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游之刺绝天下-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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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家菜馆里,我坐的位置是大堂靠里的的一桌,这种方位可进可退,而且视角也最为广阔。此时已是夜里十点多,菜馆里基本已没什么顾客了,我边吃边喝,同时也习惯性的注意着周围的一切。
菜馆的门忽然被推开,夹杂着一阵凉凉的夜风,从门外缓步走进一人。这人身材矮小,相貌平实,走进菜馆后,稍稍一打量,便走到了与我对角的餐桌边坐了下来。
我微微一讶,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说,喜欢偏坐一隅的人,除了我这种因为职业需要的人之外,基本都是性格内项、古怪,且对周边事物缺乏安全感的人。
这人看上去象是外地人,从他点菜时的口音便可判断出来。他点的菜全是素菜,只是如我一样,也要了两瓶啤酒。
这人有点怪,我抽了口烟,在心里嘀咕着,随即将视线收了回来,这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世人生存在各种各样的压力下,性格乖僻点也是正常的……
但就在我视线即将完全收回来的那一刻,这人也举起了手中的酒杯,然后仰头一饮而进……余光瞥视的一刹那,我不由的心中一紧……
妈的,原来竟是个高手!
从这人喝酒时不经意表现出来的方式,我已经判断出他决非是寻常之人,而且极有可能与我就是同行!他刚才喝酒的杯子是广口的玻璃杯,满满一杯正好是半瓶啤酒,普通人一口气喝下也是正常的,但却决不可能如他这般连喉结都不曾动弹一下,这半瓶的啤酒灌进他的喉咙,就仿佛是从一个杯子倒进了另一个杯子,竟没有丝毫的阻碍!
这样的表现只有经过特殊训练的人才可以做出来,在我的记忆中,这种训练方式几乎已经失传,仅仅存在与一个极小的范围内。而经过这种方式训练出来的人不仅可以极好的控制自己的呼吸,而且在十五分钟之内可以进行无氧的活动。这种称不上功夫的功夫,其最大的实用之处,就是用来在艰苦的环境下进行长时间的潜伏,它的适用人群,有如我这般的杀手,亦有如红三那样的顶级特工。
这人不是一个杀手,就是一个正在执行任务的特工!
我极快的收回视线,不管他是杀手还是特工,我如果再看下去,被他发现的可能将会是百分之百。
同时我判断出,这人必定是赶了远路,虽然进来时不紧不慢,但他这喝酒的模样,却已说明了这一点。
我悄悄的换了个方位,背对着这人,从我前面临街的玻璃窗上,我仍可以清楚的看见他的一举一动。
我慢慢的吃着,慢慢的喝着,心中暗自决定要摸摸这人的来路。这一方面是因为我那从小就被父亲没少叱喝的好奇心,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我职业的特殊性。如果他真是我的同行,那也没什么说的,他做他的事,我做我的事,自不相干。但若不是的话,那么我就得小心了,谁知道他是不是另一个红三呢?若是的话,又有谁能保证他不是冲着哥们我来的呢?
