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第10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候,祁高解下了他的佩枪,向我抛来。
我接住了佩枪,一停不停地继续驶向前,不消片刻,又已经进入丛林之中了。
丛林中只有一条很窄的路,即使是在那“路”上,也全是灌木和树桩。不论我如何
心急,车速都无法快得过每小时五哩。
当晚,我只是认定了方向,一直向北驶。那些山岭看来很近,但实际至少有七八十
哩,直到天黑,还是相隔很远。我已经有一晚未曾睡过,但是焦急的心情,使我一点睡
意也没有,我又彻夜不停地驾著车,快到天亮时,总算闯出了丛林,眼前是山脚下的一
片小平原。在平原的边缘上,竖立著巨大的木牌,用各种文字,甚至有原始的印地安象
形文字,表示再向前去,便有极度的危险。
我一直将车驶到了警告牌下,才停了一停,喝了几口水,吃了点乾粮。
向前看去,前面十分平静,小平原上野花丛生,有一群小鹿在我不远处,用好奇的
眼光望著我,山岭就在不到五哩之前,不消十分钟,就可以直达。
第七部:第二个怪梦
我绝无法想像再向前驶去会有甚么结果。但正如我告诉祁高一样:我非去不可!
我休息了半小时左右,就踏下油门,车子向前直冲过去,一直驶到了山脚下。几乎
是我才一到,就听到一阵急骤的鼓声,六个身上画著暗红花纹的印地安人,用极其矫捷
的身手,跃了出来。他们的手中,都持著已经搭上了箭的小弓。
那种小弓,只不过一呎长,看来就像儿童的玩具,箭也不过一呎长,可是我知道这
绝不是儿童的玩具,而是致命的武器。这种小箭箭镞上的毒药,大约是世界上最剧烈的
毒药之一。
我仍然在车中,不知道应该如何表示才好。我会一些普通印地安族的语言,但黑军
族的语言我全然不知。我也不敢照文明世界表示和平那样高举双手,唯恐略动一动,就
被他们误会那是不友好的行动。所以我只是僵坐著,一动也不敢动。
那六个上人向我走来,一直张著弓,来到了我车边,就散了开来。其中一个脸上红
纹特多的土人开了口,一时之间,我真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土人一开口,竟然是我做梦也想不到的字正腔圆的三个字:“卫斯理?”
听到了那三个字之后,我只不过呆了一秒钟,陡然之间,连日来焦急的心情,一扫
而空,我实在忍不住,陡地“哈哈”大笑了起来。
再没有比这一刻更开心的了!一个与世隔绝的土人,会叫得出我的名字来,那不消
说,一定有人教他。教他的是甚么人?除了白素,还会有甚么人!
我一笑,那六个土人,也哈哈大笑了起来,而且收起了小弓。我仍然不断笑著,六
个土人用十分好奇的神情,打量著我的车子,我作手势令他们上来,等他们全上了车子
,我开动车子。开始很慢,愈来愈快,在平原上兜著圈子,六个土人发出极其兴奋的叫
声来。
我陪他们“玩”了半小时,停下车,指著自己:“卫斯理。”六个上人一起点头,
红纹最多的那个作手势令我下车,带著我一起向山中走去。
我们经过了一个峡谷,峡谷底部全是圆石,可知在雨季,那是一条山涧。
沿著峡谷向山中走,渐渐上了一个山岭。山岭上全然没有道路,全是耸天大树。六
个土人十分熟练地窜上跳下,我一直跟著他们。
等到翻过了那个山岭,开始下山的时候,我看到下面一个被浓密的树荫所遮住,看
不到底的山谷之中,突然冒起了几股浓烟。同时,一阵极其急骤的鼓声,自下面山谷传
了上来。
我不知道那些浓烟和鼓声是甚么意思,可是看情形,像是有甚么意外发生了。我想
向那六个土人用手势询问一下,可是当我回望向他们看去之际,我不禁呆住了!
