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爱小说网 > 言情电子书 > 迟迟钟鼓初长夜 >

第68章

迟迟钟鼓初长夜-第68章

小说: 迟迟钟鼓初长夜 字数: 每页35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薛真坐下来,想了一会,才重重的叹了一声。华煅又道:“不过战败也不是孟辽一个人的错。”薛真稍做思考,就又重重的叹气:“也是,一个孟辽加上三州刺史,你不服我我不服你,能有什么好事?”华煅淡淡道:“钟回不用说了,最可恨孙统,自负狂妄,上次吃了赵靖的亏还不长记性。”薛真唉了一声,道:“幸好你临走之前对刘止千叮咛万嘱咐,如果永州沅州失守,战船来不及撤出,要他烧掉水寨战船,决不能让赵靖夺去。”华煅颔首:“如果真到了这一步,刘止能做到这些,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薛真道:“如此说来,你再次出征也是迟早的事情。只是这次得在锦安布置周全再走。”华煅但笑不语,薛真又道:“我这里自然安排,你恐怕也要劝劝太师。华大人毕竟为相多年,若真心要结交,找几个为你说话的人也不是不可能。”
    华煅也不说自己和薛真想法不谋而合,只是收敛了笑意道:“先帝在位时,我爹就因结党而致祸。”薛真一笑:“当今圣上跟先帝大不一样啊。”一面说着一面拿眼睛斜睨着他,“我听说殷家本打算和你结亲来着。”华煅道:“我要真答应了才惹祸。”薛真口里啧啧:“听说殷家二小姐比姐姐还要出众。”华煅缄默,过了一会起身告辞。薛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只得乖乖的送他到门口,想想还是嬉皮笑脸的又道:“我儿子生了你记得来吃酒。”华煅摇摇头,终于笑了出来。
    回到家华庭雩也刚从政事堂回来,彭时正命人摆了饭。华煅素来在自己院子里吃饭,这次想了想,竟然留了下来。华庭雩见儿子等在饭桌旁,愣了一下,嘴角泛起不易觉察的微笑。
    华煅等父亲落了座,自己坐下,看看桌上的菜色,心想:“父亲也太简朴了些。”一时倒不知道说什么好。却听华庭雩道:“这两日前方没有战报送来,我心里总觉得不妥。莫非你说孟辽会败,竟已经应验了?”华煅吃了口菜,慢慢咀嚼,然后才道:“爹就安心吃饭吧,哪里有饭桌上还谈论政事的?”华庭雩一愣,笑道:“煅儿说的没错。”华煅想起父亲平时总是一个人吃饭,又哪里有机会跟人说话,心里不免歉疚得厉害。父子两人久不相处,见面也是谈论公务,此刻倒默默相对,一时无话,有些尴尬。
    饭后,华庭雩咳嗽一声,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递给华煅。华煅收了,想说什么,华庭雩已经转身离开。华煅回到屋里,在灯火下细看那张纸,写了几个姓名官职。他记性奇好,看了一遍就放在火上烧得干干净净。
    接下去几日,华煅带着楚容带刀深夜去拜访了几人。其中一个叫从朴的,已经做到了户部侍郎,人极爽朗精明。其兄原是华庭雩门生,见了华煅开门见山的就道:“华大人当日出征的风采,下官甚是仰慕,哪怕揭过家兄这层不提,下官也自当为华大人效力。”
    华煅道:“你我同殿为臣,自然要为圣上分忧。”从朴正色道:“华大人说的没错。百官心智才干不同,可分之忧也不同。怕就怕只一人说话,这忧又如何分得过来。”华煅见他颇有见识,微微一笑道:“当年令兄因为我爹爹的缘故,也吃了不少苦头。从大人不怕重蹈覆辙?”从朴笑道:“大人能亲身入战阵,下官就是贪生怕死的人么?”
