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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槐树里 by 颜卿-第11章

小说: 槐树里 by 颜卿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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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知文法不留神却被挣扎摆脱文虎的文龙误踢到,唉呦一声,自然再不顾及别的,扑向文龙口口声声说要还脚来。

    这下文龙爬起来跑,文法追,文虎尾随,三个人“别跑!”“看我不追到你!”的叫嚷声和着脚步声满在空旷的楼道里迂回着,震地顶上细小的灰尘簌簌乱下。

    周何生向跌坐在地面上的顾远晨伸出了手,小心而期许。

    顾远晨犹豫地看着那只手半天,终于握了上去,一起用力站起身来。

    “没事吧?”周何生看他不象受伤,只黑衬衫的下摆沾染了地上的灰尘,煞风景的一大片。他见不得顾远晨那么气质干净的人衣服上沾脏,几乎没多想地伸手欲替他拍去。

    顾远晨感觉到他动作逼近,反射性地一躲,然而他身后就是墙壁,身体自然往右首一倾,竟是反送到周何生身畔,肩头碰肩头,连脸也在这一碰下擦边而过。

    被蹭过的肌肤象火柴擦亮的那一瞬间,火星迸射。两个人的眼睛近距离对在一起,气息被彼此裹住,微微浮动着衣领的躁郁。有一种吸引,迷醉让他们忽略了身旁的万物,只想贴在一起,汗津津,如烈日下炽烤消融的棉花糖。

    “你们这三个来取封信也能弄的天翻地覆…”

    “啊?”清脆而微带着斥责的女声转化成低低的一声叫,敲碎了魔法的云朵。顾远晨脑一清,发觉两人的几近亲吻的姿势后猛推开周何生,背靠在墙壁上急促的呼吸着。而卞真在门里呆呆地望着两人,惊诧到极点,脸色都灰白起来。

    气氛象凝透的油,周何生站在原地没有动弹,他没看卞真,只盯着顾远晨说:“对不起。”

    顾远晨没听完已经难耐地收回脊背,走过周何生面前。周何生在他经过时却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眼睛深望着他补充道:“这个对不起说的是上次。”

    他说完不再纠缠,眼看着顾远晨一刹那的失神,然后胳膊从他的手掌中抽离出去,迈步下楼。

    卞真尾音颤抖,单凤眼睁地异常地大,咬着唇问:“你们…?你说对不起?”

    周何生没回答她,只笑了笑,又摇了摇头,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和顾远晨,他们这样子算什么?答案未解。

    201的客厅里,文虎和文法正把文龙按在地板上,文法冲着胳肌窝一阵挠,惹得文龙笑地腿软,而文虎一边压着文龙一边趁机夺过他手中的信。

    “哦!我的了!”一声欢呼,文虎信到手,不再管其他两人的纠缠,抓着跑进房间里。

    文龙在地上笑岔了气,“别…别挠…哈…”手舞足蹈地一折腾,把失去帮助的文法挣脱到一边去,才终于呼哧着平复了一阵。

    “文虎你不许独吞!别忘记了每次的信可都是我写的,有我一大份在!”文龙叉腰站在卧室门口,虎视眈眈着抱着信拆封的文虎。

    “行了,行了,一块儿看!”争抢半天,这封夹着远方笔友照片的信谁都没瞧到,倒不如一起看来的痛快。

    文虎拆开信口,把信封口两边一挤压,眯眼看内容,果然除了叠好的信纸外还有一张照片。激动地用手去取,一点点从信封中露出的照片上呈现出一个瓜子脸,笑地很是清纯灿烂的女孩。

    “哈,我说什么来着,她一定漂亮!”文虎得意非凡摇着手中的照片,那一脸都写满了小男子的情窦初开。

    文龙伸着脖子看了一番,快手把信抢过来,边展开边说:“你得意什么啊,她可是跟我通的信,我才是她的真笔友。”

    文虎自然不服气,“你可别忘了寄的是我的照片,如果她看不顺眼,怎么会寄自己的过来?对了,信上写什么了?”

    “哈,她说要跟我做长期笔友,过些日子要来这边的亲戚家,顺便跟我见面。”文龙不由地挺了挺脖子,乐地开了花。

    文虎一听不干了,“你美什么,她要看的是我!”

