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越往事 作者:卉木萋止(晋江12-06-30完结 )-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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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我哥他自小亲情淡薄,唯独对我真的很好,我想要做什么他都依我,就连我要开妓院,他都没反对。我们是真的把彼此当做亲人,我永远不会背叛他,即使站在他对面的是我爹。”
“不要说了!”卫劲松向前一步把她的头抱住。
不想染湿他的衣襟,蓂瑞侧脸让眼泪慢慢流下:“只是今天不行,我不想好好做事,行不行?”
“行。”卫劲松收紧了手臂。
两人在河边相拥很久,等彼此情绪稳定,才手牵着手慢慢走回去。
卫劲松一手牵着马一手牵着蓂瑞,她歪着头问他:“你怎么骑着马就来了?”
“有人给我通风报信,用走的自然不能把你逮个正着。”卫大人颇为自得的说。
蓂瑞挑眉道:“你还在我们荷田坞安插了眼线,说,是谁?”
“说了就不叫眼线了。”卫劲松打算抵死不从。
“呵,你不说我也知道,无非就是小青小红小梅她们几个。”
卫劲松露齿一笑:“错。”
蓂瑞见他故作玄虚,才不愿掉进陷阱,拨弄了下头发道:“反正我又不怕你,随便你好了。”虽是这样说,手也不给他牵着,甩开他便大步往前走。卫劲松在身后朗笑一声,跨上马,往前骑行几步也把她带上马背。蓂瑞抓住缰绳,恼怒他今晚的“粗鲁”,喊道:“我哥是给你加官进爵了怎么了?跟变了个人似的……”
卫劲松轻笑,驾马奔驰起来,他在她身后道:“你刚才说谁喝了那杯酒你就和谁相携一生,你可要说话算话啊!”
蓂瑞红了脸,想怪他又找不到理由。相携一生,她未尝不想,只是她那早逝的娘亲留下的过往让她无法释怀。最初是她先出手打破两人间的平静,却又是他心甘情愿地应承了她的“好意”。时至今日,原先设想的虚情假意都没能实现,倒是像那戏里演的假戏真做了。他很好,不好的是她,一旦认真起来,她再也没什么好骄傲的。明明身体是热的,心却是冷的。明明心里叫嚣着要和他在一起,但又做不到全身心投入。蓂瑞此刻无比的憎恨自己的身世,恨之下又藏着一个脆弱不安和自卑的心脏。这份难以察觉的脆弱让卫劲松想珍惜地捂在心口,保护着不再让她受伤。
卫劲松将她送到荷田坞的后门,两人依依惜别缠绵不舍。蓂瑞目送他上马走远,然后才转身走进门。路过凤嫣住的那栋小楼,蓂瑞见她还点着灯没歇下。想了想就抬手敲门。不多时门便开了,凤嫣披着厚厚的棉被站在那里,长发披散,眼神却是清明的。
蓂瑞进去把呼啸的寒风关在身后。凤嫣不管她,径自回到床上坐着,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蓂瑞觉得喉咙干涸,走到桌边倒水喝,水也是冷的,她将就喝下,顺势在桌边坐下。
“这么晚了,你来找我做什么?”凤嫣见她不说话,先打破了沉默。
蓂瑞拢了拢白裘,淡笑着说:“你今天说话倒是正常了点。”
凤嫣挑了挑妩媚的眼,在昏黄的橙光里,一张脸浮出着诡秘的笑意:“刚才我站在楼上,看见了你们。”
“是吗?”蓂瑞漫不经心地回答。
“你命真好,碰上个卫劲松。”说完,凤嫣又透出一丝哀怨。
“你是想起了什么吗?”蓂瑞不放心地问她。
“我从来就没忘记。”
蓂瑞突然感到愤怒,说:“你居然骗我!”
凤嫣把自己裹紧,语调淡漠:“我没有骗你,我只是不愿意想起来。”
“那你现在怎么想得起来了?”蓂瑞冷笑。
凤嫣看着她,明丽的凤眼暗了下去说:“是你们让我又想起他。我们从来就没有如此亲密的时候,他对我从来就只有敷衍。”
“你还在想那个男人?!”蓂瑞恨她不争气,激动地站起来。
凤嫣不甘地和她对视:“若是卫劲松这样对你,你也忘得了他吗?”
