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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锦绣-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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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离死别(下)

  按阴阳先生推算好的日子入殓,接着就要办哭吊。
  哭吊这日,亲里朋友来的许多,几个近亲早早的就到了。吴掌柜也停了生意,匆匆从西安赶了回来。
  反倒是程家的人是当天才匆匆忙忙赶到。
  见了面,程津南先是对锦绣慰抚一番。锦绣虽伤心,但向来是明智的,家里诸般事情还要她安排。可是程津南却不大像平时严肃谨慎的模样。锦绣打量父亲的脸色,他竟显得焦急难耐。见他又是独身前来,锦绣心里一凉,就料到了几分,急切地问道:“锦英呢?”
  纪家的事情已经够多,程津南怕锦绣跟着操心,开始还是支吾不说。锦绣一再追问,程津南知道她精明,自己再也瞒不住。
  “跑了……”
  锦绣只觉得出了一身冷汗,浑身打颤:“怎么回事,爹,从头细细跟我说,说呀!”
  程津南摇着头,把事情大概说了出来:“你走了以后,我就关了她两日,跟人说她出水痘了,不能出门,不能见人。我叫人守在她屋外,不让她出来,想着,若是那姓何的敢再来,我就抓住了给狠狠打一顿。结果,不但那姓何的自始至终没出现,反倒是锦英不吃不喝,跟我闹脾气。我宁愿饿死她,我也不能放她出来!她闹了两天,这边的报丧就来了,我就预备着过来哭吊。不知道是谁跟锦英说了这事情,她跟我说她也要来,说话好好的,是要来看看姐姐。我想她说来找你,找你总是好的,就带她过来见见你罢。于是她洗了脸,吃了饭,养足了精神,打了包袱,今天跟我来济南,我还当她是想开了。”程津南狠狠的骂道:“这个疯丫头啊,半路上跟我说要去小解,结果去了半个时辰也没回来。我们去找,发现她随身的丫头被堵了嘴捆在树上,她的人影早就不见了!”
  锦绣一边听,一边哭,这事情传出去,谁还会娶锦英?她的一辈子岂不就这么就毁了?
  “找了吗?跑不远的,她又不认识路!”
  “怎么不找,早一天我们就启程了,为找她在路上耽搁了一日,今日实在是不能再拖,只好留了人,我先过来,回头这边完了,我还得回去接着找。”程津南气的老泪纵横,锦绣也流着泪不知如何是好。
  瑞峥穿好了麻衣不见锦绣,一路找过来。远远看见父女两人急躁哭泣,急忙过来问缘由。
  程津南本想着家丑不要外扬的好,但瑞峥不是别人,他久在绿林混,如果他知道了说不定还有什么好法子。于是就让锦绣把事情说了。
  瑞峥听明白的了,又问是在哪里丢的。
  “柳泉。”
  “哦。”
  瑞峥点点头没说别的。这些日子,他话本来就不多,现下也没有话说。
  程津南看瑞峥那样子也不像要出主意,气的直跺脚。锦绣安抚这父亲,只得快些安排这边完了事情,让他早早退去,尽快去找锦英。
  这天晚上徐奉来报这两天的账。锦绣哭谢了一天,再加上锦英的事情她已经是精疲力尽了,哪有心思看那个。
  茫茫然翻了两页,突然问徐奉:“徐师傅今年多大了?”
  徐奉一愣,拱手说道:“虚岁二十五了。”
  锦绣听了觉得年纪也可以,回头看徐奉,剑眉清目方脸盘儿,细看看他生的也不赖,自己以前倒是没有注意到。于是又问道:“为什么还没有婚娶呢?”
