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 浅浅心事-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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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上了车子缓缓驶离办公楼，东南大厦十八楼通明的灯火映在后视镜中，浅浅不由回头看去，依晰辨得清尹泽的身影立在窗前。车子转了一个弯驶上大路，他的身影也不见了。浅浅转过身沉默着，看路灯的光芒划过车窗。
她和尹泽也许就如同这灯光般错过吧，浅浅想。
忙碌的时间过的很快，不久戴东南与林璇等人便从欧洲回来，当天，便召开了一次董事会。
浅浅坐在办公室听职员们议论纷纷，不用猜也知道会议的内容一定是关于广城岛开发项目的，以父亲的性格绝不会允许林达明事件再次发生。
果然会议结束后，大家的脸色都很难看。
下午的周例会上，尹泽匆匆从法国直飞回来，将日程表加到了最满，办公室里哀鸿遍野。
傍晚时分浅浅的电话响了，是关博然。
“今天加班？”他问。
“嗯，有个报告要做。”浅浅有些无奈，今天对自己来说是个特别的日子，可惜却要在办公室度过。
关博然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翻日程表：“八点后我和万成国际的秦总有约，如果这之前有时间给我电话。”
“有什么特别的事吗？”浅浅疑惑：“今天的事情很多，可能短时间都不会下班。”
“是很重要的事。”关博然的声音温和悦耳：“晚些时候也没关系，记得给我电话。”
挂断电话，浅浅有些疑惑，可是工作却接踵而来，让她几乎没有思考的时间。
不知不觉天已经黑了，浅浅做完最后一个报告才发现同事不知什么时候都已经离开了，办公室里静悄悄的，看看时间已经是十一点了。浅浅有些黯然，再过一小时便长了一岁，看来今年的生日依旧寂寞。
秋日的天气微凉，大厦门前一片寂静，听得到脚步声。浅浅想起关博然的话，可却没有给他打电话。这么多年，她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日，再多一个又有什么关系呢。
停车场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黑色的兰博基尼缓缓驶出，却在浅浅的身边停下，尹泽走下了车子。
浅浅站在路灯下看着他，一时间却不知要说些什么。
“上车，我有话说。”尹泽看着她，路灯的光芒映在他黑色的眼眸中，明亮而不容拒绝。
冷风拂过浅浅的衣裙，回忆淡淡浮现，仿佛多年前也有这么一天，他穿着校服站在高大的银杏树下，衣领的扣子因为打架而被扯开，却让他多了一种颓废的高傲。
他好看的双眉皱起，懒洋洋地命令她：“戴浅浅，过来，我有话说！”
那时的天很晴，阳光很暖，她穿着淡粉的裙子，就像他摆在床头的洋娃娃，而他则是站在身后的小暴君。
第二十二章
时光倒流回十几年前，尹泽的床头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对玩偶娃娃。女孩子有着漂亮的黑色卷发和粉色的裙子，羞涩地微笑，而穿着黑色礼服的男孩子却表情严肃地看着她，冷漠又不满。
“哎哟，这不是尹泽和浅浅吗？”邻居笑着说。
留着一头短发的童桐看着这对娃娃，大眼睛里闪过不易察觉的怒气。
浅浅转过身去下楼向林璇告别：“阿姨，我上学去了，下午有补习。”
“浅浅，让尹泽骑车送你吧，要迟到了。”林璇说。
“不用。”浅浅拿起书本走出去，正是秋日的傍晚，云霞满天，路边高大笔直的银杏树叶子已经微微枯黄，金黄色的小扇子飞落下来撒了满地，走上去软软的。
