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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灼眼的夏娜][高桥弥七郎][第一卷]-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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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是按照悠二的希望,使用他残余的灵火来进行封绝内部的修复工作。 
损坏的教室,以及同班同学们的伤口与衣服大致恢复原状。之所以加上大致,是因为存在之力剩余的量已经几乎见底,几位朋友的伤势也留下青紫程度的后遗症。 
见到一切恢复,悠二苍白的脸上再度泛起笑容。 
悠二当时的笑容,直到现在仍然让夏娜浑身不自在。 
“真的是一个……很奇怪的……不对,很诡异的……不对,很讨厌的……对!很讨厌的家伙!”
拉尖的嗓门所诉说的内容,听起来完全不符合她的作风,话中充满了像是牢骚抱怨般拐弯抹角的弦外之音。 
回家途中,夏娜虽然跟在悠二身边,却一直保持沉默。悠二好几次想跟她说话,都换来一个卫生球,到最后只好放弃不再开口。甚至在自家门前分道扬镳之时,悠二说了句:“明天见”,反而是由亚拉斯特尔“嗯!”一声简短回答。 
接下来,夏娜立刻跃上屋顶,负责戒备法利亚格尼一伙人。 
以目前状况与对方个性判断,这个做法似乎显得有些多此一举,不过由于两人之间没有其他事情可做,一方面也是为了慎重起见,理由就是这么简单。 
于是,当夏娜一座上屋顶之际,先前的沉默之墙仿佛坍塌了一般,开始滔滔不绝的向亚拉斯特尔抱怨。 
望着她从未有过的气急败坏模样……亦或可以形容成乱了手脚的模样,亚拉斯特尔似乎有些感到好笑的开口说道: 
“总而言之,他是你许久以来,能够以平常心对待的人类。” 
这番冷不防发自胸前出乎意料的话,让夏娜心头为之一惊不知怎么的竟有些不知所措。她意图隐瞒心情,于是刻意摆出冷漠的态度,一如往常坚定的陈述事实。 
“他是‘密斯提斯’,当事人的残渣。” 
唔嗯!对于夏娜明确的回答,报以满意语气的亚拉斯特尔,仍然继续问她。 
“他自己并不这么认为,不、或许对于人类而言,对于自己的存在并不是那么重要。” 
“可是,再怎么说,残渣就是残渣,无论他对什么事情有什么想法,却什么事都不能做了……没错,什么事也不能做了……” 
亚拉斯特尔从夏娜顽强的答复当中,感觉到一丝不平与悔恨的语气。于是给了一个乍听无情,但事实上却并非如此的回应。 
“你说的没错,只是现实拥有各种不同的面向。一件事并不一定只出现一种现象,例外或意外这类超乎想象的事经常会发生。” 
“……”
“话虽如此,看他精神奕奕,就表示目前的‘存在之力’还很旺盛,总有一天,他的思考能力、意志力、存在感都会逐渐转淡直到熄灭。” 
亚拉斯特尔深沉浑厚的声音成了意想不到的打击,让夏纳停顿片刻才继续接腔。 
“……哼!他最好是撑到我们歼灭法利亚格尼为止。” 
此时,铿锵一声,传来一个金属碰撞的声音。 
夏娜循声望去,只见屋顶一隅出现一个突起的金属物品,是梯子的前端。 
从梯子里冒出一把伞,接着出现悠二的脸。 
“啊啊,你果然在这里!” 
夏娜毫不掩饰不悦的心情,短短回了句: 
“不行吗?” 
面对她极其冷淡的态度,悠二面露苦笑,只觉得她还真会记仇。 
“……待在这里不会很不方便吗?” 
“哼!不管你的……” 
事!正欲说出口,夏娜随即注意到一点。 
“喂,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只探出一颗头的悠二歪着头,边想边回答: 
“呃,该怎么说才好呢……应该说是一种空气的流动吧?感觉像是……例如今天的封绝迷你版。” 
亚拉斯特尔出声表示理解。 
“是吗?说的也是,多次亲眼目睹存在之力体现的情况,应该慢慢会分辨得出来吧。” 
一般人根本来不及注意到这些,存在之力就会逐渐被消耗、压榨殆尽,不过这些话他并未说出口。 
这次轮到只探出一颗头的悠二询问: 
“先别管我的事,你们这个‘平井缘’要怎么办?一直呆在这里,不回平井同学的家没关系吗?” 
