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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最蓝的眼睛-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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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秀拉抬起头,两眼直视着他们。她的口气很平静:〃既然我对自己能这么干,你们想想看我会对你们怎么干?〃     
    奈尔只看到路上飞起一阵尘土,知道他们已经逃走了;她一直盯着秀拉的脸,那脸似乎变得很陌生了。     
    不过她们的品格还谈不上坚强不屈只能说是带有冒险性而且也只有对感兴趣的事从高踞鸡舍之上的独眼小鸡到巴克兰·里德先生的一口好牙,从随风掀动纸页的响声到〃柏油孩子〃酒瓶上的标签她们的决心才表现出来。况且她们做事也没有重点,没有顺序。她们本来正在观看一场用钝刀片开战的斗殴,可立即又会把注意力转向二百码以外筑路工人正倾出的热腾腾的柏油的刺鼻味道。     
    只要她俩在一起,就有了安全港,她们就能对别人不屑一顾,而专心致志地去干她们自己感受到的事情。当赖特太太提醒奈尔该往高里捏捏自己的鼻子时,她还会热心地去做,不过心里不存丝毫的指望罢了。     
    〃你坐在那儿,宝贝儿,就要接着拽拽你的鼻子。〃     
    〃拽着挺疼的,妈妈。〃     
    〃你不想长大了有一个漂亮的鼻子吗?〃     
    在奈尔结识秀拉之后,她一上床,马上就把用来拽鼻子的晒衣夹塞到毯子下面。尽管每星期六晚上还要受那可恨的热梳子的罪,把头发烫直对她已经无所谓了。     
    她们俩互相佩服,把度过的每一天都看做是供她们消遣的一场电影。她们正在发掘的新主题是男人。于是她们便不约而同地有规律地凑到一起,沿街朝埃德娜·芬奇的〃醇香馆〃走去,哪怕天气已经冷得吃不成冰淇淋了。     
    夏天到来了。那是一个让繁花硕果压弯了腰的夏天。沉甸甸的向日葵低低地垂到篱笆上,蝴蝶花从紫色的花心中抽出长长的、弯弯的棕色花蕊;金棕色的玉米穗在玉米棒上卷曲着。还有那些小伙子,那些英俊、漂亮的小伙子,他们像宝石般地装点着大地,他们在地里干活儿时发出的叫喊声撕破了宁静的空气,他们闪光的汗湿的脊背弄稠了河水,甚至他们的脚步都会留下一股烟味。     
    就是在那一个夏天,那个她们长到十二岁的夏天,那个漂亮的黑人小伙子出现的夏天,她们变得羞怯、惊慌而又胆大这一切全都同时到来了。     
    七月里,秀拉和奈尔怀着活泼奔放的激情,光着脚在〃底层〃到处走来走去,想方设法干点恶作剧的事情。她们决定到河边去,那地方有时候有男孩子游泳。奈尔在〃木匠路〃七号的门廊那儿等着,秀拉进屋去上厕所。上楼时她路过厨房,汉娜正和两个女伴帕特西和瓦莲丁坐在那里。两个女人一边扇着扇子,一边看汉娜揉着面团。三个人东拉西扯地聊着天。秀拉走过厨房门外的时候,她们正谈到抚养孩子的话题。     
    〃他们可真让人头疼。〃     
    〃是啊。我当初要是听妈妈的话就好了。她嘱咐我不要早早地要孩子。〃     
    〃对我来说,什么时候生孩子都太早了。〃     
    〃是吗,我可说不上。我那个卢狄就听他爹的话。对我简直是撒野。他长大了一走,我倒真高兴。〃     
    汉娜笑着说:〃闭上你的嘴巴。你连他撒尿的土地都喜欢呢。〃     
    〃那倒是真的。可是他还是让人头痛。人总是不由自主地喜爱自己的孩子,不管他们是好是坏。〃     
    〃唉,赫斯特已经长大了,我觉得光说爱就不够了。〃     
    〃当然啦,你爱她,就像我爱秀拉一样。我根本就不喜欢她。区别就在这里。〃     
