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蜡 作者:晴朗九月(晋江2012-07-28完结)-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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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样,我们在路上聊聊天,听琰玉唱唱歌,偶尔听莫昶谈谈今古奇闻,几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有时我也会想到答剌麻八剌,想他彼时彼刻正处在一种怎样的政治漩涡之中,能不能平安度过这一劫。但每次我都不让他占据我的大脑超过一分钟。因为每当想到他,我就会立刻谴责自己的M体质——有空去想那个霸道的变态,还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处理眼前的三角关系。
可能是因为连年战乱,这一路上,我们看到了很多流民,大多是无家可归无依无靠的人,衣衫褴褛,骨瘦如柴,想到在大都饮宴的颓靡生活,连我都不得不感慨“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了。
因为着急赶路,我们日夜兼行,只有一天住在驿站,其它时间,基本都睡在马车里。还好四勇和莫昶都长得高大,也都会些拳脚,不然在这种乱世,肯定夜里难安。
住驿站的那晚,我和琰玉一屋。终于找到和她单独相处的机会,我问她:“玉姑娘,你为什么要跟我们一起来?”其实这时候我心里还存着一丝希望,希望她只是想要避难,并不在乎跟谁一起。此刻莫昶不在身边,她也不必说些好听的话讨好他(当然,他应该也不用讨好就会答应她的一切要求),我想听她心中的真实想法。
“因为我觉得莫大人是一个可信赖、值得托付终生的人。”她坦然说。
我的心一阵抽痛。没想到她这么直接。我看着她,竟一时语塞。
“我知道姐姐你也喜欢他。”她又说:“但我知道姐姐是个宽容大度的人,应该不会介意我们两人一起侍奉他。如果他日要排辈分,我在姐姐之下也是应该的,毕竟我年纪小,又是后来才认识他的。”
天呢,直到这时,我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什么是封建社会——二女共事一夫,这种事我连想都没想过!不行,我做不到入乡随俗。
看我不说话,她又问:“老爷可曾给过姐姐名分?”
“我……没想过什么名分不名分的。”我说:“而且,我和老爷也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可是姐姐喜欢老爷,不是吗?”她看着我,眨眨眼,问。
我皱起眉,说:“喜欢是喜欢,不过……”
“难道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这句话就像一把利刃,直接戳中我的心。我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突然觉得自己这种落花逐流水的境遇很可悲。以后我们的生活里多了个琰玉,只怕我会更可悲吧?我那前世遗留下来的心愿,究竟还能不能完成了?
“老爷也没说过喜欢我。”琰玉像是在安慰我似的,说:“要跟他一起逃亡,也是我自顾自做的决定。”
“哦。”我想也是。
看我神情凄然,她突然握住我的手,颇有深意地说:“姐姐,看来以后我们要相互照顾才行。”
我点头,突然觉得这个女孩似乎颇有心计。
“玉姑娘,你多大了?”我问。
“快到十六岁了。”她答道。
我叹了口气,心想我在她这个年纪,正上高一,傻乎乎地只知道帮晶晶收拾烂摊子,再就是暗恋文徵。但琰玉已经历尽人世冷暖了。想到她也是个苦命的娃,我握紧她的手,说:“玉姑娘,以后我们就是姐妹了。”
在说出这句话之时,我已经在心中反复告诫过自己,既然和人家做姐妹,就再也不能嫉妒她,再也不能吃她的醋,而且还要维护她,让着她。以前的经历证明,我很适合扮演这种大姐姐的角色。至于我们和莫昶的关系,我想在他做出选择之前,我们大可以公平竞争——虽然我觉得,我的胜算几乎微乎其微。
“嗯,姐姐。”她点头,舔舔地笑了。
我看着烛火映在她无瑕的脸上,突然很无奈地发现,这张脸实在是太好看了,而且令人百看不厌——如果把她拐到21世纪,就算卖给影视公司,肯定也是抢手货吧?就连那些经过整容的女明星,也不似她这般耐看。如果不是此刻感觉着她的体温,我很难把她当成一个人——对了,她就像画中的仙,我还记得那首歌是这么唱的:
我怎么舍得看不见,
那一张清秀完美的脸。
雨点掉落下来,
打湿整个屋檐。
你淋湿站在我左边,
美的像幅泼墨画中的仙……
如今,那画中的仙就在我的面前,而我,在她奇特体香的萦绕下,对她微微一笑,说:“妹子,以后我们和老爷的生活,一定会越来越好的。过去的苦,都过去了。”