夏娜冷哼一声。 
“无所谓啦!反正办成‘平井缘’只是顺便而已……况且,她全家都被吃掉了吧,她的父母也是火炬,随便说说也可以蒙混过关。”
实在是自找麻烦,不过当事人一点自觉也没有。 
“我现在忙得很,没事的话就快离开!” 
“忙?” 
看上去只是坐着而已,不是吗? 
“……是这样吗?” 
悠二询问夏娜胸前的亚拉斯特尔。 
虽然“天壤劫火”这个名号听起来很耸动,不过这个异次元的“魔王”谈吐稳重,蛮容易亲近的。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这个答复不是敷衍悠二的Yes,也不是对夏娜窝里反的No。 
悠二感觉自己开始欣赏这个既能顾及夏娜心情、又会暗示悠二答案的“魔王”。为了对他表达敬意,于是改变问题(如此一来形同完全不理会夏娜的抗议,不过亚拉斯特尔并未表示任何意见。) 
“你一直在雨中保持警惕吗?” 
夏娜无法对着“肯定比自己正确的”亚拉斯特尔抱怨,遂绷着一张脸说道: 
“对啦!因为敌人的目标是你。” 
“哦,不过也不一定要呆在这里吧……唔哇、嘿休!” 
悠二有些重心不稳的爬上屋顶,身上不知为何背了个登山背包。单手撑着雨伞,小心翼翼沿着湿漉漉的屋瓦爬上去,来到夏娜面前,不顾衣服会沾湿就直接坐下。 
原本盘腿而坐的夏娜这时也合上双腿,调整坐姿。 
胸前的阿拉斯特尔说道: 
“你不需要担心我们。” 
嗯!悠二颔首。 
“我明白,不过我有事想请问一下。” 
说着,一边放下登山背包,取出保温瓶。 
“……?” 
夏娜默不作声,瞪着悠二。 
悠二就是在她的注视之下,灵巧的撑着雨伞,一面打开可充当杯子的瓶盖,将瓶内的液体倒出。 
是热咖啡,已经搀好奶精了。
“来。” 
他递出冒着热气的杯盖。 
因为找不到拒绝的理由,无计可施的夏娜只好接过杯盖。 
好温暖。 
不仅仅是杯盖,同时也感受到除了在店面的买卖以及使用力量以外,手与手的碰触。阔别许久的淡淡温暖。 
夏娜将杯盖拿至胸前,以雨伞挡住脸,呆在伞的暗处说道: 
“好吧,要问什么?这杯咖啡就当作交换回答你吧。” 
虽然连一句谢谢也没有,不过悠二也不多作奢望。反正他也是不请自来。 
“嗯。” 
悠二随口回应一声,同时做好心理准备。 
直到心情沉淀下来,可以清楚听见雨水打在雨伞上的声音,才再度开口。 
“你之前说过,我一旦消失,其他人就会忘了我的存在,对不对?” 
“没错。” 
夏娜无情的表示肯定。 
悠二慢慢了解,自己为什么会对夏娜这种几近无情的坦率感到畅快的理由。 
这个少女从来不做无谓的安慰,不会以多余的矫饰隐瞒自己的真性情。面对任何问题,她会毫不隐瞒的给予明确答复。所以自己对此感到愉快又欣慰。 
(总而言之,意思是说我所需要的不是安慰。) 
悠二……这么说固然有点奇怪……借由与夏娜的交谈,逐渐了解自己的心态。看来,他并不是一个会自我陶醉在悲壮情绪的人。 
当然夏娜也不可能因为悠二而改变说话的方式(悠二可以肯定)。她只是不了解什么叫做安慰罢了。 
这个吻合的结果甚至让悠二觉得好笑。
好笑转为微笑,悠二再次询问。 
一个希望获得率真回答的问题。 
“夏娜、亚拉斯特尔,那你们呢?你们也会逐渐忘记我,再也不会想起我吗?” 
“……” 
其实这对夏娜而言是个微不足道的简单问题。只要与其他问题一样随意回答就好,但不知为何,竟一时语塞。 
于是此时亚拉斯特尔答道: 
“不会,因为我们目睹你‘原本的模样’逐渐消失的过程,我们并不属于这个世界,对于存在之力的振幅以及任何状况都能感应得到。” 
“……是吗?” 
