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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二次求婚_季可蔷-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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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拾起手机,奇怪地看她仓皇不安的神情。“究竟怎么回事?是你妈出事了吗?”

  她茫然出神,半晌,才喃喃回答:“她不见了。”

  他扬眉。那么大一个人了,也会不见?“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晚上。”她低语,泫然欲泣。“早知道我不去垦丁了,如果我在家,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我不应该丢下我妈自己去度假……”

  有那么严重吗?她不过在垦丁住了一个晚上,有必要如此自责?袁少齐不以为然。“也许你妈只是去找朋友,忘了跟家里联络?你会不会太小题大作了点?”

  她倏地扬眸,愤然瞪他。“你不懂!”

  他是不懂。一个成熟的大人一个晚上不回家,有那么值得担忧吗?“难道你以为她被绑架了?”

  “你别开玩笑!”她嘶声喊,怒意灼灼的眸光像是要将他焚烧殆尽。“我知道你很讨厌我妈,但你有必要这样诅咒她吗?”

  诅咒?她把他当成什么样的人了?

  袁少齐也恼火了,理智瞬间沸腾,他极力克制,告诫自己不值得为这个不可理喻的女人动气。

  就在剑拔弩张的气氛中,计程车抵达她家附近,她丢下几张百元钞票,也不跟他打声招呼,便慌张下车。

  他看着她不顾惊人的雨势,沿路叫喊寻人,转瞬淋成落汤鸡,胸口不由自主地揪拧。

  她在做什么?她不知道自己这样看起来很蠢吗?她以为她妈妈会在这种倾盆大雨里在街头散步吗?

  他冲下车,攫住她肩头,将她转过来面对自己。

  “你疯了吗?汪语臻,就算急着找人也不必在这里淋雨啊!先回家去,跟家人商量过再说,说不定你妈等会儿就回家了。”

  “你放开我,不要管我!”她根本不听他说什么,急着挣脱他。

  “我说你冷静点!”他喝斥。“你这样淋雨,会感冒的!”

  “我怎么样不用你管!”她尖叫。

  她以为他很想管吗?

  他瞠视她,气她,更气自己。“总之跟我上车,我送你回去!”语落,他不由分说地想拖她回计程车。

  “袁少齐,你放开我!”她摆脱不了他,情急之下甩他一巴掌。

  他愕然震住,不敢相信地瞪她,而她也惊觉自己做了什么,惶然无语。

  大雨白天际粗暴地浇下,雨滴打在两人身上,沁冷的寒意透进体肤,冻凝彼此的心。

  隔着蒙蒙雨帘,两人都无法看清对方是什么表情,他们只能猜想,那大概是浓冽的恨意。

  “你……不要管我……”她颤声呢喃,后悔自己在他脸上留下烧灼的痕迹,却不知如何挽救。

  他重重甩开她的手。“随便你!”

  狠话撂下,他在她哀伤的凝睇下决绝地转身离开,将她孤身抛在寒彻心扉的冰雨里。

  她望着他的背影,眼眸灼痛,泪和雨同时泛滥成灾。

  
第8章(2):

  言情小说独家制作。69992

  那天,台北也是落着雨。

  但不是倾盆大雨,是迷离的细雨,绵密地织着淡淡的忧伤。

  那天,他为了接回负气回娘家的娇妻,向公司请假,从上海搭机返台,捧着一束鲜花,提着一篮水果,忐忑不安地来到汪家豪宅。

  迎接他的,是从来不跟他说话的丈母娘,一见到他,她便毫不客气地赏他两个耳光。

  “我早就说过,我们家语臻跟着你只会过苦日子!你居然还有脸来接她?她不会跟你回去!就算她肯,我也绝对不准!”

  那天,丈母娘极尽所能地羞辱他,而他下定决心,为了接回爱妻,他只有忍。

  “我想见语臻,我来……跟她道歉的。”虽然他不觉得自己有错,但若是能令爱妻气平,他愿意低声下气。

  “她不想见你!你滚,马上给我出去!不然我打电话叫语臻她爸回来教训你!”丈母娘盛气凌人,摔了他带来孝敬的水果篮,又将鲜花砸向他脸上。

  他抚着额角的凹痕,咬紧牙关,命令自己务必忍耐。

  “拜托你……妈,让我见语臻一面。”

  “我不是你妈,你没资格这样叫我!我从来就没想把语臻嫁给你,她有太多人选可以挑,从小到大,有多少家世背景各方面条件都优秀的男孩追她,谁知她偏偏被你给骗了!”

