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花赋-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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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绩熙说:“武汉三镇光复了,大家都欢天喜地,唯有你苦着脸、皱着眉,你难道对得起大家?”
汤化龙在一旁捻须微笑,黎元洪就对他诉苦说:“化龙你看看,如今朝廷将我当作叛徒,革命党将我当作囚犯,我里外不是人,能乐得起来吗?”
汤化龙笑道:“你不当革命党的都督,他们自然就将你当囚犯,可是如果你当了呢?你想想,那时你就是大家的上司,首义的元勋,谁敢对你不敬呢?”
黎元洪低头想了想,颇似意动。吴兆麟急忙说:“武汉三镇光复,所有的人都剪了辫子,恢复我汉家旧容,但你身为都督,却还拖个满清的辫子,成何体统?”说着便让甘绩熙去街上请个理发师来。
黎元洪忙说:“这个,这个……”
吴兆麟道:“什么这个那个的,不剪辫子就是满清奴才,理应杀头,你是要头还是要辫子?”
满屋子的人都笑了起来,黎元洪红着脸也笑了,以手摸头,说:“好吧,干脆将头发都剃了,既然给革命党瞅上了,就只能无法无天,一起造反了。”
一时理发匠请到,片刻功夫将黎元洪一颗硕大的脑袋剃得干干净净,光亮如镜。黎元洪对着镜子,用手在光头上摸了摸,苦笑道:“头发没了,不当都督也不行了,只盼老婆孩子别错把我认作了和尚。”
众人大笑声中,拉了黎元洪起身。
15.孙文巧遇财神(足本第37章——海轮密访昌立宪)
客轮越过地中海,汽笛长鸣声中,驶入了苏伊士运河。孙文站在甲板上,极目处可以看见西奈半岛上贝都因人的骆驼。贝都因人世世代代在这片干枯、酷热的地方游牧,居无定所,四处漂流。从圣经时代开始,世世代代就是这样,不肯作任何改变。孙文摇摇头,长叹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不过追求的东西要实现,是多么难啊!”
站得久了,孙文感觉有点累,就走下甲板,进了舱房,想静静地坐一会,想些问题。从广州起义至今,十个年头了,但革命似乎越来越艰难,革命的骨干一个一个牺牲了,革命的经费也严重不足,留欧学生又劝他坚决不能重用会党,这些问题孙文都需要好好的考虑。但这时有人敲门,极有礼貌的轻敲了三下。
孙文忙从床上站了起来,同时说道:“请进。”
门开处,一辆轮椅推了进来,推轮椅的人放好轮椅,又迅速退了出去,并小心的掩好舱门。坐轮椅的人是位三十岁左右的神秘男人,这人双腿明显残废了,他的脸以及身子都很瘦,给人一种弱不禁风的感觉,但他的精神状态很好,十分自信的微笑着,向孙文问好。孙文按礼节也向来人致意,心中却在纳闷,脑子里飞快的分析来人的身份,以及来人的用意,但这个人实在面生,残疾的双腿与豪奢的衣着也让人感觉神秘莫测,孙文一时竟揣摸不出一点头绪。
那神秘人物笑吟吟的,说:“孙先生,你不用想在哪儿见过我,你我从来没有见过,我是慕名来拜访你的。来得冒昧,但我知道你需要我,所以我就来了。”
孙文试探着问:“请问先生你是?”神秘人说:“这个我自然会告诉你,但我先要和你说说我对你的了解,如果你确实需要我,那我们就可以好好谈谈,如果你不需要我这样的人,那我立刻就扭头走开,不再烦你,你看如何?”
孙文从容坐下,说:“先生你很坦率,那么你请讲吧。”
那神秘人说:“哈哈,不愧是鼎鼎大名的孙先生,表现得如此从容不迫,不慌不忙,我有点服你了。”
孙文说:“先生客气了。你请讲吧,孙文洗耳恭听。”
神秘人收敛了笑容,很认真严肃地说:“据我的观察和推测,你目前欠缺两样东西,第一你缺钱,第二你缺人,所以你的革命越来越艰难,如今是你最困苦无奈的时候。”
孙中山周身一震,目光如电射向那人。那人迎着孙文的目光,平静如恒,仍然以刚才的语调,继续说道:“缺钱,是说你募捐的钱不够维持你的活动所需,常常捉襟见肘;缺人,是说你还没有把革命者都收归旗下,以你现在的力量,要推翻朝廷,那简直毫无可能。”
孙中山警觉起来,沉声问:“先生你到底是什么人?”
