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23-洋后妈的三明治-第8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刚钻进车,不等坐稳,大卫便问:“那个男生是谁?”
“什么男生?”
“你才多大?就交男朋友?”
“你想到哪儿去了?”
“你已经撒谎成性了!”
贝蕾学西方人耸耸肩膀,表示不屑。
大卫气得双手发抖:“从下个月开始,你自己打工养活自己吧!”
“我还没有成年,你不养我是违法的。”
“让你妈养你,是她毒害了你!”
妈妈还在家里等着呢,贝蕾赶紧给妈妈拨个电话,叫妈妈安心睡觉。
这个月的电话费又得打超了,会超出多少?上个月才超出三块澳币,达芙妮都不客气地向她收钱。
大卫开着车义愤填膺地唠叨不停。
贝蕾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天哪,我怎么会摊上这么一个父亲呢?妈妈,你怎么找一个这样的人做丈夫呢?贝蕾隐隐约约知道当初是因为妈妈爱上另一个男人,大卫才离婚远走澳大利亚的,他是不是受刺激变态了?我以后可不能随便结婚生孩子……
第一部分没有理解的爱比恨还可怕
“哦噢”,“哦噢”,回到网上世界。米乐的奔腾3速度真快,下礼拜该物归原主了,虽然米乐说只要把大卫组装的笨电脑送去给他就行了,贝蕾想了又想觉得这样做不合适。这些日子米乐没有电脑用,只能偶尔借用房东儿子的电脑。米乐对我真好,要是他不整天把“一辈子”挂在嘴里,也许还可以走着瞧,一辈子可太漫长了,米乐胸无大志,不像刘念满脑子想着都是哈佛剑桥牛津,刘念还说过他绝不会加入外国籍,因为他热爱政治,将来要回国从政。刘念怎么样了?天天洗碗到半夜三更,是否还想着国际形势?
大卫在车库里,肯定也“哦噢”、“哦噢”地聊天,贝蕾偷袭过他的电脑,她知道大卫也偷袭过她的电脑,但他打不开信箱和ICQ,在通讯交友的软件运用方面,贝蕾已经高过大卫一筹,她知道怎样加密上锁。大卫只会不停地删除,但他不知道所有被删除的文件都藏在一个秘密的角落。贝蕾在那个角落,看到大卫跟妈妈打笔战,他说这个女儿让我伤心失望,我在她身上看到你可悲的人生和她注定同样可悲的未来。妈妈说我为我自己骄傲,我更为我的女儿骄傲。他跟一个来自国内的东北女孩儿聊天则是另一副面孔,女孩儿写道:“此刻,窗外下着大雪,我在想澳大利亚夏日阳光下的你。”他答道:“采一束阳光寄给你,拥抱你青春的生命。”大卫还给自己起个网名叫badboy,真是酸得掉牙。电脑历史记录还显示大卫时常登录黄色网站,这个看上去道貌岸然不食人间烟火的木头人,居然会对黄色网站感兴趣?“黄色”没什么大不了的,澳大利亚老师堂而皇之地在教室里拿着生殖器模型,讲使用避孕套的方法和意义,国内老师不讲学生们也知道男女之间是怎么回事儿。让贝蕾瞠目结舌的不是他的“黄色”,而是他的虚伪,他在她和妈妈面前表现得过于正人君子了。
达芙妮在客厅抱着电话跟她的珍妮聊天,时哭时笑,声音忽高忽低。她每天洗衣做饭还是那么勤勉,只是多了一个坏毛病,边干活边自言自语,甚至骂些不堪入耳的脏话,晚上她开着电视并不看,到处打电话诉苦,经常睡着了手里还攥着话筒,好在澳大利亚的电话是按次数算钱的。
这个家怎么能待呀,大卫最近几次说他要监护她到二十五岁,还有九年时间,呆九年我不成了达芙妮?贝蕾不禁对北京那个母女相依为命的家格外思念,以前并不觉得北京的家有多好,也不觉得妈妈有多好,到了这个家才知道那个家多么温暖多么安全。虽然,她也经常跟妈妈发生摩擦,但妈妈从来不认为自己是惟一正确的,最后做出让步的总是妈妈;妈妈不会因为学习成绩好坏责备她,也不会因为某个男生经常打电话到家里横加干涉;放学回家丢下书包踢掉鞋子,两只鞋子天各一方,妈妈顶多唠叨一句“这个孩子”,捡起鞋子刷干净收好;周末晚上赖在妈妈身上看电视,睡着了,妈妈轻手轻脚抱她上床,一直到出国前妈妈还抱她上床。啊,那才是真正的家!