    华煅颔首,从袖子里取出一本帐册来:“我这里的帐册,你比我看得明白。里面有几笔看着蹊跷,麻烦从大人多多费心。”从朴接过,只一瞟就知道是兵部调用的购置粮草马匹的银子,数目颇大,心下登时恍然:定是兵部里出了纰漏,华煅便另叫不相干的人来查。这事情果然棘手,一做不好自己身家性命也要搭进去,可是话已经说了出去,自然不能悔改,当下慨然道:“大人放心。”
    华煅默然许久,才解释道:“我也想过袖手旁观,只是这一仗毕竟不同往日。前方战场不用说,后方也不能出了岔子。这几年朝廷发放军饷已经捉襟见肘,若再有人从中克扣,就真要出乱子了。”从朴见他金冠束发,锦衣华美,分明是一个翩翩浊世佳公子,说话声调也不高,不急不徐,然而一字一句极为有力沉着,其中痛心疾首愤然忧患之处极为牵动人心神,不由心折不已,从此一心一意愿为差遣。
破阵催(十一)
    (十一)忌器
    夏日夜空如琉璃万顷,风烟俱净,只有一轮如明镜的月亮高挂。小舟静静飘在河面,凉风习习穿过船舱,船舷边突然一条鱼跃起,甩起水花,又落入河中,留下水面涟涟银光。
    靠在船头的两人其中一个被溅了几滴水在脸上,正皱眉,却听旁边那个粗嗓子的人笑道:“好肥一条鱼。”被溅了水的人面无表情的看同伴一眼,注视着水面掌刀蓄势,旁边那人哈的一笑:“正好劈了回去红烧。”
    舱里在灯旁坐着看册子的人也忍不住笑了。先前那人立刻收了掌刀,一本正经的转身道:“打扰了大人。”那人已放下册子走出来,在船头迎风而立,道:“早些年我和姐姐在河上避暑,也总带了竿子钓鱼。”正是华煅。带刀呵呵一笑:“那下次我记着。公子看公文累了就钓会鱼。”却忍不住咧着嘴瞟向楚容。
    突然间船身剧烈摇晃起来,带刀一把扶住华煅,楚容冷笑:“好大的鱼,红烧清蒸熬汤都够了。”掌刀挟风劈下,水面分出深深一条沟来,隐约听得划水声急促,几缕血丝泛起。而船舱中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冒出两个人,一翻身跃到水中,瞬间就如鱼儿一般灵活的潜了下去。
    船身还不时摇晃,可是再没听到一开始舱底传来的凿船底的声音。一片枫叶落在水面,随着涟漪一荡一荡,突然间裂为两半,比枫叶还红的颜色在水光里洇开,迅速变淡。
    河面树影间不知何时钻出了一艘船,划桨之人训练有素,划得极快,不过片刻就靠拢过来,船头那人大声道:“大人受惊了。”他身边几人扑通跃下水去,手间银光闪动,隐约间华煅瞧见好像是水刺和带着钩子的渔网。来船靠得更近,带刀同楚容一起抓紧华煅双臂,跃了上去。
    船头那人死死的盯着水面,一手还按在剑上,紧急之中仍然不忘对华煅拱手:“华大人。”华煅微微一笑:“难得路衙卫找到这么多通水性的人。”那姓路的衙卫笑道:“禁军里头南方人也不少。”说话间又见一艘小船划过来,舟身窄小,上面只有一人。姓路的衙卫眼里寒光一闪:“什么人这么大胆子,还敢过来?”楚容却瞧清来人身形,低声道:“怕是骆家那位。”华煅叹气,对姓路的衙卫道:“不碍事,自己人。”
    那船靠得近了,果然划桨之人足尖一点,跃了过来。姓路的衙卫瞧清楚不过是一个相貌普通的少年,手上的剑却流转着彩虹一般的光色。那人也瞧清楚华煅并没有危险,松了口气,而华煅已经道:“路大人,这是我的结义兄弟。”又对来人道:“这位路大人,是禁军南衙衙卫,有他在,我不会有事。”原来路瑞正是当日华庭雩所给名单上一人,在禁军里的位置不高不低,却十分紧要,想来华庭雩也是花了一番功夫斟酌名单。
