出生起就是和这个家对着干的。……早些年,我要是顺着他,由着他去学老庄,学阳明先生,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不学生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偏偏就把他逼得离家不归了。这些年,看人家儿孙满堂要多羡慕有多羡慕。儿子不回家,我空有些银子地契有什么用?……锦绣,我看的出他是喜欢你的,他喜欢的女人虽多,可只有你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锦绣,纪家不能没有后……你生个儿子出来,他是永远不能把你怎么着的……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心里一酸,锦绣低着头不说话。
  “……他呢?他来了么?”他艰难的睁开一点眼睛,期望的看她。
  锦绣看他期盼的模样不忍心伤害,就撒谎说:“就快了,马上就来了。我走在前面的。”

  生离死别(上)

  “他以为我骗他是么?”
  “不,他信。这次他信了。”
  “我,是不是活该啊……以前的时候精神头可好,却老骗他说我要死了……骗到最后他不信了,我却真的要死了……”纪老爷喃喃着,张着嘴,干瘪的舌头在口中间颤抖,似乎是哭,却没力气哭。
  “他真的来了,真的。”锦绣带着哭腔,生怕他撑不住,就想要起身去把瑞峥拉进来。一回头,却见瑞峥早就站在了门口,也不知道在那呆了多久了,只是低着头蹙着眉。
  锦绣过来,把他往前推了一把。瑞峥就在床头跪了下来。
  纪老爷又惊又喜,半天没说话。过了好久,才颤抖着举起手,使出全身的力气,在他瑞峥口狠狠的推了一把。
  他爹推他,他就晃了晃,跟一尊不倒翁似的,晃了晃,就又晃了回去。跪直了,自始至终没说一句话。
  锦绣悄悄出去,叫他们两个独自呆着。
  近十年来的你攻我守、你进我退、两不相让。父子两个始终站在一根竹杠的两头。如瑞峥所说的,至于最初的原因是什么,其实早就忘了,只是这游戏变成了习惯,杠在两人之间,谁也不肯服输。
  到现在,在死亡面前,什么都无足轻重了。面对着面,谁也没有话。千言万语也不过是父亲那苍老的手,伸出来,那么一推。儿子晃一晃,又晃回来,跪的庄重。
  静谧又阴暗的屋子里,时间踮手踮脚的溜走。
  他再抬起头的时候,发现那躺着的父亲已经挂着微笑撒手了人寰。
  瑞容从外面进来,看见父亲去世,一声哀号晕了过去。锦绣听见瑞容哭,急忙跑进来捂了她的嘴。又叫了几个人进来,把纪老爷抬到了停尸板上,在口鼻上放了少许新棉,见棉花丝纹不动。亲人和仆人们的哭喊声这才破喉而出,一时间,房顶几乎要被那哭喊掀掉。
  撕心裂肺的哭喊,让他如梦初醒——是真的走了,真的。
  纷乱的悲切之中,瑞峥就那么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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