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23-洋后妈的三明治-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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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东撩起衣襟露出瘦干干的排骨,说:“打,你们敢碰我一下,警察就会来,先送你们去牢里,再送你们回中国!”
胆小的女生们尖叫着用力拉架,场面混乱。
贝蕾站在旁边气得直喘气,紧急状态下脑筋转得飞快,马上一个念头想到这个恶房东一定有偷税行为,应该送去蹲监狱的是他!她稳操胜券不无兴奋地挺身而出站在房东跟前说:“在你送我们去牢里之前,我们会先送你去牢里!”
房东眼神不好,以为贝蕾也是他的房客,“哈哈,你一个小女生算老几?越南帮的老大是我朋友!”
“我们不管什么老大老二,我们要搬家,我们要你退押金。”
“不可能!”
“好,我们要告你偷税漏税,欺骗政府救济金。”
房东撩起的衣襟慢慢滑落下来,色厉内荏地说:“你们要是敢那么做,越南帮会灭了你们,让你们的父母永远找不到你们。”
贝蕾看出他胆怯了,这还得感谢达芙妮的战争培训,在战火中她成长为出色的狙击手。
“你威胁我们的生命安全,我们要报警,警察来了,我们还会揭发你偷税漏税。”
“滚,都滚!”
“押金,还我们的押金。”
房东狼狈地在院子里乱转,停下来冲到大门前把布告撕了,“算了,算了,用电好了,通宵不关灯好了!我租你们这批学生,赔本了!亏了!”
第四部分挣钱以缓解燃眉之急
学生们起哄道:“还有瓦斯和热水!”
房东被逼无奈,从腰间掏出钥匙,打开阀门上的锁。
米乐搂住贝蕾:“我不想说佩服你,可是除了佩服二字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你可以当一个非常棒的律师。”
贝蕾撒娇地把头枕在米乐肩上:“那是因为我交学费给达芙妮了。”
为庆祝胜利,小留学生们分头买来食物,笨手笨脚点火做饭,九个学生分别来自国内好几个省份,平时不在一起吃饭只是见面点个头,今天一顿饭就有了亲如一家的感觉。
饭桌上,贝蕾发布招收室友的信息,三个女生举手报名,她们来悉尼几个月学了些广东话、台湾腔,英语却没什么进展,找个白人房东正求之不得。
贝蕾问王瑶去不去。
王瑶坚决摇头:“从小跟你泡在一起,都腻了,还是躲你远一点儿吧。”
贝蕾笑说:“本人深有同感,远亲近臭,对吧?”
大伙儿吃着喝着聊着各自的身世,闹到很晚房东都没吭声。
4
今天要面试工作,贝蕾的书包里揣着一套看上去比较像职业装的衣服,下午放学,钻进洗手间梳妆打扮,都说面试给老板的第一印象非常重要,她在镜子前很是费了一番心思。
求职信息发出去,陆续有三四家公司约她面试,她选择了这家名叫“东方快车”的移民签证咨询公司,原因是这家公司按工作量付薪水,不需要坐班。
贝蕾手里攥着地址,找到这幢靠近City的写字楼不由的心跳加快了,驻足对着玻璃窗拢拢头发、抻抻衣襟,猛吸一口气对自己说:紧张什么,不就是打工吗?
跨进大门,她的神经顿时放松了下来,楼里光线昏暗,楼梯狭窄,看来不是什么实力雄厚的公司。
四楼,407,一面小牌匾刻着中文“东方快车移民签证咨询公司”,贝蕾再次拢头发抻衣襟,举手轻轻叩门。
“请进!”
嘹亮清晰的男声告诉贝蕾面试她的老板是北京人,模模糊糊觉得有点儿耳熟,来不及多想门已经拧开了。
一个年轻男子从大办公桌后面站起来,笑吟吟地伸出手迎上前。
“贝蕾,我虚门以待等着你,这份工作属于你了。”
刘念,怎么会是刘念?我的眼睛出问题了吗?
