秒速5厘米-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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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说“能逃出”的这神想法都没有。当时身为小孩子的我只能默默地承受一切强加给我的事。
对我而言唯一的救赎就是读书。
只需一个人便能沉浸在丰富的海洋当中。当时的我觉得这是世界上最美妙的事情。
而我至今也都这么认为着。
读书能让我的心飞到另一个世界。使我得到救赎。
打开书本的话我就能变为他人。拥有别的境遇,能让我沉浸勳做梦都想不到的故事当中。心中的眼睛所看到故事的风景比起平常所看到的景色更为鲜艳。
我屏住呼吸,闭上双眼过着现实的生活,让心飞到另一个世界。通过书本,我学到了众多的知识。
那时,具体上来说应该是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将我的心牢牢捕获的是C。S。路易斯的《纳尼亚传奇:狮子、女巫、魔衣柜》。
衣橱里面还有另外一个世界,那里居住着太阳之兽,还有冬之魔女……我沉迷在了对那个世界的幻想。我毫不厌倦地对那个世界不断幻想着。
当然,实际上我也多次打开家里的橱柜。虽然我明白那里并没有异世界的入口。
每当打开书本,我就会觉得打开了假想的橱柜之门,让心飞到了那个世界。(路易斯有意识到这个“打开”的行为的类似性吗?)
我真正的栖身之地就在此,就在那想象力之门的内侧。
当被告知从明天起就要到东京去生活的时候,我紧紧地抱住了手上的书,然后将涌上心头的新酌恐怖的预感拼命地压制住。
我已经明白要发生的事。
站在讲台上,被充满兴趣的视线所包围,然后兴趣化为失望,最后我的周围就只被难受的气氛笼罩。
而且我也没想象过自己能做出抗议,也并不知道从那里逃离的大门。我只是死守那想象力内侧的特别场所。为了保护那个小小的领域,只能忍受从外部带来的痛苦。
拼命地忍耐,那就是9岁的我唯一的主要思想。
畏惧会因周围的环境增幅,而增幅后的畏惧会带给我更多负面影响。
不管在哪儿都是一成不变,大概这样会持续到我死吧,所以不管在哪儿在哪种环境我都感受不到这是“自己的栖身之地”这样的想法。
当爸爸的老爷车到达参宫桥的新公寓时,我的眼神大概是忧郁的吧。
我在移动之时,并未欣赏窗外那流逝的景色。对于新的城市风景我并未抱有任何兴趣。
到头来,会让我体验到的总是同一种感觉。
“那种感觉”只是从零再次开始而已。就像是被油漆重新涂过一样。我明白只是身体里隐隐作痛的痛楚,更加严重了。
我将头靠向车窗。
如果这种坚固透明的窗户能一直在我的周围建立起一道保护层就好了。
因此当车门打开之时,哐啷的开门声让我觉得十分地不吉利。
鞋底传来的停车场的沥青的触感以及寒冷空气之中刺骨的冷气,简直讨厌得不得了。
还有一星期左右新年即将开始了,又要独自一人前往陌生的地方了。
光是想象就让我胸口紧紧一绷。畏惧的毒素从胸口一直传到了指尖。
那时我在默然地思考死为何物。
这种事今后会持续下去,而我无法再继续活下去的这种想法在心中萌生了。
这并不是说我想去死。当然我也并未拥有自我了断生命的勇气。
继续体验这种心情的话,气力就会一点一点被吸走,然后身体逐渐衰弱,最后影子慢慢变得淡薄——直到自己如同雪花般突然消失。我只是拥有这样的幻想。
但那并不是令人讨厌的想法。呼吸与意识逐渐消失……要是能变成这样,那该多轻松啊。我幼稚的脑袋里正想着这样的辜。
然后我在这片土地上遇到了远野贵树君。
15
讲台的高度总能使我头晕。
明明只比地板高出数十厘米而已,但是那个景色却让我颤抖,心就像是掉到了谷底一样。
成群的目光朝向了我。一个个相貌不一的脸边变得扭曲,边朝我这边看过来。
在那些目光深处,表情的内层到底隐藏着什么呢?我无法明白任何一个人的想法。
不知从哪传来了笑声,我的肩膀自然地缩紧。我将紧握的双手放到了胸口上。
发出吱吱般惨叫声的是黑板与粉笔的摩擦声。我害怕得回过了头去。
笑声变得很清晰,我也越来越感到坐立不安。黑板上用粉笔竖着写着“篠原明里”这四个字,写完的老师将手放到了我的肩膀上,将我面朝向教室。手的触感越发地令我感到紧张。
这是今天开始要跟大家一起学习的篠原明里。大家要跟她好好相处。
女老师这样说完,然后催促我跟大家打招呼。我一边行礼一边说请大家多多关照,声音变样,教室里一下子就议论纷纷的嘈杂起来。
有人说了句“奇怪的名字”,教室里又被炸开似的笑声包围。
我在转学的各个地方,常常会被这么说,这让我自己也觉得自己的名字十分地奇怪。
