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海生悠-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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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喝！

　　周苡悠的心脏因他嘲讽的话重重地一撞，一扬眉，被激得怒气布满脸上。

　　但停顿一秒，她又硬生生将怒气给吞回。

　　没错，这些天她一直告诉自己，虽然不喜欢他这个人，但工作归工作，她不
能将私人的情绪带进工作中。

　　而且跟他这种小度量的男人计较岂不是显示自己的小心眼吗？

　　思及此，周苡悠强迫自己装出个微笑。

　　他不拿没关系，她将资料放置在他的桌前。

　　喔？！没生气，他这么说她，她还能笑给他看。哼，黎禹殷在心里冷哼，又
是一个虚假的女人。

　　因为她不敢得罪他，因为有可能他一怒之下就拒绝跟她合作。

　　不过算她倒霉，今天他心情不好，他偏要激她、偏要处处找她麻烦；横竖她
也不敢得罪他，那就任他玩罗。

　　黎禹殷拿起女主角的档案照片，翻了翻。

　　“真丑，丑死了。”他的“评论”说得很大声，分明就是要让周苡悠听到。

　　“喂，等等，你们公司没有可以搬上台面的女人吗？”他唤住周苡悠，见她
面无表情地转身注视着他，他变本加厉。“这种姿色的女人蛮街都是，走过身边
我连看一眼都不看，还要我跟她面对面相亲？真是为难。”

　　有些工作人员听到黎禹殷的批评，纷纷好奇地走过来探看女主角的照片。

　　大伙议论纷纷，但大多拍着黎禹殷的马屁，没人敢反驳他的话。

　　周苡悠隐忍着，双手握拳，强迫自己的嘴角不要垮下。

　　他……他是个什么东西？！

　　也许在别人眼中他是高高在上的天王巨星，也许以他的容貌真的是会议所有
女人痴迷，但在她眼中，每个人都是平凡人，而他没有资格去批判任何人！

　　“你……”周苡悠正要张口反击，因为她实在受不了黎禹殷那个自大男人的
挑衅。

　　眼看两人即将交战，特地从公司赶来的傅曼却突然插入两人之间，他拿起女
主角的照片端详了一会儿。“我倒觉得她满清秀的。”傅曼一句话消弭黎禹殷跟
周苡悠之间的紧张。他转身对黎禹殷说：“你不喜欢这一型的，下一回我叫周小
姐帮你选个性感一点总可以了吧。周小姐，可以吗？”

　　“不行”两字溜到周苡悠的喉咙，她动了动唇，却没吐出。

　　在她的脑海中有一个大大的“忍”字，使得她没再说什么，冷寒着一张脸转
身走开。

　　“嗯，活该，人家可不领情。”黎禹殷冷笑，对好友傅曼打断他的游戏有点
不悦。

　　傅曼还一直盯着周苡悠的背影。“还不是你将人家惹恼了。”言下之意，周
苡悠可不是对他不满，都是黎禹殷的错。

　　“怎么？对她有意思？”黎禹殷苡旧是嘲讽的口吻，“没想到你眼光这么差。”

　　“她是不错，不过还在考虑。”

　　“呵，我看你是发春了，那种女人有什么好。”

　　傅曼终于回过头看着黎禹殷，“她好在知道你是黎禹殷之后，并没有像其他
女人对你百般顺服、巴结。好啦，不吵你工作了，我得回公司开会，走了。”

