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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恨一个人by寒衣(虐受再虐攻,看得很爽he)-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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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途径销售部,副总头不动,眼睛歪到可以被当作斜眼的程度,向办公室里拼命瞄。瞄到目标,眼光再也不移,唇边露出一个,只能说是极尽温柔的笑。 

  这位康总,当然就是康承颀。 

  直到醒悟自己在销售部门口停留了太长时间,他才举步走开,回到他的总裁室。 

  “副总,这是开发部的企划书……”一进总裁室,何秘书就起身给他一份文件。承颀并不接过,说了句“我去休息一下,不要打扰”,随後进了总裁室内间休息室。 

  坐在休息室沙发上,承颀仰起头,淡淡笑了。 

  “书歌,你还活著,就好。” 

   

  大四那时,承颀已经找好国外研究所,他成绩好又是系里骨干,奖学金很轻松就申请下来,手续也办得极顺利。 

  那天离开之後,承颀马上收拾行李,提前到了美国。也许报复之後应该是快乐的,应该兴奋地躲在暗处看报复的成果,但是承颀只想逃。 

  好像所有的力气都在碧海公园那短短的几分锺内耗尽,转身离开的那一瞬间,身体里面就有什麽东西破裂了似的,整个人都恍惚起来。之後回到家中,思绪纷乱得连他自己都无法驾驭,一会儿觉得总算报了仇,那个假装无辜的人终於有了应得的报应;一会儿又糊涂起来,想著自己一直以来爱护的那人哪里去了,怀中怎麽少了他的温度,他是不是没吃好没休息好……然後才猛然想起,什麽爱护什麽喜欢什麽深情,不过都是自己做的一场戏,怎麽自己都忘了。 

  有的时候,想著想著快意的场面,心头竟然又生出一种冲动,想去把那人救出来,继续抱著他爱护他。有的时候,这种冲动甚至胜过了对想象中复仇场面的快意。承颀很惊慌,於是提前坐上飞机,飞往加州。 

  加州有很好的阳光,有金发碧眼轮廓深邃的帅哥美女,有另一个语言和另一种文化。只是没有那个人,哪里都没有。 

  笑著,跟同学相处得很好,教授也赏识他。有一种人是天之骄子,不管被放到什麽场所,都能成为最耀眼的一颗。 

  只是明星渐渐少了笑容,在校园和那些黑黑白白外国人打球争抢时,回到住处和邻居招呼时,晚上难眠望月时…… 

  想起的只有一个人。从他的脸他的笑想到他的身体他的性格他的脾气他的原则……最後出现的,永远是最後那天,他极度惊讶全然抗拒却心碎的表情。 

  於是整晚整晚睡不著,只能靠著高度的酒精来麻醉,Vodka成瓶地喝,为了不让思绪偏离正常轨道。 

  其实不清醒才好,迷迷糊糊的时候,才敢梦到他。清醒的时候不能,已经恨了这麽久,又做了那样的事情,他不能回头,也不敢回头,甚至连回头的想法,都是禁忌。 

  直到半年後,虽然没有人可以一起过年,还是回了国。和朋友在外面玩的时候,终於忍不住打电话给光华帮,拐弯抹角旁敲侧击问那个欠钱的小子怎样了。 

  “那小子啊,送去卖,好像死了……还好钱已经挣回来了。” 

  对方用很轻松的语气回答他。 

  承颀当时很平静,还说了声“是吗”,语气平淡得没有半点风浪,随後还去超市买了几瓶酒,然後回家。 

  回家就崩溃了。酒在手里,举起来喝,根本都喝不进口中,沿著手往下流,流到眼睛里,沙沙的很痛,於是流出泪来。 

  多好,这一次还干净了。姐姐的死,母亲因此精神失常,父亲也从此远离。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人,不是麽?在六岁的时候,承颀就深深恨上了那人。虽然当时他还小,但也从父亲那里翻到书歌的地址和学校,在路边藏著,看书歌在父母接送下上学放学,见他和双亲有说有笑…… 

  那时候,承颀就对自己发誓,一定要报复这家夥,一定要让他失去那麽白痴的笑容──凭什麽他可以过得那麽快乐,而自己就要承受一切不幸? 