夏娜呆在伞下说道: 
“没错,不过到头来就跟一般的记忆一样,会逐渐被后来发生的事件所埋没。” 
“你们愿意这样保护我,这样就够了。” 
夏娜并未正眼看悠二,但不知为何她明白他现在正面带微笑。为了逃避这种让人浑身不自在的肯定,她一声不响的啜饮咖啡。 
“……” 
热腾腾的。 
但是…… 
“沙糖!” 
“我有加进去啊。” 
悠二这次出声笑道,并从登山背包里取出为预防临时需要而另外准备的沙糖棒,一边问道:“对了,你们打算整晚都呆在这里吗?” 
夏娜抓起三包沙糖棒,全部倒进杯中。 
“没错,反正已经习惯坐着睡觉,如果有任何状况,亚拉斯特尔会叫醒我……” 
没有搅拌的用具,下那毫不客气的开口萦求。 
“汤匙!” 
“啊!”
忘了带。乍看之下做事很有技巧,但总会丢三落四的。这就是为什么会加上“感觉好像”的缘故吗?悠二本想回家拿汤匙,但突然觉得这么做会很好笑。 
“对了,为什么一定要在屋顶上埋伏?你们不在身边保护我就没有意义了。” 
“……意思是要我们进屋吗?” 
夏娜拿起雨伞瞪视悠二,实在不习惯这种太过亲昵的态度。 
“让女孩子在雨中一整晚坐在屋顶上,老实说会让人睡不着觉。” 
“不管我的事,不过……亚拉斯特尔?” 
“嗯,说得也是,之前从来没有保护某样东西的经验。” 
“我希望是‘某个人’,不是‘某个东西’。” 
悠二明知是白费力气的抗议,却仍然姑且一试。 
果然两人…… 
“随便都行啦!” 
“没错,一点也不重要。” 
不约而同地如此回答。 
“……好吧,进屋也行。” 
雨伞内的夏娜双眼圆瞋。 
悠二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 
“你要是敢乱来,我就一拳把你打飞!” 
“……我还不至于有那种特殊的嗜好……好痛?!” 
喀的一声,装有咖啡的杯盖命中脸部,悠二险些从屋顶滚下去。
“等……等一下!” 
事实上被喊住的是悠二才对,但以现在的情况却不得不如此回答。 
原本打算让他们谁在目前无人使用的父亲书房,正欲走出房间之际,突然被夏娜与亚拉斯特尔拉住……应该说,接收到制止的命令。 
虽然压低音量以避免被一楼的母亲发现,但仍然极力发出声音表示抵抗。 
“我要你们进屋,但没说要你们和我睡同一个房间啊?!” 
夏娜边在床上跳来跳去,边说道。 
“我们进屋是为了保护你,为什么要跑去睡其他房间?” 
“别挣扎了,就睡这里!” 
亚拉斯特尔完全以命令的语气下达指令。 
此时夏娜把这个能够表达意志的坠子从颈子取下,塞进枕头下面(还是为了防偷看嘛!)。 
“……你在干嘛?” 
“看不就知道了,我现在要换衣服,你快躲到我看不见的地方。” 
枕头下面继续传来含糊不清的声音。 
“规矩就是这样,听清楚的话就赶快找个地方躲起来。” 
话虽如此……悠二心想,一边左顾右盼,正巧发现(?)一个壁橱。 
“……” 
目光转向夏娜,只见夏娜颔首。 
“一般都是自己送上门的不速之客,才会躲到这种地方吧?” 
悠二面对壁橱,嘴上不停唠叨。 
身后传来…… 
“敢偷看你就死定了!” 
听口气绝对不像是开玩笑的威胁。(晕,那种身材有什么好看的啊) 
悠二叹了一口气,一边打开壁橱的门。下层塞满了旧漫画跟未使用过的被褥,所以爬到上层。这里也堆了许多旧玩具等等杂物,所以只能尽量蜷缩着身体抱膝而坐。灰尘沾满了眼睛鼻子。 
此时正好与位在眼前,不知为何一直无法丢弃的大型机器人软胶玩偶四目交接。 
“等一下,我现进去再说,好痛。” 
屁股压坏了买来一直摆着没做的塑胶模型外盒。
“你在蘑菇什么?赶快关上啦!” 
