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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血羽檄-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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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动。
  这阵咳嗽嘶哑的剧烈,乃是从外面传入来。他放下册籍,赶紧走到门边,只见言老伯站在院中,弯着腰咳个不停。
  阿烈飞跑到院中,替他捶背,过了一阵,言老伯才停止了剧咳,阿烈扶他到台阶处坐下,问道:“您怎么啦?”
  言老伯道:
  “这是极凶险的微兆,再来这么一次,非死不可。”他的声音十分虚弱缓慢,使人生出风中残烛之感。
  他停顿一下,又道:
  “以我现在的身体情况,一开刀准死无疑,所以不必想到这件事。”
  阿烈高声道:“言老伯,振作一点,您还有得救。”
  言老伯有气无力地道:“这话怎说?”
  阿烈道:
  “我刚才阅看那抄本才知道的,您在那上面记录着如果听到彩云鸟的鸣声,就是已拉过粪便之征。”
  言老伯精神大振,抬头道:“是阿!那鸟叫过一声,对也不对?”
  阿烈道:
  “那只叫的似是领袖,一直在墙上戒备。后来掠下院中,吃了一颗果实,回到墙头,歇了一下才振翅高飞,同时发出叫声。”
  言老伯道:
  “那么这泡粪便,必是撒在墙头。你快去瞧瞧,那粪便应是五彩的。”
  阿烈飞奔而去,很快就爬上墙头,高声大叫道:
  “这儿真有一泡,言老伯,您可以活命了。”
  他在言老伯指挥之下,很快就将那一泡粪便,移到金盆中,敷贴在那五色仙坛的根部。
  现在他们便静等那五色仙坛开花,照典籍上记载;两个时辰之内,必定开花……
  言老伯已从木箱中取出两支银质小管,分一支给阿烈,“此花开时,将泌出花露,此是天材地宝的精华,我肺中的恶瘤虽然可怕,但一服这仙坛花露,顿时痊愈。”
  阿烈道:“您老治病要紧,不用管我。”
  言老伯笑道:
  “你听我说,此花一共分泌两次仙露,我吮吸过第一次,便立刻熟睡过去。因此第二次结露之时,我全然不知,你不吮吸,也是白白糟蹋了这种异宝。”
  阿烈点点头道:“若是如此,我自然听您的话。”
  言老伯道:
  “你服过仙坛花露,立时脱胎换骨,不但力大无穷,而且身轻如燕,能蹈虚而行。
  再加上这仙坛花瓣,有辟毒的灵效,你身怀此宝,几乎可说是不死之身了。”
  阿烈十分兴奋,想道:“我力大身轻之后,就不怕七大门派之人了。”
  突然间一阵异香充弥全房,坛叶上传出一阵轻柔的嗤嗤之声。
  言老伯和阿烈一齐望去,只见那宛如翠玉雕琢而成的阔大叶子边缘,冒出一点点红色的嫩芽。
  这根嫩芽生长的速度,比之其他的植物快过数百倍。它在人眼可以觉察的情形下,破叶而出。
  这阵“嗤嗤”之声,便是那嫩芽破叶的声响。由于这等奇异的景象,使阿烈对这仙坛花增加了无限信心。
  言老伯一面观察着,一面低声道:
  “孩子,这是大自然中的奇景,干百年也不会显现一次。我们单单是这一份眼福,已经是举世所无了。”
  他的声音和态度中,流露出强烈的虔诚崇敬之心。
  阿烈也不由得为之肃然起敬,油然而生感激命运之情。
  那一根嫩芽,从叶子边缘长出来,不一会工夫,已达半尺长,但仍然未有停止之势。
  阿烈日瞪口呆地道:
  “真想不到这仙坛生长得如此迅速,而且竟然长在叶子的边缘上。”
  言老伯道:
  “古人说昙花一现,就是形容此花开谢的迅速。而普通的昙花总是在夜半开放,大约两个时辰,便自凋谢,这五色仙坛,时间还要短促得多。你记着别用手碰触,须得以这根银管吸吮花露,不然的话,那数滴仙花之露,人手一碰,立即消失。”
  阿烈道:“我记住了。”
  眼见那根嫩芽尚在抽长,但末端已渐见肥大涨起。不久,嗤嗤之声已经停止,花蕾却越来越肥涨。
  终于变成一枚达半尺的花蕾,阿烈暗暗估计,此花盛开之时,少说也当有径尺之大。
  这恐怕是他平生所仅见的最巨大的花朵了。
  他们都很紧张地等候着,约莫过了一盏热茶之久。
  阿烈发出低低的欢呼,道:“瞧,仙坛开花了。”
  言老伯兴奋地点点头,道:
  “奇了,我这刻已经感到体内血气顺适,生机勃勃。相信这仙坛花的香气,已具有某种不可思议的妙效。”
  阿烈道:“那太好了。”
  那枚花蕾已经渐渐绽放,只见花瓣的尖端,彩晕浮动,已有一种极绚烂醉人的光彩。
  他们只窥见一斑,便已如此夺目感人,等到完全开放时,它的绮丽明媚,已是不可言喻了。
  言老伯满面洋溢着感叹祟赞的光辉,他乃是花卉之道的当代宗匠,亲眼得见这等仙花盛放,内心所受到的感动,决计不是言语笔墨所能形容的。
  那朵五色仙坛,发出一种沁人脾肺的芬芳,香得难以形容,教人恨不得投身跪拜于花前,死亦甘愿。
  阿烈实然间吃惊地向言老伯望去,但见他合掌膜拜,面上流露出如痴如醉的神情,接着低头向那仙花伸去,好象要嗅清楚那阵花香。
  他本来并不在意,但他的记忆力特强,刚才言老伯说过不可碰触及此花之言,这刻泛起心头。
  言老伯如此迷醉若狂的神志,实在使他耽心那鼻子会无意触及花朵。因是之故,他觉得应该提醒言老伯。
  阿烈道:“言老伯……言老伯”
  言老伯毫不理会,头卢仍然慢慢的向仙花伸去.阿烈猛可想起他如痴如醉的神情,莫非是已经入了迷?
  因此他连忙伸手去扳言老伯的肩头,一面叫道:
  “言老伯,你干什么?”
  言老伯的身子一震,如在梦中惊醒,回头向阿烈道:
  “哎!真险,我差点被仙花的芳香和艳色所迷,以致埋首在花上。那样一来,咱们都吸不成仙露了。”
  阿烈道:
  “我也很想贴近去深深嗅吸这阵芳香。可是我又牢牢记她的吩咐,所以不敢这样做。”
  言老伯拍拍他的肩头,道:“今日渡过这一关,全靠你了。”
  突然间在那浓洌得令人迷醉的芳香中,又有一股幽淡的芬芳之气,透入这老小二人的鼻中。
  言老伯道:“阿烈,你嗅到了没有?”
  阿烈道:“有,我的头脑好象大大的清爽起来。”
  言老伯道:“那便是仙露的香气了。”
  阿烈道:“那么您老人家快点动手呀!”
  言老伯口衔银管,小心向花朵伸去,那朵仙昙花业已盛放,比他的面部大得多。这等情形,使人不禁想起了在花朵上吮吸蜜露蜂蝶。
  他随即站起身,拿下银管,说道:
  “小友,你留心等候第二度泌出的花露,我只怕等不及了。”他马上就张大嘴巴,打个大呵欠,走到墙角,取出一张席子,放好垫褥铺盖,以免湿气袭入体内。
  之后,他躺下去,又说道:
  “你吸吮过花露之后,可到这儿一同困上一觉。等你醒来,包你感到已换了一个人”
  阿烈道:“假如我支持得住,就回去睡觉,免得家里的人忧疑找寻。”
  话声方歇,但见言老伯已安祥地闭上双眼,呼吸深而长,分明已坠入了沉酣睡乡之中。
  他含笑摇摇头,接着向花朵望去,但觉坛霞绚烂,使人心摇神醉,尤其是那阵香气越来越发浓洌醉人
  阿烈只等了一阵,便心旌摇摇,很想低头去嗅嗅那花香。
  他正要这样做,摹然记起了言老伯险险因此而失去花露之事,心中惕然惊凛,付道:
  “真奇怪,这花好象故意诱人这样做一般,幸而我牢记在心,不致于蹈前车之辙。