  後来书歌升上小学,再後来,不知道为什麽,承颀再也找不到他了。 

  於是承颀努力上进,承颀无时不在锻炼自己的能力,为了复仇。上了高中,有能力有财力,很容易就找到了书歌。 

  再见到的时候,男生已不是当初快乐幸福的男孩,一双原本晶亮的眼里尽是淡漠和冷然,人看起来也不健康。承颀再去打探,才知他父母去世,抚养他的奶奶也过世了,他一个小孩子,生活得很辛苦。 

  这样怎麽报仇?一个什麽都没有的人,就算夺去他的生命,他也不太会在乎吧?如果活著就是辛苦,杀了他搞不好是帮他解脱。 

  既然如此,不如……先让他得到所有,然後,再让他失去。就像小时候的自己一样,从父母和姐姐的笑容中,一下到了孤零零的境地。这样,才越发能让他感觉到天堂地狱的差别,才算得上报仇。 

  最後,承颀决定亲自上场。他不是什麽都不放在心上麽,他不是从来不接近别人麽,干脆让他谈一场最离经叛俗的恋爱,让他爱上最不可思议的人,最後,让他被爱著的人背叛,一无所有。 

  “我没有错……凭什麽你可以正常地生活,甚至把姐姐完全忘掉,全然不知道有一个家庭因为你而破裂……难道小孩子的恶作剧就可以被原谅,可死去的人呢,可我失去的幸福呢?谁为我找回来?”承颀对著月亮研究酒瓶,一不小心把月亮看成了书歌的眼睛。 

  “为什麽你可以用那麽干净的眼那麽无辜地看著我,为什麽?杀人凶手……你杀了人啊!”酒瓶在地上碎裂,玻璃刺入承颀手臂,他全然没有感觉,“你明明杀了人,为什麽还可以完全没有负罪感地活著?我恨你这双眼……” 

  黑亮的,晶莹的,清澈的。带著全然信任和依赖看著他。 

  他养群群,养了六七年,一边恨著一边和它玩闹。 

  他宠书歌,不过宠了两三年,一边宠著他爱著他恨不得把自己的所有都给他,一边冷冷笑著冷冷看著,等著他对自己深情到无法自拔的程度,然後给他最深一刀。 

  只是他忘了一点。 

  两三年的时光,两三年的相处,可以让一个倔强而不懂感情的少年深深爱上他。那麽那个做戏宠他的人,又会怎样? 

  最好的戏,是把戏当真实来演的戏。可惜这样的演员,通常都无法再分清哪出是戏,哪出,是真心。 

  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 

  “我没有爱你,我恨你,又怎麽会爱……我没有哭,没有想你……”承颀喃喃,声音越来越低,“而且你没有死,我知道你没有死,那麽软弱的事情你才不会做,对吧,书歌……” 

  又哭又闹了一晚上,随即大病一场。病後,承颀立刻向美国学校提出退学,开始在B市以及周边地区大规模地寻找起人来,甚至指使人挑了光华帮。 

  但他要找的人,始终不曾出现。 

   

  “Q市麽……最偏远的小城市之一呢,难怪我找不到。”承颀站起身来,走到落地窗边,看蓝天一碧万里,脚下是无数建筑。 

  他靠在玻璃上,感觉人好像悬在空中一样,没著没落的。他想,也许这一生,都会这样了吧,永远在万丈深渊的边缘,掉不下去,走不回来。 

  “听说那里条件很差,连飞机都没有,火车一周一趟,我派人去那边大家都不愿意……”承颀低声说,“你一定吃了很多苦,人都瘦成那样了……” 

  “那麽,计划开始吧。”他笑著,笑容里是渴望和满足,只是还有很轻微的,一丝绝望,“虽然有一些细节还要变动,不过,大体方向应该没问题……” 

   