尽管老师责备了说这句话的人,但也没有特别较真的态度。大人们,是不会去做与场合的气氛相违背的事情。
我那个时候在许许多多方面上的想法还都很幼稚,但对于学校的老师并不是站在自己这一边这一点,是十分清楚的。
我被指定了座位,从讲台上下来的时候,不知不觉膝盖已经僵硬了,仿佛快要失去力气似的。走在桌子之间的时候,我的脚不住地发抖,步伐也很蹒跚。
为什么我的身体会不按我的想法动作啊。我以非常伤心的心情,想着这件事。
通道两旁的位置上,男孩子和女孩子,都低着头,压低视线转过脸,观察着我的样子。
我颤抖的手和摇摆的裙子,甚至有被视线抚摸的感觉,皮肤上的毛孔都紧紧闭了起来。
视线逐渐变窄,焦点无法稳定。
视野也变得扭曲了。
为什么我的座位那么地遥远。
我低着头前进着。
就在这时——
爽朗的声音飞入了耳中。
“没关系的。”
我吓了一跳,不由得将背伸直了。多亏了这个声音我明白了刚刚我的背到底有多驼,扭曲的视野也恢复了正常。
虽然受到了想要停下来环视四周寻找声音主人的欲望驱使。但毕竟我无法办到,走到了为我准备的最后一排的座位上。
有好多人都回过头来看我。但是我还是像以往死死盯住桌面,逃过了回过头来盯着我的视线。
是谁?
对我轻声细语的那个声音的主人是谁?
因为声音太过微弱,我甚至怀疑是不是真的听到了那个声音。
实际上,对那个声音有所反应的就只有我而已。其他人都没有注意到那个声音。
但是,我想……那是个男孩子。
老师在讲台上砰砰砰地敲了敲。大家的注意朝向了前方后,我便一直注视着那排成一排的后脑勺。
第一堂课结束后班上的同学死死地盯着我,然后慢慢地将我围了起来。
我被围了起来后,他们将从哪里来啊、为什么会转学呢、生日是什么时候等等这样的问题向我投了过来。
我想要从眼前这些人的脸当中找出“那个声音”的主人。这个想法占据了我的心,所以我基本上没有好好地回答这些提问。
“没关系的。”
这个声音一宣在我心中反复着。
我很在意这句话。
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响彻的回声,甚至让我连“没关系的”这个声音的意思都无法好好理解。
我发着呆。
就像是被施了魔法一样。
其实——
真的好希望有人对我这么说。
现在我能清楚明白,这就是我每当来到陌生的地方之时想要听到的话语。
虽然还未能知道自己想要追求的是什么,但是那百分百是只有9岁的我所追求的话语。
我的不安被理解了。
并且受到了共鸣。
被秘密地当成了伙伴。
就像是对我施加了魔法。
只是一句轻声细语便推动了我,让我抬起了头。
这是为什么呢?比起以往的转学,我没有那么害怕。
我睁开眼焦急地注视着周围的脸,而我无法好好进行回复这件事被一位看上去很固执,大该是有着指挥权的女孩子给善意地曲解了。
她好像认为我一定是因为被这么多人投来大量的质问给吓到了。
总是无法好好说话是我的日常便饭,我对她那种善意的理解感到惊讶。
原来是这样啊,仅仅抬起头便有如此大的差别啊……
这是我能好好度过转校第一天的初次体验。
我在当天使找到了声音的主人。
花费了众多的休息时间不停地东张西望,然后突然将视线停了下来。就是他了,一定是他没错。
亲切的女同学们告诉我需要到别的教室去,而我则偷偷地看着那个人。
他在和朋友们聊着天,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一边兴奋着,一边将视线投向了我,要不就是聆听着对方的话语,或是进行着争辩。
到头来,几乎所有迎来转校生的人,要不就是对其十分感兴趣,要不就是采取毫无兴趣的态度。但是也就只有这两种态度了。
但他哪一种都不是。
虽然不感兴趣,但却并不是完全不感冒。他属于那种中立的、暖昧的感觉。
就在这时,我——
我认为他是与其他人不同的生物。
我能清楚地感受到那份不协调的感觉。
乍一看确实与周围的气氛很融合。但还是确实让人感觉若即若离。
就如同和周围隔着比玻璃还薄一层的薄皮般的感觉。
仅仅如糯米纸板那般厚,但是那里却存在着与现实偏离的次元世界。而大家好像都没有注意到这件事。
我对那个男孩子很感兴趣。应该说是只对那个男孩子产生了兴趣。
可以的话,想要站在他面前,想要再多看看他的脸,想要知道他的名字。
但是,对于转校生来说是无法办到的。在这么多人中仅仅对一人产生兴趣,就连偷偷地问其他人关于他的事情都办不到。转校生可是詖期待着能融入全班数十人的整个团体里的。
回家的路上,被顺路的女生邀请,我们一起回家了。
像这样平稳、友好地度过第一天真的是十分地难得。所以让我十分激动。
虽然有十多位看样子不讨厌我的女孩子,但是我心中只想着那个男孩子。要该怎样才能知道他的名字呢?