神秘人板着脸说:“你先回答我,我说得对不对?”
孙中山一字一句地说:“你不是一个普通人,你在暗地里观察我许久了,但我孙文也不是受人愚弄的人,不弄清你的身份和来意,我是不会轻易相信你的。”
神秘人物开始微笑了,他笑眯眯点着头,慢条斯理的说:“我来,就是要看你孙先生在盛名之下,眼光到底如何?我是什么人,孙先生你自己判断便是。”
孙中山慢慢冷静下来,他仔细观察着来人。见那人虽很瘦削,但脸上的笑容是舒展的,很开心,那笑意甚至有点甜甜的味道,而在微笑的掩饰下,隐隐有一层睿智的光芒浮现出来,孙中山凌厉的目光射向他的笑脸,力图剥开他那层笑意掩饰的表象,但那人不为所动,依旧含笑不语。
孙中山凌厉的目光维持了几秒钟,脸色慢慢缓和下来,他迈步在小舱房内绕了一个小圈子,然后回转身来,对着神秘人说:“你是一个奇人,来头不小,但你是一个有正义感的人,你来,是想帮助我的,对不对?”
神秘人呵呵而笑,点着头说:“不愧是孙文呀,眼光很老到,也很辣,刚才看得我心中冷簌簌的,真有点招架不住了。”
孙中山笑了起来,然后关切地问:“先生你准备如何帮助我呢?我要听听你的想法。”
神秘人说:“你缺钱和人,我帮助你,当然是想办法给你筹钱,并告诉你那儿有人。”
孙中山半信半疑的看着这个人,又问:“你如何给我筹钱,人上面你又有什么好的办法?”
神秘人微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纸条,递给孙文。那纸条上写着一串阿拉伯数字,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文字。孙文抬起头,疑惑不解的看着神秘人物,问:“这是何意?”
那人说:“这是我在巴黎的通信密码,你缺钱的时候,通过这个密码给我发电,电报上不要任何汉字,只要一个西洋的字母就行。”
孙中山说:“一个字母能说明什么问题?”
神秘人说:“当然可以,你发一个‘A’,表示你需要一万大洋,‘B’表示你需要两万大洋,其他以此类推,当然,电报上还要写上你的账号。”
孙文大喜,同时笑问:“我需要的钱可是不少,你难道不怕破产?”
神秘人也笑道:“如果你的革命早早成功,我想我还不致破产,不过,只要革命成功了,就是破了产,我也心甘情愿。”
孙文赞道:“奇人方能做出奇事,孙某钦佩高义,拜服之至。”
神秘人却问:“孙先生完全相信我的话吗?”
孙文笑道:“说真话,我希望你说的是真的。不过我此刻却是信疑参半,不敢相信有这么好的事情。”
神秘人说:“我很佩服你,你说的是真话,没有骗我。”
孙文又问:“人的方面,先生却有什么高见呢?”
神秘人闭上眼睛,想了想,又睁开眼,说:“孙先生对联络学界一直重视不够。”
孙文说:“留学生的数量太少,欧洲的学生不足百人,日本的学生多一些,也就三四千人,其中却又多纨绔子弟,真心革命的不多。”
神秘人说:“形势已经变了,留日的学生如今几达万人之众,先生到了日本就会知道,大批的革命者如今也都聚集在日本了。”
孙文大惊,说:“留日学生竟会增加得这么快?”
