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别爱我 席绢-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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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志同道合的朋友创立“禾升科技”,往电脑软体市场进攻。由于台湾专精于硬体事业,相
较之下。软体市场不易发展,若想创业,概念创意又十足的话,比乎软体这市场的大饼看来
比较好分食。
当年棣亚是这么对我说的,加上那票热血青年死命努力,如今也是一片前景看好的江山
了使得当年一边拿出五百万投资(卖了一小块田地)、一边长吁短叹的朱爹朱妈近几年来总
是眉飞色舞的到处宣扬他们朱家可不再是吃着祖产的“田桥仔”,而是开科技公司的,走在
时代尖端的。
我敢拿朱棣亚的头发誓,我那公婆压根儿不知道“科技”两字是啥东东,只不过当成很
时髦的玩意儿炫耀。
这是我们这种吃祖产过活的人的悲哀。同样在四五十年前买了一些地,但有的成了都市
计划区,有的成了荒野;当然也就有人成了土财主,有的依然在耕田,没事顺便长吁短叹一
下,王士财则怕被人说成不事生产的米虫。
我家与朱家算是有点钱吧,不然双方的父母也不会成天跟着狮子会、妇女会到处玩,一
辈子也没做过什么大事业,光收租金就足以丰衣足食到下辈子去了。
不工作而有钱花,莫怪那些不事生产的人成天想玩弄小辈的姻缘线;因为不是做生意的
料(倒过几间店),也不是玩股票的料(目前尚有七八佰万套牢中),想做一下高利贷嘛,
常也是有去无回,徒呼负责。教训之下,决定安分过日子。
我实在很想请那些没事干的人回家去种田,反正还有几块田地一直放在市郊无人闻问。
太闲的人有福了,快快工作打发时间去吧!但考虑到可能会被唾骂不孝,只好作罢。乖乖坐
在长辈面前,满足他们三堂会审的欲望。
来到新店的朱家祖宅(如今已改建为金碧辉煌的小城堡,令人不敢领教)没多久,我那
丈夫也乖乖归来;看来他最近的生意也普通得很,否则哪会随传随到。
他俊秀的脸上有一抹无奈,而我看了差点大笑出来。基本上,他的母亲与我的母亲是自
小一起长大的死党,那么也就避免不了性格上的相似。她们两位老人家常会不管人家忙不忙
、有没有空,想召见人就非要电召到那人投降为止。朱棣亚岂能不来?
“好,都来了,棣亚,你说,你们夫妻是怎么了?”朱爸用他一家之主的身段询问着。
“我们没有怎样呀,有空时我们仍然会在台北的公寓碰头,有时一个月还那么三、四次
哩。”我连忙开口。
“爸,您知道我们都很忙,并不代表我们没在一起。现在很流行一种『顶客族』的夫妻
生活;在新竹那边,很多工程师都是这么过日子的。”朱棣亚以一贯不疾不徐的口气回答,
并且聪明的提出“流行”这两个字,深知土土的大财主们最怕人家说他们落伍。
真不愧是朱爸的儿子,太了解他们的心思了,加上一张诚恳得半死的面孔骗死人不偿命
,没两三下,三名长辈都弱了气势。
换朱妈开口了。
“流行是很好呀,可是也不能分开住呀,像什么话?菲凡没有在工作,可以跟着棣亚跑