本来,我全然未曾注意到那六个土人之间有甚么不对头的地方。土人就是土人,他
们一起出现,一起向我走来,我自然当他们是一伙的。可是这时,他们六个人,却分成
了两组,每组三个人,双方全以十分敌对的态度对峙著,而且手中也各自抓住了武器
他们所用的武器,是一种一端十分尖锐的兽骨,形状像是相当宽的匕首。从他们互相
瞪视著的情形来看,剑拔弩张,气氛十分紧张。
我还未曾来得及向他们询问究竟发生了甚么事,山谷下的鼓声更急,而且有呐喊声
传了上来,那种呐喊声,分明是山谷下正有了战斗。
而就在此际,那六个上人,也各自发出了一下呼喊声,随著呼喊声,似乎人人都争
著说话。我全然听不懂他们在讲甚么,只听得他们一面叫著,一面扑向前,挥动著手中
的武器,激烈地拼斗起来。
他们斗得如此之激烈,简直就是在拼命!别说我和他们根本语言不通,就算是语言
通的话,要劝开他们,也不是一件易事。我看了一会,下面山谷中厮杀声更激烈,我陡
地想起,从下面山谷中的呼喊声听来,下面至少有几百个人在参加打斗,可知下面山谷
,一定是黑军族的聚居地,白素和利达教授一定就在山谷下面!我还在山上呆等干甚么
?
我一想到这一点,便不再理会那打斗著的六个土人,转身就向山直冲了下去。
山上十分崎岖,到处全是大树,有的树根凸出地面老高,我几乎是连跌带滚向山下
奔去的,幸而我身手敏捷,总算没有出甚么意外。
当我离山谷底部愈来愈接近之际,自下面冒上来的浓烟,也愈来愈甚,看来下面发
生的意外,比我想像中还要严重。
我大约奔下了三百多公尺,来到了一个石坪上,当我正在石坪上略停,打量著四面
的地形,看从哪里继续向下去好,陡然之间,一队大约有二十多个土人,自下面直奔了
上来。
那二十多个土人一见到了我,呆了一呆,就各自狂喊著,向我冲了过来!
我一生之中,有过不少惊险的经历,但是像如今这样的处境,却也不多见。二十多
个脸上画满了红棕色花纹,口中哇哇怪叫,手中拿著原始武器的土人,忽然向我攻了过
来!
我绝不敢轻视他们手中的原始武器,因为在这原始武器之上,就可能有文明世界还
无法解救的毒药。我一面身形闪动,避开了冲在最前面两个人的攻击,又飞腿踢得两个
土人向外直跌了出去,同时叫道:“卫斯理!卫斯理!”
我叫著自己的名字,是因为我遇到的第一批六个土人,他们曾叫出我的名字来,我
希望这时,我的名字,可以起停止他们向我攻击的作用。
可是我叫了几次,一点用处也没有,那一群土人仍向我攻击不已,其中有几个,还
极其凶狠,令我不得不用较重的手法将他们打退。
就在我和那群土人打得不可开交之际,忽然听得一边不远处,响起了一下口哨声。
那一下口哨声一传入耳中,我就陡地一怔,几乎被一个攻过来的土人用他手中的兽骨击
中了我!
那是白素的口哨声!我一听就可以听得出来!我一打退了那土人,立时便循声直奔
过去,果然,在一块大石之后,白素陡地现身出来,手中握著一柄散弹枪,向我叫道:
“快过来!”
一看到了白素,我心中的兴奋,实是难以形容,陡地一弹身子,凌空翻起,已落到
了大石之后,十几个土人攻了过来,白素扳动枪掣,轰然巨响之中,一蓬小铅弹射了出
去,追过来的土人狼狈后退。
白素向我一打手势,和我一起向前疾奔而出,我们在一大丛灌木之上直翻了下去,
白素指向左,我们一起进了一个相当狭窄的山洞之中。
那山洞所在处十分隐蔽,洞口是一大丛浓密的灌木,洞中十分黑暗。在山洞中,仍
可以听到山谷下传来的鼓声和打斗声。
我定了定神,心中不知有多少问题想问白素,正因为问题太多了,竟不知如何说才
好。
白素先开口:“你听到我的录音带了?为甚么这么久才来?”