二十分钟后,这人起身离去,等他出了菜馆的大门之后,我立即从口袋里掏出一百元的钞票扔在了桌上,起身跟了上去。
这人沿着二十五大道向南走去,步伐依旧不紧不慢,我远远的踔着,却深感头疼,看来这人极为老道,知道在这空旷无人的街头,想要探察出身后有没有人跟踪,最好的方法就是放慢步伐。我知道,最多再过半分钟,他必定会突然加快步伐,到那时,我就无法在跟上去了。
此时,二十五大道已是尽头,再向前就是盘龙街了,这人在街口处,并没有转向,我看着他慢慢走向盘龙街,不由的笑了。盘龙街全长有一点五公里,几乎是全封闭式的,只有在街的尽头才有路口,我若想继续跟着他,只有绕路从另一条街赶至他的前面,否则继续跟下去的话,只能是被他发现。
想到这里,我不再迟疑,加快脚步转向了另一条街,随即脱下那件老式的夹克扔在了一边,同时从皮带的夹缝中取出即时可贴的胡须粘在了自己的嘴唇上……
几分钟后,我到达了盘龙街的路口,在路口的烧烤摊,我买了两串鸡翅和一瓶可乐一边慢慢的吃着,一边和老板眉飞色舞的聊着。我并没有背向路口,而是直接的看着远远而来的那人身影,在干我们这一行的眼中,除了人的脸部,最容易记住的就是人的背影了。颈部的长短、肩膀的宽度以及脑后的发际线,都有如一组组量化了的数字,只要记住了这些数字,它甚至比脸部的特征更让人觉得放心,因为人的脸总是很轻易就可以改变的。
但是,我似乎仍是低估了这人……
这人从盘龙街走至街口时,明显的怔了一怔,望向我的眼光中分明的带着一丝的狐疑。
看着这人慢慢向烧烤摊走来,我不由的在心底暗暗的骂了一声,妈的,果然是个高手,只是不知道我到底是什么地方露了马脚,竟被这厮看了出来。我一边仍是和烧烤摊的老板嘻嘻哈哈的聊着,一边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那人越走越近,脸上露出一付憨厚的笑容来……
“大哥,请问昭亭路往哪边走啊?我今天刚来南安出差,晚上没事想出来四处溜溜,谁知道逛着逛着就迷了路。”
一旁的老板倒是个热心人,一边熟练的笑着,一边道:“昭亭路啊,还远着呢,老兄你要是靠两条腿走的话,至少也要一个小时。咱这里呢,出租车来的少,我看你还是先在我这歇口气,喝点饮料,呆会应该有出租车司机来我这吃夜宵,我让他们送你,还可以打个八折呢!”
这人一边陪着笑道谢,一边道:“谢谢这位大哥了,可我等着回去,宾馆里还有人等着呢,我出来时没带电话,他们怕是要着急了。”
我看着他,忽然插了一句道:“昭亭路啊,这倒是与我同路,不过老兄你怎么在那住了下来呢,那地几乎就是郊区了,左近一处是公墓,一处是火葬场,老兄你走夜路也不怕吗?”
这人收起笑容,淡淡道:“夜路走的多,也就不怕了,不瞒大哥你说,我的工作和火葬场的性质差不多,死人见的多了,不过从来还没遇见过鬼。”
一旁的老板笑道:“瞧你说的这么恐怖,老兄你是在殡仪馆工作吗?”
这人紧紧的盯着我,顺口道:“差不多吧。”
我笑了笑道:“是吗,可巧兄弟我也是干这一行的,虽然也没见过鬼,但却知道这夜路走的多了,迟早是要碰上的。”
老板在一旁不由的打了个寒噤,看着我道:“兄弟,既然你们俩是同路,你就带他一程吧,要是再听你们说下去,我他妈就该收摊回家了,这大夜晚的。”
我仍是笑了笑道:“就是不知道这位老兄肯不肯让我带,这条路走下去,或许真能见到鬼。”
那人眼中寒光一闪,随即没去;淡淡笑道:“那就多谢了。”
~(四十四)夜杀~
昭亭路在南安市的东郊,这里左靠昭亭山,右临昭亭河,故此得名。这条路上除了算得上是省极风景区的昭亭山下的几座建筑之外,几乎就再没有什么象样的建筑,住宅区和商业区则更谈不上了。
这一路行来,我与这位老兄并没有交谈,我心中清楚,自街口烧烤摊见到我的那一刻起,这哥们就起了杀心,同样,自我被他识破后,我也同样欲杀他而后快!