　　傅曼来匆匆去匆匆，但他说中了重点。

　　黎禹殷冷眼旁观，他看着傅曼走向周依悠带着笑跟她道别，然后他的目光就
一直随周苡悠清瘦的身影转动。

　　她不是个很美的女人，身材也普通，甚至有一点瘦，女人要丰满浑圆些爱抚
起来才舒服，她很显然无法勾起男人原始的欲望。

　　这种女人，照道理说，他压根不会把她放在眼里，只是傅曼的一句话让他注
意到了她。

　　她的确没有像其他女人一样对他百般服从。

　　嗯，他的心头突然有一股五味杂陈的感觉。

　　他不喜欢女人一旦知晓他的身份后对他的奉承巴结，但是他也无法忍受有女
人对他的疏忽。

　　也许是被宠坏了吧，他习惯自己是聚集所有人——尤其是女人——倾慕的目
光所在。

　　可是周苡悠，从一开始的不识泰山，到先前他故意激怒她，虽然她忍下来了，
可她的眸中可清清楚楚地写着：不屑跟你这样的男人计较！

　　黎禹殷眯起眼来。

　　好，他把周苡悠记下来了。

　　前方的周苡悠可是逢人就笑，态度和和气气的，还殷勤地准备饮料跟水果给
工作人员。

　　就除了他之外，她似乎打算将他当个隐形人来忽视。

　　这个女人是个挑战……

　　黎禹殷挑高了一边的怀眉，他是记下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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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配对相亲的结果当然在众人的预期中，却独独让周苡悠失望。

　　因为女主角郑芸茵一发觉她配对的对象竟是全台湾女人所渴求的男人，险些
当场昏倒。

　　再加上黎禹殷深情款款的表现，手中一大束的红玫瑰一递出去，郑芸茵马上
晕头转向，不管制作单位说些什么，她当然都点头说好，包括制作单位架设隐藏
式摄影机一事，她当然不在意，因为接下来将拍摄的画面是她跟黎禹殷漫步湖畔、
共享烛光晚餐。

　　全台湾的女人会羡慕死她的。

　　郑芸茵做着美梦，搞不好她跟黎禹殷缘起于此，她将成为他生命中最重要的
女人。

　　当郑芸茵欣喜若狂地拉着周苡悠直嚷嚷着她的幸运时，周苡悠不但没笑，眉
头钻得可紧的。

　　“喔，他看我的眼神让我的心怦怦直跳，我整个人都快融化了，怎么办？万
一他提出要跟我交往的要求……”个性向来文静的郑芸茵兴奋到都快语无伦次了。

　　他们正在前往下一个拍摄地点的途中。

　　导演将场景选在淡水的渔人码头，那是许多情侣约会的圣地，在那可营造出
浪漫的气氛，是绝佳的拍摄景点。

　　周苡悠忧心忡忡地看着郑芸茵眉飞色舞地描述着黎禹殷的种种，仿佛他是阿
波罗太阳神般，无从挑剔、完美无缺。

　　她的柳眉都快打结了。

　　头一次她后悔得到了这个CASE，只因她贪图优渥的酬劳和免费的宣传。

　　可她这是害了真心来“爱情专卖店”寻找对象的女会员，她可以预见，不止
郑芸茵，还有接下来的四位，她们通通会掉入因黎禹殷而自我编织的爱情美梦里。

　　苦恼啊！

　　她们看不出来吗？一切都只是因为节目效果所营造出来的假象，黎禹殷怎么
可能动真心。

　　一切到头来都是一场空，美梦会醒，而且很残酷。

　　那种从天堂一下子往下掉的滋味啊……

　　唉——

　　“芸茵，你先不要想那么多，仔细考虑看看，我想‘爱情专卖店’里还有许
多好男人是适合你的。”周苡悠说得婉转。

　　“普通男人怎么能跟黎禹殷比，他是如此地帅、又会唱歌、有才华、又有钱
……”

