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卸甲归公主+2番外 作者:安家(晋江vip2013-12-27正文完结)-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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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将军小时就力大如牛,只是行事鲁莽,未能拿捏好分寸,不过在校场上怎么都无所谓。只是六年前,六年前的冬天吧,一位贵女外出礼佛时为匪徒所劫,恰逢张将军回京,在路上遇见了,他以寡敌众将劫匪打了个落花流水,救了那位贵女。只是他竟将一个十四五岁的姑娘横腰挂在马上带回来了,公主你想想,马上多么颠簸,姑娘的腰都差点断了。”
“确实是思虑不周。”朱孝宁忍不住笑出声来,却因为碰到了手臂上的伤疼得直抽气。
婢女心急起来,朱孝宁却摇摇头,示意她继续说。
“张将军下马时怕碰着她其他地方,只敢隔着袖子拉她的手腕,却因为控制不住力道将姑娘的手给扯脱臼了。那姑娘虽有命回到府上,却跟去了半条命差不离,在床上躺了整一个冬天才好。后来呀,这事传了出来,大家就说张将军有勇有谋,前途大好,对姑娘家却不是好事。”
“此话怎讲?”
“他力气这般大,哪家姑娘若跟了他,岂不是每天都要提心吊胆的。”
“这话有些无理,娶妻过日子又不是打架,怎么就提心吊胆了?”朱孝宁忽而顿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且慢,你的意思是他至今未娶亲?他看着该有二十三岁了吧。”
“公主,张将军今年二十四了,过了年可就二十五了。不过他未娶亲不只是这个缘故。”另一个婢女接着道。
“还有什么?”
“张将军的爹娘早在他未成年时就过世了,倒是他守寡的姨母和表妹因为本家败落无人,一直住在他府上呢,一般般的人家想要攀亲,他姨母就会给拦住了,而贵女却不会嫁他这样的。再者,他也没有其他同族亲眷,因此除了姨母就无人替他操心婚事了。而且他那姨母说是因为他常年不着家,陪着他妹妹以解孤单。可大家都晓得他姨母打的什么算盘,她那女儿为父亲和祖母守孝如今都十八岁了,早过了最好的年华,她得为她女儿留个相对靠谱又知根知底的男人呢,所以张将军才拖到如今未成家。”
朱孝宁初时听着还觉得挺有意思,后边却觉无趣起来,正好到了太医院,便不再细问,入内看伤。
“卓太医,药引难寻,我们只能想其他的法子了。”
“嗯。”
朱孝宁上药完毕,穿过院子时,正看到两个人站在院中辟出来的药田里谈话。一老一少,皆穿白袍,立在不远处。
“那是卓太医?”朱孝宁指着年轻背影,那一身白袍在初冬的冷风中擦出了倏倏的声响。
“是,正是皇长孙的御用太医。”
“卓太医。”朱孝宁想到弟弟的病情,走向前唤道。
卓嘉辞闻声回转,见到朱孝宁,微微一愣,似乎有些讶异,不过眼神里更多的是不确定。
“你,你,是那位小哥哥?”
卓嘉辞身边的老太医看他呆愣着,忙拖着他跪下:“微臣参见孝宁公主。”
“免礼。”朱孝宁的心思都在卓嘉辞身上,也未注意上老太医的眼神,一步跨上前扶了卓嘉辞起身,“小哥哥?”
“公主。”卓嘉辞被老太医瞪了一眼,无奈扯了扯嘴角,“公主,君臣有别。”
朱孝宁这才发觉自己太过激动,竟失了礼数,悻悻地将手收回来,看了看那老太医的服饰才知是太医院的主事:“院使大人,本公主有些话要问卓太医。”
太医院院使看出他们二人过往当有交情,点头恭敬退下。
朱孝宁与卓嘉辞至湖心亭,将两个婢女也摒退了才开始叙旧。
不过卓嘉辞仍是惊讶:“你是忍冬?”
