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间化成灰烬-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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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暂的苦闷和彷徨之后,朱莎的牛脾气彷佛发作了,开始自己跟自己较劲,想她朱大姑娘把庸医都送去坐牢了,现在连句整话都说不出来了?遇到点事就只能躲起来哭吗?哭能哭出好成绩吗?哭能哭出奖学金来吗?要是她只会哭,王春生现在还坐在家里打麻将呢!
想通了之后,朱莎胆气大增,不但每天跟着磁带念念有词,而且上课的时候,老师和同学说到什么有意思的句子,她都要在心里默默地跟着说一遍,然后拿笔记下来,记不下来的就下课以后再去问张蕊。下了课也跟孟欣欣一样上图书馆自习去。不过她没有孟欣欣那么生猛,还达不到她那种不问世事的境界。
张蕊十足地发挥了一个老大该有的作用,不但不厌烦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又时时对朱莎照顾有加,有一次还拿来一个半旧的随身听给朱莎,说是她表哥淘汰下来的,让朱莎凑合着用。
朱莎拿着那个随身听看,虽然是半旧的,但是却是正宗的SONY牌,效果比一般国产的新随身听都不差,如果是新的,要好几百才能买得到,现在虽然是旧的,但想必也不便宜,张蕊旧这样随随便便地送给了她,在张蕊那里,是好意,但在朱莎这里,她却不肯收,因为父亲从小就告诫过她,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她没办法报,就只有不受。平白无故占人便宜的事,朱莎是坚决不肯做的。
推辞来推辞去,张蕊恼了:“干嘛呀你这是?我表哥那里随身听多的是,个个都比你手上这个好。他喜新厌旧,看到好的就要买,买了没两天玩腻了就扔到一边了。噢,就许他把东西扔在角落里着灰,不许我拿来送朋友呀?咱俩是朋友吗?是朋友就收下别废话!”
朱莎只好收下,过了一会儿又说:“我拿什么报答你呢?要不,我替你打两个月开水?或者代写一个月作业也行。”
张蕊“噗哧”一下就乐了:“亏你想得出来!我没那个做小姐的命,打开水的事还是我自己来吧。你平时替唐宁打开水就够那什么的了,再加上我,还不得累死呀?再说了,你替我写作业,我老爸知道了还不得打断我的腿呀?还是算了吧,我心领了。”
朱莎一边收拾桌子上唐宁的那堆乱七八糟的零食和书,一边轻声说:“老大,你真的对我很好哦。”
张蕊得意洋洋地说:“那当然,小时候我的理想就是成为扶危济困,行侠仗义的侠女耶。见到有柔弱女子蒙难,我当然要出手了!哎!我跟你说啊,唐宁够懒的了,别惯她那臭毛病了,一到做值日、打开水就不见人影,你老替她干活,感情上辈子是她丫鬟托生的啊?别那么烂好人了。她有手有脚,让她自个儿干去!”
朱莎笑笑,把东西整理好放到唐宁的床上说:“老大,真搞不懂你,你那么无条件地帮我,却又跟唐宁搞不到一起。唐宁最小,也许还有很多活不会干吧?”
张蕊捋了一下挡在眼前的短发:“拜托!不会干和不肯干是两码事好不好?你看见她主动干过一回活吗?一到宿舍大扫除就装病逃避劳动。我就看不惯她这心眼格外多的样子。南方人是不是都这样啊?”