    迟迟忙对路衙卫行了个礼,见不是说话的时候,便垂手立在一旁。过不多会,路瑞的手下已经从水里冒出头来,船上的人抛下绳索,那几人抓着三个显然已经人事不省的男子爬上船来,一边抹去头脸上的水一边道:“大人,死了一个,这边两个还活着。”路瑞眼里寒光一闪,嘴里哼了一声:“绑了。”一面命人将船往岸上驶去。
    到得岸上,便有人接应,指着一艘小船道:“想来便是从这里潜下水去。操舟的凶悍拒捕,不过已经拿下。”路瑞点头,先行将人带走。
    迟迟从众人对话中也听出个大概来:华煅这几日天天在尽枫河上避暑,身边只有带刀楚容,自然是对方下手的好时机。华煅便命路衙卫找了两个人潜伏在船舱,设下圈套等待对方自投罗网。
    待路瑞走得远了,华煅道:“你还是不放心我?”迟迟也狡黠道:“那你怎么也不放心我?”一时相视而笑。迟迟道:“大哥,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华煅笑道:“我安排得妥当。”迟迟哼了一声道:“我还真以为你在河上避暑呢,我躲在岸上,有蚊子叮还有蜜蜂蛰。”华煅笑道:“我在船上,舱里有两个人目光灼灼的伏在身边,又好到哪里去了?”迟迟想象华煅和那两人在狭小船舱里大眼瞪小眼的样子,哈的乐出了声。
    月亮已经偏了下去,两人并肩走在堤岸上,风吹得衣角扑扑直响。夜深了,竟然飘起了小雨,润湿了堤上细沙。华煅略一低头,看见迟迟乌黑的发上挂着晶莹细碎的雨滴,忍不住举起袖子要为她挡住,刚好她一侧脸,手指划过她的脸颊。两人俱是一怔,各自别过头去。
    走了不久就是华家郊外的别院。华煅道:“雨要下大了,进城也远,要不你先到我那里用点夜宵?”迟迟也想早些知道审讯结果,所以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
    这别院不大,却胜在幽静精致。里面有个小小的池塘,荷花还没开,荷叶倒亭亭。两人穿过水榭,雨打荷叶的如乐音。虽然下着雨,月亮还没全被云遮去,淡白的影子映在池塘里,随着涟漪一圈圈荡开。
    楚容从后面赶上来,故意放重了脚步。华煅回头,他便趋上前道:“说是从大人已经来了一会了。”华煅对迟迟摇头笑道:“事情都赶一起了。”迟迟一笑:“你先去,我吃点夜宵。”华煅果然命人送来各式点心果子,迟迟自到屋里享用。从朴被楚容请来,和华煅两人坐于池塘边亭中,数盏灯火,一池雨声,一边饮酒一边说话。
    从朴将几日来调查的结果大概说了一遍,又从袖中掏出了几张纸。华煅接过,也没立刻就看,只是抚着杯沿沉思。从朴又道:“查这个事情的人都可靠得紧,大人可以放心。”华煅一笑:“我既托付了从大人,岂有不放心之理?”从朴叹了一口气:“有件事情也不知该提不该提。”华煅一挑眉:“是不是这帮人心黑得很,不单单从军饷下手。”从朴被唬了一跳:“大人怎么知道?”华煅但笑不语,只道:“在我面前没有什么该提不该提的,你尽管说。”从朴把声音压得更低说了几句,这下华煅脸色也微微一变:“据我所知,掌管修建重花台的,是宋大人。”“正是。”
    华煅抿起嘴唇,看着水面雨滴打出的涟漪,过了一会笑起来,有条不紊的嘱咐了从朴几句。从朴吃惊:“就这样?”华煅的眼眸更深:“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敲山震虎,让他们收敛些也就罢了。”从朴想了一会,体会过来,觉得灰心丧气:“大人说的没错,不过好歹也给皇上递个密折,这也是为了大人的安危着想。”华煅一笑:“我自有计较。”
    这一夜格外漫长,从朴走后,华煅疲倦的靠在椅子上,好像就那样睡着了。楚容和带刀远远的立着,也不敢过去唤一声。那边迟迟带着睡意出来张望,见到这个情景,不由咦了一声,走过去,见他闭着眼睛还在皱眉,不由轻轻推了推他的胳膊:“大哥,你怎么在这里就睡上了?”