“那么急干嘛啦?反正你的身材又不怕别人看(好话)……噗呼?!” 
喀的一声,这次是闹钟命中后脑勺。幸好是塑胶制品,悠二很没出息的松了一口气,从里面拉上壁橱门。 
“……” 
隔着壁橱门的另一端,听见夏娜正在床铺一带发出窸窣声响,从衣服的摩擦声判断,应该正在脱衣服。(我靠,听人家脱衣服也是一种变态知道么?) 
“……” 
刚才虽然是在开玩笑,但实际面对这种情况其实蛮尴尬的。咳咳!悠二故意咳了几声,开口询问以掩饰自己的局促不安。 
“……你有没有带睡衣……哇?!” 
又有某个硬物打中壁橱门。 
“不是说不准偷看吗!” 
“才没有!看壁橱门不就知道了?!” 
为什么会落到这种地步(你知足吧,我们要是在还不把你掐死)?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开始自行解释起来。男人在这种场合下永远是弱者,处在壁橱门的黑暗之中,悠二抱着苦涩寂寥的心情品尝难得的人生经验。 
“喂,我在问你有没有带睡衣?” 
“没有啦,只有替换的内衣而已,身体脏了亚拉斯特尔会帮我净化,换衣服只是一种心情而已。” 
“哦——那就好,……啊,差点忘了,床铺旁边的抽屉有一套运动服,你拿去穿吧。” 
要是让她穿着内衣睡觉(想得美),到时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思及此,突然浮现一个疑问。 
“嗯?对了,你有带行李吗?” 
“东西大致都有带齐。” 
“在哪里?” 
啪的一声,听起来像是布或什么东西摊开的声音。 
“就在亚拉斯特尔的火雾战士身穿的黑衣之中。” 
悠二想起来了。 
这个声音确实是在教室遭遇袭击时,如同一道铁臂保护自己的黑……
“喔,就是那件大衣吗……记得好像连刀也收得进去。” 
就像某个很方便的口袋一样,悠二以自己可以理解的方式融会贯通。 
这是,床铺又传来轻微的衣物摩擦声。 
(替换的……内衣……?) 
忽地,从先前的对话浮现的字汇,让悠二不自觉用力屏住气息。 
一瞬间的想象之后,紧着这是强烈的内疚袭来,为了制止自己继续想象便开口说道: 
“对了,我要在这里头待到何时啊?” 
得到语气冷漠的答复: 
“当然是半夜。” 
“太夸张了吧!” 
悠二全身虚脱。 
整个体重顺势压向垫在屁股下的塑胶模型纸盒。折断的支架贯穿纸盒,刺中屁股。 
“好痛?!” 
他反射性跳了起来。 
“啊!” 
等发现之际已经太迟了。壁橱门倒下,悠二王壁橱外摔了个倒栽葱。 
在颠倒的视野之中,正好全部脱光的夏娜手上,抓着一件悠二看不出形状的小碎布伫在原地。(我要暴了……) 
“……” 
面对这个超乎意料的状况,夏娜也一脸错愕的盯着倒栽葱的悠二。 
“……” 
柔亮的黑发之中,衬托出一个瘦小的、毫无瑕疵的、形同白瓷一般的躯体。 
这是一个尚未发育成熟,胸部很明显还不够丰满(我靠……),但以流畅利落的曲线所勾勒而成的轻盈身影。 
悠二顿时看得出神(羡慕……),全然忘记自己正面临前所未有的重大危机。 
(……好美……)
半夜,奇迹般似的只被揍得鼻青脸肿而逃过一劫的悠二,痛得醒了过来。 
“……” 
凭借透过窗帘照射进来的路灯微光,颠倒的视线在一片昏暗之中,仍然往床铺位置移动,只见一个裹着毛毯的小丘。 
然而…… 
在床铺前方的地板,插着亮晃晃的武士大刀“贽殿遮那”。 
保持着滚落之际的姿势,眺望这个意思清楚明白的象征,悠二低语道: 
“……下次,恐怕被看了也不会帮我治疗吧。” 
“那当然。” 
亚拉斯特尔不知从何处以鼻音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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