驭夫36记-柳暗花溟-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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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初站起身,凑近了脸,感觉到白凝若格外不自在时才轻笑道,“妹妹,何必明知故问呢?”说着站直了身子,如一朵红云般飘到床边坐下。
她今天上穿一件桃红色掐花对襟小祆,下系玉色绣折枝百褶襦群,大红缎子白凌高底鞋,头发梳成翠髻,简简单单在发前插了一只宝蓝点翠珠钗,其他首饰一律不用,只在髻后系着海棠色丝带。这身装扮即艳丽逼人又清新不俗,搭配着她健康自然的好气色,爽利干净的眼神,高挑玲珑的身段,本来七、八分的姿色提到了十分,如果单从外貌上讲,绝对胜过白凝若。
她很少这么隆重打扮的,总觉得古代女人的发式好麻烦,恨不得梳麻花辫或者马尾才好,也不喜欢戴首饰珠宝,选了翠髻也是因为这发式不用假发,梳起来比较简单。而今天,或者是因为情敌见面、分外眼红的缘故,她才能容忍八重折腾了她一个多时辰。不过脸上的妆是她自己化的,少用胭脂当代脂粉,追求裸妆效果,自然分外动人。
第六回 离开的条件
看着如初,白凝若感觉心中的妒忌像堵不住的潮水一样浸满了她的心,让她几乎维持不住表面的平静与温和。
元敬是为着这个女人才对她不理不睬的吗?本来她以为,他只是因为年纪大了,行为端方严肃,就像戚老爷一样,却原来,他是心里想着别人才看都不看她一眼。
两年前他去北京办理承袭官爵事宜,然后留在天津读卫学,她以为只要一门心思等待,终究会等到他的喜欢和他的心,所以她极努力的帮助他照顾戚家,表现出一切贤妻良母的品格,哄得未来的婆婆、祖母和小叔、小姑都很中意她。
可为什么元敬就看不到这一切呢?离去之前,他也并不是这样冷淡的样子,至少他曾经对她笑过。在他回家为戚老爷奔丧时,他那样伤心,她冲动地扑过去抱他,他也没有挣扎,过了一会儿才轻推开她。这样……不是证明他对她是有好感的吗?怎么当她终于等到和他订亲,和他见面,以为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所有的期待却全部不是她想象的样子了呢?
眼前的女人,除了姿色,有什么好?!抛头露面、举止轻浮、行事大胆无礼、还是商旅贱籍,哪及得上她书香门弟,庄重大方?
不!这个姓胡的狸精不放弃难求的良缘,难道她就会放弃吗?元敬只是一时为美色所迷,早晚会清醒的!况且敬虽然不知,可戚家欠着她白家一份大人情,戚家长辈绝不会让她受了委屈!
“原来,胡姐姐的心上人就我元敬哥哥。”她压抑着心中的不安、愤怒和悲伤,故意语意亲近,但语气却淡淡地说,“可是……不是妹妹怀疑姐姐……只是我元敬哥哥少年奇才、声名选扬天下女子爱慕本是寻常,你们可有媒定之物吗?或者是有情定之物?再或者,这份情只是姐姐一厢情愿?”
呀?居然直接排外加恶意攻击,看来白凝若远没有她想的那么沉得住气。可是……这话倒把她问着了,不禁怪起戚继光来。
他就只知道跑大老远的摘花哄开心,可花儿却是不易保存的哪怕给条汗巾子呢,此时也胜过她拿不出东西来。哼,以后让他送一颗松柏的种子种在老白家门口,让那长青木战霜胜雪,天天告诉白凝若,她和小光有多么相爱。
“原来姐姐没有。”看到如初愣了一下神白若有点幸灾乐祸地快乐。语气中不知不觉地轻蔑起来。
如眉头一蹙。“白妹妹。我还以为你是个伶俐脱俗地人呢。却原来也和寻常女子一样。若有真情。海枯石烂也不会改变必要用死物件证明真心吗?妹妹有在这里审我地功夫。不如去问问元敬爱地到底是谁?”她也改口称戚继光为元敬。因为不想小光这称呼被白凝若知道。小光这名子是她给起地当然属于她。
“胡姐姐又怎么会出现在我面前呢?”白凝若反问。心头地尖酸几乎要掩饰不住了。
“我来为着思念元敬。”如初用平静表达着自信。也打击着对手。“诚如你所知。戚家地长辈给元敬订亲并没有告诉他。当时他还在天津。所以他回家前曾对我说。要请媒人去我家提亲。对你地事。我也完全不知情。来到鲁桥镇才听说。那天我去英烈祠。只是想问问此事是真是假。”
“此事当真。”白凝若梗起脖子。极力显示出正妻地尊严来。“不过事已至此。胡姐姐要怎么做?”
