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越往事 作者:卉木萋止(晋江12-06-30完结 )-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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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寝之前,卫一疏替每个人都安排了洗澡水,众人就各自在房中享受。心想马上就要启程,定要好生洗个干净。
唯一不同的是萧封奕还有两个婢女伺候。
在朦胧的灯光下,女子的双颊微红,动作轻柔,目光娇羞。一个帮他揉肩,一个帮他捏臂,他要没反应他就不是男人了。他抬手托起一个女子下颚说:“本王明日就要走了,你还愿意?”
“奴婢愿意。”她手指微微收紧,睫毛不安的颤动,暴露了她的紧张。
他知道这是卫一疏的款待。他也不是消受不起。
而且这女子脸上还有颗泪痣。和棠珏长在一样的位置。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总之他没了兴致。
婢女出去后,柳辞就来了。
“怎么,你也是来暖床的?”封奕眼都没抬一下,坐在桌前看书。
“王爷要我暖床也可以,只要王爷不嫌恶心。”柳辞笑得灿烂。
“收起你的笑脸。你真把本王恶心到了。”
“是。”他一瞬间退去了所有表情。
封奕在心里暗暗唾弃这个没节操的东西。面上还是冷冷清清的,问他:“什么事?”
“王爷是要柳辞成为你的幕僚吧。”
“你不想当幕僚?”他放下书,疑问。
“柳辞想为官,成为像卫先生一样的人。”
封奕好笑的说:“你应该参加科举的。”
“科举我过不了。”柳辞笑道,“我只学习了谋略和杀戮。”
“本王知道了,你是想要权力,你想要本王赋予你多大的权力?柳辞,你不觉得自己在得寸进尺吗?”封奕不怒反笑,温和的说着话。
“柳辞值得,王爷。”他微微抬眼,让封奕看清了他眼里艳丽的颜色,那是关于权力,关于一切他即将得到他所想的东西的预兆。
从未见过如此自信的人。
于是他点头说好,说很好。
在这样的境况下,他愿意纵容他的自负,他的傲慢。但也预示了柳辞的结局,永远不会和卫一疏一样。
得到了封奕的肯定,柳辞便不再打搅,安静的离开了房间。封奕一直目送他走出去,想知道那身青衣下显得单薄的身子到底沉载了怎样惊人的力量,会让卫一疏告诉他要完全控制住柳辞,不可对他掉以轻心。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他苦笑着想,自己也许还能做到一边怀疑一边把人用得得心应手?
有了一丝燥热的夏夜,撩得人们都不那么容易安枕。芦绣在灯前坐了许久,手中还是那张纸片,一张脸是从未有过的复杂。刚才,卫夫人还在她耳边提到了云宁郡主,说她正在灵山为封奕祈福。然后又仿佛无意间说起,奕王的王妃怀孕了。她知道卫夫人是试探她。在提到云宁郡主时,她的不自然尽数落入她的眼里,所以她又说起了王妃。但芦绣毫无反应。芦绣很想澄清她和奕王的关系,又觉得没有必要,本就没什么,要说了就显得有什么似地。她从来都不是矫情的人。
只是云宁郡主的事,她放不开。潜意识里,她认定陆尚文不回来和那个女人有莫大的关系。她恨着陆尚文,也恨上了和他牵连的女人。就算那个女人也是萧封奕心爱的人。
而她现在想见云宁郡主的心情已非常强烈。她娘常说做人要明明白白。她想,即使是输了也总要输个心服口服吧。
芦绣自我折磨的想着,到躺在床上时,心中的郁结仍然解不开,又是辗转难眠了一晚。
翌日,萧封奕一行就在贺鸣释的护送下上路了。
他们走得热闹,全城的百姓都知道临川来了个王爷,又走了。
车厢里只有三个人。李让会骑马,柳辞不会,所以就剩两男一女在马车中。
也许所有人都会好奇芦绣和封奕的关系,但柳辞不会,他在女人堆里打滚多年,轻易就能看出芦绣对身边那个男人没有任何企图。
是坦坦荡荡的关系。
看她精致的脸庞,只有可能是江南人。是江南人不呆在此处反而要去灵京,肯定是去找什么人。
柳辞觉得自己挺无聊的,竟会去猜测一个女子。便就此打住了思绪,考虑起以后。
昨晚没睡好,芦绣眼底泛青着,又防着封奕对她使心眼,一路上都是疲惫的。
“芦绣,见到他该说什么,你想好了吗?”