我叹了一声,真有不知从何说起才好之感。白素也没有再问下去,接著道:“黑军
族分裂了,一边是由酋长率领,另一边由祭师率领,他们正在内战。”
我听了之后,不禁有啼笑皆非之感,原始部落也会发生内战,真是匪夷所思,我顺
口问:“他们为甚么内战?”
这句话才出口,突然听得山洞之中有一个声音回答道:“为了我!”
我并没有想到除了我和白素之外,山洞中另外还有一个人在,是以一听得有人搭腔
,不禁吓了老大一跳,立时转过头去。山洞较深处十分黑暗,也看不清是不是有人。
白素在这时,向我作了一个手势,示意我不要转过头去。看她的情形,她是早已知
道山洞中另外有人的!我充满了怀疑:“那是谁?”
白素没有回答,仍是那声音自山洞深处传出来:“我是柏莱!”
这四个那么普通的字给我的震惊,当真是难以形容,我陡地直跳了起来。那山洞并
不是很高,我一跳了起来,头就重重撞在山洞顶上,可是我也不觉得疼痛!
山洞中那家伙,竟然自称柏莱,这是甚么意思?我一跳起来之后,立时落地,望著
山洞深处,只是喘著气,不知该如何是好。
那声音继续从山洞内传来:“卫先生,事情的确是怪了一点,但是尊夫人说,你连
再怪异的事也可以接受!”
我定了定神,仍然不知道该怎样回答才好!
我在尼泊尔见过柏莱,第一次,他半腐烂;第二次,简直就是一副白骨。而这时,
柏莱却就在这里,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白素早就说过:“柏莱回来了!”柏莱回来了
,他……他……
我脑中十分混乱,为了尽量使自己轻松些,我吞了一口口水:“希望你的样子不是
太骇人!”我在这样说的时候,真怕自山洞的阴暗处,摇摇晃晃走出一具白骨来!
笑声自山洞内传来:“不太骇人,但是也不太好看!”
语音已渐渐传近,我先看到了一个人影。当这个人来到较为光亮处之际,我已经可
以将他看得清清楚楚!当然不是一具白骨,是一个人,而且我一看之下,就可以肯定那
是一个黑军族的印第安土人,脸上有著红、棕的铃纹,样子看来有点滑稽。
我忙问白素道:“开甚么玩笑,这是一个土人!”
“土人”又向前走来,一直来到我的身前:“卫先生,你几时见过一个黑军族的土
人会讲这样流利的英语?我是柏莱!”
刚才,我一下子跳了起来,这时,我又不由自主,坐了下来。那“土人”在我面前
蹲了下来,目光炯炯地望著我。的确,无论从哪一个角度来看,他都不是一个寻常的土
人。但是要我接受他是柏莱,这似乎有点不可思议!
我和他对望著,大家都不出声。白素在我身后道:“你一定想不到发生了甚么事
”
我心中陡地一震,反手向后摆了一摆,阻止白素往下说去,直盯著那土人:“柏莱
,你不是要回去么?为甚么会来到这里?”
那“土人”的脸上,现出了十分悲哀的神情来:“是的,我想回去,可是不知是少
了甚么的帮助,或是甚么地方出了差错,我来到了这里。”
我又道:“你和辛尼的那个梦 ”
那“土人”陡地现出十分兴奋的神情来,叫道:“原来你见过辛尼了!那太好了,
他对你说了那个梦?你如果已经知道,对了解整件事,就容易得多!”
这时,我和那“土人”两人的对话,听在任何不明来龙去脉的人耳中,都会莫名其
妙,白素也不例外:“天,你们在讲甚么?”
