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垃圾,什么是爱-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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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真的不想听。”
小丁绕过刘美林,加快了步伐。他听到身后兔子吧嗒吧嗒的拖鞋声,所以小丁最后干脆跑了起来,越跑越快。刘美林也像一只跛了腿的兔子似地紧紧地在后面追。但是他太慢了,小丁很快就把他甩下了一段距离。刘美林停了下来,喘着气,在后面大喊着:
“是轮奸!是拐卖!你知道吗?是轮奸!是拐卖!”
小丁跑到了大街上,拦住了一辆出租车。他迫不及待地上了车。开出一段路以后,小丁仍是气喘吁吁的。司机半开玩笑地问道,怎么啦?有人砍你?小丁只忙着喘气,没有理会这个玩笑。
第四部 与悬铃木斗争到底第十五章(3)
晚上七点半钟,小丁从楼上下来,慢慢地往街上逛。走到肯德基餐厅门口的时候,他拉住一个行人问了一下时间,八点还差十分。他在自行车道的路基上站下来,眼睛看着过往的车辆。大概过了十分钟,小丁仍然没见车来。他怀疑自己站得不够显眼,于是他穿过自行车道,紧挨着机动车道与自行车道之间的隔栏站着。又过了十分钟,小丁开始有点不耐烦了。这时他看到街对面有人冲他招手。那个姑娘上身穿了一件色彩艳丽的短毛衣,下身穿着一条发白的仔裤,显得两腿非常修长。但是小丁不认识她。他仔细看了看还是不认识。像这样一个身材脸蛋都很漂亮的姑娘,小丁想,我如果认识,不会一点印象都没有。他回头看了看。好像没有其他人,只可能是和他打招呼了。那个姑娘示意小丁过街,到她那边去。
走近以后,小丁更觉得这个姑娘漂亮,而且充满青春朝气。她姓吴,是李总的秘书,而李总在议事园有个重要的应酬,抽不开身,他委托吴小姐先把小丁接到议事园去会合,议事园那边的事情很快就完。吴小姐还解释说,她是按照小丁和陈总约定的时间八点准时来接的,但是这边不好停车,她已经绕了好几圈了。那么陈洁呢?小丁问。吴小姐说,你是说陈总吗?不巧得很,傍晚临时决定去了上海,生意上的事情,今天不能来接了,她特地关照请你原谅。她冲小丁莞尔一笑,那我们快走吧,车停在那一边呢。也不知怎么的,小丁就这样昏头昏脑地跟在吴小姐后面走了。他觉得,她那双高跟鞋叩击地面的声响具有一种让人缄默的影响力。走出十米以后,小丁终于把握住了自己,他停了下来。等等,他说,我看,议事园那边我就不去啦。等那边事情完了,再过来接我吧。吴小姐感到有些意外,说,为什么?小丁说,那边人肯定很多,我不习惯。吴小姐过来一把抓住小丁的一条手臂,抱怨说,瞧你这人,怎么这么麻烦?还是走吧,走呀。小丁被她拉扯着又走了起来,他知道自己这回可不好意思再停下来了。
议事园当然首先是一个吃喝的地方。和小丁估计的不一样,这里并不是觥筹交错,喧闹嘈杂,这里的人们都在安安静静地吃东西,安安静静地吃着很好的东西,就像并不在吃一样。李总那一桌不在楼下大厅,而设在楼上的豪华包间里,显得更加安静。小丁随着吴小姐进了包间。穿着挺括的衬衫的李总立刻放下酒杯,满面春风地过来,和小丁握手。吴小姐弯腰在李总耳边说了几句什么,然后就先出去了。李总还没有放下小丁的手,他吩咐像橱窗模特一样在门边站着的服务小姐,搬张椅子来,另外再加一份餐具。小丁连忙挣脱了他的手,说,不,不,我已经吃过了。李总抓住了小丁的另一只手,说,哎,不要这么见外嘛,不吃东西喝一杯酒总是可以的吧?小丁说,我不喝酒。李总剩下的一只手进一步地抓住了小丁剩下的一只手,握紧了,左右晃一晃。哎,不喝酒坐一会儿总是可以的吧?最后没办法,小丁侧着身体在桌边坐了下来。在坐的其他五六个人也都穿着熨得很挺的衬衫,手机放在手边,目光炯炯。和小丁担心的不一样,这一次李总并没有把小丁挨个地介绍给众人,而那些目光炯炯的家伙也没有向小丁提任何问题。他们压根不关心菜肴以外的事情,吃得慢条斯里,连小丁在一旁都觉得,他们显然活得挺有心得。现在他们在饭桌上就正在贯彻这一点心得呢。