  “我没骗她,我……爱她。”

  “爱?你配说这个字吗?你爱我们家语臻的话,会让她过那种苦日子?她连东西都不敢乱买,我明明给她钱了,你为什么不让她用?你以为你是谁?”

  一连串的怒斥如落雷,声声在他耳畔劈响,他不许自己退缩,坦然承受。

  只要能接回语臻,他什么都能忍,什么都必须忍,在决定与她私奔的那一刻,他便有心理准备面对岳父岳母无止尽的责难。

  有一天,他会证明自己配得上她,供得起她过富裕的生活,到时相信岳父岳母应会对他投以赞赏的笑容。

  他告诉自己,那天迟早会来,却没想到在那之前,妻子会抢先提出离婚……

  那天,落着绵绵春雨,而他的心,被接踵而来的打击伤得千疮百孔。

  我知道你很讨厌我妈,但你有必要这样诅咒她吗?

  袁少齐闭眸躺靠后座椅背,嘴角若有似无地勾起自伤的弧度。

  他的确不喜欢那个曾经是他丈母娘的女人,或许也有一点点恨她,因为他未曾从她身上感受到丝毫善意。

  她的家人,不曾有谁给过他温暖,他恨她,也恨她的家人……

  “先生,前面路口好像在施工,要换一条路走吗?”司机的问话拉回他思绪。

  袁少齐睁开眼,望向前方一列排成长龙的车阵,点点头。“就前面右转吧,从饭店后门进去。”

  “好。”司机转动方向盘,车轮辗过水洼,穿进巷弄。

  袁少齐指示司机在巷弄里穿梭,往春悦饭店的后门开去,忽地,司机像是看见什么,紧急煞车。

  “怎么了?”他问。

  “有个女人突然闯出来。”司机皱眉解释。

  袁少齐顺着司机的视线望过去,看见一个发苍衣乱、全身脏兮兮的妇人,她被车子惊到,趴跌在地,然后又笑嘻嘻地爬起来,扬起脸。

  他蓦地一震,骇然睁眼。

  这妇人的脸看来好熟悉,竟似方才出现在他回忆里的那一位,只是少了当时的高贵,多了几分傻气。

  确定她平安无事,司机重新发动车子,袁少齐连忙出声阻止。

  “我在这边下车就好。”他付了车资,匆匆下车,跟在妇人后头。

  只见她傻傻地走在街头,一副迷糊的神态,步履偶尔踉跄,形容狼狈不堪。

  这就是……语臻的妈?

  袁少齐心神震撼,不可置信,他说服自己应该是认错人了,但妇人眉目五官实在与他记忆中的太过相似。

  她摇摇摆摆地前进,一面好奇地张望,经过公园时,她发现一个垃圾箱上头搁着一个吃了一半的三明治,放声欢呼。

  袁少齐惊愕地瞪着她抓起三明治,眼看就要送进嘴里。

  “这不能吃!”他抢过三明治。

  妇人恍惚地看他。“你是谁?干么抢我的东西?”

  “我没抢,这东西不能吃。”他解释。

  可她好似听不懂,瘪瘪嘴,委屈得像要哭了。“我肚子好饿……还给我、还给我啦!”

  他冻立原地,看着妇人犹如孩子般哇哇大叫,脑袋瞬间当机,好半晌,才找回说话的声音。

  “你是……语臻的妈妈吗?”

  “你说臻臻?”妇人眼眸惊喜地发亮。“你认识我们家臻臻吗?她在哪儿?你带我去找她好不好?”

  她真的是语臻的母亲。

  袁少齐心往下沉。“你回家不就可以看到她了吗?”

  “我也想回家啊,可是……我忘了往哪里走。”

  是老年痴呆症吗?

