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蜡 作者:晴朗九月(晋江2012-07-28完结)-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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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苏演奏结束,莫昶跃到台上。因为他是知州公子,又爱好交友,人们几乎都认得他。他扬了扬手中的一纸书信,高声说:“相信今日来到这里的各位,都跟我一样,是慕流苏之名而来。或许诸位也跟我一样,私下里不知道为流苏写过多少诗。”
“莫公子写过诗?不妨念来听听!”台下有人起哄说。
莫昶谦虚一笑,说:“拙作不登大雅之堂。不过,今天我倒是很想跟各位诵读一首绝妙的情诗。这首诗,就是某个和你我一样仰慕流苏美貌之人写的。”
“什么诗词?”台下议论纷纷。
莫昶打开手中的书信,正要读,流苏慌忙走近他,按照之前安排好的,说:“莫公子,请不要这样。那位恩客写这首诗,也是出于对我的一片情意。”
“流苏姐姐,我看都看了,也拿到手了,你今天是阻止不了我了。”莫昶从她身边抽出身来,对台下大喊:“大家说,我要不要读出来?”
已经安排好的棋子高喊:“读来听听。”
“可是……”流苏又去拽莫昶的袖子。
莫昶抽出手,高声诵读道:“卿似海棠红,我已梨花雪。但求鸳鸯寝,梨花压海棠。”
“他娘的,哪个老色鬼写的!”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恶心!”
“太不要脸了!”
台下叫骂声不断。
莫昶斜眼去看付潜。
只见付潜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低下头缩着脖子就往门口走,准备开溜。
莫昶抓住时机,高声说:“付老爷,付老板,怎么这就要走了?”
早已安排在台下的托儿立刻说:“写这龌龊诗的八成就是他吧,他可是众所周知的老色鬼啊!”
有人哄笑。
付潜赶忙辩解说:“不是,不是我!”
“我看就是你!”第二个托儿说。
“真的不是我!”付潜装作一脸无辜的样子说。
“谁相信啊?要么你发个毒誓吧,如果是你,就这辈子再也睡不了女人、下辈子当太监!”第三个托儿说。
付潜顿时脸色煞白,在众目睽睽之下,只能说:“真的不是我写的。”
“那你发誓啊!”那个托儿又说。
付潜被逼无奈,只能说:“若是我写的,我就……我就……”
“看吧,我就说这淫诗是他写的,都这么一把年纪了,还想老牛吃嫩草!”那个托儿尽职尽责地说。
无数人以鄙夷的目光看着付潜,哄笑起来。
付潜实在下不来台,只能低声说:“若是我写的,我就这辈子再也睡不了女人,下辈子当太监!”
听他终于说了这句话,莫昶想也帮流苏出了一口恶气,就说:“大家别再乱猜了,不过是一首诗而已,大家笑一笑,也就过去了,何必计较这么多呢。我只是想说一句,流苏姐姐漂亮善良,谁若想占她便宜或与她为难,就是与我莫昶为难,我绝对会让他好看!”他这话说得义正言辞,火药味十足,厅中顿时安静了下来。
“我们愿意保护流苏姑娘。”台下有人说,接着无数人应和。
流苏站在台上,感动地不断抹泪道谢。
之后人们渐渐散去,莫昶看着付潜灰溜溜地离开后,才准备走人。这件事情之后,付潜再也没在碧霄楼出现过,他生意的重点也从常州转移到了其它城市,他本人在常州待的时间也越来越少。
那晚,就在莫昶为流苏出了一口恶气准备离开碧霄楼的时候,流苏的侍女来找他,说流苏有请。
来到流苏的房间,莫昶发现流苏盛装恭迎他。
她手持酒壶,为他斟了一杯酒,柔声说:“莫公子请坐。”
看到眼前的情景,莫昶立刻会意,明白流苏应该是想陪侍他过夜,用自己的身体回报他。他知道流苏向来是只卖艺不卖身的,如果今晚自己留下来了,应该就是她的第一个男人了。
流苏是天下少见的美人,不知道有多少男人对她倾心,但是莫昶并未入座,他一拱手说:“流苏姐姐是要回报我吗?你太客气了。天色已晚,莫昶不方便在此留宿。”
听他这么说,流苏放下酒壶,脸上微有怒意。毕竟像她这样的女人,主动献身还被人拒绝,总是有些难以接受。所以她说:“莫公子是在嫌弃我吗?流苏自知身份低贱,配不上知州公子。”
莫昶立刻说:“流苏姐姐此言差矣。我若嫌弃你,今日就不会帮你。我既然帮了你,就说明我把你看做是和我同样的人,是我莫昶的朋友。流苏姐姐如果愿意交我这个朋友,就不要用身体回报我,用你的友情就行了。否则就是看不起我莫昶了。”
☆、第五十五章 陷阱
莫昶的这段话说的情真意切,流苏想到自己沦落风尘这些年,虽然有无数爱慕者,却没有一个人如此尊重自己,不禁动容。
于是她端起酒杯,走到莫昶面前,对他说:“莫公子喝下这杯酒,我流苏就是你生生世世的友人。”
莫昶欣然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听清明讲完这个故事,我说:“流苏现在还好吗?”