    〃我也这么想。喜欢她们是另一码事。〃     
    〃是啊。他们是不同的一代人,你知道……〃     
    秀拉只听到了汉娜说的话,母亲的声明加快了她的脚步。她飞快地跑上楼。她感到稀里糊涂,站在窗口前用手指摆弄着窗帘的边缘,觉得眼中有一种刺痛感。奈尔的叫声从下面飘上来,传进窗口,这才把她从阴沉的思绪中拉回到明朗、炎热的夏日中来。


第四部分第51节:小的乳房

    她们几乎跑完了大部分路程。     
    她们朝河面变宽的地方跑去,那一带树木丛生,绿阴遮地。河里有些男孩子在游泳,他们扮鬼脸,装怪相,戏谑的笑声淹没了话语。她们越过他们,继续朝前跑去。     
    她们在阳光下奔跑,耳边呼呼生风,这风把她们的衣裙紧贴在湿漉漉的皮肤上。后来她们来到一处阴凉的地方,那里四棵枝叶繁茂的大树浓阴遮天。她们往浓阴一钻,一边舔着嘴唇上的汗水,一边感受着突然来到她们身上的野劲。她们躺在草地上,头对着头,两腿往相反的方向伸展开去,连成一字形。秀拉把头枕在一只胳膊上,一条未编成的发辫缠绕在手腕上。奈尔把两只臂肘撑到地上,用手指来拨弄着长长的草叶。衣裙里面的肉体在透着凉气的地面上一下子收紧了,不时打着冷战。她们趴着的时候,小小的乳房不那么舒服,但却使她们感到兴奋。     
    秀拉抬起头,跟奈尔一起玩起草叶来。她俩也没有交换眼色,就和谐一致地用手指捋起草叶,一上一下,一上一下。奈尔找到了一根粗嫩枝,用拇指指甲刮去外皮,露出里面光滑的乳白色内茎。秀拉在一边看着,后来也找到了一根。两根枝条都剥光皮后,奈尔便接着进行下一步。她把草连根拔起,在地上弄出一个土坑。等到把土坑清理得相当干净后,秀拉接着用嫩枝在坑里刮出了一个复杂的模型。起初奈尔也挺满意地照样干着,可是很快她就腻了,于是便采取了最省事的办法,用嫩枝一下一下地使劲掏着土,挖成一个越来越深、越来越宽的洞。秀拉也照她的样子干起来,不久两人就掏好了杯子大小的两个洞。奈尔索兴跪起身来使劲地挖着,认真地舀出洞里的土,把洞掏得更深了。她们一起干着,后来两个洞挖得一模一样了。当她们把两个洞挖到像汤盘那么大小时,奈尔的嫩枝折断了。她做了一个厌恶的姿势,把断枝扔进了挖好的洞里。秀拉把她手里的嫩枝也扔了进去。奈尔看到了一个瓶盖,就把它也扔了进去。接着,两人便在周围寻找别的废物和碎片,一股脑往洞里扔:纸片、玻璃片、香烟头,直到把她们能在周围找到的一切破烂儿全都扔完为止。然后,她们便仔仔细细地培上挖出来的土,还用拔出来的草盖满这小小的坟头。     
    两人谁也没吭一声。     
    她们站起身,伸了一下懒腰,然后朝快速流动而又阴郁单调的水面望去,心头涌起了一股难言的激动不安。与此同时,两个姑娘都听到了草地上的脚步声。一个小男孩穿着一条十分肥大的灯笼裤,从河堤下面走了上来。他看到了她们就停住了脚步,用手掏起鼻孔。     
    〃你妈妈告诉过你,让你别吃鼻涕,'小鸡'。〃奈尔把两手拢成喇叭形放在嘴边,朝他叫喊着。     
    〃住嘴。〃他一边说着,还是在掏鼻涕。     
    〃你过来,再说一遍。〃     
    〃别理他,奈尔。过来,'小鸡'。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我不。〃     
    〃你怕我们把你那没用的家伙拿走吗?〃     
    〃我说过了,别理他。来呀,'小鸡'。看,我来帮你爬树。〃     
    〃小鸡〃抬头看了看秀拉指着的那棵树那是一棵双人合抱的粗大的山毛榉,从低矮的地方就分了枝杈,上面盘结着许多可以坐的桠杈。     
    他慢慢地朝她走了过来。     
    〃来呀,'小鸡',我来帮你上去。〃     
    〃小鸡〃还继续挖着鼻子,眼睛大睁着,来到她们站立的地方。秀拉拽住他的手,哄着他往前走。他们来到那棵大山毛榉树下,她把他举到第一个枝杈上,嘴里说:〃上,上啊。我托着你哪。〃她随在他后面,一边用手托着把他扶稳,一边用话语给他壮胆。等到他们爬到他们力所能及的高处时,秀拉指着河对岸的远处。     