  总裁室人事调令很快下达,众多同事羡慕甚至嫉妒眼神之下,书歌平静得有些不像当事人。很安静地整理手边材料,跟其他人交接。这一忙忙了整整一上午,中午没时间,也就没吃饭。终於在下午的时候搞定杂事,收拾东西上28层。 

  “你就是新特助吧,你好,我叫何千楚,是总裁室秘书。”敲门进来,迎面的就是一名女子,相貌姣好却又不是特别美豔类型的,看上去就让人感觉很舒服,笑起来很暖,“你就在总裁室内办公,有事问我,或者问外面负责接待的白秘书……当然你座位就在副总旁边,如果他有空问他也可以。” 

  总裁室很大,毕竟28层只有总裁室、会议室两部分,总裁室甚至比销售部还大些。装潢摆设以庄重基调为主,又不显得太压抑。 

  书歌办公桌位置很好,几乎就在承颀身边,桌上设备也全,还有台笔记本。何秘书大概交代他工作内容,让他先熟悉一下,她回到座位上,继续做著她的工作。 

  承颀只是默默地偷偷地看著他,看著他坐下,看著他打开电脑翻开文件,看著他认真工作,一时之间心神激荡,竟然不知今昔何昔。 

  看著看著,见书歌皱起眉,左手向下,按在胃上。承颀一惊,连忙起身:“书歌,你怎麽了?” 

  书歌侧头看了他一眼,承颀伸出的手又缩了回去,正好何千楚也关心地过来:“叶特助,你不舒服吗?对了,你下午上来这麽早,是不是午饭没好好吃?” 

  何千楚询问中充满了关怀,书歌也就点头:“一忙就没顾得上吃。” 

  “这怎麽行呢,你要知道现在的上班族,最多发的病症就是胃病。压力大,三餐不规律,休息不好……这些都是问题啊。”何千楚转头问承颀,“副总,叶特助刚来,可以特许让他出去吃个饭吗?身体不好也会影响工作。” 

  “你陪他去吧。”承颀开口,引得何千楚一阵诧异:自家副总工作向来拼命,且公私极度分明,绝不会允许工作时间摸鱼这种事情,怎麽今日会主动让自己一同摸鱼? 

  诧异是诧异,机会一定要抓牢,何千楚拉起书歌:“那我们出去吃饭,尽快回来。叶特助,我知道附近有一家粥铺很不错,你要是胃难受正好可以去……” 

  “以後总裁室里人的午餐由公司出钱,你们吃饭的钱可以拿来报。”承颀忽然开口加了一句,“你们去吧,不用著急回来,慢慢吃。” 

  何千楚又是大惊,开始考虑副总是不是被什麽附身了。 

  她和书歌一起出门,两人的背影看起来很和谐。 

  只有两人都转身背对他,承颀才放纵自己的眼光,瞬也不瞬地在书歌背影上徘徊。片刻,身影从他视线里消失,只留下空空一片茫然。 

  他这才起身,坐到书歌的椅子中,伸手轻轻触碰书歌的东西,把他自己完全缩在椅中,贪婪汲取书歌的气息。 

  过了半天,承颀终於回过神来,恋恋不舍离开桌子,回到自己位子上。拨了个电话联系医院,下周一做一个全员健康检查…… 

  中午忙著吩咐徵信社错过了吃饭,到这个时候,胃也隐隐的不舒服起来。承颀倒了杯水喝下去,回到座位前继续忙碌。 

  间中接了数个电话,做了不少安排,等见到何千楚和书歌有说有笑一起回来的瞬间,承颀只觉得胃疼的人,换成了他。 



  十二 

  以欢迎新人为由,晚上总裁室两位秘书一位特助一名副总外出聚餐。 

  承颀半个下午都在网上查养生,查胃病相关。其实这六年间,他想过很多书歌可能的遭遇,最多的是设想少了眼睛或者其它器官,或者得了性病,总之像胃病这种小病,他根本没猜测过,也就没加准备。 

  幸好各种资料网上都有,也都能订到。承颀晚上订了家素膳,是平时也常去的。B市最不缺的就是各种各样的饭店,尤其这年头养生大行其道,大鱼大肉吃腻的太多,就一个个开始素食主义了。 