朱莎不满地看了她一眼:“老大!我抗议!你又搞地域歧视了!我就是南方来的。”
张蕊忙举手投降:“好!好!算我没说。反正我认为她有点儿鸡贼。”看朱莎不懂的样子,她又连忙解释说:“所谓‘鸡贼’就是北京话说一个人精得有点过了头的意思,比较小气,爱算计别人。”
朱莎心说,唐宁算计别人倒未必,只是有点懒,有点以小卖小的意思,仗着和朱莎关系亲密,就撒娇卖好哄着朱莎替她打开水,做值日什么的。别人都不买她的帐,只有朱莎好说话,她也就乐得只缠着朱莎一个人了。她的那点小心眼又怎能骗得了朱莎,只不过朱莎不愿意和她计较而已。
张蕊说了半天,看朱莎只是笑笑,并不随声附和,知道她并没上心也就不再多说,拿了饭盆两人一起去食堂了。
第16章
大家一起发财吧
英语系大一的时候基础课比较多,除了上课之外,大家每周还固定要读一本2万字左右的英文小说简写本,听三盘磁带,写两篇英文作文,加上平时预习复习的功夫,实际上并不轻松。朱莎很快就感觉到了。笨鸟先飞早入林,她没有张蕊她们那么深厚的英文功底,也没有孟欣欣那么长远的规划,她只有比别人更努力,努力到十二分才行。英语是个长期积累的过程,朱莎相信自己到最后一定能追上并超过大家,只要她中途不放弃。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像朱莎这么想,至少石金雅和郝静就不是这样。石金雅也一样在上课,写作业,但她志不在此,每天她最乐意干的事就是占据着宿舍桌子的最佳位置收拾她那张脸——早上起床后她要花至少40多分钟来化妆,常常是张蕊从操场跑完步回来,她还没搞定她那张脸。
等石金雅对着镜子擦了粉底,描了眉毛,画了眼线,刷了睫毛膏,涂了口红,把这一切都做完了也就快到上课时间了,她通常是踩着上课铃到教室,有时还要和老师抢道。美女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石金雅也是,她的早餐有时候不吃,有时候只在路上匆忙吃几口大家给她带的炸糕、酥饼什么的,往往咬几口噎得不行就扔了到处找水喝。
中午食堂的饭她是不大吃的,偶尔纡尊降贵吃一次,用勺子挑着一根青菜,皱着眉头看半天,然后才勉强吃下去,一副难以下咽的样子。据石金雅自称,她家里是开大饭店的,什么山珍海味都吃过了,这食堂的饭菜简直有如猪食。朱莎看着她自己饭盆里被石金雅贬为猪食的饭菜简直啼笑皆非,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吃下去。
社交活动占据了她大部分时间,朱莎和张蕊好几次都无意中看见她和不同的男孩子亲密地偎依在一起,但她们假装没看见,绕道走了,人各有志。
郝静军训回来后不久就迷上了打工挣钱,她先是报名加入了学生会的勤工部,然后又先于别人一大步获得了一份做家教的工作,每周去一个初中生家里辅导英语两次,一次两小时,每周能挣40块钱。不过她保密工作做得够好,足足过了一个月,经大家反复盘问才肯吐露实情,证实自己确实利用在勤工部工作的机会近水楼台找了份兼职,还告诉大家,现在勤工部的主要工作就是为大家联系兼职,每天都有家长打电话进来要找大学生做家教。
大家听到她短短一个月时间就挣到了160块钱,而且以后还每个月定期有收入,马上羡慕得无以复加,纷纷要求她提供打工机会,不然开除她舍籍。既然说开了,郝静就没打算能全身而退,她一一为大家登记后,告诉大家等消息,只要她值班接了电话就赶快通知大家来联系。
又过了几天,朱莎意外地收到了弟弟朱虎写来的信。拿着朱虎的信,朱莎才发现自己除了在到校后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报平安后还没写过什么信呢,从开学到现在已经快两个月了,父亲和弟弟没有自己的音讯也该着急了。朱虎在信中告诉她,自己的第一次月考考了全年级第4名,他很懊恼,觉得自己发挥得不好,有些轻敌。朱莎一边看一边微笑,连忙提笔给他回信,告诉他来日方长。
朱虎的信末还提到,父亲被取消了代课教师资格以后,别的代课教师并没有都被清退,大部分还在继续教课。所以,现在大家都知道了,清退只是一个借口而已。村小学分来了一个从师范学校刚毕业的小伙子来顶替父亲,不过他只待了不到一个月就闹着要调到镇上的中心小学去教书,镇文教组不同意,他就破罐子破摔,时不时就迟到、早退、让学生上半天自习什么的,家长们意见很大,已经到学校找校长闹事闹了好几回了。
朱莎看着心里特别解恨,闹吧,闹吧,把人都闹走了才好呢。镇上文教组的那帮官僚太可恨了,仗着自己有点权利,就随心所欲地整治人。父亲教了20多年书,随随便便找个借口就不让他干了,这还有一点人情味吗?这个师范毕业的小伙子也不知怎么得罪了镇上文教组的人,要不然怎么会分到一个破破烂烂的村小学来?