“那天我问过妹妹了。妹妹也说不要放弃。难不成这事在别人身上。妹妹就能大义凛然。轮到自己就变卦了吗?这是双重标准哪!”如初一笑。以彼之道、还彼之身。以白凝若地话。堵她地嘴。
“我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此乃天作之合。胡姐姐如此美丽,身家又丰厚,何必和妹妹抢呢?”白凝若的话渐入主题,“何况我们戚白两家是世交,我与元敬青梅竹马,其感情之深厚,不足外人道哉。如此种种……也是抢不走的。姐姐何必自取其辱,为何不潇洒退场呢?”
哈,死丫头,说话轻声细语,脸带哀求,可实际上却咄咄逼人、寸土不让。她平生最讨厌这种表里不一的女子,外表温柔顺从,可实际上做起狠事来一点落不下,真是令她鄙视到死。
“你说得对,真情怎么会被抢走。”淡定,淡定,如果生气就是输了。
“那姐姐何不乘人之美?这话,那天我也说过吧?”白凝若抽出帕子,按了按额角,似乎头疼无比。
呀?连大老婆的派头都摆出来了。如初气得想笑,站起来走到窗边,伸手推开窗子,让凉风吹进来。
窗外,是一条僻静小街,正对着如初的窗口有一棵不知是什么树种的小树。此时已经是农历十一月的天气,树上叶子掉光,一派萧瑟之气,看来很是悲凉。
“我不会抢的,是因为那份真情本来就是属于我。但是……”她话峰一转,“我可以离开,只要元敬来亲口对我说。他只要告诉我,他不再爱我,我立刻就走,绝不再回此地一步。”
这是她的骄傲与尊严,她相信这是白凝若绝不具备的气质,否则也不会跑来说这些话。白凝若一定明知道小光的心不在她身上,所以她才会不确定,才会跑来唱这出戏。
现在她开出了条件,就让白凝若去和小光及小光的家闹去吧,不管是文闹装可怜,还是武闹以婚约相强,总之让白凝若去逼迫婆家并成为带来烦恼、挑起争端的人躲在一边应战好了。因为不知道戚家长辈是什么个性,总之目前的情况是一动不如一静。
“姐姐何必要两厢难堪?就算元敬一时迷恋姐姐的美貌,可他是个侍母甚孝的人,何况母亲上面还有老祖母。他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怎么会为了一个女人而违背孝道?”白凝若听清如初的话,不禁一喜一忧愁。喜的是终于有办法让这姓胡的贱人离开,忧的却是这件事很难办到、
“当面锣、对面鼓。只要他肯说不爱我、不要我,我绝不拖泥带水。”如初挺直脊背,“说起女人,妹妹你可也是。谁说女人的幸福就一定要让位于所谓的道德来着?谁说儿女情长的就不是英雄?”
想必白凝若会千方百计让小光来和她绝交,这样一来,小光只能更舍不得。可小光如果真狠得下心肠,她也绝对会割舍掉这份感情,不管多么痛,她也挺得过来。女人在爱情面前,也是有自尊的。
不过她这些话对白凝若说太惊世骇俗了一点,而且她把话挑得那么明,白凝若也再没其他事好和她谈的了,于是起身告辞,风度仪态在表面上看依然完美无缺。
“小姐真棒。”目白凝若坐上停在客栈门口的小轿重立即跑过来拍马屁,“那咱们下一步要怎么办?还是等吗?”