“是,我没想到当初小哥哥救了我一命,如今还成了太医院的太医,专管我弟弟的病情。”比起卓嘉辞镇定中带些讶异的样子,朱孝宁显得更加激动兴奋。
在朱孝宁九岁的时候,她手无缚鸡之力却流落街头。忍饥挨饿的日子里,她连着吃了几天别人家扔出来的馊食,终于病倒。是卓嘉辞正好经过救了她,他还给了她一些银钱,找了户人家给她住下。可是那户人家竟觊觎她身上微薄的银钱,将她的银钱偷走后就把她赶了出去。
虽然好日子没过上几天就重新落入了凄凄惨惨的乞讨生活中,但是他一直是她生命中的阳光——有一个少年,曾经不遗余力地救过她,并尽自己所能为她安排生活。
可惜,老天不见怜。不过就是因为这样,她才更加珍惜自己,不让自己真正堕落到悲惨的世界中去。
而如今,她站在这华贵高雅之地,与他重逢。
卓嘉辞看她笑弯了眉眼,他也笑了,一边笑一边摇头:“忍冬,不,该称呼你为孝宁公主了,没想到,真是没想到。”
朱孝宁与他说了好一会儿话,知晓了一些他的事情,也大概将自己的事情交待了,才问过朱孝旻的病情。
两人叙话完毕,已过申时,卓嘉辞便送她回太子府。
朱孝宁坐在马车内,偶尔掀起帘子看他骑着白马,一袭白衣,与十五岁时的他重叠起来,仍旧是阳光率性,气质干净、清澈,六年的时光未在他身上留下深刻的痕迹,却平添成熟魅力。
“嘉辞?”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朱孝宁一看,卓嘉冲将军骑着马从另一条街过来,正与他们遇上。
“大哥,我送公主回府。”卓嘉辞轻轻道。
卓嘉冲看了看他身后的马车,朱孝宁探出头,正惊讶地看着他们,待得二人眼神对上,却冲他笑了一下。卓嘉冲尴尬地吸了吸鼻子,抱拳见礼,不过他并未上前,只是靠在卓嘉辞耳边说了几句话便退下了。
卓嘉辞回头瞧朱孝宁表情略淡,缓缓解释道:“这是我大哥,自我父母过世后,便是他照顾我。不过他两年前便已成家,娶的是林右参政的闺女。适才他与我说嫂子胸闷,让我赶紧回去,才耽搁了。”
“既然卓夫人身体抱恙,嘉辞哥哥便先回吧。”朱孝宁颔首,一边贼兮兮地笑着。因为卓嘉辞不肯逾越,不答应她唤他哥哥,可她偏要叫他哥哥,他也无法。
卓嘉辞果然无奈地笑了一下,不过心中担心嫂子,只点头应下,掉转马头穿过一条小巷就跑远了。
“姐姐,你可回来了。”因着朱孝旻身子差,朱孝宁便让他每日有力气时到院子里扎马步,以便强身健体。朱孝旻知晓她是为了他好,个性也倔强,虽然开始时很容易累,后来竟也能断断续续地坚持一个时辰以上。如今,他更是喜欢以这样的方式等朱孝宁回来,然后等着她的夸赞。
不过今日,她的夸赞未出口,他瞅见她右手包得跟粽子似的便奔了上来:“姐姐,你这是?咦,难怪方才张将军送了一堆伤药来,原来是姐姐受伤了。只是咕咕哝哝的,他也未解释清楚。”
“怎么,他来过?”
☆、5共膳
朱孝宁未料到张拓奕竟如此上心,待得进自己房中,看到桌上摆了一排的伤药,不禁有些汗颜。
“姐姐,你这手?”
“适才在宫内不小心摔了一跤,是张将军扶住了我才没伤着其他地方,只是手肿得厉害。”朱孝宁暗暗给婢女扔了个眼神,省得她们乱说话,徒惹朱孝旻担心。
朱孝旻哪儿能看不出她那点小九九,不过也未深究,只是心疼地拿起她的手看了又看。
“好了,再看也看不出花儿来。看起来很严重,不过过上几日便会好了,别担心。”朱孝宁将手收回来。
朱孝旻撇撇嘴,不置可否,却话锋一转:“姐姐的生辰快到了吧?”
“嗯。”朱孝宁吩咐婢女将伤药收好,就看到朱孝旻一脸的神秘样,“怎么?”
朱孝旻却皱着俊眉做可惜状:“姐姐,你本该过及笄礼就可议亲了,可惜要为父王守孝,所以你得多陪我两年了。”说到后边时,他又有些幸灾乐祸似的的得瑟。
“儿女为父守孝是本分,哪里有可惜之说。”这傻孩子的心思还不好猜,朱孝宁故意呛他,眼瞅着他撅了嘴巴,她反哈哈一笑,“有什么惊喜给姐姐?”