神秘人说:“日俄之战快要结束了,日本胜了,中国人认为小小的日本能胜,教育上一定有独到之处,所以青年学生络绎不绝,东渡日本,同时官府也大量派遣官费生前往,使得那儿的学生剧增。”
日俄之战孙文一直是关注着的,却不知战争的影响如此之大,连留日学生也被战争的结果刺激得剧增。日俄战争此时还没有完全结束,但已在方方面面对中国的人心产生影响了。
神秘人物接着说起日本留学生界轰轰烈烈的闹革命思潮,革命者在国内难以立足时,又多逃亡日本,混迹于留学生之间,推波助澜,使得革命一说在留学生中十分流行。孙文听了悠然神往,心想:“联络学界,是时候了!”
17.赵声与苏曼殊(足本第48章——西风吹散马蹄疾)
苏曼殊在上海与陈独秀、刘师培等分手后欲南下礼佛,路过南京,见街巷间儿童跳绳拍手,口中唱歌:“不为奴隶为国民,此是尚武真精神,野蛮政府共推倒,大陆有主归华人。”
苏曼殊惊奇不已,问儿童道:“这歌唱得好,谁教你们的?”
儿童说:“东门外三十三标的士兵,人人会唱。”
曼殊一阵惊喜,想:“作此歌的,一定是我的朋友赵声。”于是徒步往访。
赵声在营内听士兵报告说:“营外一年轻僧人,自称是标统的朋友。”就笑了起来,说:“一定是苏曼殊来了。”于是大开营门迎了出来,却见苏曼殊穿一袭紫色袈裟,背一个破旧包囊,廋骨伶仃,老远就招手喊道:“赵兄,赵兄,你升官了,须得好好招待我吃喝一次。”
赵声大笑,携苏曼殊手入营,命兵士置办鸡鸭美酒,陪苏曼殊饮宴。两人连干三碗美酒,苏曼殊说:“多日未饱餐了,今日我须尽兴一搏。”
赵声道:“自当让法师如愿。”于是独自饮酒,看苏曼殊手舞筷飞,据案大嚼。
片刻之间,苏曼殊独自吃完了一只鸡,一只鸭,外加三斤牛肉,然后手托肚子,呻吟道:“赵兄豪于饮酒,我却雄于进食,但如今腹内疼痛,却将奈何?”
赵声笑道:“我有一消食之法,可为法师解忧。”便命兵士牵来两匹健马,促曼殊上马。
两人并辔出营,纵马钟山之麓,望长江盘绕如龙,钟山雄峙如虎,赵声扬鞭,豪兴逸飞,说:“如何河山,壮美如画,却被妖云笼罩,他日我定当提劲旅,澄清天下,恢复神州。”
苏曼殊说:“他日赵兄大志得偿,我定当呼朋引友,痛餐十日,哪怕腹痛欲死,也在所不惜,以为赵兄贺!”
赵声哈哈大笑,笑罢叹道:“神州恢复,不知要流尽多少好男儿的热血,那时候我或许早就魂归竹林,荒草拱墓了。法师到时别忘了遥祭我三大碗美酒。”
苏曼殊说:“这个一定,曼殊决不会忘。”
两人纵马到了一处绿草如茵的山坡之上,坡侧一株古柳。苏曼殊累了,连声喊停。两人于是下马,系缰于古柳之上。苏曼殊卧倒草上歇息,赵声则拔剑而舞。苏曼殊笑道:“壮士横剑看草檄,美人携瑟请题诗。赵兄啊,何时方能到这一天哪?”
赵声横剑转身,说:“法师,且听我答你。”于是旋舞宝剑,纵声高唱道:“舞剑舞剑江南道,一幅图画位置英雄好,钟山如龙城如虎,长江匹练相缠绕,绿杨夹道杏满城,锦绣江山慰怀抱。吾侪何以报国家,愿将赤血染上青青草。”
苏曼殊拍手叫道:“答得好,答得好。不过,赵兄说‘绿杨夹道杏满城’,我却说:满清待我如奴隶,这绿树杏花里的的城市便是废城一座,赵兄的剑舞豪歌引动了我的画兴,我要画一幅《荒城饮马图》送给赵兄。”
赵声大喜,忙说:“有幸得法师赠画,赵声快慰无限。咱们这就回去,趁你画兴正浓,一挥而就。快走,快走。”
三天之后,苏曼殊的“荒城饮马图”画了出来。画中残阳下的荒城苍苍茫茫,云横城上,城外的古柳下溪水潺潺,一员大将牵马饮于溪畔。马俯首溪中,大将则身背长剑,仰望城头斜横的云气,颇有不平之意。画成,苏曼殊题字其上:“终古高云簇此城,西风吹散马蹄声。河流大野犹嫌束,山入潼关不能平——伯先兄嘱画,曼殊。”
题完了词,苏曼殊歪着头左右端详画面,爱不释手,就对赵声说:“赵兄,此画笔墨,实超出了我的意外,平日作画,难以到此境界。待我再观赏几日,揣摸一番,我南下学佛前,方送于赵兄,可好?”赵声说:“你又去干什么,既然饮酒吃肉,又何必去学什么佛?”
