钗头凤-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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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对有罪之人的处罚是宽容的，但对于有功之人的奖赏却不能不厚。除了颁旨加封太后外，九阿哥胤禟便是立下大功的头一人。上书房内，康熙所有在京的成年阿哥都整整齐齐地立在两侧，听候训斥。
“这次宫变事发突然，没有先兆，险些乱了社稷。多亏九阿哥胤禟英明决断、体贴入微，才将危机扼杀在萌芽之中，没造成太大的混乱。老九啊，朕要好好地赏赐你，说说看，你想要些什么？”
胤禟上前叩头谢恩：“儿臣身为爱新觉罗的子孙，为皇阿玛、为社稷分忧除患，乃分内之事，怎敢求赏？”
“好孩子！说的好，但朕一向论功行赏，岂可委曲了你？朕可以满足你一个心愿，你有什么想要求的吗？”
“谢皇阿玛！”胤禟眼中带笑，“儿臣想求皇阿玛将……”忽然他住口看了一眼八阿哥胤禩，似犹豫了一下，低头沉思了片刻，没有开口，却朝老十做了个眼色。胤锇马上叫出声来：“皇阿玛，您一向赏罚分明！儿子愚昧，不明白您为何不严惩作乱之恶贼？”他额娘在宫中身份尊贵，因此仗着康熙的宠爱说话一向随便。
康熙眉头一皱，对胤锇的插入有些不快，并不想理会他。正要再开口问胤禟，却见胤祯也跪了下来，向康熙重重地磕头，厉声说道：“皇阿玛，儿臣祈愿皇阿玛为江山社稷着想，为大清帝国的未来择一位明君。我大清帝国历代传位不论嫡庶，只讲品行修为。二阿哥与索额图一党勾结，意图蹿谋皇位，还请皇阿玛三思考虑……”胤祯说起话来咬牙切齿，似是与胤礽有深仇大恨一般，让众人都是心里一惊。
上书房里一下子死寂般沉静，大家都知道康熙对太子甚是宠爱，没想到这两个二愣子居然还要拿这个话题去挑拨皇上。胤禩不动声色地看着几个弟弟，心里却七上八下，暗自握紧了拳头，胤祉、胤禛等人也是各怀心思。康熙面有愠色地坐着，神情冰冷。此时的胤礽仍是太子身份，皇长子胤眩辉诠校钭又斜阋运瓿ぃ截凤啊⒇缝跞绱说雷约海簧疤右倍疾怀坪簦昧成锨嘁徽蟀滓徽蟮模蛟诘厣纤呖啵骸盎拾⒙昝骷际孪炔⒉恢浪鞯惩寄币皇拢翟谑呛┠祝蠡拾⒙昝鞫鲜欠牵哺家桓龉溃 彼低辏耐罚嗥嗳淮瓜吕崂础�
“事先不知？”胤禟一阵轻笑，“二阿哥身为当事人居然推说自己不知，那倒是下面的人乱起哄要有心陷害了？那日，我和……那日我路过乾清门外明明……”
“你含血喷人！”胤礽急急地辩驳，不愿让他把话说完，“你看到什么？还不是你自个胡编乱造，可有证人？”
“证人……我就是证人！你若不是心虚，为何不让我把话说完？”胤禟不想让此事牵扯到芷若身上，是以没有说出她的名字。
“你……”
“够了！都别说了！”康熙的脸色早已阴沉得乌云密布，几位阿哥立在一旁不觉都是捏着把冷汗。他起身走下台子，立在胤禟、胤锇和胤祯身前，低头垂问：“你们几个是受了何人蛊惑，要参和到这皇位继承上来的？不要以为自己受圣眷正浓，就妄议政事。储君之位岂能……”慢慢地转过身，他又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告诉每一个人：“你们都听着，索额图作乱一事就此作罢，你们谁也不许再提起此事。传旨，晋封九阿哥胤禟为……为固山贝子，赐宅一座，赏夜明珠十二粒，玉如意两对，黄金百两。跪安吧都！”康熙随意地挥挥手，显得心情很烦躁。
“干吗让老十去放那个炮仗？”八阿哥随着众人一同退出上书房，寻空走到胤禟身边低语，“为什么不求皇阿玛赐婚？”