嘛,义工的工作每个地方都可以做。”虽然有个媳妇是人人称颂的义工很有面子,但想抱孙
子的心思更强烈。
我看了朱妈的神情不禁暗自吐舌。其实她早有几个内孙外孙了,朱家除了长子朱棣亚因
求学而晚婚之外,他的两个弟弟一个妹妹都是在十七、八岁嫁娶,不读书加上爱玩,孙子当
然一个一个的“玩”出来了。没责任感的小父母们仍然成天玩,小孩丢着不管,简直是气煞
了朱爸朱妈,索性在祖宅请了两名保姆照顾,不太闻问。实在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没责任心
的父母自然生出品质不好的小孩;加上没人教养,如今那三、四个不足十岁的小鬼,顽劣有
之,粗野有之,爱哭有之,就是没一个懂事的。
连我这种热爱小帅哥小美女成癖的恶女都不敢领教了,更别说朱爸朱妈了。他们老人家
只想炫耀有教养又聪明的可爱孙子,而非见了长辈叫也不会叫的小鬼。
于是可以想见他们是把希望放在我们身上了。同样长相不恶,绝不会生出太丑的小孩;
以及相同在国外拿到学位,基于外国月亮圆又大的定论,他们更加觉得我们夫妻正是实践优
生学的不二人选,非要我们养出又漂亮又聪明又有教养的小娃娃供他们献宝不可。
真的是被宠坏了。这些大半辈子过得顺心如意的大人,凡事只想不劳而获、心想事成。
我的阿娘此刻也开口了:
“你们东奔西跑没关系,可是要知道,菲凡二十九了,不趁现在生,她以后还生得出来
吗?夫妻四年,玩也该玩够了,生个小孩安定下来吧。”
又来了!好像他们决定就可以,别人只须照做,不必多问,犹如四年前的通婚,最乐的
是他们。我在桌几下踢了踢朱棣亚,要他开口。
他当然就乖乖开口了:
“爸、妈、乾妈,我们曾经考虑过生小孩的,但有时候并不是想生就一定可以生。您们
应该知道台湾年轻夫妇一半以上有难以受孕的困扰,实在是现代人的压力太大,步伐太紧凑
,心理因素影响了生理,以致于虽然我们身体健康,却仍没有子嗣,这是勉强不来的。”
说得好似真有那么一回事似的,这个一本正经、以温文儒雅面孔骗死人不偿命的家伙!
是,我承认两年前遇到萧素素那名大美人所生的儿子时,满心期盼自己也生个懂事且漂
亮的小男孩来玩。所以死拖活拽的拉了这家伙参加唐氏所办的宴会,希望他看到了漂亮的唐
学谦之后,也与我产生相同的想法,然后双方都有空时顺便履行一下同居的义务。可是这小
子却列了数十点“此路不通”的理由加以拒绝,其中最最气人的三点是:
一、我们没有唐氏夫妇那种“姿色”,生出来的小孩不可能那么漂亮。——
二、他不苟同唐家的“英才教育”方式。小孩子聪明懂事很好,但如果是自己的小孩,
他衷心希望呆笨些无妨,只要快乐长大就好(啧!理念彻底不合)。
三、他没空教养小孩,所以不准备生。而且认为他的妻子我也不是当人母亲的料,还是
别造孽的好。
所以夫妻的义务可以行之,却必须用保险套,显然早已摸透了本人三分钟热度的本性。
两年前撮合了唐氏夫妇之后,我也就不再提了,依旧南奔北走。后来我看唐氏夫妇亦无再生
育的打算,多少了解育儿之事不是儿戏,加上被朱棣亚洗脑,也就不想生宝宝了。有现成的
漂亮小孩玩玩该满足了,何况我承认自己生的儿子绝对不会比唐学谦更吸引我。
可惜他长大时我也人老珠黄了,否则真想拐他谈一场恋爱。
口水擦一擦,生不逢时呀!唉!
