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蜡 作者:晴朗九月(晋江2012-07-28完结)-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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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哪点不如她！？”我知道他是故意气我，但还是很生气。
“床上床下，哪点都不如她。”
“你——真的和她睡过？”我一直以为琰玉和他之间应该是清白的。没想到那个梦竟然变成现实了……
答剌麻八剌白我一眼，说：“她本来就是我的，睡她有何不可？”
“你——见一个爱一个，爱一个就要得到一个，对你而言，只要是女人就想得到是不是？”我生气地说。早就应该想到他是这种男人！
没想到被我这么说，他却丝毫不怒，反而笑说：“当然不是，我也有自己的偏好。”
我哼了一声，讽刺他说：“不过我看你这府里什么样的女人都有嘛。”
他看了我一眼，不跟我争执，微微露出不耐烦的表情，打了个呵欠说：“行了，别说了，我们睡吧。我困了。”说完，他就开始宽衣解带。
“你要睡在这里？我——我身体还没康复！”我习惯性拒绝。
“没关系，我有分寸。”他说着，已经自顾自地躺倒床上去了。
我站在原地，看着这个男人从被窝里伸出手来，对我挥了挥，说：“过来啊。”
“哦。”我不情不愿地走过去，心想他果然还是他，还是那个从来不问对方愿不愿意就予取予求的混蛋。
他盯着我的脸色看了一会儿，突然收回了手，警告我说：“不要以为我经常和你睡就是喜欢你，别因为这个就觉得自己了不起。你永远都只是你。”
——啊，真是气人！
这句话让人听着着实不舒服，于是我说：“你也永远都只是你，感情泛滥的王爷！”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千万不能把他激怒啊，我可是要讨好他保护莫昶的啊。于是我立刻补上一句“但我听你的”，然后就迅速钻进了被窝。
看他不言语，脸色阴了下来，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我赶忙又说：“男人多情好啊，多情的男人更吸引女人。我知道府中很多婢女爱你很深很深呢！”
但这句刻意逢迎的话也没能把他逗笑，他反而以一种悲凉的声音说：“我不是感情泛滥。我不会对任何人付出真情，因为有付出就有牵挂，有牵挂人就会变得软弱，就很容易被伤害、被打败。这十几年的经历告诉我，我必须变得无坚不摧，只有这样才能生存下去，必须舍弃一些东西……”
——这是什么？这算是他的真情流露吗？
听他说着这几句话，我突然觉得，此刻躺在我身边的，是一个悲伤地快要哭掉的孩子——他自小在深宅中的成长经历，会不会很苦？
我心头一热，抱住他说：“殿下并不是舍弃了那些东西，那些东西一直都在你心里，只是没有表现在外而已。这样的殿下，不仅无坚不摧，而且是一个完完全全的有情人。”
他没再说什么，轻叹一声，抱紧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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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答剌麻八剌带我们进宫去向皇帝祝寿的日子了。对于即将见到忽必烈这件事，我有些心潮澎湃，毕竟他可是有名的历史人物啊。
这几天答剌麻八剌一直对答己不冷不热，虽然我觉得他这样对待他孩子的娘有些过分，但想到答己差点害死我，心中还是很快意：看，遭报应了吧！
忽必烈大寿那天，我早早醒来穿戴整齐，问答剌麻八剌皇帝做寿的过程是怎样的。他说首先是朝中司礼监向皇帝贺寿并主持仪式，百官轮流向皇帝道贺并献上寿礼；接着，皇帝大赦天下，赏赐众人；然后大家一起吃宴，同时观赏歌舞杂耍，最后会有马球比赛。跟我说完后，他又嘱咐我在宴会上一定要少说多看。我应了下来。
那天吃过早饭后，我便跟着答剌麻八剌、答己和海珍入宫去了。这是我第一次分明地看到答己的容貌，我只能说她这草原第一美女的称号应该是符合事实的，因为她确实长得很漂亮。不过她的眼神太傲慢，让人根本不想靠近。
到达皇宫之后，我见到了无数盛装打扮的蒙古贵族，而他们所携带的大量奇珍异宝更是令我大开眼界。但他们一直用蒙古语交谈，整个仪式也是用蒙古语主持的，我根本听不懂，感觉就像是到了异星球，待得久了，难免有些无聊。
有必要一提的是，忽必烈的出场让我大跌眼镜——这位爷的身形和他的功绩倒是很相称，只见这皇帝是一个肥得流油，走两步就要喘几口的超级胖子！看着他这一身肥膘，我真为他的坐骑担心。
不过真金太子倒是如我所想，温润儒雅，虽然看上去有些瘦弱憔悴。他并不像一般的蒙古人那么孔武有力，而更像是江南的汉人书生，面白柔弱。