“八哥我……”胤禟没想到八哥居然看破了自己当时的犹豫，脸上微微一红。自己原本想借皇阿玛赏赐的机会扳倒太子，岂料是功亏一篑，空欢喜一场。
“哼，皇阿玛还是宠着老二，连这么天大的事都要替他掩饰！”老十愤愤不平的声音传来，“九哥，你立了那么大的功劳，皇阿玛才封你个固山贝子，简直是……”一番话唬得另外两人急忙上前封住他的嘴边，唯恐被旁人听了去。
“十四弟，怎么不说话，心情不好？”胤禟见跟在八哥身后的胤祯一言不发，面无表情，不觉开口询问，“还是病了？”
“我没事！”胤祯两眼无神，没精打采地摇摇头，看也不看九哥一眼，全然不似刚才在堂上那般怒气冲天。
“没事怎么这般神情，莫不是真得病了？”胤禟以眼神询问八哥十弟。老八看了十四一眼，低头不语，老十却是忍不住了：“没事？他这样子叫做没事，那天底下可真得都没事了。不过九哥你别担心，不关你的事，你只管等着喝喜酒便是了！”
“十四弟要大婚了？”胤禟似有所悟，见到胤祯一脸沮丧的神情，知道女方必定不是芷若，心里不免闪过一丝窃喜。
“今年出巡，可就只办成了这么一件事儿啊！”老十耸耸鼻子，“等到下月中秋已过，小十四便要自开府邸和蒙古郡王完颜索伦家的么女成婚了。”
“这是我额娘的意思！”胤祯痛苦地闭了闭眼睛，“八哥、九哥、十哥，你们帮帮我……”
“帮你什么？”老十率先跳了出来，“但凡哥哥能做到的，一定帮你！”
“你……可是想要芷若做侧福晋？”老八温雅的声音响起，让胤禟心里一紧，小心地看了兄长一眼，装作事不关己的样子调笑道：“你小子倒是打得好主意，一次就想得到两个如花美眷……”
胤祯满腹的委屈，他知道自己额娘不喜欢芷若，这次的指婚，额娘在其中推波助澜，要的就是他趁早死了心。他也曾百般哀求让步，但额娘只在此事上不肯有丝毫动摇，连纳芷若做侧室的要求都不许。
“皇太后对芷若姑娘爱惜得很，未必肯让她做侧室！”老八意味深长地看了胤禟一眼，还待说些什么，却被老十打断：“芷若那丫头想做正室的话，那就只有九哥和老十三合适了……”
“十弟！”胤禟皱着眉头看向说话不动脑子的老十，连忙出声禁止。胤祯脸色惨白：“我先去找芷若，和她一同去求太后！”言闭，拔腿就走，丝毫不理会哥哥们在身后的呼唤。
钗头凤 第一卷 往事知多少 第十五章 心意
章节字数：2219 更新时间：07…09…28 21：55
“十四阿哥大婚？”芷若坐在茶几一侧，惊奇地询问着告诉她这一消息的胤祥。胤祥捧起茶杯，掀开盖子拨了拨浮在面上的茶叶，小口地啜了一下，抬眼望向芷若不大相信的眼里：“我又何必骗你，如此大惊小怪地做什么！”放下茶杯，胤祥起身立到芷若跟边，俯身让自己的视线与那水润的眸子齐平，审视着那张绝美的小脸，犹疑地问道：“你……不难过？”
“难过？”无数的问号出现在芷若清澈见底的深谭里。她抿着小嘴微笑地摇头：“十四阿哥要大婚了，这是一桩喜事，我欢喜还不及呢，怎么难过？”
“真的？那……你……就从来没有想过要做十四福晋？”胤祥不死心地又追问了一句。
“十四福晋？”想起德妃的眼神，芷若惊得慌忙摇头，“我只是把十四阿哥看作是幼时交好的玩伴而已……”
胤祥像是松了一口气，直起身子指着茶几上的一个锦盒，欢快地说着：“你快看看这张狼皮，我亲自打到的猎物。今年时间仓促，只得这一件像样的，先当礼物送你，也算我十三没有食言。”
“这皮毛如此厚实，十三爷还是自个儿留着，冬天好御寒。”芷若手指轻抚这光洁顺华的狼皮，心中喜欢，却不敢收这礼儿，“芷若心领了！”