☆、第三十八章 红颜祸水
四勇平时不说话,但这种人说出话来,一般都是至理。他对琰玉有一句简单的评价,当时看来似乎是无理取闹,但很久之后我再回过头去细细琢磨曾经的那段过往,突然觉得那句评价极度中肯。
他说,琰玉是祸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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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我女扮男装;琰玉见到生人时,就用斗篷的帽子遮住脸。平安到达济南后,我们很顺利地找到了四勇的兄弟,他把我们安顿在一个类似于四合院的地方住下。
开头几天,一直无事。四勇的兄弟也很热情,隔日就来看我们,给我们带些吃的用的。我早就听说济南的泉水好喝,这次尝了一下,果然清冽甘甜,名不虚传。
闲来无事,琰玉就尽其所能让我们的生活变得多彩。她应该算是古代女人的典范了——琴棋书画无所不能,今古学问无所不通,虽不是专家,但也算得上是博闻强识的高人。尤其是她表演的茶道,令我大开眼界——那动作、那气质、那茶水的香浓味道,绝不输电视上XX国人引以为豪的表演。我想如果把琰玉泡茶的片段录下来,都可以做成国家文化遗产宣传片了。
那段日子,我每天最快乐的事情就是看琰玉泡茶,喝清香的茶水,惬意到甚至忘了我们是在避难,只有在看到四勇那张沉郁的脸时才会兴致大降。我想四勇作为答剌麻八剌的忠仆,这种时候肯定很担心他的主子。他脸上每天挂着这种极度郁闷的表情应该也情有可原。而我呢,大可以在这里幸灾乐祸、笙歌作乐。
然而莫昶的心情看上去也不是很好,似乎也在担心着什么,这就让我有些不解了。虽然我和琰玉可以用茶水和歌声暂时博他一笑,但是很快他的脸上就会又会蒙上一层淡淡的阴云。
难道他也在担心答剌麻八剌?还是另有隐情?我不知道。问他,他也不说,只是笑笑敷衍过去。
一天夜里,风声很紧。我看天气不好,就早早地吹灭蜡烛上床睡觉。睡到半夜,正迷蒙间,突然听到有人在我房间里走动。我想转头看个究竟,却发现脖子肌肉僵硬,动弹不得——天呢,该不会是鬼压床吧?那此刻在我房间里走动的,究竟是什么?!
我吓得一身冷汗,突然间那个鬼影俯身到我面前,我紧闭双眼想大叫,却听他说:“红姑娘醒醒,是我。”
哦?怎么是莫昶的声音?他大半夜摸到我房间里来做什么?我想说话,但发现声带也僵住了,根本发不出声音。
“我们被人下药了,你现在动弹不得,我把你藏在床下,然后去与四勇汇合。”他低声说。
——下药?被谁下药?
他说完,就把我连同被子一起抱起来,塞到了床下。
就在这时,我听到四勇的声音从隔壁琰玉的房间里传来:“你他娘的!你这小子太不仁义!”接着就是一串我听不懂的话,估计应该是蒙古语,听他的语气,大概是蒙古国骂。
他话音还没落,隔壁就咚咚响个不停,似乎家具窗子什么的都被人砸烂了。
“竟然这么快就来了。”莫昶说着,抽出佩剑就跑了出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被追兵追上了吗?难道答剌麻八剌没搞定那阿合马,连我们也被牵连了?那答剌麻八剌呢?他不会已经死了吧?
想到答剌麻八剌可能已经死了,我心里竟然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不会是难过吧?我为什么要为他难过?我呸,这种烂人,死一个少一个,天下太平!一副狂妄的样子,还以为他有多大能耐,不也就这样被人杀了吗?……
外面打骂声不断,只听得不时传来家具断裂或是柱子栏杆折断的声音。我不再去想答剌麻八剌,开始担心莫昶。
这场打斗持续了很久才渐渐平息,接下来是四勇的蒙古国骂。听到他底气十足的声音,我知道我们胜利了。
果然不多久莫昶就回来了,他将我抱出屋子,放到了马车上,我看到琰玉也已经在车上了。她和我一样,也中了毒,动弹不得。而莫昶和四勇身上全是血。显然他们两人已经给对方包扎过了,但四勇伤得很重,肚子上似乎有道很深的伤口,只能躺在马车里,连呼吸都很不规整。我看着他苍白的脸,担心他可能撑不到明天早上了。然而可能是因为身经百战的人死不了,马车行了一段时间后,他的呼吸竟然渐渐规律沉重,倒像是睡着了。
莫昶赶着马车,我们连夜离开了济南府。
天蒙蒙亮的时候,我才可以活动,张开嘴第一句话就是问四勇:“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大都那边的人来杀我们了吗?”
四勇本来正闭目养神,听我说话,睁眼看了我一眼,却没有说话。我知道他讨厌我,所以又转向琰玉。声音最初是从她房间里传来的,我想她应该知道地比我多。但她只是看着我,眨了眨眼睛,我知道她还是没办法说话。
“这个女人是祸水!”四勇突然开口,指着琰玉说:“我那兄弟看上了她,想杀了我们把她抢走。”
我一皱眉,说:“玉姑娘见生人时一直蒙面,怎么可能被你那兄弟看上?”