　　接下来是一连串没间断的歌颂，周苡悠听到头都疼了。

　　看来她非找黎禹殷谈谈不可。

　　“有事？”黎禹殷不敢置信地扬起一边的使眉。

　　“对，想请你借一步说话。”周苡悠的表情肯定不太好看，有点严肃。

　　“你该不会是邀错人了吧？”她不是很厌恶他，巴不得离他远远的吗？怎么
现在亲口邀他，还要借一步说话？

　　在黎禹殷充当休息室的箱型车里还有一些闲杂人等，他们个个都竖起耳朵等
着呢。

　　“没有错，就是你，我有些话要跟你谈谈。”周苡悠故意忽略他话里的讽刺。

　　她不想在谈话之前就先跟他翻脸，虽然有那种可能，如果他说起话来依旧是
那种调调的话。

　　黎禹殷耸耸肩，跟助理交代一声，便下了车。

　　“到河畔走走吧，那儿人比较少。”他戴上墨镜跟帽子，以防被人认出而脱
不了身。

　　“嗯。”她也很怕被郑芸茵看到。

　　由于导演要的场景是日落前的浪漫夕照，现在时间未到，所有的工作人员都
在等待休息中。

　　即使不是假日，淡水的渔人码头也是有些零星的游客，两个人并肩而行，刻
意避开人群。

　　“有何指教呢？”黎禹殷客气且疏离。

　　老实说，他绝对不会以为周苡悠找他来这是要对他做爱的告白。

　　周苡悠顿了顿，思索了好一会儿。

　　她决定开门见山好了。

　　“你对郑芸茵真的有意思吗？”

　　看他在第一次见面时对人家的深情款款，她还有一时间的疑惑，以为他真的
看上郑芸茵了。

　　“哈。”黎禹殷干笑一声做为回答。

　　“你这声笑是什么意思？”有点受辱的感觉。

　　“笑你问的问题，因为太荒谬了。”接着，他开始忍不住地大笑了起来，捧
着肚子、弯下身，他笑到不可遏抑。

　　周苡悠真想抬起脚一把将他踹到淡水河里。

　　他笑啥意思啊？她不觉得她这句问话有好笑到这种程度，她是正正经经在跟
他谈事情，不是在请笑话给听。

　　笑、笑……最好笑死你！

　　“我……我看上她？”

　　“要不然你干吗频频向她送秋波？”

　　周苡悠为之气结，没意思就别放电嘛！要是郑芸茵看到黎禹殷这么笑她的话，
不伤心欲绝才怪。

　　“是那女人告诉你，我对她送秋波？”喔，可真自作多情啊。

　　周苡悠抿抿嘴，“她没说，是我自己看出来的行吗？”她将一切往自己身上
搅。

　　“是吗？那请容许我郑重地告诉你——”黎禹殷倏地倾下身靠近周苡悠的耳
边，贴着她的耳轻语：“你真是瞎了眼了……”

　　亲密的举动、暖昧的轻语，说出来的话却是让人膛目结舌，一把火全往上烧。

　　“你……你才瞎了眼呢。”她努力反击，却不知自己哪是人家的对手。

　　“呵，对、对、对，我是瞎了眼才会看上那个自以为是的大花痴。”黎禹殷
丝毫不将她的反击放在眼里，笑得轻松自在。

　　不知怎么搞的，她越是生气他越是高兴，仿佛激怒她是件可娱乐他的事。

　　“不过，很抱歉。”他潇洒地晃晃手指头，送她一个他的歌迷最无法抗拒的
黎禹殷招牌笑容。“我两眼视力都是一点二，没瞎眼，要看上那个女的就等下辈
子吧。”说完，他双手插在裤子的后口袋里，旋身返回休息室。

　　“太过分了……”

　　才走没几步，周苡悠的话留住了他离去的步伐。

　　“既然不喜欢为何要欺骗？”她讨厌他、真的很讨厌他，把感情当成游戏的
人。

　　“我说你醒醒吧。”黎禹殷转回身，笑着，但笑意却没到他的眼中。“不要
把你的世界的以为套用到我的世界来。我们是不同世界的人，你以为的爱情，在
我，只是利用、只是一场戏。”他冷哼。“所以，我告诉你，一切都是演戏，不
要当真啊。”这一句，是黎禹殷对周苡悠，也是对自己，最残酷的提醒。

　　所以，我告诉你，一切都是演戏，不要当真啊……

　　周苡悠香汗淋漓地从床上惊醒过来。

　　在她的梦中，黎禹殷一直重复跟她讲述着这句话，一直讲、一直讲……而他
的脸孔也一直靠近她，一直靠近、一直靠近……直到他整张帅气的脸孔快贴平到
她的脸，她才被吓醒。她深深地呼吸。面对房间里的黑暗，她睡意全消。