朱孝旻就等着她的话呢,见她入套才高兴了,偏偏又扭了头:“既是惊喜,如何能告诉姐姐。”
“你竟欺负姐姐。”朱孝宁瞧他这般,顿时有些哭笑不得,没好气地挠了一下他胳膊,只是他身子骨弱,她也不敢使大力气。
“姐姐,我敬你重你还来不及,怎的会欺负你?”朱孝旻躲过她的手,脸上却仍旧是笑嘻嘻的。
姐弟二人正玩闹间,突然听到府外隐隐约约传来吵闹声,便安静了下来。
“好似是隔壁张将军家。”朱孝旻听了一会儿,说着便出了院子,朱孝宁随之跟出。
“张将军住在隔壁?”朱孝宁无不震惊,不过仔细一听,声音还真是从左侧传来的。
“是,张将军的府邸是祖辈传下来的,太子府倒是后建的。这边地段好,张府也一直未搬走,太子府便与张府做了邻居。”朱孝旻解释道。
朱孝宁瞧着他出了院子,转过一个门洞,进了另一处小院子,才发现墙边居然有个小门直通张府。
离得越近,张府的声响便越清晰,似乎是一个姑娘在哭。
朱孝旻突然心急起来,当下便开了门过去:“姐姐,我好似听到霓儿哭了,我去瞧瞧。”
“霓儿是谁?”朱孝宁自然也要跟上,一边走一边问。
“霓儿是张将军的妹妹。”
朱孝宁见他脚下健步如飞,眉间紧蹙,比自己的事情还着急,心中便有了些思量。
“霓儿?”朱孝旻似乎对张府极为熟悉,三两下便绕过一段回廊循着声音找到了花园里。
张拓奕也在场,他见到皇长孙驾临倒没什么表情,只是看到他身后紧紧跟着的朱孝宁时尴尬不已。
张霓正扑在一旁的石桌上哭闹,突然大哥不教训她了,惊讶地抬了泪眼,正好看到朱孝旻走到了她跟前:“孝旻哥哥?”
朱孝旻见她这般,便知道她又胡闹了,不过还是笑着揉了揉她的软发:“你哥哥才回来,你就闹他,真不让人省心。”
张霓也不与他客气,闷闷地拍开他的手:“我已经十四岁了,不是小孩子了。”
“你比我小两个月,就得叫我一声哥哥。”
“我明年就及笄了,可你离成年还远得很呢。”
“可我年纪就是比你大!”
“可我明年就可以嫁人了,等你有了孩子,我的孩子都可以骑小马儿了!”
朱孝宁瞧着两个人竟然就这么杠上了,孩子气得可以,不禁失笑。
张拓奕也觉无语,可是他向来拿这个妹妹没办法,红着脸挠了挠后脑勺。要是平时,他早就阻止张霓了,但是看到朱孝宁就忘了该怎么开口,只能心急如焚地扯扯张霓的袖子。
“大哥,你不带我出去玩,还不让我跟孝旻哥哥玩会儿?”张霓话说出口才发现不知何时,花园里竟多了个姑娘,“这,这是?”
“这是我姐姐。”朱孝旻有些挑衅地拉过朱孝宁,抬了下巴看她。
“你姐姐?”
“还不快参见孝宁公主?”张拓奕虎着脸,沉声提醒道,提醒了别人,同时也提醒了自己,赶忙一同跪下。
“不必多礼。”朱孝宁上前一步扶住了二人,只是自己手上有伤,没扶住张霓不说,手还磕到了石桌边上。
张拓奕也顾不上见礼了,连忙抬了她的手:“怎么样,有没有磕到?”