“嗯?”芦绣直起背,看向突然发言的封奕。
“你是要先问他为什么,还是直接向他要……”
“当然是直接要!”芦绣敏感的打断,她不想让旁人知道。
“好。”萧封奕满意的点点头,又转向柳辞说,“天下的男人薄情寡义的太多了。”
芦绣脸色一变,咬唇低下头。
柳辞笑着回应:“女人薄情寡义的也很多啊!”
“看来你很了解女人。”
“不瞒王爷,柳辞弱冠后很长一段时日都是在青楼度过的。”
“柳公子真是风流多情。”
“我红颜知己的确很多,但我就一个人,分不了身,所以我索性都断了,这才孑然一身。”他说着,外带还是一脸怅然若失。
很好,这人非但自负,而且脸皮也不是一般的厚,风流韵事也能拿来吹嘘。
“那柳公子就没有倾心的人吗?”芦绣忍不住问了一句。
柳辞眨眨眼,说:“我当然有倾心的,我喜欢天下第一美人。”
车厢里一阵沉默。
半会儿,封奕冷冷的说:“柳辞,你最好少说话。”
“王爷,柳辞话多,你不让我说话,我会憋死的。”
死了好。封奕在心底冷哼一声,眯上眼像是要休息了。
柳辞不再惹他,朝芦绣笑了笑,从袖子中拿出一根东西出来。
柳辞穿的青色衣服,芦绣开始没看清他手里是什么,仔细一瞧还是个活物——一条碧绿通透的小蛇。
他惬意的拿在手里把玩,小蛇在他细长苍白的手指上滑动,有种说不出的美感。
芦绣还看清了小蛇嘴里吐出的蛇信子。她不是不怕蛇,只是在柳辞手中的蛇很漂亮,看上去也温顺,她也没必要害怕。
小声问他:“这是你的宠物?”
“不是,它是我的玩物。”柳辞笑得有几分邪恶。
芦绣不理会,只道:“它长得到多大?”
“我给它喂了药,它永远只能这么大,永远只能是我的玩物。”柳辞说着,将小蛇放在封奕的手背上。
就算封奕要在这里杀人,芦绣也会当做没看见了。这人真是,封奕是什么人,他居然还主动挑衅。
“你如果不想替你的玩物收尸,就快点把它扔出去。”封奕本就没睡着,他们说的话也听得一清二楚。
“王爷,青青似乎很喜欢你呢。”柳辞的语调带上了委屈。
只见小蛇顺着封奕的手臂往上爬,大有要上脸的趋势。
芦绣坐在他侧面,都看见他手背上青筋突起,应该是气得不行。但他怕蛇吧,否则怎么动也不动。芦绣装作害怕的缩了缩,想当做没看见。
“你把它弄下去!”见蛇快要挨上他的脖颈,封奕终于忍不住了。
柳辞不敢再惹他,飞快的把蛇捞下来,再飞快的把蛇关进袖子里的木筒里。一脸笑容的对着封奕的冷脸。
不是第一次了,柳辞总是在他快要收拾他时收手,好似将他的底线,脾气摸得透彻。所以才这么有恃无恐。一个王爷,还是一个有野心的王爷,被一个才见面没多久的人看透。他该说是自己做人太明白,还是柳辞太狡猾。
萧封奕烦躁了。好不容易沉静下来的心情又被挑拨得不平静,他恨恨的想,要不要图个痛快,把那碍眼的男人给阉了。
芦绣一看封奕那张阴沉的脸就知道他心里正对柳辞无限愤恨中。偏偏此人还享受起了桌上的水果,根本不怕封奕报复他。
反正这两人都不是什么善茬,还是自保的好。于是芦绣又朝车厢一角缩了缩。
“柳辞,果子好吃吗?”
