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树海棠压梨花 作者:明开夜合(晋江vip2013-05-26正文完结,姐弟恋)-第2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她回到自己房间,再也支撑不住,重重地倒在床上,长长地叹了口气。面对如河流般波涛暗涌的回忆和溯游而来的何决,实在是疲于应对。三年前的那些困难和压力其实都还在,时间未曾改变其分毫。年岁越长越怯懦,她已没有任何勇气再度面对父母的愤怒和何决妈妈的鄙夷。她的性格就是如此动摇软弱,这件事不管过多少个三年都不会改变。而她今年已经三十,还能禁得起多少个三年又三年的蹉跎。她给老妈发了条短信,撒谎说今天加班没跟相亲男吃饭,过两天再说。
有气无力地躺了许久,直到何决过来敲门。她应了一声,爬起来扒拉了几下乱糟糟的头发,开门出去。
一股食物的香味扑面而来,何决正端着一碗水饺出来,餐厅的桌上放着热腾腾的火锅。
乔暖看了看四周,“清晏和南南呢?”
“韩先生接回去了。”
“韩策不是出差了么?”乔暖在餐桌旁坐下。
“不是,应该是他们吵架了。”何决将水饺递给她。
乔暖“哦”了一声,见桌上只有一套餐具,问:“你不吃?”
何决挑了挑眉,“我吃的又不是鸿门宴,自然是吃饱了的。”
乔暖不服气地哼了一声,“说起来我还要问你呢,你为什么恰好在那里?”
“我说就是恰巧,你信么?”
乔暖摇头。哪里会有这么巧的事。
何决弯下身,凑到乔暖耳边,一字一句说:“爱,信,不,信。”说完直起身,朝浴室走去,“我洗个澡。”留下耳朵被呼吸灼得发烫的乔暖。
乔暖恶狠狠地用筷子插起一只水饺,心想这人不但外形变了,连性格也比以前更讨厌了。然后又慌乱地摸了摸自己发热的耳朵。
乔暖很快吃完收拾干净,然后给谢清晏打电话,约她和韩策明天一起给何决接风。
“乔暖,刚才我和何决稍微聊了一下,他在美国没有女朋友,所以你放心。”
乔暖扒拉着吊兰的叶子,“他有没有女朋友关我什么事,要我放哪门子的心。”
“行了啊,你就装吧。”
“清晏,难道你觉得我和他还有可能么。”
“有没有可能可不是我说了算的。”电话那边南南在喊“妈妈”,清晏应了一声,对乔暖说,“南南不肯洗澡,在和她爸爸闹呢,我去一下,明天再细说。”
乔暖将电话扔到一边,倒在沙发上。浴室里传出的细细的水声和愁思一样连绵不绝。一想到还要洗澡还要卸妆保养皮肤,就觉得人生就是没有尽止的疲累。三十岁,不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二十岁。三十岁意味着不敢素颜出门,不敢不投入相当的数额的金钱来和眼角的细纹抗争。意味着没结婚是一种被人指指点点的奇耻大辱,而甘于不结婚的自己简直比失足还要更该拖去浸猪笼。
三十岁,留给她挥霍的时光已经越来越少几乎告磬了。而父母那边的耐心,恐怕也已经弹尽粮绝。自己何尝不希望像清晏那样回归家庭洗手做羹汤,何尝不希望雨雪天气有一个可以撒娇的人。然而在正当年的时候遇到正合适的人,是一件多么需要幸运的事。和何决的一场不成功的相恋,大约已经发光了她此生所有关于爱情的幸运。
水声不知不觉停了,乔暖听见何决的脚步声靠近,用清朗的声音问她:“我应该睡哪个房间?”