“无妨。”朱孝宁见张霓一副天上下了红雨的样子,惊得目瞪口呆的,不禁好笑。
张霓听她笑,自己反倒不好意思了,可又悄悄地扯了朱孝旻的袖子,轻轻赞道:“孝旻哥哥,你姐姐真漂亮。”
朱孝旻更是得意:“那是自然。”
张拓奕仔细地瞧了她的手背,绷带上并无血液渗出,又问了一遍“疼不疼”才放心地松开了她的手。
张霓初时只觉得今日哥哥有些不一样,到了后边,她突然就悟了,一步跨上前,挽住朱孝宁未受伤的左胳膊,扬了笑得跟花儿似的小脸:“公主姐姐,今晚就在我府上用膳好不好?”她看朱孝宁似乎有些不适应她的热情,忙又解释道:“以前太子还在世的时候,他就允孝旻哥哥常来找大哥玩耍。可是大哥外出打仗,他就不怎么来了。如今大哥回来了,真得让他们好好叙旧呢。”
朱孝旻听着她叽里咕噜说了一通,默默腹诽她的狗腿,但是他转眼看到张拓奕脸颊羞红,一派情窦初开的少年郎模样,他便明白了:“姐姐,既然霓儿盛情邀请,你便答应吧。而且,我真的很久未与张将军闲话了。”
张拓奕本想说两句的,可是最后情不自禁地变成了点头附和,看她最后终于答应了,一颗心就跟要跳出来似的,赶忙吩咐厨房多烧几个菜。
朱孝宁被张霓挽着胳膊,走出花园,环顾一圈,这将军府其实不大,不过打理得井井有条。她朝庭院中央望去,平台宽阔,水池清浅,小亭假山与未凋的小松相映成趣。格局简单却不简陋,正与张拓奕的气质相合。
行至膳堂,朱孝宁便见已有一位中年妇女和一位十七八岁的姑娘恭敬站立着,这便是张拓奕的姨母和表妹了。
“民妇袁氏、民女李静芝见过公主、皇长孙。”二人待得朱孝宁走近,齐齐跪下。
“免礼。”
朱孝宁坐在首位,特意打量了李静芝一番,蛾眉素淡,脸色略微苍白,但是一双眼睛里闪着诱人的光,自有一股楚楚动人的可怜模样。她这番风貌气质实属上乘,行为间虽有些虚浮,年纪也大了点,不过与张拓奕还算般配。
由于朱孝宁右手受伤,只能左手用膳,吃饭极为不便,因此吃相便有些狼狈。
张拓奕在一旁看着,面上尽是自责之色,虽说不合礼数,他还是主动给她布菜,看到她喜欢吃的,便给她多夹几筷子。
初时,袁氏和李静芝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不过公主都未说什么,便也不敢开口。袁氏愣了一会儿就安安静静地用膳,倒是李静芝有些忍不下去,筷子一粒粒地夹起米饭又放下,似乎难以下咽。
朱孝宁倒未推脱,毕竟张拓奕这般“热情”,她若推脱就太伤人了。
用完晚膳,朱孝宁想起朱孝旻该按时喝药,就领着朱孝旻往回走。
此刻,夜色早已降临大地,天上的上弦月迷蒙地冒着微白的光,池塘沐浴在月色中尽显静谧。园子里一片孤寂,不闻人声。
适才张霓被张拓奕暗暗教训了几句,她便不敢多说话,可是大家都不说,她觉得气氛分外尴尬,小步跑过张拓奕身边,抱住了朱孝宁的胳膊:“公主姐姐,你明日带我出去玩好不好?”
“霓儿,不可逾越!”张拓奕忘了自己方才是怎么“逾越”的,现在却想起来妹妹的行为实在是没大没小,拉下了脸。
朱孝宁瞧张霓不服气地嘟了嘴,笑道:“霓儿姑娘娇俏可爱,张将军虽是兄长,却也无需过于拘束。”
张拓奕被她这么一“教训”,脸上颇挂不住,可是又想不出其他话来反驳,只得呵呵应下。
“呆瓜。”朱孝宁看他这般,忍不住笑了出来。
张拓奕听她娇笑连连,神态妩媚迷人,顿时心醉神荡。
恰巧走到小门前,朱孝宁便不再要他们相送,转身让他们留步。末了,她又附在张霓耳边说了一句什么,小姑娘便高兴得乐开了花。
☆、6故人
张拓奕看孝宁公主乐呵呵地走了,自家小妹则笑得跟猫儿似的:“霓儿,公主与你说什么了?”
张霓目送他们回去,关上小门,回过头仔细地打量了他一番,一边看一边点头。
“你在看什么?”张拓奕不自主地抹了抹右脸,“有脏东西?”
“果真是个呆瓜,公主姐姐的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