“他不会。”蓂瑞很快否认。
“其实他对我没什么错,我不能因为他不在乎我就怪他。”
蓂瑞用一副你无药可救的表情对她说:“你不恨他?他对你不闻不问你都不恨?”
凤嫣突然疯狂起来,她揪紧了棉被把它身下,一边嘶叫一边大力撕扯着棉絮,把白花花的棉花扯得满床都是。蓂瑞连忙上前拉住她,凤嫣满脸是泪,戚戚地看着她。
“你说你是何苦?”蓂瑞环抱着她,轻拍着她的背脊安慰。
凤嫣哽咽道:“我忘不了他,忘不了……我一想起我死去的孩子,我真的恨他……”
孩子虽然是她亲手害死,但他要是肯对她多用心一点点,她都不至于残忍至此。她受人所托,任务在身,原本不该有其他的情绪,谁知道把自己算计进去。
蓂瑞心酸地抱着她,听她低声哭泣,一时间都不知说什么好。她想,当初萧封奕要是直接肯放过他们,凤嫣也不至于伤心欲绝。这该怪谁?还是怪她这个老板?凤嫣是她最好的姐妹,她害她至此,蓂瑞难过得不晓得说什么。
不过,她想长痛不如短痛,心下一狠便说出口:“芦绣在宫里,她说她要见你。”
凤嫣短暂地呆滞了一刻,待想清楚后,大力地挣脱蓂瑞,恍恍惚惚地说:“我不去,你说我死了,我不去!”
蓂瑞使劲按住她,睁大眼说:“你听我说,这次皇上要你必须进宫见她,你见过她后,皇上便要彻底放你自由。”
“不去……我不去……蓂瑞,你别让我去……”凤嫣流了满脸的泪,脆弱地抓紧了棉被,哭得凄凄惨惨的。
蓂瑞决定下狠药:“陆尚文要死了!”
“什么?”凤嫣果然停下动作,傻眼了。
“皇上要处死他,你要是进宫去,还可以求芦绣去说情,你真想看着他死?”
凤嫣疯了一般地大笑起来:“他死了我求之不得,我为什么要求人救他?”
“真的吗?”蓂瑞认真地看着她,低声问道。
她大笑之后,脱力般地倒在床上,脸色苍白,呼吸间急促的起伏,然后双眼疲惫地合上。蓂瑞把被子给她盖上,手指抹净她的泪痕,静静地坐在她身边,守着她说睡着。
不知不觉,蓂瑞也感到困顿,和她一起躺在一堆凌乱的棉花中间,沉沉睡去。早晨醒来,蓂瑞看见凤嫣坐在镜匣前梳头,一下一下的,梳得很认真。蓂瑞走过去接过她手里的象牙梳,帮她梳头。两人的脸庞一起现在铜镜里,一个妩媚一个清妍。凤嫣出神地说:“我要老了。”
“胡说,你没老,你看你还是这么美。” 蓂瑞拖着她的脸让她看个仔细。
凤嫣猛地打翻镜子,把胭脂盒一并扫落,站起来狠狠说道:“没有男人看再美有何用?”
啪!——蓂瑞抬手一巴掌扇在她脸上。凤嫣扶住桌案,低垂着头。
“你简直不配当我蓂瑞的朋友!你凤嫣难道就只为男人而活吗?你光顾著自己伤心,也不想想关心你的人她也在为你伤心啊!”