    〃看见了吗?我敢打赌你从来没看过这么远的地方,对不对?〃     
    〃嗯,嗯。〃     
    〃好,现在再往这下面看。〃他们朝前稍稍弯下身子,透过树叶,望着下面奈尔站立的地方,她正眯缝着眼睛朝上瞅着他们。他们从高处看下去,她显得又小又矮。     
    〃小鸡〃高兴得哈哈大笑。     
    〃你们俩最好下来吧,别等到掉下来摔断脖子。〃奈尔朝上喊着。     
    〃我就待在这儿,永远不下去啦。〃小男孩也喊着回答她。     
    〃我说,我们还是下去的好。来吧,'小鸡'。〃     
    〃不。别管我。〃     
    〃我说,'小鸡'。下来吧,走。〃     
    秀拉轻轻地拉他的腿。     
    〃别管我。〃     
    〃好吧,我让你一人在这儿待着。〃秀拉自己开始往下爬。     
    〃等会儿!〃他尖声叫道。     
    秀拉停下来,他们一起慢慢地下树。     
    〃小鸡〃仍然洋洋得意:〃我一直爬到那么高的地方,对不对?对不对?我要亲口对别人说说我有多勇敢。〃     
    秀拉和奈尔学着他的口气说:〃我要亲口说说我有多勇敢,我要亲口说说我有多勇敢。〃     
    秀拉拽住他的两手,把他抡起来转了一圈又一圈。他的灯笼裤胀得鼓鼓的,他那又害怕又高兴的尖叫惊动了小鸟和吃得肥肥的蝗虫。直到他从她手里滑出去,甩到远远的水面上去时,他们还能听到他那阵阵笑声。     
    〃小鸡〃落水的地方水色变暗,跟着便恢复了。秀拉眼望着淹没小孩的水面,手掌心还保留着刚才他小小的手指使劲攥着她的感觉。两个女孩子盼着他再咯咯笑着漂上来。她们紧盯着水面。     
    奈尔先开了口。〃有人看见了。〃对岸迅速地闪过一个人影。     
    对岸的惟一的一间房子就是夏德拉克住的。秀拉瞥了奈尔一眼,恐惧使得她张开了鼻孔。他看见了吗?     
    水面变得异常平静。除了炙人的太阳和刚刚掉在河里不见的小孩,周围什么都没有。秀拉用手捂着脸待了好半天,然后转身跑上横在水面上、通往夏德拉克小屋的小独木桥。河岸边并没有什么路,似乎夏德拉克和别人从来都没在这里走过。     
    她跑得飞快,头也不回。可是当她跑近门廊前的三级台阶时,恐惧却爬上了她的心头,只有刚刚在河里淹没的小孩才推动她走上那三级台阶,敲响了门。     
    没人回答,她刚要走,可又想到了恢复平静的河面。夏德拉克大概就在里边,躲在门背后,准备朝她扑上来。她还不能转身就走。她用指尖轻而又轻地推了推门,只听到门吱吱作响。再推了一下子,她就进到了屋里。没有人。屋里收拾得整整齐齐,使她大吃一惊,可是让她更吃惊的是屋里的那种宁静。所有的东西都极小巧、极普通,毫无惊人之处。也许这不是那个夏德的住处。那个到处随地小便、当着女人和女孩的面撒尿的夏德,那个惟一能咒骂白人并能大摇大摆平安无事的黑人夏德,那个在当街对着酒瓶喝酒,那个在街上吵吵嚷嚷、晃晃悠悠的夏德,会住在这间小屋里吗?住在这间收拾得整整齐齐、让人看了心里舒服的旧屋子里吗?躺在这张铺好的床上?住在床前铺着破旧的小地毯,一边摆着木桌的小屋子里?秀拉站在小屋的中央,心里纳着闷儿,早已忘记了来此的目的了。门口的一声响把她吓了一跳,原来是他站在门槛上瞅着她。她刚才根本没听到他走来,可他已经在瞅着她了。     
    秀拉与其说是害怕不如说是尴尬地转过了目光。等到她鼓起足够的勇气回过头来看他,才看清他站在那里,一只手扶着门框。他的手指轻轻触着木框,优雅地弯曲着。秀拉松了一口气,胆子也大了(有着那样的一双手,手指那样在木门框上温柔地弯曲着的人是不可能杀害她的),她从他身边走出了屋门,她感觉到他始终注视着她,目光追随着她。


第四部分第52节:主动就范

    秀拉走到门廊处才鼓起那就要从身上逃逸的最后一丝勇气,再次转过身去望着他,问他……他是不是已经……?     