周末晚上,朋友们都在制造、享受各种热闹,party结束,他们可能去City唱卡拉OK,还可能去蹦迪,网上显得冷冷清清,贝蕾懊恼不已。
“黑客”在线,跟不跟他chat?
“哦噢”,“黑客”发来message:“没有出去玩?”
贝蕾对着屏幕坏笑,我可看到你未来的女婿了。
“这里实行军事管制,不让我外出。”
“晚上不安全,军事管制是一种爱,可怜天下父母心,你父亲一定很爱你,只是你不习惯他的表达方式。”
他一定是想到自己的父女关系。“萤火虫”要求他每天晚上十二点以后回家,她有时带男朋友去赌场玩,按规定满十八周岁才能进赌场,但她长得人高马大而且打扮入时,赌场保安从不查她身份证,在赌场她看到父亲在玩两分钱的老虎机,几个小时也不抬头。她还在City一家小杂货店里看到他坐在角落里发呆抽烟,那个杂货店老板是他在国内的同学。“萤火虫”说他活得无聊,贝蕾觉得他一定是烦恼到极点,家里藏个偷渡来的女婿,让他不知如何面对。“萤火虫”听说有个MLC学费巨贵,立刻向妈妈要求增加预算,现在她口袋里揣着MLC的学费跟男朋友在悉尼逍遥。
“黑客”一定是乘“萤火虫”外出party,留在家里上网。但也说不定,“黑客”根本不是“萤火虫”的父亲?贝蕾更愿意相信他们是不相干的两个人,她还有点缅怀以往跟“黑客”聊天时的融洽,她需要一个可以无所不谈又绝对安全可靠的听众,仅限于纸上谈兵,永远不相干。
“爱?没有理解的爱比恨还可怕,不理解儿女的父母只好可怜吧。”
贝蕾很惊讶自己竟然写出如此富有哲理的句子。
第一部分北京女生缺的是淑女风范
“黑客”也被镇住了,“了不起的警世名言,但理解是彼此的。”
贝蕾借机迂回打探“黑客”,“在你的生活中,困扰你的是跟长辈的沟通问题?还是跟晚辈的沟通问题?”
“哈哈,你很狡猾,你想打听我的背景,概不回答。还是说说你后妈的三明治吧,吃惯了吗?”