凤嫣扑过来抱住她的腰,哭着道:“我知道你为我好,我就是难受……”
天光散漫,房间里清冷安静。蓂瑞长长的叹息一声道:“你去见她吧,见了她也好解脱。她是要原谅你还是要恨你,你都认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女人,女人不该只为男人而活
爱得要有尊严
没有谁离了谁是活不下去的
这一章,想说的是,没有爱哪有恨
如果亲们觉得狗血,我也认了哈
嘿嘿,匿了~
☆、第三十一章
除夕前的天气很不好一直在下鹅毛大雪。大臣们下了早朝,都是顶着大雪走到宫外,自家的小厮才连忙撑伞迎上来。这种场景下,有人逆行是很引人注目的。大臣们就看见贺鸣释穿着厚厚的盔甲往宫里去。他满身的寒气,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卫劲松拍掉了身上的雪,撑着伞追上去。
他注意到贺鸣释的头发都打着结,似乎很久都没有梳洗。卫劲松问他:“你上哪去了?皇上不久前还问过你。”
贺鸣释黑沉沉的脸上,没有表示任何情绪,说:“我去了很多地方,情况不妙。”说完,他停下步伐,回头看了看还站在宫门口跟大臣寒暄闲聊的司徒战。他察觉了贺鸣释的对视,小而精神的眼睛直直地与他对视,小胡子一翘一翘的,神气活现的。司徒战拢拢袖子,回身继续和朝臣笑谈起来。
“哼!老狐狸!”贺鸣释气得瞪眼。
卫劲松安慰般地拍拍他的肩:“你快去见皇上吧,我先回去了。”说完,把伞塞到他手里。
贺鸣释把伞一收就扔进卫劲松怀里,边往前走边说:“老子不用那玩意。”
卫劲松拿着伞看着他走远,扯着嘴角笑了笑,头顶上伸来一把伞。柳辞也在看着贺鸣释的背影,对他说:“贺将军心情不好啊。”
“他心情没几天是好的,火气就没小过。”卫劲松摇头,和柳辞一起往外走。
“你说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柳辞再一次发挥了他的好奇心。
“我告诉你,你可别乌鸦嘴,我还想过个好年。”
柳辞笑了两声说:“到时候我上你家过年吧。”
“好啊,你来,不醉不归。”
两人笑着走远,身后的雪一路掩埋了他们的脚印。
上书房的炉火是整座皇宫最旺的。贺鸣释一进去就觉得热,身上难闻的味道也被烘出来,他自己都觉得难受。
封奕拿笔勾画着奏折,头也不抬地说:“你没梳洗就来了?”
“是。”贺鸣释撇撇嘴,眼睛望着地毯上的花纹。
“朕记得那年先皇派朕到武成山平叛,走了三天三夜的路,连水都没喝上一口就和叛军的主力碰个正着。”
“是啊,那一战赢得挺惨烈的。”
“你居然把朕扔到阵前自己却在一旁观战。”
“臣是相信皇上一定可以战胜敌军。”
“朕是险胜,要是他们认出朕不是大力神将贺鸣释,他们就不会胆怯输掉。”
贺鸣释摸了摸鼻子,讪笑:“皇上一招制胜才是王道。”
“贺鸣释!”
“臣在!”
“朕跟你废话了这么久,你就不会主动交代吗?”封奕沉着脸,脸色风雨欲来。
“臣要说的太多都不知道如何说起,还是皇上你问吧。”
封奕便问道:“你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发现了什么,打算如何?好了,说吧。”
贺鸣释跪得笔直,肃容道:“臣先是回到平夷点兵,平夷没有任何异动,将士们也很稳定。但距离平夷三十里的十八井却似乎有人在屯兵。而十八井离灵京只有二十里,这个距离快的军队半日就可以到达灵京。臣离开的大部分时间都耗在十八井,为了不打草惊蛇,臣是一人前往。”说到此处,贺鸣释顿了顿,望着封奕端起的茶杯。
封奕很有默契地站起来把杯子递给他,让他坐在凳上说。
贺鸣释喝尽了茶水,接着说:“十八井的地理并不复杂,那个地方就是因有十八口大水井得名。臣去的时候住在那里的村民都不在了,但他们的房子还在,住的都是些可以行军打仗的人。臣连日观察,发现这些将士每天只做一件事,就是将十八井的水挑到不远的一个人工挖的大坑里。这个坑是臣见过人挖的最大的坑,就像一个湖——不知道多少年才挖成的。他们这件事大概也是做了很久,臣去看的时候,那个坑里的水已成湖水。臣还在附近发现了挖出来的土石,都被堆在他们住的地方后面,已是一座小山丘。”
听到这里,萧封奕的脸色凝重,他用目光示意贺鸣释不要停。
“臣以为这么浩大的工程肯定是要有人指挥的。于是臣暗中捉了一个人询问。然后臣的线索也断了。”
“为何?”