    他满脸堆笑,笑里包含着欲望和等待,笑得那样厉害。他点了点头,似乎在回答一个问题,然后用一种令人愉快的、随便的口吻,开口说道:〃总是。〃这口吻听起来平静随和,像冷却了的黄油一般。     
    秀拉跑下台阶,飞快地冲进炙人的阳光下的一片葱绿之中,回到奈尔身边,回到水面颜色变暗又恢复了平静的地方,她哭得混身无力地瘫倒了。     
    奈尔劝她安静下来。〃喂,喂。别这样,别这样。你并不是成心的嘛。这不怪你。喂,喂。来,咱们走吧,秀拉。走吧,啊。他是不是在那儿?他看见了吗?你裙子上系的腰带呢?〃     
    秀拉一边用手在腰里找着腰带,一边摇着头。     
    终于,她从地上站起来,跟着奈尔走了。〃他说道,'总是。总是。'〃     
    〃什么?〃     
    她们走下山时,秀拉闭口不言。总是。他回答的是她并没有询问的问题,而那其中的允诺始终追随着她的脚步。     
    当天傍晚,一个驳船工在撑船离岸时发现了〃小鸡〃。尸体卡在乱石里,掩在芦苇丛中,他的灯笼裤胀得鼓鼓地裹着一双腿。他起初以为是个老黑人,本不想过问,但后来才看清原来是个小孩,便把尸体从石堆中拉出来,放进拖网里,拽到了岸上。他厌恶地摇着头,心想居然会有这种父母将亲生孩子溺死。这种人简直是畜牲,还不如骡子呢,骡子也不会像黑鬼这样杀害同类。他把〃小鸡〃塞进一条粗麻袋里,甩到一些盛鸡蛋的条筐和装毛料的箱子旁边。过了些时候,他坐在那里用一只空的猪油罐头盒熏烤猪肉,心里仍然夹缠着上帝的咒骂声和他的族人为高抬含①的子孙而承受重负的想法,这使他感到茫然。他突然想到一件事,吓了一跳:要是尸体在高温下发出怪味,就可能把那些毛料织品熏臭。于是他便把装尸体的粗麻袋拖开,搁在船舷上,这样一来,〃小鸡〃的身体便一半悬在船上,一半泡在水里了。     
    ①诺亚的第二个儿子,与其弟弟弗因背后议论父亲,被诺亚诅咒要世代为奴,见《圣经·创世记之十》;含也是传统中非洲族人的祖先译注。在船工码头,他一边抹着脖子上的汗水,一边把他的发现报告了地方法官。法官说,在他们的县里根本就没有黑鬼居住,只是在河对岸,在梅德林的山上才有几户。船工说,他不能再走那么远回去,来回足有四英里哪。法官让他把尸体扔进水里算了。船工又说他根本就不该把它捞上来。最后,他们总算找到了摆渡工,那人一天摆渡两次,他答应第二天一早把尸体捎回对岸。     
    就这么着,〃小鸡〃丢了整整三天,直到第四天才被涂上防腐油,那会儿,尸体已经变得无法辨认,即使那些原来认识他的人也认不出这就是他,甚至连他母亲都不敢十分肯定。但是,既然谁也找不到他,那这只能是他了。后来她在停尸室的地下室里看到他的衣服放在桌子上,一下子便闭紧了嘴。只是到上面再看到他尸体时,她才重新把嘴张大,七个小时之后总算闭上嘴,再发出第一声哭泣。     
    于是,棺材便盖上了盖。     
    教堂里的儿童唱诗班个个穿着白袍,唱起《你更靠近了上帝》和《可贵的记忆》,他们的眼睛盯住歌本,其实完全不必要,因为这是他们第一次为一个真实生命而唱。     
    在葬礼的整个过程中,奈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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