“浅浅！”背后有人喊她的名字，是班长，有着阳光般笑容的男孩子：“迟到了，上车吧。”
浅浅有些迟疑，可想到今天的补习内容还是上了车。
晚霞将天空和大地都染成了淡粉色，车子转变时浅浅看见尹泽和童桐一前一后站在街角，银杏树叶在她与他们之间飘落……
下课的时候童桐跑进来恨恨地看着她：“戴浅浅你这白痴！以后不准出现在尹泽面前！”说完，便跑出了教室。
浅浅收拾课本的手顿了顿，终究还是没有说话，在众人的议论纷纷中一个人默默地下了楼。
学校的大门外围了好多人，有人在打架，童桐的声音尖锐地喊着：“住手！尹泽，不要打了。”
浅浅惊讶地看过去，却是尹泽与班长打在了一处，两个人都很狼狈，可看上去却是尹泽占了上风。
看到浅浅的身影，尹泽放开班长大步走了过来将她拉出了人群，他的衬衫上有血迹，却拉着她来到校园操场的篮球架下才放开：“为什么不听话？以为躲开我就可以自由了？戴浅浅，你做梦！”
浅浅看着他，眼中带着不敢相信的愤怒，为什么他总在找自己的麻烦？
尹泽漂亮的黑眼睛看着她，那样傲慢而冷酷，熄灭了她心中所有对快乐的希望。
“为什么和班长打架？”浅浅看着他：“因为他帮助了我所以你对他不满是吗？你就是想看我出丑才甘心对不对？”
“你这个白痴！”尹泽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
到了现在他还在骂她，浅浅想冷笑，可脸颊却是僵硬的。
“尹泽！”童桐在不远处向这边跑来。
尹泽看了看浅浅，愤而转身向操场外走去。
童桐看了看尹泽，又看过来：“戴浅浅，我刚刚说过的话你别忘了！”说着便转向追向尹泽。
浅浅当然不会忘，如果可以她希望永远都不要见到尹泽。
银杏树叶沙沙地响，十几年前的今天他们又来到了这棵树下。
车里放着一首不知名的英文歌，沉默了半晌尹泽才缓缓地说：“还记得这里吗？”
浅浅当然记得，这条路上有他和她太多太多少年时的记忆，可是，现在他为什么突然带自己回来？
银杏叶还没有凋落，随风而动，像心里怀念的声音。尹泽看着前方，目光中有淡淡的苦涩与回忆流动。
“还记得上学时，我经常和学校里的男生打架，同年级的，高年级的……你知道是为什么？”他转过头淡淡看着浅浅，黑沉的眼眸深处却有隐约的期待。
浅浅惊讶于他的问题，却忍不住渐渐回忆，那时候的尹泽帅气而不羁，让女孩子着迷，也让男孩子嫉妒，而他打架的原因却多是为了童桐，有着那样出色的女朋友自然不可避免与其他的追求者有磨擦。
“是为了童桐吗？”浅浅微侧着头回忆着，因为光影的关系，她胸前精致的水晶项琏闪动着柔和的光，与她眼睛中梦幻般的神情辉映，是他记忆中最难忘的影子。
尹泽眼中的光华微微黯淡，唇角嘲讽地轻抿：“戴浅浅永远是戴浅浅……”
错了吗？浅浅沉默了，可是却感觉今天的尹泽与以往不同。秋虫的低鸣透过开着的车窗飘进来，他和她之间有陌生的情绪在流动。他不是为了童桐那又是为了谁？难道是自己？
浅浅咬着嘴唇否定了这个猜想，那时候的自己自卑又沉默，怎么会有男生喜欢？尹泽在说谎……
“很晚了，没什么事的话我要回去了。”浅浅低声说，试图摆脱心中的异样。
可还未等她打开车门，手腕便被尹泽抓住，他的手指修长有力，灼热的温度似乎穿透皮肤直达心里。
“你在害怕？还是在厌恶？”黑暗中他的眼睛深深地看着她，眼眸深处有仿佛有火焰在闪烁，明亮的让她不敢正视。
“放开我……”浅浅挣扎着，却便两个人距离更近地靠在座椅上。
“浅浅……”他声音低哑地叫着她的名字，仿佛呼唤着灵魂深处的渴望：“我投降……”
似乎被什么贯穿了身体，浅浅僵住，尹泽的身体离她很近，近的几乎呼吸可闻，可是她却怀疑自己听错了。是什么时候起，骄傲如他，会说出这样的话？他的头靠在她的胸前，灼热的呼吸让她感到陌生又颤栗。