    “我才是她笔友。”

    “可她只认我的样子。谁让你不寄自己照片去的?”

    “你!你这是鸠占凤巢!”

    “我?我怎么了,我就占了,反正这笔友我见定了。”文虎抱着照片,看到那柔花瓣一样的唇,脸上直泛桃花,紧拢着连手都舍不得撒。
 


槐树里 正文 第三十章 比试
章节字数:2275 更新时间:07…07…21 05:04
“哼!”文龙怎能由着他猖狂,故作腔调地问道,“你知道我们信里都谈什么吗?”

    这每次的信总有大半看不懂。文虎呆望着他,让文龙一阵得意,把手背在身后,一边踱着小步一边提高调子说:“是文学,是人生!我和她一起谈朦胧诗派,谈顾城,谈寻找光明的黑色眼睛,就以你那二十五,这些你都懂吗?”

    说起二十五,文虎顿时一个脸红。此典故由他初一时一次语文测验,不知怎的基础题目没对多少,作文又走了题,创造出全校有史最低分,于是被冠上这个外号。

    当时还不太计较,这两年他人大心也大了,再听到这外号就跟揭了伤疤似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被侮辱的情绪顿长。

    “文龙,你不也是现找的书?还是学校图书馆借的呢。”文法看到他俩人气氛不对,在一旁插了句嘴。

    文虎的不忿却不是一句两句遏制地住,把照片小心夹到书页里,人叉腰一站,气势十足的挑衅着:“怎么着,咱俩比比?”

    “好啊,谁赢谁去见,输了的甘心情愿。”文龙也不示弱。

    “成,一言为定,我们比什么?”

    “比…比游泳,就上西边那大水库,看谁本事大!”

    “成,我还怕了你!”

    两人说着你磨拳我擦掌的就欲出门,文法看到这样子着急起来,直拦着忍不住叫起来。

    “别去了,别去了,老师都说了上水库游泳危险,再说姥姥不让我们乱出门。”

    文龙把他一扒拉,不屑地说:“就你胆子小,你要不敢就好好家呆着,我和文虎非比不可。”

    这正吵吵嚷嚷的叫嚣着,门口传来冯婆一声咳,顿时一个傻眼,两个安静。

    “不消停,不消停,你们这仨小冤家就没一天消停的!这又吵啥?”冯婆顿着脚骂着,“文法,你说这咋回事?”

    “他们…”文法结巴了一刻,还是如实上报,“他们要去水库游泳。”

    冯婆一听这还了得,几步过来拧住两个的耳朵,小老太太个子不高,边揪边保持着掂脚的杂技姿势。

    “就知道你俩没个省心,我怎么交待的?少出门少出门,给我闹个去大水库游泳?你俩不怕被水鬼子拖着去见龙王?不怕一猛子下去再见不到爹娘?你…”

    “您那是迷信!…唉呦…”文龙没说完就被他奶奶一个使劲差点把耳朵拧折了,再不敢插嘴。

    冯婆威风凛凛地教训了两人一番,方才作罢,推着三人一指饭厅。

    “吃早饭去!”

    油条稀饭摆在桌子上,尚冒着热气,文龙和文虎垂头狠嚼着油条一边埋怨文法,“都是你,告状婆!”

    文法闷了口稀饭,不情愿的说:“婆是女的…”

    “小叛徒!”词儿多的文龙想起昨晚看过的间谍片,狠狠地加了一句。

    这些暗箱操作的话语冯婆并没有听见,她正忙着收拾随身带的伞,蒲扇,一件件放在土色挎包里,这些都是她平日出门的行头,可见马上要走。

    “姥姥你去哪?”文法小羊羔一样的瞧着冯婆问。

    冯婆刚想说去北郊一个据说灵的不得了的神婆那儿,却想起迷信的东西总被仨小子嘲笑,干脆敷衍一句:“大人的事,小孩不懂。”

    所谓小孩怕说小,这回连温顺的文法也撅起嘴巴,不乐意起来。

    冯婆没空闲顾及,她一心想着北郊太远了,一去都得半个小时,还得赶地及回来给小冤家们做饭。因此嘴一抿,吩咐道:“你们叁不准出门,在家给我好好呆着做你们老师留的作业。不然小心我回来拧烂你们的耳朵!”