而海珍的祖父阿合马呢，我不是故意贬低他，更不是因为我讨厌他就故意把他说的很丑——但他真的长得……该怎么说呢，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像一只老鼠。看他和海珍站在一起就像看着两个物种一样，真不明白像他这样的人，是怎么生出那么漂亮的孙女来的。
而忽必烈朝的另一位关键人物——忽必烈的左膀右臂伯颜我也见到了。他长得跟我想得差不多，强壮雄武，有着雄浑的武将风范，虽然已经上了年纪，但依旧目光如炬。
不过这些人都跟我八竿子打不着，我顶多就是远远地看他们一眼，剩下的时间就只是傻傻地呆在陌生的语言环境里，一声不吭，无聊地在心中抱怨答剌麻八剌把我带来受罪。
但答剌麻八剌还真是讨忽必烈喜欢。忽必烈一直让他和答己陪在自己身边。相比较而言，真金太子周围就冷清了很多，只有几个汉臣陪他饮酒聊天。
这一整天我一直跟在海珍身后，尽量低调，到无聊的马球竞技结束之后，我已经站得腰酸背痛了。而就在这个时候，阿合马突然走近我，用蒙古语跟我说了什么。
我听不懂，对他摆了摆手。
他突然生气地吼了一句，海珍听到后，赶忙过来跟他解释。
阿合马听后，以看待畜生的眼神看了我一眼，用汉语抱怨说：“如此盛大宴会，怎么能带汉人下人混入，小王爷如此粗心，太失礼了！”
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人以这种眼神鄙视，立马就想到了那句“华人与狗不得进入”，一口气上来，也顾不得什么礼节，反嘴说：“汉人也是人，汉人也有骨气和气节。汉人创造了远比你们草原民族更加辉煌的文化。你们不过是仗着快马弯刀，一时占领了我们的土地而已，就如此自得，‘胡虏无百年之运’这句话听过吗？”
☆、第六十章 一国两制
“哈？”阿合马怒目圆睁，说：“小丫头好大的胆子！敢说这样的话！”说着，他就抽出腰间的佩刀向我砍来！
还好我躲得快，躲过一刀后转身就跑。
阿合马紧追不舍。
我穿着裙子跑不快，跑了几步就被他抓住了。他挥着刀，眼看就要劈过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答剌麻八剌突然出现，抓住他举刀的手说：“宰相大人息怒，不知道我家婢女怎么得罪您了？”
“哼！”阿合马松开了我，却没有把刀入鞘，质问答剌麻八剌说：“这个女子，竟然说‘胡虏无百年之运’，你说，该不该杀？”
答剌麻八剌看我一眼，似有责难之意。
这时候我也有点后悔了，没想到自己一时冲动说出了这种话。看着答剌麻八剌为难的表情，我不想麻烦他替我解释或求情，于是挺身而出，对阿合马说：“我是说了‘胡虏无百年之运’，但并没说大元无百年之运啊。大元是不是胡虏，就要看大元如何统治中原了。”
听我这么说，阿合马气得胡子直竖，但他毕竟不是庸人，压住怒火，冷哼一声，问我：“那你说，如何才不是胡虏？如何统治中原？”
“这——”这个我可没从课本上学到过。被问及治国之道，我有十个脑袋也答不上来啊。
“一个小小的婢女，就敢从这里大放厥词，蔑视皇威，”阿合马得意地说着，又举起刀，对答剌麻八剌说：“此刻不杀了她，我大元何以立威？”
“宰相大人——”答剌麻八剌拽住他的衣袖想替我求情。
但我不想接受答剌麻八剌的帮助，总觉得面子上挂不住——祸是我闯的，就应该由我来收拾残局。但是究竟该怎么做才能免于杀身之祸？
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灵机一动，一个从小学起就反复出现在政治课本里的词顿时闪现在我的脑海。我一笑，朗声说：“一国两制！一个国家，如果包容了两个生活方式、历史文化截然不同的民族，就应该一国两制，让每个民族都保有原来的特色，不强制对方做出改变，相互取长补短。这样国家才能进步，社会才能长治久安。”
“啊？”阿合马恼怒地看着我，却又找不出话来反驳我。
我得意地笑着，看向被我们吸引而来的蒙古贵族们。目光经过真金太子的脸时，他对我点了点头。得到他的肯定，我知道自己应该得救了。
答剌麻八剌微微一笑，对阿合马说：“正是如此。想当年辽国初建，名臣韩延徽向辽太祖耶律阿保机献胡汉分制之策：用契丹祖制管理契丹人，用汉制管理汉人，甚至连都城都分为汉人屋舍区和契丹草场区，如此开明之策，才引来大批汉人，促进了契丹的发展并导致最终大辽国的建立。这才是正确的治国之道。”
“好！”正走过来的忽必烈听完这一番话，用他雄浑的嗓音喊了一声，不少趋炎附势的人立刻鼓起掌来。
阿合马见皇帝都来了，而且兴致不错，不好对我发怒，只能压下怒火，收起了佩刀。
忽必烈走过去拍拍他的肩，对他说：“我看爱卿就别再跟一个小丫头计较了，算了，陪朕喝酒去吧。”
既然皇帝都这么说了，阿合马佯装大度地笑了笑，随他而去。他们走后，答剌麻八剌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然后也随他们而去了。
我舒一口气。海珍走近我，问：“红姑娘没怎么样吧？”
我摇头说：“多谢关心，命总算保住了。”
“你那些话，说得真好。”她说：“以前我还在想，小王爷为什么喜欢你，今天总算明白了。”