“以前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一见到你就会忍不住出言不逊，为什么看到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会莫名愤怒，在学校时是这样，现在也是……”尹泽抬起头看着她，俊美的脸上浮起一丝嘲讽的笑，可目光却深沉的几乎看到她的灵魂深处：“其实我们都是傻瓜，原来一直以来我都在爱你，不是像家人，也不是像朋友，而是作为一个男人爱着你。”
浅浅感觉有东西似乎要从胸口涌出却被堵住，想说什么，可却失去了声音。
尹泽狭长漂亮的黑眼睛微微敛起，轻柔地看着她：“浅浅……还在怕我吗？”他捉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不要怕我，也不要讨厌我，因为……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他的体温透过衬衫传递到浅浅的手中，可以清晰地感到心脏跳动时的声音，有秋风吹来，树叶掀动，她努力克制着自己不去挣扎，眼前的情形让她感觉像梦幻般的不真实。
“为什么？”浅浅努力了好久才说出话来，她的眼中有无法掩饰的惊讶与怀疑：“这是玩笑对吗？尹泽，你在捉弄我。”
黑暗里，他明亮的黑眼睛微眯，定定地看着她，却不说话。
“你在捉弄我对吗？”浅浅感觉自己的心几乎跳出胸口：“尹泽，我认为我们不适合开这样的玩笑。”
“对你来说，这是玩笑？”尹泽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问。这些天他反复地思考，才明白为什么自己不想看到她与关博然出双入对的场面，更不想看到她为了别的男人动心，因为每当那时，强烈的无力感与嫉妒就会像野兽般啃噬着他的身体，让他痛不欲生。可没想到，当他将自己的心放到浅浅手上时，得到的却是这样的回答。
车子的后面放着他买给她的生日礼物——一对手工的娃娃。可是与他曾经放在床头的那一对不同的是，他不再是她的暴君，而她却成为了他的公主。
冷风扬起落叶，在空中飞舞，浅浅看着尹泽，无法猜测出他的思想。一个从童年起就在轻视自己的男人突然说爱她，无论是玩笑还是真情，一时间都让她无法理解。
“尹泽，”浅浅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心情：“我不想我们之间变的尴尬，你说喜欢我……我很感激，因为这是从小到大你第一次没有讨厌我。”说到这儿，浅浅有些无奈：“可我现在还是无法接受，我……对不起……”
她微微低下头，一缕秀发垂在颈侧贴着她白皙柔美的皮肤，温婉纤秀而又恬静美好，像静静开放的小小花朵，却深深地刻在尹泽的心里。
他闭上眼睛想遗忘这样的痛楚，可偏偏记忆却不停地重现，自己是在作茧自缚吗？尹泽的嘴角拂过嘲讽的笑，现在的他早失去了暴君的权力，他们第一次站在了平等的位置上注视着彼此，可她却拒绝了他……
夜深了，不知谁的手机有收到短信的声音响起，在寂寞的黑暗里敲打着人的心灵。尹泽俯下身轻轻牵起浅浅的手，温热的唇落在她微凉的手指上，淡淡的茉莉花香萦绕，让他久久不舍放开。
他的呼吸夹着灼热的温度从手指末端传进心里，浅浅微微颤抖着，却克制着自己没有抽出手指。这样的他陌生又让人莫名心痛，就算她的心不在他的身边也无法拒绝。
“我送你回去。”半晌，他放开她低声说。
他不想逼她，那样只会让她离开的越来越远，虽然心里的渴望叫嚣着几乎冲出胸口，可是他不想再失去他，这样的痛无论如何都不想再承受。
静夜里，风从窗口吹过，两个人都沉默不语，直到车子停在楼下。
下车时，尹泽拿出装着礼物的盒子递过来：“生日快乐。”他的表情看不出喜怒。
“……谢谢。”浅浅接过来，原来他还记得她的生日。
夜风吹起衣服和头发，他沉默地看了她半晌才说：“进去吧。”