“这就要问她了。”四勇愤然看着琰玉,说:“我那兄弟虽然好色,但也是有分寸的人。若不是这女人挑逗,不会做出这种事。”看他的眼神就知道,比起我来,他更不喜欢琰玉。
不过既然是这么一回事,那就跟大都的那些人无关了。我呼一口气,又看看琰玉。她还未恢复,说不出话,听四勇这么说,只能瞪着眼干着急。于是我替她说:“明明是你那兄弟人品不正,见色忘义,怪不得玉姑娘。你们这些大男人做错事不敢负责,就只会把过错都归咎到女人身上。”
四勇以“你这个女人简直没救了”的眼神看我一眼,不再说话,继续躺在那里闭目养神。我也懒得再跟他争论,索性也闭上眼睛瞌睡。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四勇已经换下莫昶去赶马车了。
莫昶坐在马车里,琰玉正帮他处理伤口。在我看来,他伤得很重。他全身上下有不下十处刀伤,最深的一处在腿上,深可见骨。我看着他因失血而苍白的嘴唇,不禁一阵心痛。
我还是挺佩服琰玉的,如果换做是我,给伤得这么重的人包扎,手一定会抖个不停。我不是晕血,只是看到这种场面就不由自主地发抖。但她似乎轻车熟路,包扎地也很到位。
“怎么会伤得这么重?”我万分疼惜地问。
“没关系,过两天就好了。”莫昶洒脱地摆摆手说:“四勇的伤比我重多了。”
我看向琰玉,不知道她是不是也已经帮四勇包扎过了。
她看出我眼中的疑问,说:“四勇不让我碰他,帮他包扎的是莫大人。”
我心想我就知道是这样,又问莫昶:“老爷,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
莫昶看了琰玉一眼,似乎有所顾忌,但还是跟我说:“四勇那兄弟见色忘义、见财起心,想杀人越货,幸好我们早有防备,才不至于被他暗算。”我们根本就没有多少财物,他故意多说了一句见财起心,估计也是考虑到琰玉的感受。
“你们早有防备?”我问。
莫昶点头说:“四勇在几天前就跟我说,他那兄弟有些过分热情了,让我注意。”
“怎么也不告诉我们?”
“我们也不能确定人家暗藏歹心,也不想让你们担惊受怕。”莫昶解释说。
“我不喜欢你们总是这样,凡事都自己扛着。”我说:“老爷,让我分担一点,也是对我的信任。”
莫昶疲惫微笑,说:“好,下次一定让红姑娘帮我分担。”
看他的笑容就知道,他只是在敷衍我。看他伤重至此,我叹一口气,没再跟他争辩下去。
琰玉轻叹一声,说:“但愿我们这次能顺利逃走,如果在这个时候被追上,我们就真的是死路一条了。”
想到现在两个男人都受了重伤,处境确实很糟糕,我不由得叹了口气。
但就在这时,突然有数声马啸声从后面传来。我顿时紧张起来,只听得马蹄声由远及近——听上去至少有十几匹马的样子,从后面以很快的速度向我们包抄过来。
此刻我心里只有一个想法——糟了!
那马蹄声越来越近,我紧张到心脏可以从嗓子里跳出来,恨不得马车飞起来。
眼看就要被追上了,莫昶勉力支起身体,掀开马车前面的帘子对四勇说:“把马给她们,让她们两人先逃吧。”
“不行,我不走!”我拽住莫昶的袖子说:“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和你在一起!”
我话音刚落,后面响起一声呼啸,持续了约有几秒钟,像是某种猴子缺乏抑扬的尖叫。接着又是几声,长短不一,很像某种暗号。
☆、第三十九章 不归路
四勇突然刹住了狂奔的马,回头对我们说:“是小王爷。”他的语气充满了欣喜和释然,嘴角也弯成了平时不常见的弧度,我从没见他这么高兴过。
“什么?”这个时候听到这个消息,我也不由自主地笑了——只要答剌麻八剌来了,我们就安全了。
四勇因为兴奋,忘了对我和琰玉的厌恶,跟我们解释说:“这几声呼啸,就是小王爷联络我们的暗号。太好了,他平安无事。”
我呼一口气,彻底放松下来,才注意到四勇虽然满脸欢喜,但那硬朗的脸一片煞白,看来真的伤得不轻。
不一会儿,十几匹马将我们围了起来,我果然从这群骑马的人中看到了答剌麻八剌的身影。半月不见,他几乎没变。
“殿下!”四勇激动地跳下马车,跪倒在他的脚下。他的动作幅度之大,让我觉得他身上肯定有哪处伤口又裂开了。
答剌麻八剌看他脸色不对,立刻扶起他说:“我从济南府赶来,看到了那里发生的一切,大体也都猜到了。你放心,不会再有人追来了。”
“谢殿下!”四勇说:“我办事不利,害莫大人涉险,还受了伤,殿下,您处罚我吧!”
“罢了,这不是你的错。”答剌麻八剌说着,又看向我们,目光在莫昶身上停留了一会儿,又对四勇说:“反正他也没缺胳膊少腿,而且也死不了。”
莫昶苦笑一声,说:“没想到殿下这么快就平息了那场政治风波,看来是我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