酱门虎女(典心)-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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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吻上了她的耳,吮吻着她的耳垂,把她脑子里的抗拒,也一并吮走了。
不、不行,她——
晤——
抗拒的意识愈来愈薄弱,原本抵在他胸前,想推开他的小手,不知何时也圈绕住他的颈项,柔润的丁香小舌,终于不敌诱惑,生涩的学习他的方式,开始回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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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清颺离开时,她已经被吻得昏昏沉沉了。
隐约中,只记得他的俊脸上,仍是挂着温文的笑,表情斯文如常,眼里的火炬却热得像是要把她烧融。
除了吻她,他倒是没有什么更过分的举止,但是那或轻或猛的吻,已远比春宫书上所画的一切,都更香艳缙络,被他吻吮过的唇,至今还留着他的味道。
她茫然的伸手,触着自个儿的唇,思绪全乱成一团,被宫清颺前后截然不同的举止,弄得无所适从。
老实说,会选中宫清颺,除了贪图他的样貌,也是因为见他温吞斯文,这几年来,老是被龙无双欺压着,她这个旁观者,理所当然的就以为,这男人该是很好摆布的。
哪里晓得,这看似好欺负的男人,其实比谁都棘手,连她这个京城第一悍女,遇上了他也要吃瘪。原来,他看似可欺,是因为愿意让龙无双欺负——
不知怎么的,想到了这里,她胸口一闷,口舌泛酸,比尝到腐败的坏酱更不舒服。
门上传来轻响,接着戛然而开,满手捧着锦盒的陈嫂,眉开眼笑的走进来。
「小姐,您睡了吗?」陈嫂走到桌边,把手里的东西全搁下,在桌上堆成一座小山。
「没有。」她随口回答,咽下嘴里酸溜溜的怪滋味,翻身坐起来。
陈嫂双手乱摇,急忙凑了上来。
「啊,小姐小姐,快躺下,宫大掌柜吩咐了,要你好好歇着,他已经去请赛华陀来了。」
先前的意外,把大伙儿都吓坏了,亏得是宫大掌柜出手,才没有酿成惨剧。因为这天大的功劳,酱场里所有人,都对他崇拜极了,纵然嘴上不敢说,心里却都已经把他当成姑爷般敬重。
十九正侧着头,拆解发辫,重新编绑,听见陈嫂提起宫清颺,穿梭在发丝中的指立刻僵硬了。
「他吩咐?」她冷冷的问。「他吩咐我就一定要听吗?」
陈嫂一缩脖子,不知是说错哪句话,惹恼了小姐,只得闭嘴不敢多话,转身又去整理桌上那堆礼盒。
「这是什么?」十九绑妥发辫,走到桌边,明眸睨望着满桌的锦盒。
「呃,是礼物。」
「什么礼物?」
陈嫂偷瞄了她一眼。「是——是——是祝贺小姐即将出嫁的贺礼。」
唐家是百年的酱料世家,来往的富商高官极多,一听见唐十九即将下嫁宫清颺,全都争相送来贺礼,赶着要给她添添喜气。
十九的脸色更难看了。
「谁说我要嫁的?全给我退回去!」她恼怒的说道,伸手一挥,还打翻了其中一个锦盒。盒盖翻落,露出里头绣着金银丝线的大红喜帕。那艳丽的红,看在她眼里显得格外刺眼。
陈嫂吞咽口水,硬着头皮求证。「全、全部要退吗?」
「当然!」
「但是,贺礼太多,要全部退还,只怕会花费不少时间跟人力。最近几缸酱都要开缸了,可能凑不出人手——」陈嫂的头愈垂愈低。
「不过是几个盒子,哪里需要多少人手?」
「呃,那个——呃——不只这一些。」
「还有?」十九抓起那条大红喜帕,用力捏在掌心,活像是想把那块帕子捏烂。
陈嫂的头快贴到胸口了。「是啊,全堆在外头了。」
她不耐烦的转过身,才往门口看一眼,整个人就僵住了。
只见上百份贺礼全堆在门外,酱场里几个妇人忙着整理,兴高采烈的谈论着,这些贺礼有多么精致昂贵,手上的动作十分谨慎,仔细把锦盒排好,打算等会儿全送进小姐的房间。
十九紧握着喜帕,瞪着那些礼物,脑子里仿佛有一把火,正在熊熊燃烧。
好啊,这些送贺礼来的人,难道全都以为,她一定会嫁给宫清颺吗?她明明就当街嚷着,说过不愿意出嫁,那些人是耳朵聋了,还是压根儿不把她的话当一回事?
