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鹰-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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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雅妲又道:「后来夏维光来了,我本来很不喜欢这个人,可是他当了王府的总管,跟我接触的机会最多,他会说话,懂得献小殷勤,谈话风趣,见闻又广,而且他还有许多……」
她的脸红了一红,但仍然说了下去:「他有许多下流的方法与手段,第一次,是他用春药下在我茶里,使我上了他的圈套。」
只有一丈青了解到这种情况。一个寂寞饥渴的少妇,在服用了强烈的春药后,又遇上了一个花言巧语,玩弄女人的老手,自然是死心塌地的被征服了。
康雅妲叹了一口气道:「我也不是为自己辩解,像我一样的女人很多,她们都能过得很好!我为什么我不能呢,我也知道自己不对。」
一丈青道:「王妃在未嫁时,听说是青海郡的第一美人,多少的少年儿郎登门求婚,王妃都不屑一顾。」
「那是过去的事了,还说什么呢!」
「那说明了王妃不是一个平凡的女人,才不能安于平凡,所以我要斗胆批评老王爷的不是,他既然娶了王妃如此一个不平凡的妻子,就应该对王妃特别好一点。」
康雅妲感激地看地一眼道:「谢谢你,姑娘,总算有人为我说了一句良心话,我跟夏维光一起,心中先还有点歉疚,可是老王爷越来越忙,他为了要练一种功夫,以便跟珠玛喇嘛较量,竟是整年地不回王府了。」
夏志昌道:「那是一种金刚禅功,是不能分心打扰的,老师父说他就是输给我父亲在那一种功夫上的。」
康雅坦道:「我不懂武功,但是我更不明白,就为了要胜过珠玛喇嘛,就要整年地冷落年轻的妻子吗?」
夏志昌对这种是非很难加以评论,只得道:「娘,请你说下去。」
「那时我心里对你父亲已经没有了歉意,反而有点怨恨了,假如我不是王妃,我会主动要求离异了,只可惜我是王族,又是八王府之长的鹰王府王妃。」
她又叹了一口气:「王族是不能离异的,那会影响到王族的光荣与耸严,所以我只有私奔了。」
「私奔」,跟夏维光一起私奔了。
康雅妲显出了愤恨神色道:「夏维光是如此对我说的,他说他对我衷心的相爱,情愿带了我放弃一切,私奔到一个人迹不到的地方去终身厮守。」
一丈青冷笑道:「这完全是花言巧语,他在内地做强盗,犯案累累,被人逼得无法立足,才到这儿来避难的,他还有什么地方可躲去。」
「可是哪个时候,他的话的确叫我动心的,他任王府总管,已经很有点成绩,而且也置了不少的产业,若是带我私奔,那些都将放弃了,这令我很感动,所以我毫不考虑就答应了他。」
一丈青道:「他一定是别有阴谋吧。」
「是的!他说老王爷已经知道了我们的恋情,正要秘密处死我们,要我快点逃走,给了我一根细针,要我别在老王爷的头发上。」
「那是一根淬了毒的针。」
「是的!就是浸在刚才那种毒蛇的毒汁中的针。」
「这种毒中人无救的。」
「我当时不知道,他说我们逃走之后,老王爷一定会追来,他的武功已经不错,只怕老王爷一个人,只要老王爷不来,他都能应付,那根针能使老王爷不能行动几天,我们就可以逃得很远了。」
「母亲!你不知道那是可以致命的吗?」
「我的确不知道,因为他告诉我,你父亲内外功夫都已练至登峰造极。没有一种毒能毒死他了,那根针上的毒只须休养个三五天,就能完全消除。」