  “叶特助尝尝,他家的一指禅做得很不错,不是肠哦,是豆制品……素菜卷也好,我每次都能吃好几个,来一点……”四人坐定,何千楚给书歌推荐,“锔茄子很入味哦,还有炒蟹粉……” 

  一边说一边给书歌面前的餐碟里添菜,书歌当然不好拒绝她,而且这家素菜馆油并不很多,倒也合他胃口。大家说笑话活跃气氛,又说些业界的八卦什麽的,把场子炒热。 

  承颀身边坐著白秘书,和书歌他二人对面,眼前尽是他二人在一起的场面,耳中听到也都是他们说话的声音,心下煎熬,偏偏又不能插进去打断他们。他本是独占欲很强的人,当年书歌和别人稍微近一些他都会赌气,而现在…… 

  现在这样,不是很好麽?书歌并不是一个很容易跟人亲近的人,现在看来,他和何千楚相处得实在不错,这样很好,不是麽? 

  “副总我跟你说哦,叶特助实在是太省钱了,我们出去吃饭,他就点一个素菜。我还点海鲜呢,他尽挑韭菜香菜来吃,粥喝的也不多……”何千楚见他沈默,连忙也找些话题跟承颀说,回头又跟白秘书说,“小白你是没看到,你要是像叶特助那样,就绝对不用再嚷嚷著减肥了!” 

  白秘书果然满怀崇拜地问书歌怎麽可以吃那麽少,万一嘴馋忍不住怎麽办。书歌想了想说:“一个月留一百生活费──包括杂费──你就会在嘴馋的时候想起,如果多吃了这一口,下一顿就要饿著,自然就吃得少了。” 

  “啪”一声,承颀手中竹筷断为两截,竹子的碎刺尖尖,扎进他手心。 

  “啊!副总你流血了!”坐在他身边的白秘书大叫,还捂住脸一副很害怕的样子。倒是坐在对面的何千楚站起来:“哪里?快把刺拔出来,我这里有创可贴可以麽?还是要去医院?” 

  “没事,只是扎进去了,我去洗手间处理一下。”承颀摇头,笑著摆摆左手,离开座位,“你们继续聊,我马上回来。” 

  他离开之後,何千楚小声对两人说:“副总今天很不对劲,你们发现没有?” 

  “血……流的好多……”白秘书仍然是一副恐惧表情,“真的不要看医生吗?” 

  何千楚看向书歌,书歌迟疑了下:“如果真的有问题,副总应该会照顾自己吧,应该没什麽。” 

  何千楚眨了眨眼,心下思量,继续原来的话题。 

  一会儿承颀回来,手上果然看不出异样。大家继续聊了会儿,吃得差不多,各自回家。 

  “副总,你手这样,还能开车麽?”何千楚问,“不然我送你……” 

  承颀摇头:“我要去的地方太远,你不是就住在公司附近,而且和白秘书可以一起走吗?我自己可以的。” 

  “那……”何千楚看向书歌,“叶特助会开车吗?能不能送一下副总?” 

  书歌当然会开,还是两人在一起的时候,承颀强逼他考的证。 

  想想女生的话,开车送人再回家不方便,书歌也就点头。 

  书歌坐在驾驶座,承颀跟著进去,坐副驾驶座。两人相隔极近,彼此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副总家在哪里?”书歌发动车子,问承颀。 

  承颀报出一个地址,书歌手一颤,几乎握不稳方向盘。他犹豫了片刻,话到唇边,又不说出,开车直奔那个熟悉的目的地。 

  承颀规规矩矩坐著,摆弄他自己的手指。右手上有被水泡得苍白的伤口,皮和肉外翻,仔细看去有些吓人。 

  路越来越窄越来越颠簸,周围也越来越破烂,终於接近目的地,书歌无法再沈默:“副总,快到地方了,您是要在什麽地方停车?这一带没有车库。” 

  “我租了16号那家的院子,停到那里就好。”承颀回答。 

  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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