  徐奉被锦绣一打量,脸早就红透了,听她问婚事,心里蹦蹦乱跳的很,语无伦次,不知如何说好。
  “没立业,……不敢成家。”
  “胡说,人都说先成家后立业的。你再不成家,当心以后打光棍。”锦绣强行打个趣。
  她心里有打算,她觉得徐奉翅膀渐渐变硬,要留住他不如就跟他结个亲。原来的时候,以他的地位,是配不上大小姐锦英的。如今锦英这么一出走,再回来,人家愿不愿意要她那还是一回事呢。如果把锦英嫁给他那是好的,不论家世,单凭他的聪明胆子,他配锦英是绰绰有余。
  只是锦绣再往深里想想,又觉得不妥了——他倒是太有聪明胆子了。要是做了程家女婿,等将来父亲去世后,他难免在家业上干涉。他那翻精明能干,可不是年幼的锦川能罩得住的。
  “罢了,再说吧。原本有一份亲要替你说的,现在还早。你呢,若是没有心上人就来找我,等这孝期过了,我想法给你说一门亲去。”
  徐奉低着头没说话,心里却翻了江倒了海。
  他出了书房,回到自己屋里,怎么也坐不住,转身又回到书房前。想进去,到了门口又抬不起手来敲门。来来回回了几遍,突然里面的人影就动了动。徐奉只好隐进黑暗处。
  夜色已深,锦绣出来锁了书房的门,并没有回自己那院子里,反而转身是去了西园。
  徐奉觉得奇怪,就悄悄的在后面一路跟着她。她到了西园的一间厢房前头,看见里面是黑的,就“哐哐”砸了两声。
  没人应声,她又低低的叫了声:“瑞峥,开门。”
  纪瑞峥?原来她和他一直是分房睡的?
  徐奉是第一回听见这两个字还觉得高兴。在杭州就是分着的,如今回到纪家还是……他说不出心里有多高兴。
  远处,锦绣叫不开门,蹲在门口,像是在抽泣。他心里一阵心疼,神使鬼差的就走到了她跟前去。
  锦绣正啜泣着,突然听见后面的脚步声,还以为是瑞峥。她来找他,是知道他与何乃之认识的时候不短,又有些黑白道上的朋友,她不信他对这事情没办法。
  可是,这样的日子里,他居然不在屋子里带着还跑了出去,真是让人生气。接着就又想起锦英那天说的话,自己就委屈。她事事都尽心,却事事都不顺利。出了事,她向来都是一个人担待,一个人惯了,到如今要找个分担的人竟是那么难。她忍不住气的要流眼泪。
  “少奶奶。”
  “徐师傅。”那身影比瑞峥的瘦小一些,锦绣急忙转过身去擦泪,她不能叫自己的掌柜看见。背着身,她一边擦拭着,一边佯装平静:“徐师傅这么晚了还不睡啊。”
  话音还没有落,身后一阵风动,就有人用两只胳膊圈住了她。
  “锦绣,跟我走。”他低声说。
  锦绣一愣,猛地挣开,回头看清是徐奉,她又难过,又尴尬,转身就走,要离得远远的。
  “锦绣!”
  他叫得大声响亮,几乎要把整个纪家的人都吵醒了似的。锦绣站住,她万万没想到有一天他会直呼她的名字。她怕人知道,她不敢再走。回过头,黑夜里他站在花架子底下,她看不清楚他的样子。
  “锦绣,跟我走。”他呼唤她,请求她,小声的体谅她。
  面前这个一身白衣缟素的女人,从他第一次见她开始,他就低微的爱慕着她。他怎么忍心再让她受到伤害?
  “这些天我算过了茶叶的行情,打听了朝廷里的情况,我也看准了好几个茶山。锦绣,它们比起绸缎棉布那其中的利润不是你可以想象的。你相信我,自古茶盐才是王道。我带你走,离开纪家,我们去江南定居,去徽州。上次去湖州我路过那里,土地肥沃,气候温和,宜茶宜林,有成群的生意人,谁也不会瞧不起做生意的。徽人还仗着先祖皇帝的余威世代不必服役纳税,我们在那里年事长了,自然也受恩泽,对生意更是有利。”他老早就规划好了,兴奋的与她描述,畅想着将来是何等美妙。
  “徐师傅今日是喝酒了么?早些睡吧。”她转身又要走,“回去好好睡一晚,明日里,这事情就当没发生过。你做你的掌柜,我还是你的少奶奶。”
  “锦绣!”