朱莎写了信,向家里报告了自己的近况,说些老师很好,同学们很好,交了新朋友,学校发了生活补贴之类的话,报喜不报忧,然后在信末告诉朱虎,大学生活无比精彩,她让朱虎一定要考上大学。
发完这封信后,朱莎如释重负。再不能这样颓废了,要赶快树立生活的目标才行。
果然过了不久,郝静就为大家找来了兼职的机会,有的是做家教,有的是给化妆品公司做促销小姐,还有的是去给自考或成考做监考老师,真是五花八门,什么工作都有。
原来郝静利用值班的机会打了个时间差,跟交班的人岔开了半小时,这半小时只有她一个人在办公室接电话。她把这半小时接到的找工要求简单筛选了一下,把略为好点的工作机会截留下来,记在一张白纸上,把那些不太好的登记在表上,明天等其他人来齐了后再去发布招聘信息。
郝静交了班之后,怀揣一张写满了电话的白纸箭步如飞往宿舍走,路上遇到熟人都无暇打招呼。勤工部的招聘是要收费的,一个工作机会要收15块钱的手续费,郝静这样做等于是替大家把手续费省了,但她自己要冒极大的风险,一旦被人发现,她就要被勤工部除名了。
郝静回到宿舍一亮白纸,大家一片欢腾,伸出手来都要抢,眼看这张薄薄的纸就要被大家撕成碎片。郝静慌忙收起白纸,按年龄排队把工作分好,然后把联系方式发给大家。除了孟欣欣,大家都获得了一份兼职工作,美其名曰勤工俭学。
孟欣欣的父母特意大老远从山东打电话过来叮嘱她,家里不需要她去做兼职挣钱,她的任务就是抓住一切时间好好学习,争取毕业后考上研究生。父母的语气倒是很温和,但话里的命令意味很明显,孟欣欣只得听从。
朱莎获得了一个做家教的机会,每周上两次课,一次一小时,每个月能挣120块钱,加上学校发的60块钱补贴,她一个月的生活费已经足够了,完全可以不必动用银行存款了。她连忙把这个好消息写信告诉了家里。朱虎看完信后,更加坚定了考大学的念头。他雄心勃勃地说,等他考上大学,他连学费都不要家里出,完全自己搞定。朱莎看着他似乎已经从妈妈去世的阴影中走出来了,格外高兴。母亲去世已经快半年了,朱莎并不想忘记她,但她不想大家永远沉浸在失去亲人的悲痛和对过去的回忆中,为此,她回信的时候,重点表扬了朱虎的自信和努力,要他照顾好父亲,并且遇事多动脑子,不要总是自怨自艾或者冲动鲁莽。
郝静在赚钱这方面很有天赋,帮大家都找到了个兼职工作不说,还到处在校园里转悠寻找挣钱的门路,转悠了几天,还真让她给找着了。
有一天晚上,大家难得地聚在宿舍里没有活动,孟欣欣感冒了,也缩在宿舍里休养。郝静兴冲冲地从外面回来就说要发财了。
大家都没动,继续该干什么干什么,毕竟她嚷嚷要发财了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哪回也没发过大财,网住的都是些小虾米。朱莎好歹捧场地说了句:“说来听听。”
郝静赶快把她的发财大计说出来,末了喜滋滋地说:“怎么样?是不是很有生意头脑?也只有我这样精明的人才想得出来!”