这时,我也处在一种极其迷惘而兴奋的状态之中,对于整个事情,我也已经有了一
定的概念,我不理会白素的问题,用力在自己的头上拍了一下。
我道:“老天,原来这一切全是真的!我却将辛尼送进了疯人院之中,这……可真
是太糟糕了!”
那“土人”不知道辛尼被我送进神经病院的那种愤怒,是以他一听之下,反倒轻松
地笑了起来:“可怜的辛尼!”
他讲了一句之后,凑近身来:“那东西,还在不在?”
我立时知道他问的是甚么,但是我还是多问了一下:“巴因售给你们的古物?已经
毁坏了!”
那“土人”立时发出了“啊”的一声响,失望的神情,简直难以形容,呆呆地望著
洞顶,双手捧住了头。白素在身后,拉了拉我的衣袖,我转过头去:“这位真是柏莱先
生,就是我要到尼泊尔去找的人!”
白素道:“我已经知道了,土人的身体,可是柏莱的……的……灵魂……?”
她望了我一眼,像是在徵询我对她使用的“灵魂”这个词是否恰当。我道:“灵魂
、鬼、精神等等,全是同样的东西,就是死人和活人之间的差别,就叫作灵魂,也没有
甚么不可以。”
白素点著头:“柏莱的灵魂 柏莱在尼泊尔死了之后,他的灵魂来到了这里?进
入了一个土人身中!他为甚么有这样的力量!”
我道:“靠一件十分奇妙的东西。”
我的话才一出口,那“土人” 不妨就称他为柏莱 又发出了一下绝望的叫声
:“那东西怎么会毁去的,怎么会?”
他一面说,一面伸手抓住了我的手臂,用力摇撼著我的身子,我反抓住他的手臂,
令他镇定下来:“你先别激动,我先要知道你的事!”
柏莱叫道:“我要回去!我要回去!我不要留在这里,我应该可以回去的,甚么地
方出了差错?”
我用力令他镇定下来:“听著,如果你不镇定,那么,我们就找不到甚么地方出了
差错!”
柏莱镇定了许多,虽然他仍不住喘著气。我道:“我先讲我在尼泊尔的经历,再听
你们的事。”
白素立时点头表示同意,柏莱却只是呆呆发怔,我又用力推了一下:“柏莱,在我
的叙述中,有一些地方需要你作补充,你必须用心听著!”
柏莱苦笑了一下,点了点头。于是我就开始了我的叙述。我说得十分详细,白素只
是用心听著,柏莱则显得很不安,尤其听到我说到那七层神秘的石室,和巴因在石室的
最底层杀死了那老者之后。
接著,我覆述了辛尼告诉我的那个“梦”,一面说,一面留意柏莱的反应。柏莱不
住的点头,表示辛尼告诉我的全然是实话。
然后,我停了下来,问道:“柏莱,辛尼说你有了一个单独的梦,不曾和他共享,
因为你有了这个单独的梦,你才决心用那么奇特的方式去‘试’,你那个单独的梦,是
怎么样的?”
柏莱深深吸了一口气,用力拗著手指,像是不知该如何说才好。
过了好一会,他才道:“那天,辛尼出去购日常用品,只有我一个人对著那仪器。
”
我呆了一呆,因为柏莱竟然毫不犹豫地说“那仪器”,而不是说“那东西”。那么
,他是不是对这个东西 已经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呢?
虽然我知道这时候不宜去打断他的话题,但是我还是忍不住问道:“你称那东西
巴因当古物卖给你的那东西为‘仪器’?那是甚么仪器?”
柏莱呆了一呆,望著我。我忘记那时候,他的外形,完全是一个黑军族的土人!当
一个黑军族的土人,用充满智慧的眼光望著你时,这实在是一种极其怪异的经历。我只
好在心中不断告诉自己:他是柏莱,他一定是柏莱!只不过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