贝蕾恍恍惚惚地以为自己在梦中,嘴里嘀咕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来来,坐下,我告诉你怎么回事儿。”
贝蕾糊里糊涂被请到长沙发上,刘念递来一杯水,她都不知道说一声谢谢。
刘念回到老板座位上,“很奇怪,是吗?”
贝蕾还是一派懵懂,上次在街上遇见“黄花鱼”,“黄花鱼”说刘念刚得了一项数学竞赛大奖,美国已经有学校来信表示接收他了,今天竟然开公司当老板,真是天方夜谭,这份惊讶好似遇见一个死去多年的人还魂出现在她的面前。
“贝蕾,你不要这样看着我,这只是我打工挣钱的一种方式,准确地说是我指导‘黄花鱼’ 寻找一种新的谋生方式,这家公司登记在她的名下,是她拿钱投资的,也就是半年的房租而已,平时我很少来公司,今天碰巧她有别的事,我来值班。”
“哦,你不去美国了?”
“目前美国学校愿意给我奖学金的专业都不理想,我要学的专业,譬如法律,不可能拿到奖学金,这也是我动脑筋挣钱的原因,无论做什么都要有经济后盾,对吧?”
一头雾水渐渐散去,贝蕾心里有点懊恼,不就一间小屋子两张办公桌吗?我怎么像是走进白宫看到总统办公桌后面坐的是刘念呢?想推说还有几家公司在跟她联系,等做了比较再决定要不要这份工作。可是她克制不住心里的好奇:刘念是怎么操作这家公司?能挣到钱吗?况且目前她特别需要钱,别的公司上班时间跟上学冲突,只靠节假日挣不了多少钱,达芙妮要求她每周交一百块,这就算很照顾她了,大卫现在要当作家,只上半天班,每周勉强挤出几十块钱给她,入不敷出,迫切需要打工挣钱以缓解燃眉之急。
第四部分给贝蕾找个男朋友
“老板,说说我的工作吧,看我是不是能做?”
“你当然能做,我们决定创业的时候‘黄花鱼’还说拉你入伙呢,你知道澳大利亚的留学生越来越多,学习好的一路升学签证都没有问题,可是很多学习差的就会遇到升学和签证的问题,找律师花销很大,而且律师楼不爱接这样的小项目,我们来接,凑足一定数目请一个律师跟移民局打交道,这样我们就能挣到其中的差价,开张以后,生意比我预期的还要好,很多不是学生想转变身份的人也来找我们,还有国内的留学中介公司也要求跟我们合作,你所作的工作是为公司做一个网页,还有翻译资料准备文件,你可以拿回家做,一周来公司交接两次就行了,怎么样?愿意试试吗?这里是几份文件范本,你拿去研究研究。”
“刘念,你是怎么冒出开这家公司的念头的?”
“我有个同学在悉尼打工,每半年就要想办法延签证,他的英语不好求我帮忙,替他办下一次签证就有经验有想法了,当然也是生活所迫,‘黄花鱼’打工太辛苦了,我心里很不忍。 ”
刘念的脑子就是比我快一拍,这些天忙着帮王瑶找学校延签证,我就没想到这是一个可以挖掘的金矿。贝蕾感叹着,不禁想起在北京初次见到刘念的情景,那是在同仁医院做出国体检,一眼看到他好像郑伊健从画报上走下来,当时的昏眩与激动记忆犹新,她想方设法接近他,跟他说话,从那天起刘念成了她日记里的主人公,如今她几乎忘了这个人,偶尔翻开日记看到自己曾经的痴人呓语只觉得荒诞,而更为荒诞的是此时此刻刘念作为老板坐在她的面前。
接不接这份工作?贝蕾又犹豫了。
“贝蕾,我很高兴有机会跟你共事,你很优秀的。”
我优秀不优秀用不着你来鉴定,贝蕾淡淡一笑:“我还没告诉你我同意接这份工作呢。”
“你会的,你很快就会熟悉这份工作,以后我走了,你可以自己做。”
一个声音在耳边悄声说:你为什么还要矫情?难道你还不能把他当做一个毫无相干的人?如果这样就太对不起米乐了。米乐真好,贝蕾越来越发现他的好,米乐是润物细无声的春雨,一寸一寸地将她滋润感动。
“好吧,说说我的报酬。”
“每小时十块钱,建网页按二十个小时算,之后,每天更新网页信息、翻译整理资料大约有三个小时工作量。”
贝蕾心里速算道:三乘十,再乘三十,每个月有九百块钱收入,不但可以丰衣足食,还可以给妈妈寄点钱呢!