  但我仍须牢牢记在心头不可。”
  他一点也不明白自己业已仗着那天赋过人的记忆力,渡过了这次难关,同时早先他也帮助过言老伯—次。
  要知象五色仙昙这等天材地宝,照例必有异兽灵物守护。独独这种五色仙坛,本身设有陷阱,使人兽都无法吮吸去它的仙露。
  这陷阱就是那阵浓洌异常的香气,能令人兽不知不觉中贴在花上。
  此花一触到血肉之躯,仙露立时消失。
  阿烈如若不是记忆力特强,当此之时,仍然记着不可碰触这一点。早先言老伯就已经失去机会了。
  他小心等候着,陡然一阵幽香扑鼻,便知花露已经泌出。
  他口衔银管,探入花中,此时这阵幽香,已把那阵浓例醉人的芬芳抵消了,所以不会象刚才那样地渴想贴到花上嗅闻花香。
  在那花托内有少许汁液,他轻轻一吮,但觉一股清香之气,经过他的口腔而直入丹田。
  这些花露的滋味,根本尝不出来。
  但花内的汁液已不见影踪了。阿烈伸直身子,刚把银管取下,但见那朵巨大艳丽的仙坛花,已开始硷束凋谢。
  这真是使人十分惋惜留恋的景象,如此美好芳香的花朵,竟然才开便谢,而又无计挽留。
  他充满了惜别之倩,定晴望着这朵仙昙花,不一会工夫,已经完全收合,并且还缩小了许多。
  他轻叹一声,举头向墙角望去,但见言老伯酣睡不动,顿时使他也感到大有倦意,眼皮渐渐沉重。
  他振作一下,迅即奔出房外,出得院外,还顺手关上院门,这才匆匆往住所奔去。
  一奔入房中,他的眼皮已无法睁得开,连鞋了也不脱了,一跤跌倒在床上,便沉沉睡着。
  他回醒之时,已是红日满窗,坐起身来,得见自己衣鞋末脱,方始记起昨天的奇遇。
  敢情他已睡了一日一夜。
  他正要下床,忽然发觉身子崩得很紧,双足也有点酸痛,心中极感奇怪,低头细看,首先是发现了那双鞋被双脚顶撑得满满,显然双脚一夜之间,巨大了不少。同时身上衣服的情形也是这样。
  阿烈微微一笑,忖道:
  “言老伯说这花露有脱胎换骨之功,我瞧别的倒还是其次,身体倒是立刻长大了很多,这真是很奇怪的事,说出来只怕旁人决不相信。”
  心想之时,伸手去捏捏鞋子,那对鞋子应手而破,似是业已霉朽。他也不在意,索性把鞋子都脱下来。翻身落地,伸了一个懒腰。
  这个懒腰一伸,浑身骨节连珠爆响,清脆悦耳。不过其中夹杂着一种裂帛之声,甚是古怪。
  阿烈伸完懒腰只觉浑身皆是气力,精神之健旺,前所未有。心中大为欢喜,突然发觉全身衣裤破裂多处,便又化喜为惊,寻思其故。
  他很快就想出了其中道理,原来他这一日一夜之间,已经长大了许多,因此一伸懒腰,衣服都挣破了。
  因此他把窄短而又破裂的衣裤通通脱下,只剩下一条短裤,走到窗下,深深吸一口气。
  踌躇满志地往自己身上瞧看,只见筋骨精大,肌肉虬突,已经完全不似昨天那般骨瘦如柴了。
  他一伸手拿起茶壶,往口中便倒。喝个淋离痛快。突然间,五指力量稍稍重了一些,乒乓一声,茶壶已裂为无数碎片。
  现在阿烈才知道“力大无穷”之言实是不假,这个瓷质茶壶,岂是容易捏得破的?
  这一来反而使他大为紧张,小心冀翼地放下剩余的碎瓷片,走回去开箱取出衣服。
  他开箱之时,动作很轻,免得又毁坏了东西。不过使他很失望的是衣箱中的衣物,完全不能穿着。
  阿烈不觉呆了,心想这些衣服都不能穿着,岂不是要赤身露体的见人?正在这时,一阵步声传来,却是一名老仆。
  阿烈硬着头皮,道:“阿福伯,我的衣服……”
  阿福伯一眼望见他,吃了一惊,插口道:
  “哎!你怎么啦?目下虽然不算冷,但也不能光着身子……”
  阿烈苦笑道:“那些衣服都穿不下了。”
  阿福伯道:
  “哎!这才是我想说的话,你何以忽然长了许多?面色也变得这般红润?我活了几十年,从来没听说过人可以长得这么快的!”