菜一道道地端上来,盘子一只只地撤下去,酒席没有任何要结束的迹象。小丁在犹豫,是不是站起来一走了之。这时他斜对面的一个胖子放下筷子,轻声说道,好了。没想到除了小丁全桌的人都用餐巾擦了擦嘴,齐刷刷地站了起来。李总感到很为难,招呼大家坐下,说,还有很多菜没上呢。那个胖子并不理会,从座位的靠背上,拿起他的黑西服,掸了掸袖子,然后套上。其他几个于是也一齐不苟言笑地套上了他们的西服。穿着衬衫的李总小心地跟在后面,非常谦卑地送他们出门。现在这个包间里就只剩下侧着身子坐的小丁,和两个仍然在不断往桌上端菜的服务员。每上一道菜,服务员还用普通话报一下菜名。过了一会儿,李总回来了,脸上颇多颓唐、沮丧的神色,但是当看到小丁时,李总立刻振奋起了精神。他指着桌上的菜说,要不要再吃一点,现在没有外人了,不必拘礼。小丁说,不用啦。李总说,我看,多少还是尝一点吧,这都是平时不太容易吃到的东西啊。他自己又重新拿起了筷子,点点这个,又指指那个。你能猜出这个菜是用什么做的吗?小丁摇了摇头。那么那个呢?李总把他的金边眼镜取下,擦了一下镜片,又戴上,他的小眼睛看起来更亮了。小丁还是摇摇头。你猜一猜嘛。李总坚持他的要求。小丁磨不过,只好说,我猜不出,我想这饭桌上最出意外的莫过两样:人肉或者狗屎。李总用手指着小丁,不住地点头,脸色发青,就是半天不说话。小丁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过了一会儿,李总一拍桌子,说,讲得好,这确实是人肉,不是吗?块块都是我李某的肉呀。你说钱来得容易吗?我李某钱多,没错,可是每一块钱都是自己挣的,但是他们!李总站了起来,用手指着门口对小丁愤愤地说,你知道刚才那几个是什么人吗?小丁被迫问道,什么人?李总愣了一下,而后无奈地摆摆手,说,算啦,不谈,不谈。
李总真的不谈了,在车上也一句话不说,就像整个被阉割了一样。吴小姐开着车,已经注意到李总情绪异常。她用左手把住方向盘,右手放到了李总的膝盖上,轻轻地摩挲着。小丁坐在后排,抬头就可以看见那只纤纤玉手,和李总懒洋洋的但是越来越饱满的胯部。小丁转脸看着车外。吴小姐的车开得很有节奏感。在电梯里的时候,小丁感觉那两个人就已经不对劲了。李总虽然正冲小丁均匀地笑着,但是心神完全不知道哪去了。果然,一踏进门,两个人就急不可待地抱在了一起。吴小姐用她健康丰满的身体把李总顿时整个埋没掉了。小丁只听到李总吩咐了一句,小梅,给作家先生倒杯茶!这句话是从身体的间隙里发出来的,闷闷的,但是小梅还是听见了,她蒙住眼睛飞快地送了一杯茶过来,放在茶几上,然后又飞快地消失在左侧的一个房间里,再也没有出来。
小丁在沙发里坐了下来,静静地看着对面沙发纠缠成一堆的两个人。他想,等他们这一阵热吻停下来以后,再催促李总把那个白痴儿子请出来看一看,这是他来这的目的。但是,事情出乎预料,完全停不下来了,他们一边热吻着,一边宽衣解带,迅速地在沙发上干了起来。吴小姐的大呼小叫有一种梦幻般的色彩。小丁想,也罢,等就等吧,等他们干完再说,不会太长时间的。李总一只手从沙发上耷拉下来,手里拿着刚摘下来的金边眼镜,仰面倒在沙发上,干柴似的身体一阵阵地抽搐着,脸上一副垂死之神态。而吴小姐臀部丰硕,显然游刃有余,她还有精力转过身来,向小丁抛个媚眼。小丁吓了一跳,从沙发上触电似的站了起来,他觉得这个吴小姐并不在向他出卖色情,而是在表达一种他难以忍受的蔑视。她美丽身体的每一部分都在表达一种没有来由的强烈的蔑视。小丁又凑近目光呆滞地看了一会儿,觉得也没什么大意思,便打开门,先走了。