孟欣欣一边擤着鼻子,一边慢吞吞地问:“可是,这原始本金从哪里来?”她的话正是大家都想问的关键所在。
郝静用手指一扫大家:“你,你,你,还有你,总之,就是大家凑钱出本金呗。”看看大家不甚热情,郝静连忙巧舌如簧地开始鼓动:“想想看,每个人只要出50块钱,6个人就有300块,我们拿这三百块买套琼瑶小说,再买点卫斯理系列什么的,然后在宿舍里开个租书店,一本书收5毛租金,10个人就是5块,每个月就是150,两个月本金就回来了,以后都是自己挣的了!一天难道还没有10个人看吗?”
唐宁率先拍手支持:“对,咱们学校的读者服务部太黑了,租一本小说要一块钱,咱们半价酬宾,生意准得比他们好!再说,咱们还都是新书!肯定有很多人看!”
爱情小说只要是女孩都爱看,何况是租书成癖的唐宁呢?她每天都要跑读者服务部,每个月都要贡献掉二十多块钱给他们。朱莎也爱看点什么《我是一片云》之类的书,听了郝静的建议,觉得似乎可行,她点点头表示还可以。
郝静把目光转向石金雅和张蕊,她们俩不反对,只孟欣欣有点疑虑,她担心的是,开租书店要有人在宿舍值班看店才行,她会不会没有时间?郝静大力表示,她会排出个值班表,一个星期每人值一天班就行,再说,值班的时候也没规定不可以学习啊,可以一边看摊,一边学习,可谓学习挣钱两不误。
大家听了,心动了,纷纷开始掏钱集资。朱莎忍痛掏出前几天刚领到的做家教的工资,翻出50放到桌上。郝静把钱收齐,然后环视大家一周,眼睛亮晶晶地说:“大家一起发财吧!”
第17章
都是股东大会惹的祸
租书店开张不久,朱莎就收到了李洋的来信,他还在里面夹了张穿军装的照片,看起来精神奕奕,神采飞扬。大家传看了一遍,大为倾心,纷纷追问朱莎这是不是她男朋友。朱莎一口就否认了,说这是她徒弟,也是她高中最好的朋友兼死党。大家哗然,笑容里透着暧昧。朱莎笑笑,也不多解释,免得越描越黑。
李洋的字倒是写得比以前规矩多了,大概是军校生涯艰苦磨练所致。他在信里抱怨军校规矩太多,要求太严,不但要不停地训练还要不间断地学习,现在看厚厚的专业书都已是家常便饭,但谁也不敢偷懒企图蒙混过关,因为将来都是要自己亲自开飞机上天的,现在偷懒无异于将来找死。矛盾的心情溢于言表。朱莎心想,军校算是把李洋这懒毛病给彻底地治了。后面的几封信抱怨少点了,都是说些在军校流传的趣事糗事什么的,比如趁夜黑风高集体去偷附近农学院实验田里的葡萄,结果被人家养的藏獒吓得四处逃窜,慌不择路中掉进了排水沟什么的,朱莎看得差点笑死。
李洋虽然字写得不怎么样,但写信的内容却诙谐幽默,叙述事情分外生动传神,有点像他平时说话的感觉,不但朱莎喜欢看他的信,而且朱莎他们整个宿舍都喜欢看,常常是信一到手,大家就抢着坐好,让朱莎念一念其中关于军校逸事的段落。几封信下来,李洋俨然成了317舍的客座明星。
朱莎收到李洋的第一封信后,打开一看开头写的是“莎莎你好”,把她吓了一大跳,马上回信把他臭骂了一顿,严令禁止他再写出这么肉麻的称呼来荼毒她的眼睛,后来他就老实多了,写来的信总是以“亲爱的师傅,你好”来开头。朱莎也写了回信,不过都是告诉些自己的近况,每封信不超过一页纸,而李洋的信通常都是洋洋洒洒三四页纸之多,也不知道他哪来那么多话说。
朱莎看完了信收起来,整理书包准备去上精读课。宿舍里郝静在大叫:“拜托!谁的精读作业借我抄一下?我昨天忘了写了!”
大家都假装没听见,精读老师留的作业是要费尽心思地查资料才能做出来的,做一次作业就要花掉三四个小时,而且更重要的是,每一次精读作业都要计入平时的成绩分,郝静光顾着挣钱,作业常常忘了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