“好吃极了,王爷你也尝尝。”说完,就把刚递到嘴边的葡萄送到封奕嘴前。
“我不吃,你慢慢享用吧。去问李让吃不吃。”
柳辞把葡萄丢进嘴里,起身就要去掀帘喊人。还没开口,就觉得屁股被人一踹,身子朝外一撞,要不是车夫拉住他就滚下车去了。
他听见封奕冷冷的说:“李让骑马辛苦,你去换他也来休息休息。”
“可我不会骑马啊。”
“那就让李让驮着你。本王今天不想看到你。”
“柳辞遵命。”
车夫让柳辞下了车,李让就牵了一匹马过来。
柳辞倒是轻易的就上马了,只是他在比马车抖得厉害得多的马背上实在难受得紧。他被李让牵着,真像是被驮着走的。他就对李让说:“你能让我自己骑吗?”
“王爷说了,要我好生照看你。”
他好久与你说了,我怎么不知道。柳辞把怨恨的目光投向马车。
这时,封奕心情大好的拣起一颗葡萄问芦绣:“要不要吃?”
芦绣又想往后缩了。
夕阳西下,他们按计划到达了一处客栈。
老板在门口迎接,搓着手激动不已。
贺鸣释下马走到马车前说:“王爷,我们就在此处歇息可好?”
“嗯。”
封奕下了马车,芦绣也下来了。在车里摇了一整天,腰背都有些酸痛。她扭了扭颈子,却看见李让牵着马才到。
李让稳稳的下马,走向后面。见他对摊在马背上的人说了什么,那人便滑了下来,要不是李让眼疾手快扶住,差点摔倒在地上。
封奕皱眉看着,不作理会先一步跨进客栈。
这时,柳辞抬起脸,软软的靠着李让,淡笑道:“我这一把骨头都要抖碎了。”
芦绣讶然发现柳辞的脸色有些苍白,嘴唇却鲜红。一头黑发散乱在肩上,姿态柔弱,她都忍不住上前关心起来。
李让扶着一个全身发软的人,很是无奈,叫了两个侍卫扶住,自行拴马去了。
芦绣走在他们身后,听见柳辞说:“芦绣,你去和王爷说,柳辞命不久矣。”
“你不要胡说了。谁叫你惹火了他。”芦绣没好气的说。
“你不懂,我这叫倾慕,我倾慕王爷呢。”
柳辞这话全客栈的人都听得见,包括坐在桌边正喝水的封奕。
“把他扶过来。”封奕对着那几人说。
于是原本要上楼的三人又转身走到大厅中间的桌边。柳辞坐下后,伸手翻杯子倒水喝,芦绣注意到他手都在抖。
“你要是再出口不逊,本王就把你舌头去了。”
柳辞倒是笑笑,不发一言了。
见总算是相安无事了,芦绣也安心的坐下等着晚饭。
芦绣还发现柳辞比封奕还要挑食,不对,封奕是挑剔。柳辞是对喜爱的就爱不释手,不喜欢的碰都不碰。怪不得这么瘦。这人身上处处都是未知的神秘感。
这种神秘还引得人想一探究竟。
正想得入迷,她不自觉的咬上了筷子,愣愣的不动了。一夹青菜放到她碗里,她回神望着封奕,见他面无表情的说:“认真吃饭。”
芦绣看见柳辞弯起的眉眼,顿时醒悟,脸颊微微发烫,埋头吃饭再没抬头。
夜晚的寂静伴随着打更的声音,让这座城市更显安详。
时不时的狗吠声传来还以为到了哪里的乡村。一轮半月当空,月光皎洁,整片视线之内的景物都是朦胧的,轻纱罩住一般的感觉。如果悄悄细听,还能听见走远的打更人越来越低的打更频率。
客栈里的所有人都认为该是时候睡觉了。蜡烛一个接一个的熄灭,渐渐融入黑暗中。月光又潜进房中,无声无息的越过窗沿,越过地面,贴近床上的人,抚摸他的脸颊。无比的轻柔,无比的缱绻,于是沉睡的人都带上了笑颜。再没有什么梦魇可以入侵,再没有什么噩梦需要惊醒。这只是一个难得的静夜。
黎明总是要来的。
回灵京的路都是设计好的,他们并没有遇见什么波折。
柳辞还是坐的马车,不过一路上没再故意招惹封奕。芦绣越是靠近京城越是不安,谁都看得出来,封奕也没说什么,看来是想让她自己想清楚。