愤怒在她脑子里发酵,迅速淹没她那少得可怜的理智。
哼,她为什么非得要嫁宫清颺?打从一开始,她就只是想生孩子,从没想过要嫁人。如果说,要跟他生孩子,就非得跟他成亲,那么,最多她「另请高明」就是了!
主意既定,十九扔下喜帕,举步就往外走。
「小姐,您、您要去哪里?」陈嫂追出来,在后头高声问着,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她没有回头,反倒走得更快了。
「去找男人!」
第七章
才刚用完早膳,唐十三坐在亭子里,喝着上好参茶,赏着满园盛开的奇花异车,远远的就看见宝贝小妹,柳眉拧紧的走了过来。
「你找到了吗?」她一踏进亭子,就开门见山的问。
要做邪门的事,就得找上专走邪门的人。她的十八个哥哥里头,对这类邪门事儿最感兴趣的,该属开妓院的十三哥。
昨天,她离开酱场后,就直奔妓院,找到花天酒地的唐十三,劈头就要他去替她找个男人,还给了他一日的时间去安排妥当。这会儿一日的时间已过,她理所当然的登门来要人。
唐十三搁下茶碗,望着那张艳丽的脸儿,一脸为难,不答反问。
「小妹,你确定吗?」
「你有意见?」她眼儿一瞪。
唐十三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口气。
「我不认为这是一个好主意。」
「你别再罗罗唆唆的,浪费我的时间!你究竟找到人选没有?没的话,就快说,我干脆自己出去,再去找一个!」十九烦躁的一拍桌子,掉头就要走。
「等等、等等,要人当然是有!」见自家小妹心意如此坚决,唐十三怕她出去胡乱找个五四三的杂碎,连忙起身阻止。「我已经替你找到合适人选,还让他在东厢客房里等着。」
「是谁?」她停下脚步。
「塞外金刀,韦长风。」
「你把事情和他说清楚了?」
「我当然说了。」唐十三无奈的点头,把妹妹说的条件,又重复了一次。「一夜风流,只求借种。」
「他愿意?」
「是。」
「那好,我现在就去。」
十九抓起木棹,掉头往东厢房奔去,连声谢也没跟哥哥说。
见宝贝小妹扬长而去,唐十三重新坐回椅上,注视着那远去的窈窕背影,一面拿起瓷杯喝了口茶。
「十三爷,这样好吗?」始终站在一旁的小山子,眼见小姐远去,终于压抑不了心里的担忧,忍不住开口询问。
「不好成吗?」唐十三摸摸嘴上的两撇小胡子,手持着羽扇,往外头一指。「总不能真让她到外头,随便抓个男人吧?要是让她遇着像是几年前,那个坏了罗家小姐名声的淫魔。到时候就算她不想,也会被人强了去的!」
「这——但是——那个——若是——」小山子吞吞吐吐,猛擦冷汗,是来是去了半天,还是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我知道,你是要说大掌柜那儿,是吧?」
「欵!」小山子连忙点头。
唐十三挥着羽扇,凉凉的说道:「放心,我一早就派了人去通知大掌柜了。」
「咦?」小山子看着十三爷,再瞧瞧东厢的方向,惊慌的跳起来。「可是——小姐——塞外金刀——再加上大、大大大大掌柜的,会打起来吧?」
「是埃」唐十三咧嘴一笑,先前无奈的表情,早已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坐在戏台下头,预备看好戏的期待神情。
「十三爷,您这根本是在捣乱啊!」小山子失声唉叫,一想到即将有大战要开打,就忙着想找地方避难。
「呋,什么捣乱?」唐十三举扇,往小山子后脑敲下去,挑眉哼声道:「你没看那宫清颺,一副十九理所当然就要嫁他的模样。嘿嘿,想娶我家十九,可没这么简单。 宫清颺要是连这等小事都没办法解决,就代表他本事不够,没资格当我唐家的姑爷。」