乔暖脸埋在抱枕里,也不起身,抬手指了指客房的方向。
何决并没有离开,语气犹疑地问:“怎么了。”
乔暖使劲摇头,不说话也不抬头。何决见她这样,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断,没有犹豫地抓着她的手腕将她一把拉起来,不顾抗拒和挣扎,按住她的肩将她扳过来。
疲惫的眼中是满目的泪水,透过泪水的目光里含着似乎超载的悲伤,深深击中何决的心脏。他不记得上次见乔暖哭是什么时候,在他看来这个女人一贯没心没肺得让人发指,又天真又残忍。在他的记忆中,她哭得很少,而且从来没有哪一次是为他而哭。
在离开乔暖背井离乡的日子里,他一遍一遍回想当时和乔暖在一起的短暂时光,时常怀疑两人是否真的有过所谓的爱情,还是从头到尾只是他一厢情愿,而乔暖只不过是布施她一贯而来的怜悯。
而此时此刻,人是真实的,体温是真实的,泪是真实的,目光也是真实的,即使它们贴着身体发肤,竟然有种绝望的意味。
而乔暖就用那样悲伤得近乎绝望的目光看着他,声音冰冷发颤:“你为什么要回来。”
正文 3第三章
面对这样近乎无理的责问,何决沉默不语,只是伸手不由分说地乔暖揽入怀中。乔暖环着他的腰,哭得隐忍却又放肆。多年的委屈酿成一壶烈酒,浇在心口暴露许久仍未结痂的伤口上,痛得连着筋骨和血肉。
她记得曾对清晏这样说过:我可以面不改色地应对甲方任何变态的刁难,也可以在任何看似不可能的情况下完成任务。在私人生活方面,不管七大姑八大姨怎么在背后议论,我都能一边相亲一边把脸皮修炼得和城墙一样厚,坚持抗战决不屈服。可是唯独何决,唯独他,我不知道怎么办。我不能跟他结婚,也无法跟除了他之外的其他人结婚。你说,我该怎么办?
当时的谢清晏背着睡熟的南南,跟在她身边,两人沿着梧桐落叶的长街慢慢地往前走,谢清晏回答:“乔暖,曾经我也觉得和韩策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可是现在,我们结婚了并且还有了南南。任何事情都没那么绝对,我只是相信,你和何决缘分未尽。”
此刻乔暖确信她和何决确实缘分未尽,不过尽是纠葛不断难成正果的孽缘。
她渐渐地停止哭泣,挣开何决,往后退了退,声音沙哑地说:“失礼了。你先去睡觉吧,我去洗澡。”说着也不管何决神色顿时阴郁下来,起身走去浴室。纵使再疲累,该做的事情也必须一点不落地完成,不然明天看到自己憔悴的面容,只会是无尽的懊恼、自厌和自责。
接风宴定在一家粤菜馆,韩策亲自订的座位和菜品,乔暖表示非常放心。她和何决赶到的时候,韩策一家三口已经到了。落座之后,简单地寒暄几句,话题便绕到了南南身上。
南南很聪明,虽然才两岁左右,但说话吐词非常清晰,记忆力也特别好。一贯被谢清晏说成是面瘫的韩策,面对女儿时也像换了个人一样,宝贝得不行。
此刻南南坐在谢清晏腿上,一会儿昂头看看韩策,一会扭头看看何决,稚气的目光里满是好奇,也不知道究竟在看些什么。
乔暖见此,促狭心起,问南南:“南南,你说,爸爸和何叔叔谁更帅?”
南南认真地又将两人打量了几个来回,最后大声回答:“爸爸!”
“为什么爸爸帅?”
小家伙毫不犹豫地回答:“爸爸白!”
在座各位都忍俊不禁,乔暖哈哈大笑,拍了拍何决的肩,“听到没,南南都嫌弃你了。”
何决挑了挑眉,“那是因为她没见过哥年轻时候的样子。
乔暖嘁一声,“我倒是见过,但没觉得帅到哪里去。”
“嗯,我懂,自欺欺人是你一贯的作风。”
“总比某人自小不懂谦虚要好……”她还欲斗嘴下去,却见谢清晏正用玩味的目光看着他俩,便把剩下的话咽回去,舀起杯子喝了一口柠檬水。
谢清晏见状抿嘴一笑,接过话题:“我没记错的话,何决你学的是信息技术吧?回来打算做什么工作?”