沿着学校的围墙走着,没走几步就发现围墙内侧有棵樱花树,从棍杂着少许绿色的绿枝中飘洒出被风吹下的花瓣。
转到别的学校,很多都是春天的新学期的时候,但是也许这是第一次像这样将视线停留在树木与花朵上。
这就是秒速5厘米,我心中嘀咕道。
我的爸爸有点孩子气,至今都有时会在书店里买下自己小时候看的少年向科学杂志。
在那些书页边缘的豆知识栏里的一句话让我觉得很有趣。樱花花瓣的落下速度是秒速5厘米。就是在钟表里最忙碌的指针转动一下时,花瓣就会接近地面5厘米。
我用多快的速度才能接近那个孩子。
这样的比喻,那时幼小的我还不是很能理解——如今长大成人的我,还会偶然忆起那天的场景,散落的樱花,“秒速5厘米”这句话。
14
过了没多久,我知道了他的名字叫做远野贵树。
班主任叫我最好尽快地记住班上同学的名字,便将点名薄借给了我。
于是我便拜托喜欢照顾人的女孩子,问这个人是谁这样子核对姓名。当然是以为了记住全班同学的姓名为理由,但我在意的只有他的名字。
至今为止的我,率直得不得了。所以并没有做出表里不一的言行的这种想法,所以,这种做法对我而言本身就是一种挑战。
但是就算是知道名字,也是仅此而己。虽然想要接近他,但是我想不出该和他说些什么。
更不知道如何向他搭话,要是突然找他说话一定会非常显眼,大家的视线又会朝向我。最终事态一定会朝坏方向发展。我的脑袋中充满了这种负面思想。
最重要的是我连该说些什么都不知道……
而且我很怕男孩子。
男孩子又粗鲁、声音又大,并且还用那洪亮的声音说些过分的话。这就是铭刻在我心中的世界观。
因此,我尽量不注视他。但是视野的边缘还是捕捉到了他,老是在意着他。
我记得和他第一次说话是在一个月或是两个月后。
课程、大扫除以及班会都结束后,我迈进了位于校舍二楼尽头的图书馆。
这所学校的图书室里的方针是连学习漫画都不存放,只引进一些纯文字的书籍。只看文字书籍的小孩子,可以说基本上没有。虽然听说过去不是这样的,但是至少我不知道。
所以,这里的书就像是被我一个人霸占了一样。
虽然有图书委员会,但是负责管理书本借出的小孩子很少按照日程出现在柜台上。我总是自己在图书卡片上盖个章将书租借出去。
在没有任何人、没有任何声响的图书室里,我自然而然地屏住了呼吸,放轻了步子前进着。
为了返还租借出的书,我从柜台上放置不管的图书卡暂存盒中取出卡片,将姓名的那栏盖上返还章,然后再将它插到书籍返还口袋里。最后将书放回原本摆放的书架上。
穿过几列书架后走向边缘时,我的身体停止了——我的思考也停下了。
远野贵树君就在那。
贵树君紧紧地盯着书架上陈放的比他稍微高出一截的书的封面。
但是我觉得他并非真的只是在看书的封面。
他在注视穿道书架的方向的东西——要是书和书架都是透明玻璃的话,他一定能看见那里的东西。所以他只能模糊地注视着。我是这么觉得的。
书架位于向南面的玻璃旁,整齐排列的书本被太阳完美地曝晒着。
夕阳的淡淡光芒射进窗内,温暖着他的后背。
脖子边的汗毛也被染成了金色。
我犹如岩石般死死地盯着这如画般的光景。
回过神来正当我想要逃开之时,他也察觉到了我,把头朝向了我。
“那个……”
他嘶哑的声音从我的背后传来,我也将头朝向了他。
无法动弹了。
能听见自己心脏的声音。
可以感觉到身体在倾诉着非常事态的来临。到底是在害怕?还是在期待着什么?连我自己都搞不清楚了。
“篠原明里?”
名字被叫令我更加地惊慌失措。我的双腿想要逃跑,但是却无法动弹。我只能将身体紧缩一团,为了保护自己将书紧紧地抱着。
“你是来还这个的吗?”
“哎?”
“接下来我借,可以吗?”
他用毫不拘束、爽朗的语气向我说道……当我察觉到他用手指着我抱着的书的时候,我整个人都虚脱了,力气完全使不出来。
他那率直朦胧的双目,因夕阳而显得稍稍有些刺眼。在我心中响彻着警戒心的枷锁被开启了的声音。
刚开始不管他问我什么,我只是微微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