回神乖乖看戏,就见三位长辈交头接耳的说些有的没有的,如果我耳朵听的没错,他们
下一个目标是找生子秘方去了。什么大力丸、虎骨酒,以及第四台的各种补精益气、四十岁
活龙一条的广告成了他们的话题,也就不甩我们了。
我对朱棣亚使了个眼色,两人潜上三楼。当年结婚时的新房不知道有没有结蜘蛛网了。
四年来回来过几次,但也很快走人,这间新房实在是浪费了。
“近来过得好吗?”他脱下外套搁在一旁,问候着将近半年不见的我。
“很好呀,我看你也过得不错。”我从口袋中掏出收据交到他手中。
他挑眉看了一下,也没有跳脚,一如他三十三年来的斯文沉静,有怒气冤气也不形于外
(或者是我太迟钝看不出来?)。他只是收下,并且签了一张三十万的支票给我,依旧不语。
根据我与他认识了二十九个年头的了解程度来分析,这位仁兄肯定是有烦心事,而且依
照惯例的闷在心中闷不吭声的自行消化。与他做夫妻四年没什么值得称颂的,但与他做兄妹
兼哥儿们倒有一辈子了,所以我也就当仁不让的问道:
“怎么了?难不成你出墙了,怕我知道?”我将他一同拉躺在大床上,依照小时候养成
至今的习惯,窝在他温暖的怀中谈天说地。
“我曾经决定与你这样过一辈子的。”他摸着我近来又剪短的发,挑看着几撮染成金色
的扯了扯。
“你要断绝我的金源了?”我垮下脸,满是弃妇之色。
“不。”他笑。“你曾要求我比照唐或的离婚条件办理,我不是答应了吗?虽然以我目
前小公司的收入来说,要每个月付你三、五十万是吃力了些--”
“我说过七、八万元就可以了嘛。”我连忙打折。开玩笑!我们两家的田产看起来是很
多,但未变现之前,能花用的也不过是租金而已,哪里比得上大企业“唐远”的气派?我们
这种人还是承受不起大手笔的挥霍,小家子气得紧。何况创业维艰,朱棣亚的公司再赚钱也
不能毫无节制的挥霍,他可是有远大自标的人呢。
“棣亚,你有喜欢的人了吗?”我趴在他身上问着。
他静默了下。
“有一个女人,可能怀了我的孩子。”
“咦?你允许别人生,就不许我生?”看不起我哦,我虽不是很美,但也不丑。
“菲凡,你倒来计较这个,拜托有点为人妻的样子好吗?”他啼笑皆非的又拉了我头发
一次。
好吧,我乖乖的扮演“妻子”角色。
“你脚踏两条船,可恶坏男人--咦?不对,我先借问一下,是你去勾引别人呢?还是
别人设计了你?前一阵子你被资讯杂志评选为科技界才子俊男之一,被女人倒贴也是极有可
能。”
他又笑了。奇怪,为什么我的话常能令他笑?这是不是他慷慨给我零用钱花的主因?毕
竟朱棣亚是不常笑的男人,很多时候他的笑只为了礼貌,并非真心。
“我不太明白她的心理。我对女性并没有太多的认知,你也知道三十三年来我并不热中
于男女之事。与你亲近又作不得准,你并不是正常女人的范本。”他想了一想,突然吻了我
一下。“菲凡,你会觉得浑身颤栗,产生酥麻触电的感觉吗?”意指接吻。
他在说神话吗?几时被爱情小说洗脑了我怎么都不知道?回吻了他一下--
“老兄,实际一点吧。人家说做爱像火山爆发,宇宙爆炸,也像假死,可是那也只是肢
体交缠时彼此配合而感到欢畅片刻的松驰而已,没有人家形容得那么夸张。此刻您老却想只
是接吻就要得到触电,建议你去墙壁撞一撞吧,你这辈子绝对修不成情圣的功力。”
“也许『爱情』这东西会使一切显得不同。”他深思着。
我拍拍他的手起身。
“我不晓得,但我挺好奇那名女子的长相,如果真有人怀了你的孩子,你会要她吗?”
“不一定。毕竟我非常满意现在的生活。如果有了真正的家累,势必得从工作的时间内
分割出一半来经营家庭,对我的生涯规划而言,不是好事。”
可是人生不就是这样吗?总会有荆棘意外横阻,岂容自己拨拨打打便算作数?
“男人一旦恋爱了,会像唐或那样疯狂吗?”我在九年前曾把唐或的追求史当成稀奇事
说给他知晓。
“我不知道。”他眼光怪怪的扫了我一下。
“那你去恋爱看看嘛,我要看!”我兴致勃勃的拉着他的手要求着。
他眼光闪了闪,口气突然有些僵冷:
“你是真不在意还是不晓得事情的严重性?”
“无论如何那都不是我所能决定的呀。”我直觉的出口叫着,然后愕然的盯视他“似乎
”有些生气的面孔。
我们互相瞪着不语。
然后我终于知道了一件事:我们吵架了。
※ ※ ※
我与朱棣亚的哥儿们情谊胜过一切;当然因为情谊深厚,所以在双方家人的力撮下,觉
得与他挂上夫妻名分也不错。世上多的是仳离的曾经海誓山盟男女,朋友般的相处反而能长
长久久,给彼此自由的方式就是当一对夫妻,然后在夫妻名分间,长长久久的做互相扶持的
朋友口这是四年前我们立下最好的解决方案,也一直这么做。
不能说没有感情,但肯定是没有爱情。他若寻到了爱情,我不是没有伥然的,只不过那
又如何?总不能因为日后再也不能彼此相依相偎而寻死竟活吧?