他答道:“常州陷落后,她被掳来大都,几经辗转,后来做了一个蒙古高官的妾。还好那高官对她不错。说到那高官,你可能也听说过。”
“谁?”我问。
“阿合马。”
“回回人阿合马?我怎么会没听说过他!”我一直把他当做头号敌人,头号危险分子。
清明接着说:“流苏很担心莫昶。她说如果有什么她能帮到莫昶的,就算是死也甘愿去做。可惜如果她见到现在的莫昶,一定会心痛不已吧。”
我虽然也这样觉得,但还是不满地说:“现在的老爷确实比以前消沉了很多,但骨子里还是一样的。我相信他会再次振作起来的。”
然而清明却说:“我看他就是求死不成,苟延残喘而已。”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说:“老爷忠义,国破后伤心不已。他内心的苦,怎么是你这种人能理解得了的!”
没想到他却变本加厉地说:“真正的忠义之士,不都殉国了吗?”
“老爷本来也是要殉国的,因为我的出现才没有死成!”我生气地说,然后把莫昶救我的事以及我们到大都来之前的经历都跟他说了一遍,说着说着,我就发现自己越发想念莫昶。
听我说完,他说:“红姑娘用情好深呢!不过,你对莫昶用情这么深,很奇怪啊。你才认识他不久,对他的了解很少,怎么会这么喜欢他?你不觉得你对莫昶的执着是被你强行植入心中的、没有任何感情基础吗?在我看来,你不是一个会被一时的感情冲动左右的人啊?”
“当然不是一时的感情冲动。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前世的记忆少的可怜,只有对莫昶的感情很深很重。那份爱、那份恨以及那份深深的依恋都是真真切切的。况且我这个人,只要认准了一件事情就一定会坚持到底。
他接着说:“被你这样的女人爱着,真好呢!”他的语气夸张,让我觉得倒像是一种讽刺。
我白他一眼,说:“想说什么就直说!”
他说:“红姑娘难道不觉得你对莫昶的干预过多了吗?”
“就算重来一百遍,我也不会让他死!”我决绝地说。
他笑说:“所以你就选择让他生不如死?”
“我——谁说他生不如死?我一直在想办法让他活得幸福!为此我连自己都牺牲了!”我不是都让他和琰玉远离这一切了吗——不,不对,琰玉对于他而言,到底是幸还是劫,现在还是未知数。
“关于莫昶的感情问题,”清明提高声音说,把我从对莫昶的担忧中拉了回来,“流苏跟我说过一些话,你可能会感兴趣。”
“什么话?”我问。
“关于莫昶究竟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他喜欢什么样的女人?”我问,问的同时也在脑中搜寻答案,但是,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喜欢江雪姝,但江雪姝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除了她对莫昶的痴,别的我都不知道。
“‘柔情似水、知书达理、爱恨分明、敢爱敢恨’,这是流苏问莫昶时,他的回答。”
除了第一条,我自认为都很符合啊!
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清明笑说:“符合这四条的女人太多,估计他也就是说说吧。唯一确定的是,那时的莫昶虽然频繁出入烟花之地,但却一直洁身自好。这种男人,确实少见。”
我得意起来,心想我们老爷的自制力可是杠杠的,不像某个王子,相中一个就挖回家。
之后和清明又聊了一会儿,我就回王府去了,路上又买了些吃的。
我进王府大门的时候,辛婆看到我,跟我打了声招呼,但她的眼神很奇怪,像是有什么事瞒着我。我知道问她也是白问,索性不管她,捧着一堆吃的就往我的房间走。然而刚走进后院,我就发现有点不对头——我的房门怎么开着?难道答剌麻八剌又来了?
我快步跑过去,刚跑到门口,人就呆住了——只见我房间里一片狼藉,几个婢女正在翻箱倒柜,似乎在找东西。
“你们在干什么!谁让你们进来的!”我生气地大喝着,把食物放在桌上。
“哟,回来了。”一个正翻着我床上的被褥的高瘦婢女直起腰,有恃无恐地说:“我们在找你这个狐狸精用什么迷惑了小王爷。”
“什么狐狸精?我才没迷惑他!你们凭什么进我的房间!”我生平最痛恨别人乱翻我的东西,被她这么一说,我的火气就冲上头来。
“还说没有?那这是什么?别告诉我这是补药啊。”另一个正在翻壁橱的婢女说着,从壁橱里拿出一个瓷瓶——我一看就傻了眼,这不是徐娘拿的那个瓷瓶吗?怎么会在我的壁橱里?是她藏在里面的?那她还会回来取?这怎么可能!
翻壁橱的婢女将瓷瓶递给翻床铺的婢女,说:“彩屏姐姐,你看这是什么?”
那彩屏拔出堵在瓷瓶口上的木塞,倒出一粒药丸嗅了一下。
那药丸和我拿去找清明鉴定的不同了——这肯定不是徐娘的那瓶,那么,一定是有人在故意栽赃陷害我!