“你们姑娘家身子弱，才要留着御寒呢！”胤祥笑着摆摆手，示意她别争，然后换上了一副严肃面孔，“皇阿玛差我去古北口练兵，下月初三出发，怕是等不到十四弟的喜酒了。你若是去，可否帮我一并带份贺礼？”
芷若颔首应承。胤祥见无他事，便要告辞，走到门口，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说道：“我会写信给你，你定要回我！要不然我一个人在那边太寂寞了！”说完，搔搔脑袋，快步走了出去。
芷若只当他一人在外，会思念家中，也不甚在意。回到屋内，刚命采晴将那狼皮收拾起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自外传来，踏得石阶“啪啪”作响。“芷若！”人未至而声先到，未及转身，已被声音的主人牢牢地搂在了怀里。“和我去见太后，芷若！我们去求太后，太后这般疼你，一定会为我们想法子的。”胤祯抱着最后一个希望，紧紧地不肯放手。芷若被压得喘不上气来，小脸涨得通红，小手狠狠地捶在他肩上，催促着他放开。采晴帮着上前扯松胤祯的手臂，芷若好歹才得以脱身。
“咳咳……”芷若抚着胸口，站得离胤祯远远的，不敢靠近，“十四阿哥吉祥！奴婢还没给十四爷贺喜呢！”
“贺什么喜！”胤祯怒道，上前抓过她的手腕就要往外走，“我想娶的人是你，我们这就去求太后去……”
“别这样！”芷若急着扯脱，躲在一边，“皇上都已下了圣旨，十四爷怎么能再这般任性？”
“任性？可是我喜欢的人是你啊，难道你不喜欢我么？”胤祯焦急地跺着脚，追问芷若。数月前他被额娘设计出宫，直到皇阿玛要巡行塞外那日才急匆匆将他招回，未及进宫与芷若话别。数月不见，他一直心里慌张，生恐在芷若周围发生了自己不知道的事。
“我视你如同兄长，与八阿哥他们并无二致！”芷若咬着嘴唇，击碎了胤祯最后的希望。
“不……不是的！”胤祯惶恐地摇头，不愿相信。他似猛然想起什么似的，上前抓住芷若的双肩：“一定是额娘，你怕额娘不喜欢你，所以不愿和我在一起是不是？是不是？”猛烈的摇晃让芷若晕眩不已，无力再说话。采晴在边上干着急，直哀求：“十四爷您住手吧！”胤祯毫不理会，只是不停地大吼，逼迫芷若回答。
“十四弟！”冰冷的声音刺激了芷若的神经，紧接着有人扳开胤祯禁锢着她双肩的大手，芷若身子一晃，跌进一个宽厚的怀抱里，被人搀扶着坐上了椅子。
“你会弄伤她的！”胤禟瞪着胤祯略带严厉地斥责。
胤祯的胸口上下不停地起伏着，目光仍注视着芷若，希望她能改口给自己一个承诺。芷若苦笑着摇摇头：“对不起，十四阿哥！我真得只当你是好朋友！”
仿佛水晶裂了一道细痕，胤祯的心脏被划了一道口子，扎得他好痛。从小到大，他一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而自己成年来的第一个心愿却无法事先。一滴泪珠无声地滑落，嘴角却泛上了一抹无奈的笑意：“九哥，她居然，真得……不喜欢我！那，我……我还争什么……”返身离开，不禁抽噎了一下，这芷兰轩怕是再也迎不了他这位客人了。
“十四阿哥……”芷若轻声地唤着，看他伤心而去的背影不觉心里难受，想要追出去安慰，却被胤禟拦腰抱住，强迫她抬头对上他的眼睛：“你心痛了，你舍不得，你还喜欢他的对不对？”
“不……不是……”芷若急急地否认，挣扎着立稳身子，“我只是不想伤他太重！”
“伤都伤了！”胤禟伸手为她理理散开的发丝，“不让他彻底绝望，他岂肯安心拜堂……可是，你，视他真如兄长一般，与八哥他们别无二致？”口气急迫，胤禟已在门外多时，此刻心中急欲求证芷若的心意，“有没有谁是不一样的？”