说完后,他又喝了一口茶,望着东厢的方向,调了个最舒服的坐姿、选了个最安全的位置,准备欣赏即将开锣的热闹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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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十九行色匆匆,急步来到东厢房,当她一把推开东厢房门,房内只见一个男人,正背着她端坐在桌边。
有那么一瞬闾,宫清颺那清逸俊雅的面容,倏忽在脑海里闪过,她心头一跳,头皮有些发麻,觉得自己仿佛就要犯下什么错事。脑子里嗡嗡作响的警钟,让她几乎就要打退堂鼓。
桌边的男人,一听见声音,立刻喜孜孜的站起来。
「唐姑娘,你总算来了!」一见唐十九艳丽明媚的美貌,他的眼睛都亮了。
十九闻声,瞬间拉回心神,对先前的短暂动摇,感到愤怒又烦躁。
开什么玩笑,她只是要生女儿,根本不想成亲,要是不快快解决这档子事,她一定会被爹爹,以及那该死的宫清颺,逼着非得嫁给他不可。
唯今之计,要摆脱宫清颺,以及她避之唯恐不及的婚事,就只能另外找个男人,快快怀孕生女。
主意既定,她走入厢房,把木棹往桌上一放,不客气的问道:「你就是那什么金刀的?」
那男人的眼睛,还是黏在她身上。
「是,在下就是塞外金刀,韦——」
「别说废话,脱衣服上床!」她冷漠的打断,根本不在乎这家伙姓啥名啥,只想快快完事。
「好,爽快!」韦长风一听她如此豪放,顿时心花怒放,急忙七手八脚的脱去外衣,自动就往床上躺。
十九站在床边,看着那非常乐意「配合」的男人。不知为什么,她的双脚就是黏在地上,丝毫没有先前那种强脱宫清颺衣物时的冲动,甚至忍不住严苛的挑起毛玻
跟宫清颺相比,眼前的男人头发太黑太粗、胸膛不够结实,一身皮肉看来又粗又硬,那张脸也太丑了些……
该死,这个韦什么的其实并不丑,而是那家伙太俊美了!
十九恼怒的皱眉,气自己到这时候,居然还会想起宫清颺。她一咬牙,决心豁出去,快步走到床边。
但是,才一靠近,她又觉得他身上的味道不对,闻起来不像宫清颺那般舒服好闻。她眉头皱得更紧,不信邪的揪着对方衣襟,凑上前去嗅闻。
天啊!
一阵扑鼻的汗臭味,熏得她头昏眼花,出门前才吃下的早餐,这会儿全在胃里造反,一股脑儿的涌上喉头。
不行,她要吐了!
成为她反胃主因的韦长风,却仍一副乐不可支的模样,急着要把内裳也脱了,才好快快跟这美人儿共赴巫山云雨。
十九恶心得好想吐,见那张俊美不足、急色有余的大脸,急呼呼的想凑上前来,她本能的闪开,才想起身,耳边却响起某种声响。
喀搭喀搭……
她认得那声音,那是算盘珠子被拨动时,所发出的声响!
十九猛然回身,赫然发现,那个让她念念不忘——不、不对,谁会对他念念不忘?!那个杵在床边,不知何时出现的银发男人,明明就是让她又气又恼的那一个!
只见他一副斯斯文文的模样,低头拨着手里的乌木算盘,节奏规律、不快不慢,那轻松悠闲的模样,仿佛他此刻是身处龙门客栈的柜台,而不是她唐家的东厢客房。
算盘珠子喀搭喀搭的响,床上的两人却僵直不动。原本一个要吐,一个要脱,却因为这个不速之客的出现,倏地全都冻结了。
半晌之后,宫清颺才停下动作,缓缓抬起头来,谦恭有礼的对着两人微笑。「别在意,我只是有事来找唐姑娘。不过,我的事可以等,两位请继续。」
继续?他杵在这里,冲着他们直笑,谁还有办法继续啊?