我连忙说：“哪里，不过是临时胡诌的罢了，海珍夫人见笑了。”答剌麻八剌喜欢我吗？我看他不过是抱着一种猎奇的变态心理对我而已。
之后海珍又跟我客气了几句，然后说：“对了，其实刚才祖父是在问你我去了哪里，为什么没跟小王爷在一起。祖父向来不喜欢汉人，看你听不懂蒙语就故意刁难挖苦你，你不要介意。”
我连忙摇头，心想我敢介意吗？
“当时我虽然就站在你身后不远处，但这里人头攒动，而我又个子矮小，所以他没看到，而且他也喝多了。”她接着用充满歉意的语气说。
“他也是在担心你。”我说：“夫人为什么不过去跟小王爷和王妃在一起？”我也发现了，自从我们来到皇宫后，海珍似乎故意跟答剌麻八剌和答己保持着一段不近不远的距离。
听我这么问，她低下头，苦笑一声，说：“我毕竟只是妾，这种场合，不方便跟在小王爷身边。”
“可是小王爷都带你我来了啊！”我心想有必要做到这一步吗？
但她微一摇头，说：“越是这样，我们才越应该注意自己的身份，不做僭越的事。”
看着她凄然的表情，我感觉我的心像是被人拧了一把似的。古代的妾，怎么就这么没地位？她这妾做的，也太憋屈了。
之后我们又在皇宫里待了一段时间，才终于熬到宴会结束。我跟着海珍回到王府后，感觉浑身疲累，于是让婆子帮我烧了一大桶热水，舒舒服服地泡了一个热水澡。
泡完澡，我觉得浑身的筋骨像是重生了一般，穿上宽松的睡衣，伸展了一下四肢，回到卧室。然而刚踏进卧室的门，我就看到答剌麻八剌已经躺在床上等着我了。想到他恶狠狠地瞪我那一眼，我道歉说：“对不起，殿下，今天我给你闯祸了。”
“这货闯得好，一举三得。”他侧过身来，手支着脑袋说。
“此话怎讲？”我一边问，一边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下。
“首先，你替自己出了口气。”他笑说，“其次，阿合马本想杀鸡儆猴，借杀你来威慑我，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连陛下都觉得他心胸狭窄小题大做，过于小肚鸡肠了。”
“他的本意是想威慑你？”我打断他问。
他点头说：“近来他对于我与汉臣走得很近一事，又有些许不满。”
“要紧吗？”我问。
他冷哼一声，说：“就连陛下都管不了的事，他竟然想插手，简直是可笑！我看他也管不了多久了。”
“什么叫‘他也管不了多久了’？”我问。
“在朝为官，难免有些对头；对头多了，难免厄运临头。”他有些不耐烦地解释说，之后又摆摆手，对我说：“不过这些都跟你无关。跟你相关的，是第三得。”
“第三得是什么？”
看着他笑嘻嘻的样子，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他说：“陛下今日高兴，很看好你，说改日会亲笔下诏，让我收你做妾，给你名分。”
“啊？”我宁可把这当做失！
“怎么，你不高兴？”他皱眉问。
我赶忙摇头说：“当然高兴。”
“自我大元开国以来，可从没有哪个汉人女子受过这种待遇。”他又补充说。
“是！”我假装荣幸地笑着，上床爬到他身边说：“今天真是个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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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睡到自然醒，用过早餐又去找清明，向他打听莫昶的下落。他告诉我莫昶离开大都后，有人在扬州看到过他的行踪。
“他怎么样？”我迫切地问。
“应该还不错，至少没见他有病容。”
“是和琰玉一起吗？”我又问。
“和一个用斗篷的帽子遮住脸的人在一起，估计是琰玉吧。”他答道。
“哦。”我点头，纳闷琰玉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清明看出我的苦恼，问：“你很介意琰玉？”
我微微蹙眉，点头说：“最近我听人提到她的过去，和她跟我说的相差很多，让我很不放心。你以前似乎也说过琰玉包藏祸心一类的话，是不是？”
“那只是我猜测，但琰玉这个人确实很不简单。”他说。
“那你觉得她为什么要和莫昶在一起？”
听我这么问，他摇了摇头。
我叹了口气。
看我一副失落的表情，他转移话题说：“几天没见你，你在王府的生活可好？”
“好个屁！一提到这个我就来气！”我抱怨着，把答己要害我，我死里逃生的经历跟他详详细细地讲了一遍。
听完整个故事，他却只问了一个问题：“你真的在答剌麻八剌面前陷害答己了？”
“干嘛一副站在她那边的样子！”我不满地说：“我不过就是小小地陷害了她一下而已，谁让她那么过分！况且答剌麻八剌也没信。”
“会死的。”他突然沉着声音以严肃的口吻说。
“哦？”我以为自己听错了。
“远离答己，不要去招惹她，会死的。”他又说了一遍。
他的表情一本正经，我眉头一皱，不服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