  阿烈道:
  “我大睡了一场醒来就这样了,恐伯是……恐怕是仙人的法术也末可知。”
  阿福伯一听有理,顿时肃然起敬,道:
  “那一定是仙家妙术,不然那得如此,我这就去替你找一身衣服来。”
  此后,连三天,阿烈的身体都长大了不少,每天都须得去买衣服。他的饭量也大得出奇,每餐除了大鱼大肉之外,还须填上大碗的馍馍,以及巨大的馒头多个。光是这等食量,已足以使家中那些仆人们不再思疑,尽皆认定他是得到神仙的眷顾。
  三天之后,阿烈已经是高大结实的年轻小伙子,面色红润,相貌也有了显著改变,非复是数日前那个皮黄骨瘦的小孩子了。
  在这三日当中,他整日被几个仆人包围,抽身不得,只溜到那涵香园一次,却没有见着言老伯。
  第四日他清早起来,在院中跳跑了一阵,但觉全身精力充弥,一跳可以窜起丈余两丈,身子简直轻得象燕子一般。
  言老伯没有象往日那样出现,这使得他很纳闷。回到房中,阿福伯得知他今日已停止了长大,适才放心地透口气,出去去告诉别人。于是其他的家人便不来探视骚扰他了。
  阿烈独自坐在房中,百无聊赖,目光扫过那只木箱,突然间记起了夹层中的物事,顿时心中一动。
  他呆呆看了一阵,才起身走过去,打开衣箱,揭起抵板,只见夹层中那黝黑铁盒赫然入目。
  这个铁盒连独行大盗冯通,以及北邙三蛇这等人物,都打不开,何况是阿烈?所以他根本不存有打开之念。
  他蹲在箱边,铁盒放在箱内,反复瞧看。这样如果有人入来,他便可以塞在箱内,另外取出一些衣物以作掩饰。
  那个铁盒很扁,如果里面放得有册籍,那也不会太厚,最多能放两三本而巳。阿烈倒没有想到这些,只是好奇地反复瞧看,果然通体找不到任何钥匙洞,好象也没有缝隙,竟不知如何下手才好。
  但当他斜着拿时,盒面上由于反光之故,仿佛现出一圈细纹。阿烈自然不知道这是因为目力奇佳,加上角度合适,才看得见这条细纹。
  如果不是因为脱胎换骨,目力大增,则纵然角度对准,但衣箱内光线很黯淡,也是无法看得见。
  他心中一动,回看无人,便把铁盒拿出来,走到窗边仔细验看。
  铁盒的正面相当光滑,所以角度对准了,便反映出一片乌亮。此时可以看见沿着盒也有一条细纹,生似可以抽出来的盒盖一般。
  在抽拉这一头,另外有一圈极小的圆形纹,假如是凹下去的小洞,便得以用尖锐之物抵住,抽开盒盖。
  然而那只是一圈细纹,并不凹陷。
  阿烈摸了又摸,平滑异常,实是无可着力。因此之故,纵然有拔山扛鼎之勇,却因无法使力,亦只有徒呼荷荷。
  他沉思了许久,突然想起言老伯提起过的开刀用具,好象有很小的刀钻,不知能不能开启此盆?
  此念一生,赶快摆弄好木箱,然后用布包住铁盒,迅即出去。不一会,已悄悄走入那个房间。
  只见那盆五色仙坛已经失去影踪,但在桌子上却有一封信,还有一个小而扁的银盒。
  信封上写明“阿烈小友亲启’,阿烈赶快拆封,打开信笺。笺中只是寥寥数语,大意是言老伯他服食了花露后,肺中恶瘤已消失,性命可保。
  但他却大澈大悟。决意弃家修道,不再踏入红尘,桌上的银盒,有仙坛花瓣两片,功能辟毒。笺末又注明用法。
  阿烈呆了半响,只见桌上开刀手术的用具箱尚在,但他已经没有心情,自个儿坐有床上,呆呆寻思。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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