“好吧,我今天晚上就可以开始做网页,你得预付我部分工资。”
“没问题,预付一百澳币怎么样?”
这时,“黄花鱼”推门进来,看到贝蕾高兴地上前搂搂抱抱。
刘念敲敲办公桌:“喂,这是上班时间!”
“黄花鱼”立刻噤若寒蝉。
刘念接着说:“你去给贝蕾拿一百块钱。”
“黄花鱼”打开保险箱,贝蕾偷乜一眼,看到里面装有不少现金,国内来的人都用现金付账,他们一定接了不少客户,收了不少现金。
贝蕾收了钱,把公司资料放进书包,“我走了,我会尽快把网页做出来。”
“黄花鱼”说:“贝蕾,跟我们一块吃晚饭吧。”
贝蕾脱口应道:“不,我已经跟我的boy friend约好一起吃晚饭的。”
“黄花鱼”显得格外高兴:“噢,那个菜店老板跟我说过你的boy friend,说那是一个good boy,我看见过你们俩在一起,很帅的,跟刘念不一样的帅。”
刘念在旁边矜持地微笑着,贝蕾看不出他笑的意味,但能有机会告诉他自己有一个男朋友,心里很过瘾,一时高兴添油加醋说:“我们俩在国内是同班同学,老交情了。”
“好哇,贝蕾,你真能保密,我还想着给你介绍男朋友呢,刘念对吧,我老跟你说给贝蕾找个男朋友……”
刘念皱着眉头说:“你呀,就爱婆婆妈妈。”
“黄花鱼”马上又收敛了,“好吧,那就这样,电话联系,我一周七天都在这儿上班。” 说跟男朋友约吃饭只是一个托辞,走出写字楼,贝蕾真的想米乐了,还是米乐好,像刘念那样对“黄花鱼”颐指气使我可受不了。
米乐的房东一家回国内探亲,可以动用厨房做饭,那天跟王瑶的室友学了干烧鱼还没有机会演习,一直跃跃欲试,贝蕾发现自己对厨房的兴趣仅次于电脑网络。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拨出热线键:
“米乐,你回家等我,我去买鱼,我要表演干烧鱼让你尝尝。”
米乐说:“今天是什么日子,你这么高兴?”
“好日子,只要我们在一起,天天都将是好日子。”
话筒沉寂了好一会儿,贝蕾能想象米乐的表情,他一定挑起眉头转着眼珠,欣喜至极却又难以置信地站在路边发傻。
贝蕾笑了:“你不同意吗?”
“你是说你会永远跟我在一起?”
“Why not?”
“贝蕾,我爱你,我会一辈子对你好,让你天天快乐。”
“嗯,今天你表演什么?”
“炒年糕,我会炒年糕。”
“米乐,我爱你。”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贝蕾调皮地高声说:“我爱你的炒年糕!”