就这样,我们彼此心照不宣的走着,彼此都在寻找一个适合干掉对方的场所。他不知道我是什么人,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可是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都见到了彼此的真面目。说来有些好笑,也有点可悲,对于我来说,有时候杀人的理由就是如此的简单杀了他,我就安全了!很显然,对于这哥们来说,我的消失也自然就成了他生命的保障。
昭亭路的尽头,我停下了脚步,再往前走,就该是公墓了,这条路本就是一条死路,唯一可以延伸下去的方式就是死亡!
我看一眼十几米外的路灯,轻轻的吸了口气,这幽暗的灯光,这僻静无人的大道,无一不显示着这里正是一个湮灭生命的好地方!我不由的微微有些亢奋了。
“到地方了吗?”
我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
那人轻叹了一声,道:“果然是个好地方。”
我看了一眼前面的公墓,淡淡道:“是啊,从这里走下去,很快就会有新的同伴了。”
他微微一笑道:“我真的是很奇怪,这世界如此之大,怎么偏偏在此时此地,你我就会相遇呢,我甚至还不知道你是谁!”
我仍是一笑道:“这很重要吗?”
他耸了耸肩道:“不,这并不重要,人的一生总要遇上很多奇怪的事,如果什么都要问一个究竟的话,那也未免太浪费自己的生命了。对于我来说,你甚至算不上我生命里的一个过客,斯时斯地,我只不过是一个看着你走向这条路的尽头的一个路人罢了。”
我继续笑道:“彼此彼此,你知道吗,在很多时候,于电影里,或是小说中,关于路人的结局其实只有一个。”丫丫的个呸,这鸟厮在这种时候居然还玩深沉,哥们我要是不露一小手,你丫的还真就以为哥们我小学没毕业呢!
果然,这孩子楞了一楞,道:“愿闻其详。”
我从嘴角弯出一抹微笑,道:“很简单,路人之所以是路人,就是因为无论我这样的主角是否真的走向这条路的尽头,路人的结局却只能是消失。路人短暂的存在,其实只是为了从另一个视角去证明主角的重要性,他甚至不配在这个剧本中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名字!”
我顿了一顿,紧紧的盯住他的双肩,道:“现在,你应该感到满足了,因为你不仅见证了我的存在,还很荣幸的与我这个主角说了几句本不应该说的废话。”
这人忽然苦笑了一声道:“我虽然不知道你究竟是干什么的,但我觉得你不去写小说,实在是有点太可惜了。”
嗯,我不得不承认,这丫虽然是一付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模样,可这话说出来,还真他妈的是有水准,直弄的哥们我心里是一阵阵的热乎。这要是搁游戏里,哥们我一激动,说不定就和丫磕头拜把子了,正所谓,千金易得,知己难寻啊!
可是我却清楚的知道,此时此地,正是一场生与死的格斗,任何一点小的疏忽都意味着彻底的消亡,这不是演戏,也更不是那可以重头再来的游戏!消失只能是消失,在生命中,根本就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从头再来!
游戏中,我可以肆意挥霍我的无知,但现实中,我却只能做一个固守生命的吝啬鬼!
我忽然将手伸进裤带,两指并起,指着他道:“或许现在应该是结束剧本的时候了。”
他微微一笑,眼中露出一丝讥讽,道:“你用这个?”
我耸了耸肩道:“你不用吗?可以杀人的都是好武器。”
他摇了摇头道:“不,我不用,从来不用。我可以用一百多种方法杀死你,但却决不会用一颗子弹,因为这不是我们这种人的风格。”
我不由默然,我注意到他话中用的是‘我们’这俩个字,看来他的身份已是不言而喻。没错,他必定是一个杀手,而且还是一个遵循着某种古老恪言的杀手……如我一样,我们不为杀人而杀人,我们的眼中只有自己的生命和最大化的利益,而且我们更愿意称呼自己为‘刺客’。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我和他静静相对,再没有说话,彼此确定了身份之后,我们都在等,等着可以给对方致命一击的机会!我甚至懒的去问,他究竟是如何看破我的行踪的,如他这样的杀手,本就有着这样或那样的奇异的能力……
他终于动了!