“三明治不值得一提了,我想上MLC,希望能申请到部分奖学金,然后还要花很大力量说服妈妈交学费,我妈妈不了解澳大利亚,很难说服。”
“把你妈妈的ICQ号码告诉我,我来说服她,除非她真的没有钱,如果有钱读好学校是值得的,MLC的女生出来,个个都是淑女,北京女生缺的就是淑女风范。”
贝蕾把妈妈的ICQ号告诉“黑客”,同时给妈妈留言:“妈妈,给你介绍一个网友‘黑客 ’,可能是一个老头子,可能是个老太婆,有见识,很风趣,记住,聊天而已,不喜欢就删除。”
妈妈不会感到突兀的,贝蕾怕妈妈寂寞,已经陆陆续续介绍了好几个网友给妈妈,美国的“ 一分钟”、塔希提岛的“单身贵族”,他们都称呼妈妈为“妈咪”,妈妈说一上网就有人“ 妈咪”、“吗咪”的呼唤,让她兴奋无比。
过一会儿,“黑客”说他已经向妈妈发出邀请,还说他知道MLC有个董事是华人,还是市政府议员,很热心为华人服务,把地址姓名写给贝蕾,叫她给学校招生办公室写信的同时给这个董事也写封信。
“他对你会有帮助的,只要你是个求上进的中国女孩儿,记住千万别谦虚,要让校方感觉到你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学生。”
“我的确很优秀,八岁开始学琵琶,考到七级证书,参加过很多演出,我还参加过几届北京市海淀区数学比赛,各种奖状满满一抽屉,海淀区是北京最好的学区,等于全中国最好的,也几乎是全世界最好的,MLC不收我,可真是有眼无珠。”
“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在中国是贬义的,但在西方是生存竞争的基本素质,你已经具备这种素质了,衷心地为你高兴。把你的各种证书奖状翻译成英文,复印两套连同申请信分别寄给MLC招生办公室和那位董事,我相信他们会给你奖学金,到那天,我真想让你请客,不过,那样就会见光死,我还是不要找死。”
“Good idea!Thank you very much!不跟你chat了,我要给妈妈写信,请她帮我翻译文件寄来,从现在开始给她洗脑子,让她有掏腰包的思想准备。如果我连四分之一奖学金都得不到,我只好放弃MLC,我妈妈挣钱不容易,不忍心让她为我上学倾家荡产。”
“Good girl,your mum will be proud of you,bye,chat with you next time.”
跟“黑客”say goodbye后,贝蕾发了一会儿呆,“黑客”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跟我chat的?他热情无比地支持我读MLC的时候内心一定十分悲凉。她想到“萤火虫 ”口袋里的学费,想到那个偷渡来的男人,明年“萤火虫”就可以登记结婚了,那个男人由此可以得到居住身份,他们就这么过一辈子吗?真是太可怕了!
嗨,这些都不关我的事儿,还是给妈妈写E-mail吧。
一封洋洋数千字题为“十万火急”的电子信件发出去,贝蕾熄灯上床,在车库的“哦噢”声和客厅的啜泣声簇拥中安然入睡。
第二部分他把秘密告诉了贝蕾
达芙妮正在熨衣服,看到贝蕾放学回家,小跑着迎上前,笑眯眯地说有你的一封信,放在你的书桌上。
贝蕾报以同样的笑脸,典型的西方人的表情——皮笑肉不笑,说一声:“Thank you!”
移民局事件之后,贝蕾每天都跟达芙妮说hi和thank you,已经习惯成自然了。她不恨达芙妮,在她看来那不过是一场闹剧。移民局官员并没有找贝蕾验明正身,也许是在调查中得知这个家鸡犬不宁,当地警察和家庭问题援助中心都为之头疼,他们就不来添乱了。其结果是达芙妮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把大卫砸进车库,每天吃着达芙妮做的饭,穿着达芙妮洗的衣服,抱着电脑跟沈阳女生闹网恋。贝蕾继续“关注”着他们的进展,两人的对话已经到了肉麻的程度,沈阳女生还发来照片,顶多二十来岁,长得还不错。搞不好哪天她也会偷渡来悉尼寻找梦中情人,那才有好戏看呢。
贝蕾不但不恨达芙妮,而且还渐渐地把同情移向她,她真像一只天性忠诚的狗,小时候北京家里养过一只名叫欢欢的狗,她经常恶作剧逗欢欢,把它扔在小区公园里,或是带到同学家故意装作不要它了,欢欢总是嗷嗷哭着跑回家,不论路多远地形多复杂,它都能找到家。大卫不理达芙妮了,但达芙妮还是忠贞不渝地要这个家,她每天找各种理由接近大卫,往车库里送果汁点心,并转而巴结贝蕾,厨房里悄然多了几瓶中餐作料,看到那些瓶瓶罐罐,贝蕾心中的敌意彻底消失了。
乜一眼信封,贝蕾就激动得要休克,那位华人董事议员回信了!