浅浅不敢回头，心里的思绪杂乱无章地交错在一起，让理智无法做出任何决定。
陈阿姨披着衣服出来开门，有些担心地问：“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吃饭了吗？是不是病了，脸色这么难看？”
浅浅摇摇头颓然坐在沙发上，额头有些痛，刚刚的片断还在闪现，让她至今都无法相信。
“浅浅，你爸爸晚上过来了，留了这个给你。”陈阿姨将一个文件袋递过来。
浅浅接过来打开，却吃了一惊，里面赫然是父亲名下东南集团的股份，在一堆证明文件的后面有一张卡片，上面是戴东南的笔迹：
浅浅，爸爸的一切都是你的。生日快乐！
浅浅愕然看着上面的话，心中却悲苦难言，一切都是她的，可爸爸却不再是她的了……
没有了亲情和完整幸福的家庭，她要这些做什么？
十二点的钟声敲响了，浅浅的生日过去了，沙发上，手机不知何时从手袋里滑出来，打开看时却存着一条关博然的短信：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你的电话，睡了吗？生日快乐，我的浅浅……
灯光下，母亲的照片在向自己微笑，温和而熟悉。浅浅闭上眼睛靠在沙发上，有泪水从眼角滑落，悲喜难言……
第二十三章
生活似乎一下子翻了个身，将冷然残酷的一面翻转成了笑眯眯的表情，快的让人措手不及。
浅浅将父亲送来的股权证明的文件放进了书桌的最底层，又将那套手工娃娃摆在了书房的柜子上。只是对她来说生活依旧没有改变，戴浅浅还是从前那个戴浅浅，依旧按时上班，从容生活。
生日过后，浅浅也曾担心过如何面对尹泽，她和他几乎每天都要见面，那夜他的话尤在耳边，这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可是，生活依旧需要面对，因为她无处可逃。
午后的阳光温暖明亮，透过东南大厦一侧落地窗照进来，浅浅将硬币投进自动售货机打算买咖啡，可是身后却传来脚步声，林达明从另一侧的办公室走了过来。
“林总。”浅浅低声打着招呼，她自小便认识林达明，那时他与父亲经常来往，有时候还在家里吃饭，送她礼物，可是现在他却在集团内与父亲分庭抗争，沧海桑田，这世界上的人永远在利益的角逐中变换着角色。
“嗯……”林达明点了点头，阳光照着他笔挺的西装和油亮的额头，他的目光在浅浅的身上停留了片刻后忽然有些黯然：“浅浅长大了，越来越像妈妈了……”
浅浅一怔，听林达明的语气居然有些怀旧的意思，可记忆中并没有他与母亲交往的片断，难道他只是随意说说？
下午戴东南让秘书找浅浅去见他。
阔大的办公室里他一个人坐在办公桌后，阳光照在他鬓边的白发上，略有些苍桑。
“对不起，爸爸没有陪你过生日。”戴东南看着女儿：“最近有些事需要处理……”
“没关系。”浅浅淡淡地说。
戴东南看着女儿，似乎略微沉思了片刻，这才低声说：“浅浅，谢谢你，谢谢你告诉我徐慧的事……”
原来是这样，浅浅低头不语。她一直不愿介入父亲的私生活，但毕竟他与她仍是父女，这样的事既然知道了就没有隐瞒的道理。可是浅浅也明白，想让父亲与众多的徐慧们断绝来往也是不可能的事。
“没什么，您不用向我道谢。”浅浅的心终究还是冷了下来：“没别的事我先出去了。”
“浅浅……”戴东南却叫住了她：“我还有话说。”
浅浅看了看父亲垂下眼眸，终究还是没有出去。
“浅浅，这些天我想了很多，”戴东南将身体靠到宽大的椅子上，目光中有沉思也有怀念：“包括以前还有现在的事。这些年来你恨爸爸，我也是知道的。可是……”说到这儿，戴东南顿了顿看向女儿，神情落寞：“可是爸爸毕竟只有你这一个女儿，就算以前发生再多的事，这一点不会改变。”
然后呢？浅浅看着父亲，就是因为这个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