这个问题似乎是把芷若问住了。难道有谁该是不一样的么，温润和蔼的八阿哥，粗率直接的十阿哥，豪气体贴的十三阿哥，还有真情流露的十四阿哥，谁该是不一样的。芷若觉得自己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即便眼前这个俊朗优雅的九爷，也似乎谈不上什么特别的。芷若脑子里忽然闪过那句话“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以及一对粉雕玉琢般的泥人，继而又用力摇摇头，把问题抛还给发问的人：“谁？”
“你会知道的……”丢下怀里茫然不知的小女人，胤禟转身潇洒地离去。
“谁呢？”芷若依旧咀嚼着这个问题，反复思考着，直到很久以后才有了自己的答案。
钗头凤 第一卷 往事知多少 第十六章 婚筵
章节字数：2679 更新时间：07…09…28 21：57
因为胤祯的大婚，芷若有了机会第二次出宫。皇家的婚礼自是旁人无法比拟的，鼓乐喧嚣，车马交错，鞭炮声、贺喜声不绝于耳，王公大臣、皇亲国戚皆来道贺，一时间十四阿哥府前门庭若市，热闹非凡。芷若到达的时候，新郎倌已迎了新娘到厅内行礼，她悄悄地挤在门边，看一对新人磕头交拜，行着满人成婚的各种礼仪，心里被这种喜悦的气氛感染了，看到堂上九阿哥看向自己，也报以粲然一笑。等到新人入了洞房，喜筵开始，她才慢慢跻身到几位阿哥身边行礼。
“来得那么迟，还以为你不认路呢！”兰薇抓着芷若笑骂道，“早知道还是该进宫接你去了。”说着便拉她在身边坐下。芷若连称“不敢”，推辞着不肯入席。僵持了半天，老十不耐烦了：“爷让你坐下便坐了，哪有那么多的话！”芷若看到八爷、九爷都微笑着颔首，知道推脱不了，只得谢罪后在兰薇左手边坐下，跟着众人一起动筷子。老十夫妇兴致正浓地讲着上回出京的趣事，间或插入五阿哥或八阿哥的说笑。芷若正面对着八福晋，不愿看她一副高高在上的神态，只得低着头看自己捧着的白米饭。偏生左手边的九阿哥老是关切地往她碗里夹菜，芷若躲不过，只好红着脸随他去，惹得一桌子都注意到了，连迟钝如十阿哥也有了感觉：“九哥……你莫不是……哎哟兰薇你做什么拧我？”
众人吃吃低笑，羞得芷若一脸潮红胜过一身粉衣，连后颈都泛了红，恨不得钻个地洞躲起来。正尴尬着，新郎胤祯前来敬酒，才转移了大家的目光。胤祯脸喝得通红的，用力地一抬酒杯，已晃出了小半：“我敬诸位哥哥嫂嫂一杯，干！”不待众人贺喜，已先干为尽。芷若捧着杯子，等他喝完，才屈膝向他庆贺：“奴婢恭祝十四阿哥大婚，祝您夫妇琴瑟相偕！”小小地啜了一口，向他举着杯子“奴婢不胜酒力，请爷恕罪。”
“原来这里还有个外人，刚才倒是没瞧见！”胤祯斜着眼，满嘴的酒气，靠近芷若。芷若无言对答，连忙掏出两个事先备好的锦盒：“这是十三爷和奴婢的一点贺礼，祝贺爷新婚！”
“老十三……原来是他！”胤祯一把抓住玉手，眼里闪过一丝愤怒，因为饮多了酒，手上的力道已不知轻重，疼得芷若险些叫了出来。“十三爷临走时让奴婢带来的……”芷若看了一桌子诸人神色各异，有些感到自己刚才的话引起了些误会，急忙澄清，“下面这个盒子是奴婢的贺礼。”
“哼！”怒视她一眼，胤祯放开手，拂袖走向下一桌，身后的太监接过芷若手中的贺礼，不敢停留，立即跟了过去。芷若抿着嘴唇，木木地立着，接受众人审视的目光，不知该如何为自己辩解。侧身向胤禟求助，胤禟漠然别过脸，举起杯子自斟自饮。一时众人无语，只听得邻桌阵阵的嬉闹声。
酒至半酣，不少人已面带醉意，纷纷起身离席拼酒，芷若也借机溜出门外透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