夏志昌道:「以我父亲的内力修为,一根针刺入身体,立生警觉,用功逼住了毒,确是难以致命的。」
康雅妲叹道:「那天恰好是中秋,夏维光已经先陪你父亲暍了不少的酒,然后牵进一头骏马,说是我送给你父亲的节礼,那头马十分神骏,只是尚未驯服,你父亲一时高兴,就在园子里试马。我已经把针插在马鞍上,你父亲骑上去之后,马跳了一阵,你父亲就摔了下来。」
「他一上马就中毒了,父亲会不知道吗?」
「针又细,你父亲又喝多了酒,马又在乱跳,股上肉厚之处,被刺一下那里会在意,等到毒气攻心,他才发觉,已经来不及了。」
夏志昌咬牙道:「好,好计划。」
康雅妲抹抹眼泪道:「你父亲中毒之后,已经知道是我跟夏维光弄的手脚了,他实在是个伟大的人,居然不恨我们,而且还成全了我们,他自己手书令谕,叫夏维光代摄王位二十年,等你长成后再交回,同时也亲口将我托付给他,叫我改嫁给他。」
「是父亲要你改嫁的?」
康雅姐道:「是的!那时我已知上了他的当,他根本不是要我私奔,而是要害死你父亲,夺取王位,我对你父亲把什么都说了。」
「父亲都知道了?他作何表示?」
「你父亲叹了口气,说他很对不起我。然后要我嫁给夏维光,稳住他,别让他娶别的女人,二十年后,把王位交给你,否则鹰王府恐怕永远落在他手中了。」
「父亲竟为了这个原因要你改嫁?」
「是的,你父亲知道我受了骗,也深知他为人的阴险狠毒,假如不就势稳住他,他也会想出别的方法来夺权的,那时我们母子的生命都将有了危险。而且王府中一些忠心的部属,都将受到了迫害,为了这两个原因,我必须承当一切的屈辱来稳住他。」
「这么说;母亲改嫁给他是出于不得已了?」
康雅妲悲伤地道:「你不相信我说的话?」
「不!我相信你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所以我才要问清楚。你只说了我父亲的看法与意见,却没有说出你自己本身的看法。」
「你父亲中毒即将死去,而夏维光则忙着接任摄政的准备工作,连通知各大王公的急信都已经写好了,可知他早有此心,完全是在利用我,他毫无一点要走的意思。我打开他准备带走的衣包,里面竟是几件穿破了内衣裤,只是用来骗骗我,根本就没打算离开,所谓约我情奔,也是一片谎言,我认清了他的面目,还会再爱他吗?」
夏志昌不说话了。
康雅妲道:「而且那时侯,我才发现一件可怕的事,王府里的人,大部份都成了他的心腹,他对外宣称老王爷坠马中风,不治身死,王府中的人没有一个怀疑,还帮他证实。」
夏志昌道:「还是有人怀疑的,像维洛叔叔就是。」
「夏维洛」,康雅妲的脸上显出了厌恶之色,鄙夷地道:「这个人最不是玩意儿,专门替夏维光出坏点子,他们是难兄难弟,一对坏蛋。」
一丈青笑道:「王妃!你可能对他还不够了解,夏维洛实际上是保全少爷王位的最大功臣。」
「怎么会呢。他第一个献出了皇徽。」
「什么是皇徽?」
「皇徽就是皇族的表记,那是一枚戒指,用黄金铸成的,戒指表面拓有王族的花徽,这个花纹预铸好一份,保存在塔尔寺的王位档卷中,那是十分秘密的,任何有关王位的转移,都必须要有皇徽的漆印,跟塔尔寺圣殿中的存记相符才算有效。」
「鹰王府的皇徽是由夏维洛保管了?」
「老王爷交给谁保管不知道,但是老王爷死后,他却把皇徽献出来了。」
一丈青一笑道:「那是真的皇徽吗?」
「是真的,这些年来,摄政王用来对外行文,都是用的那个皇微。」
夏志昌道:「不会的,他告诉过我,说到明天在塔尔寺的山下,他才会把证明我身份的东西交给我,我想那一定是真正的皇徽。」