“看了你的个人资料,MLC欢迎你这样优秀的学生,我已经向奖学金评审委员会做了推荐,我也是委员之一,如果你能通过面试,我手中的票会投给你……”
great!我站在MLC门口了!
贝蕾抓着信纸满屋子乱窜,真想向全世界传达喜悦心情。达芙妮还在熨衣服,停住手困惑地看着她。
“达芙妮,我要上MLC了!”
达芙妮的表情更加困惑了,这个中国女孩除了吵架,什么时候主动跟她说过一句完整的话?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意识到该有所回应:“Oh,that's great!”
“Yes,great!”
“But,……”达芙妮欲言又止。
老外的but意义重大,无论前面说的多么天花乱坠,加上一个but便全盘否定。
贝蕾知道她but什么,学费,她在说别做梦了学费那么昂贵。
“哦,学费?不,学校会给我奖学金。”
“Really”
贝蕾十分肯定地答道:“Yes!”
“Oh,Congratulations!”
忽然,耳边传来大卫冷冷的声音:虚荣!贝蕾不由地打了个寒颤。
她不打算让大卫和达芙妮知道妈妈出部分学费,还可能是大部分学费。
我是不是真的有点虚荣?但虚荣又有什么不好呢?这个家太不给我面子了,家丑闹得沸沸扬扬,教会里那些华人看她的眼光都充满同情,被同情是很没有自尊的事情。在北京,谁都知道她的妈妈是个资深记者,从小学到中学,妈妈帮学校解决不少困难,例如学校乐队演出请记者发稿见报,教工宿舍受建筑工地困扰向报社投诉,贝蕾始终有一种精神贵族式的优越感,到这里成了小可怜虫,她无法适应巨大的心理落差,强烈地想找回那份感觉。
虚荣就虚荣吧,虚荣是上进的动力,只要我把书读好,对得起妈妈付的学费,以后挣钱回报妈妈……
贝蕾心里有点混乱,钻进小屋,双手合十向上帝祈祷:主啊,耶和华,保佑我得到奖学金,我会好好读书,传播主的福音。
牧师说主无所不在,他随时会伸手帮助你。许多教友现身说法,讲述如何得到主的帮助,贝蕾还真有点信呢。
做过祈祷心情舒畅了许多,记起自己应该恢复练琴,面试的时候那个华人董事可能在场,胡乱弹琴不可能蒙混过关。本来她不想带琵琶来悉尼的,还是刘念提醒她“中国文化不能丢” ,当时刘念的话就像圣旨,她不但带了琴,还买了很多乐谱和备用的琴弦。谢谢你,刘念,好久没联系了,你好吗?
选一曲《小十面埋伏》潜心弹练,贝蕾有考级经验,只要准备两三个曲子,弹得出神入化就足矣。
达芙妮又笑眯眯地出现了:“Nice music,dinner's ready”
大卫还没回来,最近他接一些上门修电脑的活儿,客户会付现金,这样可以躲过达芙妮的监控,现金藏在汽车工具箱的夹层里,他把秘密告诉了贝蕾。
第二部分你身上看到你妈的劣根性
今天的dinner有西红柿汤,这是西餐中贝蕾惟一能够接受的,甚至还有点喜欢。她意识到达芙妮又在讨好自己,喝一口汤,虚伪地笑笑,说:“Delicious soup.”
达芙妮握着叉子看着贝蕾,“很高兴你能喜欢,嗯,我听说中国人喜欢吃饺子,你可不可以教我包饺子?”
“饺子?那是世界上最好吃的食物,可惜我没有动手做过,不过可以试试。”
我得问妈妈怎么和馅,妈妈包的饺子举世无双,太香了!
达芙妮从第一天发动侵略战争到现在举白旗彻底投降,简直就像荒诞的梦,她为什么这么害怕离婚呢?归根结底还是金钱的力量,房租和各种贷款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