  袁少齐灵光乍现,想起之前曾经接待过类似症状的饭店住客,老人痴呆症的初期病征,便是记忆力与智力退化。

  这就是语臻发狂地在雨里寻找母亲的原因吗?因为她挚爱的母亲,已经变成一个迷糊的孩子?

  袁少齐心弦一紧,喉间波涌酸意,至此方领悟自己刚才挨的那耳光并非毫无道理。

  “我带你回家吧。”他下意识地放柔嗓音。

  “我不要回去!”汪妈妈板着一张哭丧的脸,执拗地指指他手中的三明治。“我要吃这个,我肚子饿。”

  “这个坏了,不能吃。”他将三明治丢进垃圾桶。“我知道这附近哪里有好吃的东西,我带你去。”

  “好啊好啊!”听说有美味的食物可吃,汪妈妈转嗔为喜。“快点带我去。”

  袁少齐将汪妈妈带回饭店提供给他的豪华套房,请来一个女服务生帮忙她梳洗更衣后,餐饮部也送上一桌琳琅满目的美食。

  他不晓得这位前丈母娘爱吃什么,只能照着前妻的口味,点了几道菜,一盘炒面,一盅蛤蜊清汤,再加一笼鲜肉汤包。

  “哇~~看起来好好吃喔!”汪妈妈梳洗完毕,换上一套临时从商场买来的休闲服,兴奋地坐在餐桌前,首先便往那笼汤包进攻。

  果然跟语臻一样,爱吃包子啊。

  袁少齐默然站在一旁,感慨地望着狼吞虎咽的前岳母,想她从前是一位风华优雅的贵妇,如今却朴拙至此。

  才不过几年的时间,究竟汪家都发生了些什么事?

  “汤,我要喝汤!”汪妈妈指着汤盅,口齿不清地嚷嚷。

  他走过来,替她掀起碗盖,将汤匙递给她。

  她却不接过汤匙,张开嘴。“啊~~”

  他愣住,这意思是要他喂她吗?

  “臻臻都会喂我喝。”汪妈妈孩子气地强调。“很烫,你帮我吹吹。”

  他无言,默默望着她天真渴切的表情,细纹满布的脸孔,刻划岁月的痕迹,时间对她毫不留情,她的肌肤变得粗糙黯淡,毫无从前的光泽。

  唯有她的眼,在敛去了锐利精算的光芒后,显得温润许多,但很可惜,不够澄净剔透,甚至有些混浊无神。

  这双眼,似乎已经不认识他了。

  “你记得我吗?”他拉动椅子,在她身旁坐下。

  她歪着脸,想了想,然后双手一拍。“我知道了,你住我家隔壁对不对?你家阳台种了好多花,每天都要浇水……”

  他听她颠三倒四地诉说着邻居的事迹,知道她已经完全不记得自己了。

  也是,对她而言,他毕竟只是她女儿人生的过客,两人也才见过几次面。

  “我要喝汤!”汪妈妈说到一半,忽然记起自己还没喝到汤,敲桌大声抗议。

  “好,等一下。”他舀一匙汤,轻轻吹凉,送上她唇畔。

  她张口,粗鲁地啜饮。

  好奇怪的感觉。他一时有些失神,几乎觉得自己魂体错离,像看着一个陌生人,做着一件他从来不曾想像过的温柔举动。

  他竟会喂一个曾经百般侮辱过他的女人喝汤……

  汤汁自她唇角流溢,他一愣,连忙拾起餐巾,替她擦拭。

  她撇头躲开,汤喝腻了,开始吃炒面。

  他怔怔地望她,许久,困难地自唇间逼出嗓音。“你记不记得,语臻以前结过婚?”

  “臻臻结婚?”汪妈妈傻住,片刻,忽然用力点头。“对对,臻臻有老公,还有小宝宝。”

  宝宝。

  忆起那个未能出生的宝贝,袁少齐胸口揪拧,隐隐地疼痛。

  而汪妈妈像是想起什么阴暗的回忆,惊慌地环抱自己臂膀,阵阵轻颤。“宝宝流掉了,臻臻一直哭、一直吐,我要她不要哭,她都不听,她吐得好厉害,好可怕!”