十九这时才回过神来,气冲冲的跳起来,回身叱喝。
「你来这里做什么?」
宫清颺还没回答,韦长风已经吼了出来。「你是谁?」语音未落,他已经抓起桌上的金刀,笔直砍了过去。
只是,这精准而威力强大的一刀,竟被轻轻松松的避开。韦长风心里一凛,色心冷了一半,这才发现,对方不是好打发的角色。
他深吸一口气,跳下床来应敌,一把金刀,瞬间舞得风雨不透。眼前的白影,却次次让刀锋落了空。
「这位爷您先别火。在下姓宫,名清颺。」他脚下左移右挪,挪移之间,神色轻松,保持微笑,客客气气的自我介绍。「在下只是京城里一间客栈的小掌柜。」
眨眼之间,三十六刀已过,韦长风却连那白袍的衣角都没碰到。虽然他心里有些发毛,但是身旁有美女观战,他只得赌上男性自尊,咬牙猛然挥刀,把拿手绝活全便了出来。
这回,刀势更猛,就见满天金光,连刀身都瞧不见影了。
十九脸色微变,眼见刀光乱闪,心口毫无缘由的揪紧,冲动的就想开口制止,没想到话都还没吐出口,眼前情势已然有了变化。
只见宫清颺定下脚步,不再闪动,稳稳杵在原地,金刀当头砍下,眼看就要把他的脑袋像是西瓜般劈开——
刀锋劈近,就在劈及银发的瞬间,他陡然伸出右手,轻易以两指夹住锋利的金刀。
「大爷,还请高抬贵手,饶宫某一命。」宫清颺依旧是客气得很,嘴角也依旧挂着微笑,但那笑咪咪的模样,却让人打从心里发寒。
韦长风吓得连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急忙收手想要抽刀,但那被夹住的刀锋,却是动也不动。
一股强猛的内力,排山倒海似的从刀锋袭来,震得韦长风虎口一裂,登时进出鲜血,根本握不住刀,只得连忙收手。
直到这时,他才突然想起,黑白两道皆有传闻,无数江湖豪杰、绿林弟兄们皆是争相走告,谣传京城里头,有三个人最是不能惹,一是严家少主,二是罗家总管,第三个则是龙门客栈的银发大掌柜!
韦长风这时才发现,自个儿是跟谁对了招,冷汗顿时湿透背脊。
他握紧了流血的手,满脸通红,结结巴巴的说道:「看、看你还识相,就、就饶你一命……」他边说边往门口退,话还没说完,人已转身飞逃出去。
「大爷,你忘了你的刀。」宫清颺扬声提醒,却见对方已跑得不见踪影。
「噢,大概是不想要了吧!」他笑着说道,抛刀握柄,将金刀搁回桌上,然后回身对着十九微笑。
她可笑不出来!
「宫清颺!你这是什么意思?」她又恼又气,恼那什么金刀的,竟然如此没用,气眼前这男人这般恶劣,又火自个儿,刚刚有那么一瞬间,居然还会为他的安危担忧。
「没什么意思。」宫清颺瞧着她,还是那般温文的笑。「只是来找你商量,咱们成亲时,婚宴酒席该请几桌?」
「婚宴?酒席?鬼才和你成亲!你你你——」她气红了脸,一拍身下床铺,力道之大,差点要把床拍塌了。「我说了不嫁,你是听不懂吗?」
可恶!她好不容易找到「替用」的人选,虽说第一印象极差,害她险些吐出来,但是宫清颺不请自来,轻易就吓跑韦长风,她一见他那气定神闲的笑,就觉得有气!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本是理所当——」他神色自若的说着,可话还没说完,木棹已经当头打了下来!
「去你的理所当然!」她火从心起,一招接着一招。 宫清颺当然是照闪,她一木棹砸坏了桌,很快又打坏了窗棂。
「但是,岳父已替你答应了这门亲事。」他轻柔的说道,身形却未有稍停,已经飞退出门。
就在白影掠出房门的瞬间,一声砰然巨响震动唐家,东厢客房的门格,被十九一脚踹飞了。
「他答应了,那你就去娶他啊!」她火大的追出门外,木棹再度横扫过去。
眼看这小女人,是真的气坏了,宫清颺也不跟她硬来,只是施展轻功,掠出唐家高墙,往外头退去,只盼到了大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