    “知道了。”三个人异口同声,带着丧气。

    “这天阴沉沉的,要下雨记得关窗户,别让雨潲进来了。还有,万一我没赶回来,饿了吃饼干筒里的饼干。”冯婆终于都吩咐完,大功告成地用手抿抿顺溜的头发,出了门。

    门关闭下,门外传来钥匙捅进锁眼里转动的声音。喀嚓喀嚓,门反锁了。

    饭桌前文龙和文虎的眼睛里闪动着蓄谋的光芒,两个一起扑过去抓住文法又锤又挠起来,嘴巴里还嚷嚷着:“逮住这投诚的小叛徒,看我们不代表人民消灭你!”

    三楼302的门口,卞真和周何生俩人还站在沉默里。卞真一个转醒,方想起地说:“你也有信在我家,昨天下午我爸去邮局,就顺便带了过来。”

    “哦。”周何生答应一声,眼看卞真回屋里拿信递给自己,干巴巴的回了声谢谢。这种要命的气氛,他自然不想再久留,犹豫了一番上下,还是上楼而去。

    留下卞真一人靠在门口半咬起唇,她手揉着腰间的纱带,折了一个结又松开,再折再松开,迟迟不愿进屋。

    直到顾远晨重新路过她面前,人低着头,高瘦轻飘的样子,卞真忍不住叫他。

    “顾远晨。”这是做邻居来第一次与他对话。

    顾远晨果然停下脚步,感觉意外地望向她,却不用一秒,眼睛里已经都是平静,似乎是等待卞真问话。

    “你,”以卞真的伶牙利齿,也不由地微有些结巴起来,“你是不是喜欢…男人?你和周何生…?”

    顾远晨的眼神在这句问话下演绎了“石落深潭”“波潮暗涌”的全戏码,也不知道被哪个字眼刺激到了,喜欢?男人?还是和周何生?

    手中的报纸无意识地跌落地面,愣了一阵,他蹲下拾起它,这时纷乱的眼神却已消失无踪。

    “我不会喜欢任何人。”顾远晨说的很晦涩,但异常坚定。

    卞真实在无法理解他的话,她追问道:“什么意思?”

    顾远晨摇摇头,没有回答她,只是轻轻说了句“没有意思”,依旧独自离去。
 


槐树里 正文 第三十一章 三个死者
章节字数:2993 更新时间:07…07…21 05:05
文虎和文龙在家里却犯了愁,门反锁了出不去,要跳窗户又有栏杆拦着,他们的较量可怎么办?

    “奶奶也太绝了,出门就出门,还把门反锁,真是断我们的后路。”

    “可不是,我们找什么方法比比啊,不然…掰手劲?”

    “去,谁跟你这蛮牛上这个,你美的。”

    两个坐在地板上搅尽脑汁地开想,顶上是滴答走动的石英钟,对面文法已经摊开作业本边咬笔头边演算题目。

    “哎,有了!”文龙兴奋地叫出声,自己先称绝地乐起来。

    “什么呀,快说。”

    “最男人的比法,憋气!”

    “嗨,好主意啊,小时侯咱不常玩。那我去端两个脸盆来。”

    “等等,”文龙拦住他,指着厨房开言道,“脸盆太浅了,容易作弊。咱家不是有储水桶吗?我记得有四个呢,咱俩一人一个,蓄满水把头扎进去,谁先受不了谁算输。”

    “好类,谁怕谁。”

    两个铝水桶加了板凳隔一步多远平摆在厨房里,里面装满了清水。文龙、文虎剥了上衣,一边站一个,身后是被拉来做裁判的文法。

    “你们别玩这个了,做作业吧。”文法还在劝着两人。

    文龙、文虎却早已不耐烦了,指示文法道:“你就别唠叨了,发个号,好好看着谁先起来就是了,这用得着几分钟啊?”