    华煅睁眼,揉着眉心坐直:“哪里睡了?正好想想事情。”见迟迟肩头都淋湿了,便递给她一杯酒:“喝一杯去去雨气。”迟迟接过笑道:“什么时候你尝尝我自己酿的酒。”华煅挑眉:“你连这个都会了?”迟迟打个呵欠伸个懒腰:“可不是?再游历几年,我就样样精通了。”一面详细的将酿酒的方子讲给华煅听,华煅是个行家,边听边点评,聊了不多会,迟迟睡意全无,两人合计着如何将这方子再改进一番。
    却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迟迟远远瞧见那人浑身都淋湿了的狼狈模样,道:“哎呀,是路衙卫。”华煅与她对视一眼,轻轻的叹了口气。果见路瑞一脸懊恼的奔进来,一见到华煅就跪下道:“下官无能,路上人犯被灭口了。”华煅紧紧的盯着他:“怎么回事,详细说来。”
    路瑞道:“我们刚上了紫苑桥,就有人从桥下放冷箭。两个人立刻就没了性命。我们也损失了好几个人。我抓住截击之人的一个,哪料到那人立刻发冷又发热的晕了过去。下官不敢擅自决定,将他押解来此,没想到到了门口,这人就咽气了。尸首正在前厅,请大人发落。”
    华煅霍的起身,对迟迟道:“你在这里,我瞧瞧去。”迟迟哪里肯依,忙跟了去。那人尸首在前厅放着,华煅举灯一照,见那死状极为熟悉,如惊雷自心底滚过。他抬头看了看迟迟,迟迟亦点了点头。
    华煅转回后堂,一言不发。过了半晌,才轻轻笑道:“怎么会是乱云之毒?”迟迟恻然,也不知如何安慰。
    华煅踱步,沉吟道:“可是,我总觉得有许多不对的地方。”想起薛真平日对自己种种尽心尽力处,不觉在袖中握紧了拳。迟迟也点头:“他虽然可疑,但又为何要杀你?为何是此时?”
    华煅来回走了几步,心中一动,取出从朴给自己的那份名单又看了看,再仔细回想,脱口道:“不是他想对我下手。”
    见迟迟疑惑,他解释道:“我最近遵了圣上口谕在查一些事情,原没觉得多么了不得,后来才知道是个无底洞。先前没想到这帮人要杀我,是因为他们下手实在太早,早在我觉察到问题之前。现在细想,他们已经料到我会看出端倪,所以防患于未然,找我府中一名小厮对我下毒。”
    迟迟听得心惊,道:“莫非薛侯爷跟他们有什么关联?”华煅摇头:“我看不象,这也是我没想明白的地方。再者,他如果早知道了,又如何不示警刺客反而要半路截杀?”
    迟迟道:“我瞧这个样子,倒象是不想路衙卫问话。”华煅眉头一跳,再细看那份名单,看了好久才收起来,走到门口,凝视漆黑的夜空道:“我猜我有些头绪了。这事他做的没错。”迟迟听到这话,不知怎的心头一动,有个念头隐约闪过,大概因为太过惊世骇俗,又生生的把它压了下去。
    正在此时楚容突然在院外大声道:“薛小侯爷求见。”华煅一笑:“请他进来。”迟迟想此事恐怕自己不宜多知,所以忙道:“既然这样,我还是回城去了。”华煅点了点头,叫人备了车马,送迟迟回去。
    不多时,薛真走进来,见了华煅,慢条斯理的将灯笼吹熄了挂好,又将伞甩了甩水放在墙角。
    华煅也不吭声,耐心的在一旁看着。待他将湿了角边的外袍也解下交给楚容,才微微一笑:“进来吧。”
    薛真站得很直,脸上是少有的肃穆之色,盯着华煅:“那帮刺客是我命人杀的。”华煅坐下,也示意他坐下,方和颜悦色道:“我已经知道了。”想想道,“我隐约记得,雷钦是雷再思的远房亲戚?”
    薛真点头道:“远得不能再远。当初雷钦想挣个军功求上门去,被雷再思胡乱打发了。雷再思官运亨通,当然不把雷钦放在眼里。后来雷钦做了沅州水师都督,才又亲近起来。”
    华煅哂道:“不过小小一个水师都督,就能兴风作浪了。”
    薛真笑道:“这个位置虽然小,可是极是关键。雷再思的大儿子雷珲主管清沅道兵政司,要在这些事情上做手脚,当然要个下面的人跟他通气。”
    华煅道:“自下而上,层层关节都做了手脚,还当真了不起。”又道,“这些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薛真道:“其实军里的日子难过,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了。”华煅眼皮一抬,看了他半晌,才缓缓摇头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