还没等芦绣想清楚,从灵京就传来一条消息,让封奕的脸比平时更加冰冷。
传消息的人说,奕王王妃难产,生下世子就去了。除此之外别无他话。
那时他们已走到了离灵京还有一个城的地方。说近不近说远不远,但救不了人。
蓂瑞亲自挑的人去带的消息,心中还是忐忑不安。乔芝芝死了,这可是一件大事。
那日和卫劲松不欢而散后她就去了王府,可乔芝芝不见她。她只得写了一张条子要她小心饮食,还派了人随时去打听。当听说她要生了,她还从后门溜了进去,想查一查产婆有没有问题。
她扮成奴婢还进了房间,亲眼看见乔芝芝痛得死去活来的。
产婆说,要不要孩子。乔芝芝流着泪使出全身的力抓住产婆说要孩子。产婆也不敢做主,但乔芝芝一脸悲戚,哀嚎着求她,她就只有按着方法替她导出婴儿。孩子刚一出来,乔芝芝挣扎了几下就停止了呼吸。
过后,趁一堆人手忙脚乱的时候蓂瑞把产婆拉住威胁着问她,乔芝芝为什么会难产。
她只道是身子虚了。蓂瑞就想到乔芝芝为了奕王还长途跋涉了的,说不定动了胎气。凤嫣那包药是打胎用的,吃了不应该是死大人的。
她便只教人说乔芝芝难产而死,并没有提到安王的阴谋。
只求王爷回来了不要怪罪她办事不利就好。活生生的人就那么去了,小孩子生下来就没娘,说什么也不是一件多喜庆的事。
除了封奕,其他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只知道主子心情不好,碰不得。
而皇宫里得知这一消息后,皇帝以孩子丧母无人照料为由,第二天就把孩子接进宫,交给奕王的娘庄妃代养,一时间皇宫里却因为有了个鲜活的小生命热闹起来。很快就忘了这个孩子是一个女人用命换来的事实。
作者有话要说:哎呀
我让乔小姐去了啊
大家就把她当做打酱油的好了~
今天又改了几个错字!
☆、第八章
城门准时打开,城里的商户都还没开门,只有一些小摊贩在路上收拾东西。哒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一行队伍出现在早起的市民面前,人们的动作不觉都慢了下来。
那个走在最前面的高大男人他们有些人是认得的,那是大越的将军。皇家威仪的队伍让人好奇,好奇那被围在中间的马车会走出怎样的人。
他们目不转睛的看着,一只手挑起了车帘,一个男人朝外面看出来。
是个清秀的人,只见那青衫袖子滑落,露出的白皙手腕吸引了眼光。
帘子很快就落下,他们也只窥得一个冷峻的侧脸。
“那是什么人?”
“听说是奕王回来了。”
“奕王不是南巡了吗?都好久了这才回来?”
“哎,不知道啊,听说还遭遇了……”
……
这下街头巷尾又有了饭后谈资,灵京只有更热闹的份了。
车里的气氛可不像外面这样平和。柳辞见封奕一路上阴沉着脸,料想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他是憋了很久巴不得快点下车脱离压抑的环境。
只是他们才到奕王王府,管家田安忠就跪在马车前大哭不止。
他一边哭泣一边对奕王说,他救不了王妃罪该万死。
田管家也有五十多岁了,跪在地上简直直不起腰了,只是哭着。封奕在马车里面无表情,半会儿就下车亲手扶起田管家,对他说:“这是芝芝的命,不怪你。”
田管家也有好久没见到他家主子了,这下一见封奕安好的站在面前,一时间又悲喜交加老泪纵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