如初想了想道,“不等了,但也不主出击。既然来了,咱们就好好逛逛鲁桥镇,顺便偷偷打听一下戚家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小姐想姑爷了不是?”八调笑道。
“多嘴。”如初骂道,居然被这小丫头闹得有些不好意思,因为她真的想念起小光来,甚至突然想起了一句诗: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现在终于明白这番缠绵意这样的滋味。
“走,咱们去外面吃饭,这客栈的饭菜把我胃口都吃坏了。”如初站起来,重新换回男装,因为男装简单,她只觉得全身舒泰,心情也好了些。
鲁桥镇毕竟是五、六百年前的地方小镇,所以与现代的繁华是没办法相比的,可是却也别具风情。只是镇中除了横平竖直的两三条主干道铺的是大块灰色砖石外,其他全是黄泥土道,顶多铺上碎石细沙,而且也不宽阔,所以最热闹的商号全集中在主干道上。
如初和八重找了间别具风味的小馆子,吃了最正宗的煎饼卷大葱,然后又买了豆干糖,甜甜嘴、甜甜心,顺便去去嘴里的葱味。两人沿路慢行,没什么目的,就带着八卦的心,只要看到有人群聚聊天,就凑过就听,期望得到关于戚家的什么消息。
戚家现在虽然倒了,毕竟是官眷大户,戚继光又那么有名,前途无量,想必议论的人会比较多。可惜闲逛了一个下午也没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倒是发现有人鬼鬼乐乐地跟着她们,看样子是个普通富人家的小厮,多半是白凝若派来的。
看来那白娘子很不放心她这狐狸精呀,大概怕她去勾搭小光,把大好青年带累坏了。可是,她真要去勾搭,有谁能拦得住吗?笨啊!如初心中冷笑,随便耍了个小花招就把盯梢的甩了。哼,跟我斗?老子要不是穿越了,能改行做间谍!
不过为了摆脱那个监视者,她们不知不觉来到了镇口。才站定,远远看到一个人骑马进镇。那身影、那面貌都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不是认识的人又是谁?
第十九计:树上开花
第一回 熟人
借局布势,力小势大。鸿渐于陆,其羽可用为仪也。上卦为巽为木,下卦为艮为山。
本来是不开花的树,但可以用彩绢做成假花贴在树上,制造出绿叶红花交相辉映的场景,叫别人不仔细观察就不能发现。这种计谋在用兵时,就是指本来兵力不足,却虚张成强大的声势,借以慑服敌人。本书中,此计被敌我双方共同使用,但意思一深一白,可有时候,小白才能获得胜利呀!)
……
“三红哥哥!”八重眼尖,比如初更早认出来人,兴奋得大叫出声。
如初也很高兴,真有点他乡遇故知的感觉。而且,她正发愁没人帮助,老天立即就派了她能绝对信任的人来。
赵三红本来慢悠悠地骑马缓行,心里正盘算着是今天就去找小光,还是找个客栈休息一晚再说?没成想有人喊的名字,循声一看,简直是意外之极。
“如初,八重,你们怎么在这儿?”赵三红跳下马来,问道。
“未来姑爷变心了,我们小姐是来收拾他的。”八重哼了一声。
赵三红先是大惊,继而不信,如初见忙道,“别听八重胡说,不过确实出了点状况。你来得正好,可以帮我。”
赵三红本就是厚道义气的,何况如初曾帮助他树立信心,让他在权贵面前保持自尊,让他不再以商家之子而自卑,所以他把如初当真正的朋友之余,还充满感激之情。此时听说如初有难,恨不得粉身碎骨以报答,当下一拍胸脯“有什么只管说,下刀山、下油锅我都帮你。不过……我相信小光断不会负你。”
“我也相信他。只是有点小烦而已。”如初点点头。随即抿嘴笑道。“我不过想让你帮我探听一些情况。哪用得着上刀山、下油锅这么恐怖。对了。你这是打算去小光家吗?”