  她又哭又吐?

  袁少齐悚然凝神,他以为前妻是自愿去堕胎的,难道不是?

  “……我说宝宝不在了,可臻臻一直说还在还在,她跟医生吵了好久好久。”汪妈妈顿了顿,煞有介事地叹气。“臻臻是个傻瓜。”

  所以孩子并非她主动拿掉的,而是意外流产?

  惊闻这个消息,袁少齐脑海瞬间空白,无法思考,僵硬的身躯亦不能动弹分毫。

  难道他错怪了自己的前妻?既然如此,当时面对他的指控,她为何完全不反驳?为何要用那样冷漠的神态对他提出离婚?

  她是……绝望了吗?

  因为太悲痛、太绝望,索性认了他所有的指责,自虐地扛起婚姻里的一切过错?

  老天爷!他究竟……做了什么?

  “你怎么了?”汪妈妈无预警地凑近他,好奇地端详他脸庞。“你在哭耶。”她像发现了好玩的事,指着他哈哈大笑。

  无端遭人取笑,他却收不回眼泪,不觉得气恼,也无从尴尬。

  只有,难以言喻的悔憾。

  “你是不是肚子饿了?吃包子吧。”汪妈妈拈起一粒汤包,硬塞进他手里。

  他没拒绝,怔忡地咬一口,尝到的却是泪水的咸味。

  门铃乍响,惊动了他苍茫的思绪,他这才窘迫地拭泪,前去应门。

  汪语臻忧心忡忡地闯进来。“宝姨说你打电话给她,说我妈在这里,真的吗?你没骗我?她在哪儿?”

  话语方落,她便看见坐在餐桌前的母亲,急奔过去,含泪轻嚷:“妈,你吓死我了!你怎么可以一个人跑出门?我不是说过我会很生气很生气的吗?你怎么可以这么不听话?你……”她蓦地哽咽,纵有千言万语,也难以言说。

  袁少齐怅然伫立,看母女俩真情相拥。

  
第9章(1):

  亲自送母亲上床,为她盖好被子,确定她安详入睡后,汪语臻才悄悄离开母亲的卧房,来到客厅。

  阳台落地窗前,一个男人斜倚着墙,黯然沉思。

  他是袁少齐,她的前夫。

  如果可能,她希望他不要再闯进她的生活,如果她够坚持,就该拒绝他踏进属于她和亲人的私领域。

  她不想让他看见现在的她,不愿在他眼中发现一丝丝同情,因为她不需要,因为她对自己当初所做的选择并不后悔。

  “你妈睡了?”听闻她细碎的跫音,他转过头,望向她。

  她勉强扬唇,绽开自认爽朗的微笑。“嗯,她睡了。谢谢你送我们回来。”

  他不吭声,只是默然凝视她。

  她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暗暗调匀呼吸。“要喝点什么吗?家里没什么好招待的,热茶好吗?”

  他点头。

  她走进狭窄阴暗的厨房,泡了一壶乌龙茶,拣了两个马克杯,斟八分满。

  这过程间,她一直感觉到两道灼热的目光在身后紧紧相随,背脊因而一阵隐隐刺痛。

  几分钟后,她盈盈走回客厅,递给他热茶,自己也衔着杯缘慢慢啜饮,藉此镇静不安定的心神。

  “你一定有很多事想问我,对吗?”她扬眸望他,厌倦了防卫,决定主动出击。

  他依然沉默,唯有微微轻颤的马克杯,泄漏了他翻腾的情绪。

  她嘲讽地牵唇,对他,也对自己。“我就跟你说实话吧。跟你离婚后,我家除了破产,还发生一些其他的事。”

  “什么事?”他嗓音沙哑,手指扣紧杯耳。

  她微敛眸,掩藏回忆的伤痛。“事情应该从我哥说起。我爸公司会闹到破产,其实是我哥在外头赌博,欠下大笔债务,他不敢跟我爸说,只好偷偷亏空公款,公司一时周转不灵,才会倒闭。我哥知道自己闯祸了,不敢面对现实,连夜偷溜出国,我爸很生气,开车去机场追他,结果发生车祸——”她蓦地顿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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