  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听着分外的大,锦绣却没有再停留,她逃也似的的往前走。
  “我不要你给我说什么亲事,我也不要你再呆在这个苦难的地方!”徐奉从后面疾步追上来:“如今纪老爷已经不在人世,纪瑞峥不过是个酒囊饭袋,一无是处。你为什么要把自己拴在这个家里?你明明可以活的更快乐,为什么要甘心让他们拴着你?为什么甘心跟纪瑞峥去做那有名无实的夫妻?你日日悲哀,你为他们赚银子,供着上下一百多号庸人!可我不是,锦绣,我能比你赚更多的钱,我能让你安逸的过日子,我来养你!”
  锦绣停下脚步来,她站立在寂静的黑夜里,黑暗无边,看也看不到尽头。早已经肿痛的双眼里面,竟然还有一些悲哀在蠢蠢欲动。她真的累了,为什么这世上所有的悲哀来折磨她?让她连苟延残息之力都没有了。
  见她站住,徐奉露出一丝笑,轻轻的扳过她的肩膀。
  却见她回身一甩,“啪”的一声,打在了他的脸上的耳光清脆响亮。
  “你算哪根葱?”
  徐奉的笑与期盼一并僵在了脸上。
  “你从一无所知到现在,我一手把你带起来。如今轮的到你来教育我怎样做生意?你养我?”
  徐奉异常认真,听了这话竟然又重重的点了头。
  锦绣笑,她似乎觉得可笑,她指着他胸膛带着泪哈哈大笑:“你凭什么?你一月月钱才几两?你凭什么起家?”
  “你。”他郑重地几乎要指天发誓,“锦绣只要你跟我走,你就是我起家的资本!只要你信我,我就能捧来金山银山给你!”
  他的野心让他的每个字都说掷地有声,铿锵有力,他以他的爱恋,给他的野心赋予誓言般的神圣。他等着她,只要她答应,他就会带她远走高飞,给她幸福,只要她答应……
  他的期盼中,她终于启齿吐了四个字。
  “我不稀罕。”
  她不稀罕。
  看着她拂袖远去,他再也迈不开脚步去追她。只是一个人站在原处,泪水落了下来。
  他的心几乎要被她那四个字扯烂。
  他一生的野心和爱恋,全都被她践踏在了脚下,发出噼里啪啦碎裂的声音。
  程锦绣。
  锦绣闩了门,再也支持不住,瘫倒了下来。似乎是要崩溃了,她经受不起这般紧密如暴雨一样的摧残。纪瑞峥,你去哪了?
  ……
  那是她的心血,她一手调教起来的生意奇才。她以为他能再留几年,在她身边一直做她的左右臂的,如今是不可能了。
  他长的太快,他的野心和企图恣意生长,都已经不再她的掌控之内。
  这样的人,是终究会走的。她本企图用最大的信任留他再多一些,却还是不能。只是不曾想到是以这样的方式告别。她应该走么?她这一生是可悲的么?嫁一个不爱她的人,她为这一家人忙前想后,她还受人闲话,连自己妹妹都不懂自己。她是可悲的罢,她有足够的理由逃脱这里。可是,她是程锦绣啊,那个生来活在重担底下的程锦绣,叛逆和逃脱不是她能做的事情。她只会逆来顺受,这样悲哀的活下去。那重担是她生来就带着的,长在身上的一块驼峰,行动受牵,疼痛难忍,却此生此世都无法卸下。
  活的快乐?下一世吧,下一世再活的快乐,做一个浪迹天涯的女子,逍遥自在,快意恩仇。今世,她只是纪家的人。
  隔天清晨,乔大来找锦绣,说徐师傅突然辞别了。
  是,太突然了。锦绣只是应了一声,没有再说别的。
  乔大与徐奉交好,本想再问问缘由,却看锦绣愁眉苦脸,眼圈红着,想必是操劳过度。遂把心里的话咽了下去没再敢问。
  中午下起了雪,招娣给锦绣在屋里摆了小桌吃饭,正吃着,瑞峥就这一阵风似的突然闯了进来。
  锦绣看他身上是密密麻麻的雪粒子,就回头吩咐招娣:“给他扫扫雪。从哪里来这是……”
  不待锦绣说完,瑞峥一把夺下她的筷子,就拽着人往外头走。他直接骑马进来的,马匹就在门口。
  “他定是和你妹妹有暗号的,或者是有隐秘的书信来往。”