“还没决定。”赵红抓抓头发“毕竟现在天擦黑了。这么突然拜访。似乎有点失礼。”
“哇带得不少呀。”重插嘴道。指了指马鞍上大包小包地东西。
“小光家里有长辈嘛。我爹就让我多带些土仪。毕竟将来我可是小光地部下呢。”赵三红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但既然如初你找我有事,今晚就不去戚家拜访了。”
“这样好。”如初豪气地拍拍赵三红地手臂。“只是现在我被人监视,你不方便和我一同回去。不如我和八重先走,你再磨叽半个时辰。我们就住在……”
她把客栈地地址、字号详细对赵三红讲了一遍。然后和八重先行离开。到了客栈又贿赂那名小二。让他把隔壁房间订下来,赵三红一到就引他上来。
照例,对外人不能透露半个字,顺便再整治一桌酒席。
而赵三红真是傻实在的人,如初回到客栈后一个多时辰他才来到,先进自己房间安顿了下,然后还谨慎小心地在楼上转了一圈,确定没人监视后,才到如初房间里来。
“不用这样啦,虽然有人盯着我,但那不过是小光在家乡的女人,没有多大能耐,略小心下就好。”听完赵三红的汇报,如初笑道,“她没那本事在客栈里也安插下人,你当她是东厂的公公们哪!”
“小光在家乡的女人?”赵三红只注意到这几个字,瞪得眼睛溜儿圆。
“这事琐碎,不是一时半刻讲得完的。”如初见赵三红风尘仆仆的样子,体贴的先招呼他吃饭,顺便打听下他怎么这时候出现。
原来,小光回乡后,赵三红先上京与自己的富豪老爹见面。他爹也是奇怪人类,已经这么有钱了,却总是想要光宗耀祖,可惜自己年纪大了,于是把梦想转移到自己的儿子身上,就好像被现代无数将自己的希望寄托在儿女身上的父母附体了一样。不过他的方式更惨烈,居然把自己的独生子送到抗倭第一线去。
赵三红和老爹在京中待了几天,又被逼着拜见了些高官,好不容易才得自由,“上任”来了。因为之前和小光约好到戚家聚齐,然后一起到海防卫去,所以就先来了鲁桥镇。
而听完如初对这边情况的描述,赵三红有点发愁,不知道要怎么帮如初才好。
“旁的事不用你帮。”如初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假如这是战争,你只要当我的斥候即可。”
“要我监视那个姓白的女人?”赵三红发愣。
“我才不管她是死是活。”如初不屑,“她的做法都会从小光的态度上得到反应,而目前,小光的情况我也一点也不知道,因为我和八重都露了脸,不方便在戚家附近转悠。现在……你正好出现。”
“那还等什么?现在也顾不得是否失礼了,我这就到戚家拜访。反正已经吃了晚饭,想必客房也早给我准备好了,应该也不会太打扰吧?”赵三红站起身来。
如初也确实急着打听戚继光的消息,所以也没阻拦,赵三红就回自己房间收拾了东西,不到半盏茶时间就出门了。然后,当晚亥时初(晚九点多),他又返了回来。
古代人睡得早,尤其是乡镇地方,除非笙歌燕舞的之地,正经良善人家此时都已经熄灯入睡了。如初虽然是个夜猫子,但一年多的古代生活已经令她的生物钟发生了改变,所以此时正与周公下棋,猛然听到有人敲窗,先是吓了一跳,但片刻间就清醒了。
“小姐,有歹人!”八重吓得小脸都白了。
“歹人名叫赵三。”如初没好气地道,“笨蛋八重,如果真是歹人,人家还会敲窗吗?直接拿迷香迷晕了你再劫财劫色!”
“也许是晚上卖吃食的小呢。”八重不服气,但手脚麻利的穿好衣服,又来帮如初。
“你见过轻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