何决喝了口水,表情立刻变得严肃:“具体是学增强现实技术,但还没确定是否回来工作,毕竟这项技术发展得最好的还是在国外。我导师是希望我继续读博,因此取向还没决定。”他在说起工作这方面的事情时声音略微沉下去,显得很是成竹在胸。乔暖也相信,不管走哪条路,何决都能沉着应对。
“何决,韩策的公司正是做信息技术业务的,如果你有回国工作的打算,可以考虑看看。”乔暖说道。
韩策点点头,“最近在拓展业务,缺少技术骨干。”说着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何决,“有意向联系我,我们详细谈。”
何决看了看名片上韩策的头衔,认真地点了点头。
闲谈间菜一道一道端上来,谢清晏将三杯鸡挪到何决面前,“这家餐厅是去年才开的,生意很好,这道招牌菜你一定要尝一尝。”又问,“在国外吃得惯么?”
“合租的公寓里有个中国留学生,也是w市人,我经常去找她蹭饭。”
乔暖闻言忍不住看了何决一眼。
“女生?”谢清晏察言观色,俨然了解乔暖的心思,从何决一回来就不停地蘀乔暖充当八卦女的角色。
“嗯。这次也是和她一起回来的。”
在一旁津津有味啃着鸡翅的南南突然抬起头,看着何决眨了眨眼,用稚嫩的童音大声问:“是何叔叔的女朋友吗?”
乔暖夹菜的动作一滞,心里顿时梗了一块。
谢清晏连忙呵止:“南南别瞎说!”转向何决,苦笑,“童言无忌,你别介意。”
“没事。”何决笑着摆了摆手。
气氛顿时有些尴尬,韩策问了一个技术性的问题把话题转了过去,谢清晏方才舒了口气。
这时恰好乔暖的手机响了起来,她舀起来看了看来电人,放下筷子起身,“不好意思,赵女士打来的,你们懂的。”
其实并不是她妈妈打来的,是一个促销的骚扰电话——乔暖这辈子都没这么感谢过骚扰电话。她在洗手间里洗了把脸,又补了个妆,想了想,拨了个电话给何决订了酒店。
返回的时候,两个大男人已经就技术问题谈得热火朝天,全是一堆乔暖不懂的专业术语。她想这样也好,于是和谢清晏另开了话题。
接下来气氛很热络,直至散场。韩策买了单,说要送何决和乔暖回去。
“不用,我们坐地铁就好。”乔暖说。
谢清晏暗暗扯了扯韩策的衣袖,笑着说:“那就随你们咯,何决,要保护乔暖安全啊。”
“放心吧,谢姐。”
今天雪已经停了,气温却比昨天要低,走了没多久,乔暖就冻得鼻头发红。
“冷不冷?”
乔暖摇头,“不冷——我车子送去检修了,只能委屈你坐地铁。”
“什么时候考的驾照?”
“前年吧。”
“不是说打死不自己开车么。”
乔暖笑了笑,“我还说过打死不相亲呢,还不是一周一个相得不亦乐乎。”
“原来昨天那种情况叫不亦乐乎?你还真的是越混越有出息了。”
乔暖耸了耸肩,“没办法,女人一过三十就是打折促销吐血甩卖货,昨天那个还属于靠谱的。”
“非得相亲?”
“不然我还指望去大马路上偶遇一个真爱,再把恋爱的戏码从头到尾来一遍?想想都累得慌。”乔暖自嘲地笑笑。
“乔暖。”何决一把抓住她的手臂。
乔暖停下来,无辜地看着他,“如何?”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我觉得现在我看不懂你了。”
乔暖轻轻挣开,“何决,说这种话就掉档次了啊。”
“甚至,昨天你都不是这样的。”
“求别说!”乔暖连忙做捂耳状,“昨天那绝对是我最大的人生污点没有之一,求求你忘了吧!哦对了我给你订了酒店,不过因为人很多只订到了大床房……”乔暖边说着边往前走,走出去几步,发现何决并没有跟上来。
乔暖回头,见何决正站在原地,目光里湣鸷抛蛉漳欠籽锊欢系姆缪茄浼庞治薇呶捋螅惫鉁‘佛都静止下来,隔着城市闪耀的灯火和人潮,她从未觉得二人这样遥远。
不知道这样站了多久,最终何决缓缓地走上前,哑声说:“走吧,我去舀行李。”
赵女士的电话来的非常及时,在乔暖送走何决,走进电梯时,正好打进来,简直不给她任何一点伤春悲秋的时间。
而赵女士说话也非常之开门见山:“听说何决回来了?”