爱情领域中掺了太多独占欲,框成两人甜蜜世界的氛围,外人再也不能介入,到那时,
朱棣亚便再也不能是我能吻能抱能依赖的朱棣亚了。
他会被贴上某名女子专有的标签,我也就只能摸摸鼻子站在安全距离以外与他寒暄问好
,一切都会不同。
这是我无能为力的,即使今天我深刻爱上了他,情况也是一样我会独占他,要求他顾家
、爱妻,不可能会一年半载才见上一次、死活各自保重。
所以喽,我的习惯是乖乖站在一边,没有我出场的戏分时,嗑瓜子喝茶就好。我会珍惜
目前依然挂奢“朱太太”之名的好时光,也许小小的兴风作演一番--?
心中感到被挖去一角,实在是以为我与他会这么过一辈子的,但老天并不这么认为,所
以心口注定要空荡荡的。
我讨厌爱情,它让我必须不停的失去。
“喂!喝茶!”恶声恶气的低沉男音响在我头上,打破了我无病呻吟的好时光。
我看着茶几前的红茶,再看了看直立在我眼前的年轻俊男。他叫谷亮鸿,一个二十七岁
的俊美男子。如果常看电视的人必然知道这一张脸具有千万身价,不仅是三年来以光速窜红
的偶像明星,更是日本名服装设计师指定的服饰代言人;每到了时装展的旺季,他米兰、巴
黎的到处飞,这一张面孔曾刊登在全球三十几家知名时尚杂志的封面。名滚名、利滚利,曾
经一无所有的小伙子成了如今年收入上亿元的大富翁。
但在此刻,他啥也不是,只是我的佣人。
“真闲,走下坡了吗?突然又来做牛做马了?”基本上,台中的这一处公寓是我长年驻
守的大本营,不管我奔走到哪里,有空闲必然回到此处休养生息。
“我都来半小时了,你现在才看到我,你近视呀!”谷亮鸿更加凶恶,全然没有平常萤
幕上看来的冷酷贵气。褪去了层层商业包装,这位仁兄依然是三年前我捡到的那只小混混。
“不爽就别来呀,稀罕。当初是谁说要做牛做马回报我的呀?”
“做牛做马并不代表当你的佣人吧!”
“不然你以为就像电视上演的那样,对你以身相许呀?你自己说过你这一生都是我的了
?”他还在作白日梦?
“谁知道你已经结婚了?”
好大胆,居然吼的更大声,他不晓得我今天很不爽吗?
“如果我得与每一个我救助过的人结婚,那我早不知结过几百次婚了,哪轮得到你呀?
白痴!”
“我的条件并不输你丈夫,他一年的收入比不上我的三分之一。”帅帅的小白脸直向我
脸上喷气。
我一掌推开他的脸。
“那又如何?报恩报到引诱恩人出墙不好吧?”这小子仍未死心呀?别以为我喜欢他长
得好看,就可以与他双宿双飞,他恐怕是古代报恩故事看太多了。
“你们又不和!我现在比他更配得上你!”
“别扯了,去帮我把衣服洗一洗,最近太忙,没空送洗,放进洗衣机就可以了。”我走
入卧房,将一大桶衣物交到他手中,然后打算出门去也。
“你要出门?那我来干什么?”他大吼!
“做牛做马呀,还有什么好问的?你可是自己说过这一生任我差遣的喔。当然,你也可
以当作没那一回事,反正你也发达了,各自过回各自的生活也没啥不好。”我挥珲手,走入
电梯中。既然公寓已不能给我全然安静的空间,那我还是识实务一点走人吧,找间茶艺馆的
包厢再继续无病呻吟下去。
我是可怜的妇女,丈夫快要有外遇了,我需要安静的空间哀悼自己的不幸。
真的真的很舍不得与朱棣亚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