彩屏皱起眉,看样子也不知道是什么药,她厉声喝问我:“你说,这是什么?”
“该是什么就是什么,我凭什么要告诉你,还给我!”我说着,就扑上去夺她手中的瓷瓶,她高高举了起来,我一次没抓到,就失了先机。另外几个婢女扑上来抱住了,把我死死地压在床上。
我恼怒地说:“你们这些女人,无非是吃我的醋,故意寻是非!”
“胡说!”彩屏声音未落,一巴掌扇过来,结结实实打在我脸上。妈的,老娘长这么大还从没受过这种侮辱!
被她这一打,按着我的婢女们手上也开始用力,我身上多处生痛,却死活挣脱不开,只能伸腿乱踢。踢了几下,终于把按着我的右手的婢女踢到一边,我一个翻身滚到地上,搬起圆凳对她们说:“你们谁再敢靠近我,我就砸死谁!”
被我这么一吼,她们终于退后几步。
彩屏哼了一声,似乎是没出够气。她把瓷瓶揣进怀里,对我恶狠狠地说:“今天就到此为止,你最好求菩萨保佑,别让我们查到这瓷瓶里是什么毒药媚药!”
我知道现在否认那瓷瓶是我的已经来不及了,只能挥着圆凳冲她们吼:“滚,你们都给我滚!”
她们离开后,我呼一口气,关好门窗,坐在桌前,疲惫不堪,胳膊上和背上有好几处隐隐生痛。我挽起袖子一看,已经被扭得紫青了。我恨得牙痒痒的,又不知道被这么欺负该怎么办:不能去找管家婆辛婆,因为她是答己的人,早就看我不顺眼了;不能去向答剌麻八剌诉苦,我可不想向他示弱。难道要去找海珍?我摇摇头,我不想参与到她和答己的争风吃醋里,今天她帮了我,改天还不一定要求我做什么呢。
想到这里,我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我坐了一会儿,忽然想到最麻烦的是那瓷瓶里的药。万一彩屏发现里面是毒药,我会受到什么处罚?既然她们连栽赃陷害的事都做出来了,那瓷瓶里肯定不是春药这么简单,这事也绝不会轻易了结。
我叹一口气,突然又想到什么,不由得心下一寒:不对,那瓷瓶不是那群婢女栽赃我的,因为那么精美的瓷瓶不可能随便什么人都有。这么说来,栽赃我的人就只可能是拥有瓷瓶的答己了。她见一个瓷瓶被徐娘偷走了,怕事情张扬出去对她不利,于是就连忙把其它瓷瓶出手!她只要随便指派个人把瓷瓶藏到我的壁橱里,然后坐等东窗事发就可以了。这简直就是一石二鸟之计,把赃物藏到别人家里,不仅把自己洗白了,还冤枉了别人——但她怎么知道彩屏她们这么快就会来搜我的房间?难道……她们都是答己的人,还是受到了辛婆的怂恿?
来不及细想这些问题,我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很危险。事已至此,恐怕只能去求答剌麻八剌的保护了。于是我立刻起身,走向门口,但一开门,就被两个粗壮的蒙古士兵挡住了去路。
“干什么?”我喝问。
“姑娘已被禁足。”其中一个人说。
“为什么?”
“因为怀疑你谋害小王爷。”
“那我现在就去找小王爷解释清楚!”我说着,就要往外走。
但他们突然拔出了刀,阻住我的去路。
“姑娘已被禁足!”那蒙古士兵加重语气又说了一遍。
这两个门神到底是什么时候来的?这也太快了吧!这绝对是早就布置好的陷阱!
我刚要骂他们两个好狗不挡路,突然辛婆幸灾乐祸的声音从拐角处传来:“红姑娘,我劝你还是省省吧。”
☆、第五十六章 逃
此时听到辛婆的声音,我已经怒得快要爆炸了。我想寻个空隙从那两个蒙古士兵之间挤出去,却被他们看出了意图,其中一人打官腔说:“红姑娘,我们配的剑是小王爷特赏的,杀自家人不偿命,也可以先斩后奏。你既然已被禁足,那么只要踏出这房间一步,就不要怪我们刀下无情。”
我愣了一下,看他们严肃的表情,知道他不是说笑,只能往后退了几分,愤愤地说:“我被禁足这件事,是谁决定的?谁有这个权力?”
“我。”辛婆说着,走到我面前,冷冷地说:“根据其他婢女报告,你暗藏毒药欲谋害小王爷。作为这个院子的管家婆,我还是有这个权力暂时看住你的。红姑娘,只要查出你的药不是毒药,你就自由了。但在这之前,就算被你骂了八辈祖宗,我还是要软禁你。这可是我的职责,你莫怪我。”
我气得咬牙切齿,但她说得义正言辞,我根本没办法反驳,只能用力关上门,发出砰地一声巨响。
只听那辛婆在门外冷笑说:“我话还没说完呢,红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