    无奈的文法给两人发了一声开始令,两个脑袋同时沉到水里,半个黑细的脖子露出,水面平静。

    几秒钟之后,文法听到外屋传来砰地一声脆响,很是清晰。他走出厨房到客厅里四处一张望,才发现西首的窗户碎了一块玻璃,窗户钩歪斜地吊在窗外,形状光怪陆离的玻璃片散落窗台和地板上。他刚靠近,扇页撞击到窗框上,轰地震下不少细碎的微粒。

    文法小心翼翼地把窗户合闭,这才回身走向厨房,鞋底似乎沾上了碎茬子,在磁砖上磨地尖躁作响,听地人心麻。他走到厨房门口才惊奇的发现,厨房的门在无风的空间里竟扣上了锁,而更令他惊奇的是,门是反锁的。

    文法觉得站在门前异样地孤独,他扭动着转锁的柄,开始轻轻地拍门。

    “文龙,开门。文虎,别比了,咱家窗户玻璃碎了。”

    门里的人没有回答他,缝隙里却有扑哧扑哧的水声传来,又仿佛有凳子蹭着地板移动。铝桶的把手空空地敲在桶沿上,浅薄的光影从门底泄露出晕眩的变化。

    “别闹了。”文法觉得他们俩真是太气人了,连话都不回。于是更重地敲门,拉动把手想把门弄开。然而门锁地异常牢固,黄漆稀薄的门板承受了拳头的敲击,震地砰砰直响。

    “文龙,文虎,开门啊,开门!文龙…文虎…”

    时间一点一滴流过,文法在门外喊地嗓子有些沙哑,门里的声音却渐渐歇了。

    安静,静地象文法记忆里老家院外的青石小巷,他偶尔晚上走过那里,急促的脚步后总仿佛有另一个脚步点在青石板上,你快它快,你慢它慢,每每促地他飞也似地逃跑。文龙却常常躲在院门后猛地蹦出来,电筒照着大伸着的血森森的舌头,夸大了歪斜狰狞的嘴脸,让从小就胆小的文法越发胆怯。

    “不带这么吓人的!”文法又气又委屈地重新操起多年前的说词,他忍不住,突然特想哭。呜呜咽咽的委屈却没能阻止噬骨的安静侵袭,门里真的再也没有声音了,文龙,文虎,他们从来没有玩笑到这般寂静,十五六的小伙子,干什么都是爱着热闹的呀。

    文法颤颤地抹了把鼻子,又敲了几下门未果,干脆跑到大门口的储物柜前把工具箱拖了出来。锤子,钳子…锤子应该可以。

    攥了把中号铁锤,文法跑回厨房门口嚷嚷:“文龙,文虎,再不出声我要锤门了,你们说话呀,别开玩笑。”

    声音已经带着哭呛,门内却依旧没有声音。

    文法心一横,抡起锤子冲锁的位置一敲。“砰!”刚一出手的怯让他并未使出多少力气,门板震了两震,并无损耗。

    而屋内对此仍保持的平静让文法越加恐惧起来,他再不留力,狠狠地,甚至激发了全身的潜能猛力敲击。

    “砰!砰!砰!砰!啪!”文法的胳膊随着最后一声清脆的破门声抽痛起来,力气都象是流光了,还超过了负荷,让手指乱抖,锤子拿不住的从手心滑落。

    暗红色的地砖被坠落的锤子碎成无数片,以捶头为中心发散型分裂,并有飞溅出的小块瓷打在文法的裤腿上。他呼哧呼哧地呼吸,睁大眼看着面前的景象。

    文龙和文虎的头还插在水桶里,比刚才深,因此黑瘦的脖子都扎了进去。姿势很奇怪,文龙的胳膊垂在桶边,文虎的有一只钻进桶内。

    “你们别玩了,我把门都打破了。”文法哇地哭出声来,他走过偶有水渍的地砖,揪住文龙赌气的一推。却听到哐当一声,连串的声响里,文龙纸人一样倒在地面上,带着水桶和凳子倾倒。无色的水泼洒在地板上,顺着暗红的瓷砖,沿着瓷砖的缝隙溅成片,张牙舞爪的从文法的脚下蔓延开去。

    “文…文…”文法的牙齿在嘴巴里打着颤,他望着俯倒的文龙湿润粘贴的头发,脖子上有片黑乎乎的痕迹,侧脸毫无生色,突然全身都感觉到一种气息。

    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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