苏曼殊叹了口气,说:“我必须不停地走,不停地寻找,在佛的空灵中忘掉现实的痛苦,又在酒肉之中忘掉佛的枯寂。肉体之乐伴随着灵魂之苦,我要在灵与肉之间寻找一条通道,人或以为我傻,我却以傻为灵肉平衡的境界。”
赵声笑道:“率性而为,无拘无束,这就是佛的境界了,不需再去学了。”
苏曼殊大摇其头,说:“佛性若隐若现,神秘飘忽,进入佛境,无可言说,惟有放声痛哭,此所谓大悲,大悲即是大乐,我今生恐永远难以到此境界了。”
赵声赞叹而退。
第二天,苏曼殊将《荒城饮马图》装入行囊,背了行囊,不告而别,南下香港。赵声无奈,大笑下只得罢了。
18.慈禧痛哭(简本第18章——勇者无兵,义师无款八国联军将进北京时候)
仪鸾殿内,顶戴花翎满屋,亲王、郡王、尚书学士、各一品大员齐集。这些太后平日依为国家柱石的高官显贵们,此刻却是瑞瑞不安,各自心怀鬼胎。慈禧面南而坐,一脸忧虑,问道:“洋人的联军将出天津,攻我京城,谁敢做带兵的主帅,在半路截杀洋兵,以保我京师重地的安全?”
众官下跪时本来便低着头,这时就将头更加垂下,不与太后的目光相接。
慈禧叹一口气,只好直接点名,就叫:“荣禄,你便作了大帅,领兵前去与洋人厮杀可好?”
荣禄一脸惶恐,忙磕头说:“太后,奴才虽赤胆忠心,但确实不知兵事,战守布阵之法,炮兵步兵的配合等等,这些奴才都一无所知。命臣做大帅,只会误了大事。”
慈禧怒道:“武卫军一直是你掌管,你竟敢说不懂兵事!”
荣禄说:“臣虽能领兵,却不会打仗,请太后明鉴。”
慈禧气得用手乱打桌子,就又用眼瞪着刚毅,厉声说:“刚毅,你敢不敢做大帅、领兵打仗?”
刚毅发疯了一般的磕头,死命推辞说:“微臣不敢,微臣的胆子最小,看见战场厮杀,血流尸横,微臣便胆战心惊,怕得要死。”
慈禧骂道:“你鬼话连篇,休想骗我。你当监斩官杀人,那时你胆子大得很哪,怎么我就没听说你害怕过?”
刚毅苦着脸说:“当监斩官杀人,被杀之人是捆绑好了的,当然不用怕。可如今洋兵拿枪带跑,凶神恶煞一样,杀他们怎能和监斩犯人相比。”
慈禧狠命的跺脚,长声叹息。刚毅吓得低垂着头,一动也不动。慈禧用眼光扫过满地下跪的群臣,最后将目光停在载漪的身上,犹豫了一下,终于说:“载漪,你对洋人最是痛恨,你便作了大帅,带兵去杀洋人吧?”
载漪一惊,心想这是性命交关的事,也不能顾及其他了,便一扭脖子,瞪着眼说:“我是郡王,身份显贵,怎能到战场上干那危险万分的事情!太后还是另选别人为好。”
慈禧气得两腿打颤,双手乱摇,最后惨然而笑,说:“你身份尊贵不去,我去带兵打仗,保护你的周全,好不好?”
载漪说:“太后要真懂兵法,便带兵去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