  “谁?”锦绣被他推攘着很不舒服。
  “何乃之。”
  锦绣听了这话呆了,任凭瑞峥打横抱起她上了马。
  “从柳泉找起,昨夜里在一客栈里看见了他们。今早上何乃之发觉了,正匆忙领着她往南走。我们得抓紧撵上。你妹妹不会骑马,坐着马车,很好找。”瑞峥上了马,拽着缰绳喝了一声,马儿就嘚嘚窜出了纪家。
  “我也不会骑马。”雪本来不大,可骑在马上急速奔跑起来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脸上刺拉拉的疼。
  瑞峥把她往怀里揽了揽:“不是会赶马车吗?那差不多的。”
  锦绣忍着脸上的疼,不再做声,锦英在那等着呢。
  “我有朋友跟着他们,你忍一会儿,我们定能赶上。”瑞峥用自己的皮毛大衣裹着她。
  —————————25———————————————————————
  情何以堪
  锦英私奔心里一点也不觉得难过,她没想过这对家族名声会有什么样的影响,她想着自此之后,这就算是与何乃之两人双宿双飞了,心里就只有兴奋。
  从前几日起就阴天,一直也没有下下雪来。今日是终于下了,而且越下越大,现在已经是一大朵一大朵的,如没有弹开的棉花一般飘飘荡荡的往下落。
  这样的天气里自然是很难赶路的,走的艰难。马车吱呦吱呦,何乃之心里都是气,他什么时候赶过马车,真是落魄到这样的地步。
  车帘子撩开,何乃之的舅舅出来替他。
  何乃之不让,他舅舅就给他使了个眼色。因为冷的缘故,他脸上的酒刺个个都泛着红,更显得样子凶狠。
  何乃之理会了,进了里面去。
  锦英看他满身的雪花赶紧来给他扫,扫净了又体贴的把自己的棉衣撑开,让他也裹进里面去取暖。
  “冷么?看你冻得。咱们快到了么?”
  “早呢,这么大风雪,怎么也得明天到。”何乃之脸色不悦,锦英只当他累了,拱进他怀里没说话。
  何乃之劝他说:“你后悔是还来的急的,回程家去就没有这样飘离,也不必受苦。”
  “你怪我出来的突然么?”锦英抬头问,不等何乃之回答,她就又把身后的包袱拿出来给他看:“才不突然呢,我想了整整两天,东西都收拾好了,拿去。足足够咱们活一辈子的,你还觉得突然么?”
  何乃之捏这里面丁零当啷的金银首饰,勉强笑了。
  “以后别这样任性了。”
  锦英撅着嘴,又忍不住笑出来:“那得,看你待我好不好了。”
  何乃之还想再劝,掂量着那包袱里的细软,一时间,也想不到好的托词。还是犹豫了。
  突然他舅舅在外面吆喝了两句,像是出了什么事情。何乃之和锦英都探出头来问怎么了。
  风雪声太大,他们这样摇摇摆摆的走在雪地里,等他们听见马蹄声,纪瑞峥的马离的很近了。没多大会儿功夫,那马匹已经能就和马车并驾齐驱。
  他们三人全靠一匹马,是怎么也没有纪瑞峥的快。瑞峥拿鞭子往他们的马上一回抽,马就嘶鸣一声,停了下来。马车停了下来的太急,马车上的三个人都是一阵前后晃荡。
  锦绣满身的雪花,瑞峥扶她跳下马,她就猛跑到马车跟前扯开了车门。何乃之和锦英正相拥着稳住身体,坐在马车角落里面。
  看看何乃之,再看看锦英,真是荒谬。
  “程锦英你下来!”她带着她一贯的严厉。
  “我不!”锦英也带着自己一贯的任性。
  “你毁了你自己你知不知道!”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你……你下车,我只有几句话要对你说。”锦绣软了几分。
  她面容憔悴,眼睛红肿,锦英看着有些心疼,也还是狠下心“哼”了一声,坐在马车里闭上眼睛不看锦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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