“因为这些人都没有思想只会做事,他们像是一群傀儡,行尸走肉……臣早该看出来的。臣不可能阻止他们,他们经过长期的劳动变得十分强壮有力。那个队伍至少有五千人。臣守在那里也有些时日可主谋一直未有现身,似乎对他们很放心,也不怕有人会发现。”
“他们每天这么大的劳动量,他们吃什么?”
贺鸣释身体一滞,双眼有些闪烁地说:“他们跟野兽一样,吃一切碰见的活物,包括人。臣在那些堆积的土石里找到很多尸骨……全是人骨,被嗜肉后的骨头。他们白日和正常人无异,夜晚就出动觅食,吃饱了就睡。”
贺鸣释脑海中又浮现第一次见那些敏捷的人像林间野兽一般追逐着猎物然后将他们撕碎吞食,然后他就有点反胃了。
“这么多人,食物够他们吃?”
“他们吃得并不多,几个人分享一个猎物,狩猎的范围有很广,甚至会袭击附近的村落。”
封奕回到桌案前,想了想说:“你从捉着的那个人身上还有其他发现吗?”
贺鸣释偏头想了半天才说:“什么都问不出来,他还想杀臣,臣打晕他又扔了回去……他们从不开□流。”
这真是个不好的感觉。萧封奕根本不用猜就知道是谁弄出这些祸害玩意。二十里啊,他是想直捣黄龙吗?他握紧了拳头又伸展,摊在桌上松了松指骨,对贺鸣释说:“好,你做得很好。先下去好好休息。”
贺鸣释迟疑了会儿才问:“皇上,你不让我查这件事?”
“这事由比你更合适的人去查。”
“臣可以问是谁吗?”
封奕意味不明地笑着说:“周卫和柳辞,他们比你更熟悉那种人。”
贺鸣释一听都认识,不甘心也没办法,身为一个将军他也很好奇那些人将士怎么被变成那样的,但他更好奇这若是只奇兵会有怎样的威力,他太想弄清楚了。
封奕岂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军队不可没有帅,他贺鸣释一日是将军就得一日留在军中稳固军心。这道理他们都明白。
等贺鸣释出去后,封奕又勾画了几本奏折,把边远地区的全部勾完,留着一些地方的下午再看。他起身走出上书房往后宫走去。
内务总管陪他同行,去了西苑庄妃那里。萧晟羽自从进宫以来就一直被庄妃照顾。孩子喜欢哭闹,大概是从小没娘的原因,特别爱哭,他爹又不常来看他,这孩子一天把庄妃宫里的人闹得头疼。
封奕一进门就看见庄妃抱着萧晟羽正在哄,这孩子脸都哭红了。小鼻子一抽一抽的,甚是可怜。庄妃一见他来了,把孩子放在他臂弯,脸色不好的说:“自己孩子都不心疼,你看他哭得只剩出气了!”
“他哭什么?”
“哭娘。”庄妃没好气地说,甩甩手臂。
封奕抱着儿子说:“是不是要替他找个娘?”
庄妃点头说道:“要不把选秀提前,你应该立个皇后。那天礼部尚书来见我,给我介绍了好几个姑娘,我看都不错,你要不先召进宫几个。”
封奕把孩子抱给奶妈,说:“晟羽的娘不一定是皇后。”
庄妃听出他话里有话,说:“你怎么想的?”
“我想给他找个干娘。”
“你想的是谁?你带进宫的那个女人?”
封奕没说话,显然已经默认。庄妃说:“来历不明的人岂能做晟羽的母亲!”
“她不是来历不明,她的来历我一清二楚,您想知道我可以告诉您。”
庄妃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地憋在嗓子眼,最后只得说:“你从来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是皇帝,我管不了你,随便你吧。”
“谢母亲。”
母子二人相顾无言,封奕就告辞,命奶妈抱着孩子就一同离开西苑。
庄妃眼看着他们一大一小的走了,伤感起来对身边服侍的彩玉说:“其实这小家伙也挺好玩的。”
“是啊,小皇子刚走奴婢就想他了。”彩玉把她扶着坐在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