「那么他献给夏维光的又是什么呢,那也不可能是假的,因为夏维光用来核对过,跟以前行文的徽记完全相同,丝毫不差。」
大家都陷入了沉默,夏志昌信心十足地道:「老师父叫我来找夏维浴叔叔,他的决定是不会有错的。」
「我也相信大喇嘛不会托错人的,这个问题我可以回答。」
说话的是哈吉泰,他是从窗口翻进来的,倒是吓了大家一跳。
哈吉泰跳落地后,摆手道:「你们别紧张,外面的人都退了。夏维光带着他的人全撤走了。」
「撤走了,他怎会撤走了?」
「大概是由于夏兄弟写了那种逊位的文件,他以为王位在握,所以才撤走了。」
康雅妲道:「孩子!你真写了?」
「是的,金姆以你的生命为威胁,我不能为了王位而不顾你的生命。」
王妃不禁黯然低泣道:「我真是罪孽深重了。」
哈吉泰却一笑道:「王妃,不必紧张,那张文件事关王位的移转,一定要加盖上皇徽的火漆印才有效。」
「夏维光有皇徽。」
「那是一般的,用来对外行文用的,而有关王位嗣承的文件,一定要用王公的亲徽才有效,这是一个秘密,只有王族和掌玺官才知道,夏维洛献出的只是用来对外行文的徽记而已。」
众人都为之一震,一丈青忙问道:「小王爷,你怎么知道呢?」
「因为我是小王爷,所以我才知道,这是王族的秘密,提防有人阴谋夺位,才有这种措施,所以夏维光虽然得了那文件,却是一张废纸。」
大家的神情都为之一振。
哈吉泰笑道:「夏维光以为取得夏兄弟的亲笔,再加上族徽就可以稳居王位了,却不知道传国的皇徽是另铸的。」
夏三道:「老天爷保佑,否则我真要后悔死了!因为小王爷的亲笔文件是我递给那老婆子的。」
夏志昌道:「这怎么能怪你呢,文件是我写下来的,与你毫无关系。」
夏三道:「有关系,我是为了有把握不叫那老婆子把东西带走,才将文件用竹竿挑给她的,那知道外面塔台上居然还有一个人在埋伏。」
一丈青道:「你怎么知道外面有人埋伏呢?」
「金姆拿了文件,就向后面退,同时外面射进一柄飞刀,把吊在蛇笼的绳子切断了。」
这是刚才的情景,险到了极点,听来令人犹有余悸。
一丈青道:「那老婆子真不是东西,拿了文件,居然又食言背信。」
夏三道:「飞刀不是她发的,是外面接应的人,他们的目的是造成混乱,方便他们的离开。」
一丈青道:「在这塔顶上,他们如何离开?」
夏三道:「我看她从那个洞门溜走,才想起来了,那儿有一根绳子,是吊在对面的山壁上的,拉住绳子向前一荡,就能达到对山,金姆原是打算利用那根绳子离开的,但是外面还躲着一个人就很难说了。」
哈吉泰道:「你知道那是谁吗?」
夏三道:「我没有见到他,但是凭这支飞刀,也可以想到是什么人了。我们十三太保中,只有老大夏一是用这种薄叶片子,他除了一手飞刀特技,最擅长的潜影藏形,他若是躲在那儿,的确很难找到。」
哈吉泰一叹道:「那就不会错了,这家伙是躲在屋檐下面的,我一直在四周巡逡,都没能发现,然后只见他突然弹出来,拉住一根绳子,落到对面去了。」
夏志昌问道:「金姆呢?是否也逃走了?」
「没有,她的喉管被割了一刀,立刻就断了气。」
大家都低下了头,金姆虽然罪该万死,但是听到她的死讯,仍是令人伤感的。
夏三道:「我去看看,说不定文件还在呢。」
哈吉泰道:「我是顺着那根绳子荡过来的,没看见有什么文件呀。」
夏三连忙跑了出去,别的人也跟了过来,夏三道:「大家快找找看!看那只装文件的竹篮子在不在。」
一丈青道:「他杀了金姆,一定带了竹篮逃走了,还会留在这里吗?」
「找一下,我想证实一下。」