第四部分真是一场遥远的梦
复活节假期最后一天是达芙妮的生日,贝蕾事先暗地里串通小房客们和隔壁的老头儿,准备送给达芙妮一个惊喜派对(surprise party)。
这天恰巧是星期天,达芙妮仍然坚持星期天休息,这天她要远离庖厨,把锅灶交给小房客,女孩子们会请来各自的同乡好友在厨房里过家家,包饺子、做馅饼,烧辣子鸡。她们会给在国内的妈妈打电话,问某一道菜放多少酱油多少醋,站在烧热的炒锅边上,用肩膀夹着话筒听从妈妈指点江山。
小房客们都有过跟房东不愉快相处的惨痛经历,虽然达芙妮做的中西合璧的饭菜不怎么可口,但比起那个停水停电的房东她已经像圣母玛丽亚一样伟大了。
这个家来了四个房客,达芙妮忙得不亦乐乎,她的精神因此而饱满充实,她是一个酷爱行使家长权力的女人,在许多年里她是大卫的家长,大卫挣的工资如数交给她,大卫每天的衣食住行都由她料理安排,贝蕾的突然闯入,使她感到自己的绝对权力受到严重挑战,于是发生了那么多愚拙可笑的闹剧。
达芙妮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有提到大卫了,她似乎把贝蕾当做小房客中的一员,一个与房东有特殊合约的房客,这个房客承担部分家务劳动换取减免部分食宿费,该是贝蕾做的家务,洗碗、吸尘、洗车、倒垃圾,达芙妮都毫不客气地留给她做,有时候贝蕾很晚回家,达芙妮也会要求她把厨房收拾干净。她说她要公平执政,否则就会在另外几个房客面前失去威信。
清早,小房客们都故意赖在各自的被窝里不跟达芙妮照面,贝蕾竖着耳朵监测房东的动向,听她洗漱、吹头发,听她给她的新朋友安迪打电话,“安迪,今天你能陪陪我吗?今天是我的生日,许多年前的这天,大卫走进我的生命……”今天安迪会陪她美容、购物,晚上好像去一家餐厅。好,只要不是关了手机听歌剧就行。安迪和达芙妮已经参加过几次单身俱乐部活动,最近有一个男人时常打电话到家里找达芙妮。
party的分工已经商量好了,贝蕾负责外交事务,她这个发起人是个甩手掌柜,可以悠哉悠闲地出去玩一天。“东方快车”的网页做好了,手头的文案工作也告一个段落,可以约上米乐和王瑶去教堂做个礼拜,当面邀请江太太参加party,江太太一定会很高兴出席。贝蕾还请了“萤火虫”和春,来悉尼这么久了,都是作为客人应邀参加party,难得做一次东道主,她要回请所有曾经请过她的朋友。
今天,她跟大卫还有个约会,到了发生活费的日子,是不是要求他也给达芙妮一个惊喜?
正琢磨着,达芙妮敲门,“辛迪,你醒了吗?”
“嗯,我有点头疼,可能是感冒了。”
“辛迪,今天是……”
“对不起,我现在不能说话。”
达芙妮叹了一口气走了,她一定很沮丧很失落。
听到达芙妮的驾车远去,贝蕾开门发号施令:“各位小姐女士,起床了!”
每人出三十块澳币,采购、主厨、打下手、各就各位。给达芙妮过生日只是一个制造热闹的由头,女孩子们兴高采烈诈诈唬唬,仿佛在自己家里迎来大年三十。在罗老师家楼下的露天咖啡座,贝蕾接过大卫给的一周生活费,六十八块澳币,甚至凑不足七十整数,如果不是他数错了,就是真的陷入经济危机了。
“你还在写小说?”
“我现在一周上两天班,刚好够还你和达芙妮的债,如果不是负债在身,我真想什么都不做,天天写作,这么多年,就好像生来是一只吃草的牛或羊,被逼做了笼子里的食肉动物,唉,真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总算放归草原,找回吃草的我了。”
贝蕾想把钱退还给大卫,告诉他自己每周能挣两百多澳元,足够生活了,却又想这是他的责任,况且,不论吃草吃肉都是他自己的选择。妈妈前天在ICQ聊天说“你今后找男朋友千万别找缺乏责任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