　　她想着他说这些语时的神情——

　　当时，即使他的嘴角一直挂着笑，但她就是明白，他的心肯定是惆怅幽苦的。

　　周苡悠掀开丝被，下了床，赤裸的脚在碰到冰冷的地板时缩了一下。

　　她摸黑到厨房替自己倒了杯水。

　　这夜，好宁静。

　　他说：他们的世界不同，所以她不懂。

　　演艺圈的复杂她的确不懂，不过她以为不管在哪个环境中，对爱都必须有同
样的态度——真诚。

　　如果因为所处环境的特殊，而对爱的态度就不同，那无疑是种借口吧。

　　很多人，曾经被爱所伤的人，他们开始游戏人间，对爱不再真心了，他们不
认为是自己的心哪儿出差错，而是既然知道会伤心，那又何必认真呢？

　　这统统都是借口。

　　爱情，是不管对谁、不管在哪种环境中，都该有一颗真心的。

　　哈，但要是她将这一套看法对黎禹殷晓以大义的话，恐怕会笑掉他的大牙。

　　他不是一个会虚心接受别人看法的人。他太自以为是了，也许是他的身份让
他如此吧。

　　总是刻意用嘲讽他人的口吻来保护自己，让自己跟别人之间竖起无形的隔阂。

　　想着想着，周苡悠突然同情起黎禹殷来。

　　她不是演艺圈里的人，所以她无法体会黎禹殷的感受。生活在那种不管走到
哪儿都得伪装的环境里，甚至连爱情故事都得搬上电视荣幕制造收视率……

　　也许他总是在伪装，所以他无法自由自在地爱一个人。

　　坐在厨房里胡思乱想，只着单薄睡衣的周苡悠感到有些冷意，赶紧喝完杯中
的水，回到温暖的大床上。

　　说实在话，她跟黎禹殷一点交情都没有，充其量称得上互看对方不顺眼的工
作伙伴罢了。

　　怎么她竟大半夜不睡觉尽在这儿想他的事呢？

　　都怪自己没事乱做梦，周苡悠嘟嚷着。

　　阖上眼，她努力再让自己入睡，只愿那个不相干的人不要再人梦来叨扰她…

　　…

　　第四章

　　回归到现实，黎禹殷的表现实在很难让周苡悠对他抱以同情。

　　第二次的节。目录影已在两个礼拜之后了，也就是说，两个礼拜后，他们两
个再度碰头，依旧非常地不搭轧。

　　而且状况似乎比第一次还糟糕，周苡悠早就顶着发麻的头皮等了，因为这一
回的女主角是最难搞的“高雅”小姐——张桂卉。

　　她每一回总是千挑剔万挑剔，开出的条件总会把男主角给吓跑，然后她再回
过头来数落周苡悠一番。

　　黎禹殷也不是个好摆平的角色。一早，他照例对女主角大肆地批评——周苡
悠倒没太大反应，若他就是喜欢用话激她，让她直跳脚的话，那他失策了。

　　她静默在一旁等待他批评完，就差没打呵欠了。

　　黎禹殷瞄了她一眼，引不起她的情绪，似乎也没那个劲了。他把资料丢还给
她，有点意外她的反应，也许她打算忍他到底，那他是不是该想其他的招数来激
她呃？

　　不过话说回来，他干吗一直将注意力摆在她身上？

　　惹她发怒、邀她批判他？这些作为要是换成其他男人来做，他肯定会觉得对
方太无聊。

　　问题是，他也成了那个无聊的男人。

　　他向来为所欲为惯了，而他也习惯身边的人对他必恭必敬的吹捧与称赞，他
何需去在意一个女人的反应如何？

　　黎禹殷懊恼地皱起眉头来。

　　沉入自己思维中的他没注意到周苡悠依旧站在他身旁没离开。

　　他给了她一个询问的表情。

　　“嗯……啊……嗯……”周苡悠支吾了一会儿，话却含在嘴内说不出口。

　　黎禹殷嘲讽的笑意又起。

　　“怎么？要跟我告白吗？”他扬起眉，嘴角勾起的样子会让女人为之疯狂。

　　“我……”算了，现在跟他起冲突是多惹麻烦。

　　“要告白就免了，待会儿我还得应付另一个女人呢。”他摆摆手，自傲地说。

　　“你放心，我不会跟你告白的。”跟黎禹殷相处，可真考验她的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