两名侍女把烛火也拿了出来,在塔台上照了一阵,只看见金姆的尸体倒在一边,喉头的那一刀又深又长,血淌了一地,她的双眼没有闭,充满了狠毒之色。
夏志昌为她推上了眼皮道:「这些人太毒辣了,抢了她的东西,还要她的命。」
一丈青道:「这老婆子死了一点都不可惜,她利欲薰心,卖主求荣,这是报应。」
王妃黯然道:「也不能怪她,一个无知识的老妇人,还能有什么呢,她是深知夏维光的势力有多大的,也知道我们很难斗得过夏维光,为了她以后的安逸富贵,她自然选择投向夏维光了。」
「可是她不知道夏维光是个翻脸不认人的小人吗?」
王妃道:「她当然知道,可是她为夏维光立了大功,而且希望又不大,她以为夏维光会给她一个安顿的。」
夏三冷笑道:「照她的口气,似乎她还抓住了夏维光什么把柄,足以威胁夏维光的,是以才有恃无恐!」
王妃想想道:「夏维光的把柄太多了,随便举出几条都足以叫他身败名裂而死有余辜,以前他是有着摄政王的身份撑着,很多人无法奈何他,若是他没有了这重身份,谁都可以抓他法办了。」
夏志昌道:「摄政王就可以败坏法纪了吗?」
王妃苦笑道:「他在自己的辖区内为非作歹,有谁去惩他呢,他自己就是司法执法的人,他心心念念要想夺取这个王位,目的也在掩护一切的枉法行为。」
夏志昌怒道:「这样的一个人,怎么能容他存在。」
王妃叹道:「我以前是不知道,等我了解他的真面目时,已经迟了,以前,我听你父亲的话,改嫁给他,只希望稳住他,等你长大来接替王位,可是到四年前,我听见了他派遣杀手到塔拉尔宫的路上去等你,要杀死你,我知道他完全没有存心想交出王位来,当时就跟他吵了起来,自此之后,他已经跟我如同路人了。」
夏三拿起一根粗绳,那正好吊在悬崖顶上的一株大树横枝上,抓住绳子,可以吊荡到对面的悬崖上。
哈吉泰道:「我就是从对面过来的,我绕到对面的山上,看见有人从这儿过去。等我追来,那人已经走了,我荡着绳子过来,首先发现这老婆子死在栏杆上,又听见你们都在里面。」
夏三道:「我们还是可以追去看看,也许还来得及把文件追回来。」
夏志昌道:「何必还要去追呢,那既然无效,由他拿去好了。」
夏三叹道:「小王爷,你不知道他的神通广大,塔尔寺中的僧官有好些个都跟他很好,如果他拿着你亲笔写下的退位文件,即使传国玺徽不符,也可能弄假成真的,只要塔拉尔宫的大喇嘛不出来干涉,他可以一手包天的。」
夏志昌道:「他有这么大的神通吗?」
一丈青道:「有的,有银子能使鬼推磨,他有着那么多的财富,自然可以买通很多人。」
「但是老师父却是绝对买不到的人。」
夏三道:「珠玛大喇嘛是第一高人,自然不会被名利所动,但是他要讲究法理,他手中握有小王爷亲笔的逊位文件,大喇嘛也没办法了。」
夏志昌想想一笑道:「没关系,王位由我亲笔所书的文件转让,不管是否有效,在我心中,就是已经让给他了,我也不想再去争。」
王妃忙道:「孩子,你父亲唯一的遗嘱,就是要你收回王位。」
夏志昌道:「我知道,我也不会让他继续藉着鹰王来害人的,明天的王公大会我仍然要参加。我要当众把他夺位的种种以及害死我父亲的阴谋,甚至于他在这些年的罪行予以揭露,要求公道。」
一丈青道:「对,撕开他的假面具,看他如何做人。」
王妃深思片刻道:「这也是办法,明天我也去做证,把他谋害老王爷的事情说出来,也只有我才能作证,因为这件事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了。」
哈吉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