幽暗的灯光下,他忽然揉身而上,身影有如鬼魅,双手虚握成爪,一左一右向我的肩腹袭来……
我急退,我只能退,因为他此时的手中并没有任何的武器!我知道,他这是在试探,也是在逼我露出破绽,一旦等到他认为我不是他的对手,又或是露出了破绽的时候,他真正的杀招或是惯用的武器就应该出来了!
如我一样,我的手刀除了我的父亲之外,没有任何的人见过,所有与它零距离接触过的人,所能感受到的除了一阵刺骨的冰凉之外,剩下的只能是随之而来的那无尽的绝望。杀手的利器本就是用来收割生命的,它唯一的宿命就是发出致命也是最后的一击,且从来就不是与人观赏的!
所以,我只能退,同时也是在等!
他的攻是在等,我的退也是在等,我们都在等着对方露出的破绽!
转瞬间,他已是攻出了十几招,虽然我知道这十几招中没有一招是真正的杀招,但仍是全力的应付着,因为我知道,真正的杀招就蕴藏在这些虚招中,只要我有一个不慎,剧本中那做路人的便该是我了。
他继续攻,我仍旧退……
忽然,我的脚微微一崴,竟是踏在一块鸡蛋大小的石头上,从他眼中一闪即逝的得意与狡诈的神色中,我意识到,这块石头本就是他攻击我时有意识踢过来的。
这样的格斗中,这微微的一崴有已是天大的破绽,我长吸一气,纵身拔起,想尽可能的躲避他随之而来的杀招,但这时却已是迟了……
钢刺!
身在空中,在即将面临着生命最后一刻的同时,我的心中不由充满了惊骇,口中也险些叫出声来,我知道,我的惊骇不是因为那即将到来的死亡,而正是这人手中的钢刺……钢刺,这他妈的居然就是那柄钢刺!
那人已看出了我的惊骇,眼中不由露出了一丝欢愉的神色,而此时我的身体也已经落了下来……
钢刺直奔我肋胸处而来,从这里可以很轻松的就刺破我的心脏……
我忽然轻轻一笑,以一种完全难以想象的方式,将自己的身体强行的横移了半尺,同时微微矮身,对着那柄钢刺就迎了上去。迎上去的时候,我的眼中充满的嘲讽和不屑,同时手腕轻振,从袖中滑出了我从未离身的手刀!
好的杀手从来就不止一件的利器,对于我来说,只要得当的利用,这风这水,这一草一木,无一不是可以杀人的利器,关键就在于自己如何的去运用!那块石头也不例外,以它的体积甚至杀不死一个婴孩,但却从另一方面体现了它恐怖的一面!那人本想用它打乱我的节奏,我却用它麻痹了这人的心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决定这最后胜负的,不是我的手刀,也不是那人的钢刺,而正是这块不起眼的小石头。
但我不得不承认,这柄突然出现的钢刺仍是给了我极大的震动!
无声无息,又如铁入朽木,从手腕处传来了我早已熟悉的感觉,这一刻,我不由急速的吸了口气,细细的体会着这一瞬间那让我心悸的快感!
我扶着这人的身躯,贴进他的耳边轻声道:“对不起了,老兄,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残酷,路人只能是路人,写好的剧本不会因为你的存在而改变。”
这人忽的露出一抹微笑道:“很好,这样很好,我曾幻想过很多的死法,但都不如意,因为我觉得,象我这样的人应该死在一个象你这样的人的手中,只有这样,我才会瞑目。”他说到这里,脸色忽然瞬间苍白,咳嗽了几声道:“你虽杀了我,我却要谢你,我知道这一天迟早要来到,但我却无法容忍死在一把废铁之上,也无法容忍死在一颗子弹之上。谢谢,谢谢你,在死之前,还能见识到正宗的林家手刀……真好……”
随着这人缓缓的闭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