“听谁说的?”这年头信息居然真的发达至此么。
“你别管我听谁说的,他现在在哪里?”
“怎么,如果我说在我这里你是不是打算来捉奸?”
“乔暖!有你这么跟妈妈说话的吗?!”
乔暖按了按抽疼的额角,按捺住自己不耐烦的心情,“他昨晚在我这里寄宿,现在去酒店了。”
“你和他……”
“得了吧,他年纪轻轻大好青年,能对你家的老女人有什么企图。”
“不是,暖啊,我是想问你,他对你……其实我和你爸想了很久,当年的事确实是我们对不起你们,如果他……”
乔暖心里一阵恶心,“妈!当年你们恨不得逼我去死!现在你嫌我嫁不出去就打算让何决来接收我这个‘滞销货’,当过去对我说过的话做过的事都是□?且不说顾不顾及我的感受,你觉得这样对何决公平?我就告诉你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嫁给何决,也再也不去相亲了!”说完就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电梯不知不觉间已经过了十二楼,继续往上。乔暖觉得自己内里整个都已经被抽空了一样,只剩下空空荡荡的躯壳。
二十四年,自六岁在医院第一次见到那个红彤彤皱巴巴的婴儿开始,她的生命轨迹就刻下了何决的名字。最初他是个喜欢黏在她身后要糖要抱抱的糯米团子;然后不知不觉间二人变得如真正的姐弟一般彼此疏离又亲近;再然后,那个孤僻的小孩儿一夕之间拔节生长,突然就成了湣鹨豢檬饕话悴源渫Π蔚纳倌辏此哪抗饫锟疾粼痈嗟囊庖澹淮撕笫遣欢系淖分鹩胩颖埽踉氤谅伲巧孜唬ソコ闪吮;ふ摺H欢适峦荒馨凑杖嗣撬ち系哪前惴⒄梗质凳且坏辣涞挠睬剑胁还蛔运讲还磺看蟆�
二十四年,时光究竟在如何盘根错节地生长,才成为这样一段牵连不断的乱麻,看不清来龙,也寻不到去脉。
正文 4第四章
作者有话要说:转入过去模式啦~ 1999年七月,从高考考场出来时天下起了暴雨,持续了半个多星期的炎热终于稍得缓解。乔暖和谢清晏都没有对答案,将书包顶在头上,跑进如织的雨幕中。雨水浇在身上,有种酣畅淋漓的快感。
一路跑到了公园大门的屋檐下,两个人看着淋成落汤鸡的对方,都忍不住哈哈大笑。
三年高中时光,就在教学楼外那株白玉兰的几度花开花落的轮回之中,悄悄地溜走了。
“走,去我家洗澡吃饭,晚上通宵看恐怖片,谁怕谁是小狗。”乔暖挽住谢清晏的手,再度冲进雨里,朝公交车站跑去。
为了犒劳辛苦的女儿,乔妈妈赵月芝女士做了一桌子好菜。谢清晏洗完澡出来,顿时闻到浓郁的食物香味。
她一边擦着头发一边问:“是炕土豆吧阿姨?”
乔妈妈大笑,“鼻子真灵,你不是爱吃这个嘛,今天炕了很多,包管你吃个够。”
谢清晏吐了吐舌头,“吃胖了阿姨你可要负责——乔暖呢?”
“去喊小决了,你先擦头发吧,等乔暖他爸回来了咱们就开饭。
谢清晏擦着及腰长的头发看了会电视,就听见楼道里传来脚步声,不一会,抱着一只大西瓜的乔暖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何决。
何决今年十一岁,还没开始发育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