第四部 与悬铃木斗争到底第十六章(1)
午睡醒来,小丁觉得心脏在身体的泥泞中陷得很深,竟然累得直喘气,就像死了一次一样。只要闭上眼睛,他还能再次睡过去。这身体没完没了的对睡眠的需要已经让他很困惑了。在床上睁着眼睛躺了一会儿,他意识到,这一觉是午觉,现在正是下午,正是大白天。后来他又忽然怀疑起这一点来,越想越是怀疑。小丁翻身下床,晃晃悠悠地来到窗前,一把撩开了窗帘。太阳已经偏西,但是光线还是刺得他闭上了眼睛。他忽然忆起刚才梦中的一个片断。他用力搓揉着酸痛的眼眶,仿佛要把那个正在缓缓退向深处的梦境再挤压出来。
他坐在沙发里,埋着头,手里捧着茶杯。对面急促紊乱的呼吸声,使他不安,使他心跳陡然加速。他下意识地喝了一大口茶。茶水太烫,他差点把满口的水喷出来,但是他忍住了,让水慢慢地在嘴里冷却,然后再咽下去。对面又传来了一连串皮带扣、拉链的声响。小丁还是没有抬头,他很响地咳嗽了一声。但是没用,没一会儿,客厅里就充斥着对面那个女人毫无顾忌的叫欢声。小丁没有办法只好抬起头来。那个年轻的小姐像是在做盛装舞步的马术表演一样,骑在一匹孱弱的中年的矮种马上。她上身穿着一件色彩艳丽的短毛衣,而下身完全裸露。那浑圆、白得发亮的两条腿跪在沙发上,动作起来更显得修长、有力。小丁迟疑了片刻,放下了茶杯,走上前去,拍了拍下面那个欲死欲仙的中年男人。
“等等,我们应该先谈一谈你儿子的问题。”
一切都在照常继续着。那个中年男人把握在手里的眼镜展开,重新戴上,斜眼瞥了小丁一眼。
“有什么好谈的?不就是钱的问题吗?好办,你开个价吧。”
“还不是钱的问题,应该让我先看一看您的儿子再说。”
“对啊,不就是钱的问题吗?一周辅导两次,一个月八条龙怎么样?”
“我说了,还不是钱的问题。”
“好办,那就一个月一吊钱,怎么样?”
说完,那个中年男人又摘掉了眼镜,闭上了眼睛。小丁也闭上了眼睛,吐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那就两吊,你总该满意了吧!”
那个中年男人喊了起来。小丁无奈地睁开眼睛,看到那个中年男人站在他面前,生气地在茶几边来回踱着步,手里拿着眼镜挥来挥去的。而他自己正仰面倒在沙发上,身上压着一个正激烈扭动着的热哄哄的肉体。越来越迫近的快感使小丁几乎说不出话来。
“我说了,不是,不是钱的问题。”
那个中年男人显得非常悠闲,把双臂抱到胸前,歪着脖子欣赏着小丁的窘态。他还用右手里的眼镜轻轻地敲击着自己左臂。
“好,我就是喜欢敢为自己开大价钱的人,行啊,三吊!”
这时那个非常有劲的年轻女人忘乎所以地叫了起来,用一种颤抖的嗓音,叫着那个中年男人的名字。小丁昂起上身,对她喊到:不是他,是我!是我!但是她就是听不见,还是叫着那个中年男人的名字。小丁把手伸进那件色彩鲜艳的短毛衣,抚摸着那充了气似的滚烫的身体。他完全沉浸到他右手的触觉之中了。
但是他忽然觉得正抚摸着一个平平的胸口,吃了一惊,睁开眼。那件色彩鲜艳的短毛衣正套在那个中年男人的身上,绷得紧紧的,肚脐整个露在外面。小丁一把把他搡开,然后从沙发上爬了起来。
“难道三吊你还嫌不够吗?”中年男人平摊着双手。
“去你妈的三吊!你给我三吊干吗?想让我操你是吗?”小丁怒吼道。
“对呀,就一回,怎么样?我求你啦。”
“是这样。我看,你是确实欠操!来啊。”
小丁非常厌恶地把那个个子小小的中年男人按倒在沙发上。这时出现了一个异常寂静的停顿,什么声音都没有。那个中年男人的头深埋在棕色的真皮沙发里,像条牲口似的哼哼哈哈地叫起来。
“请你们安静一些。”
小丁紧张地转过身去,看是谁在说话。那个年轻女人全身赤裸,以一个非常优雅的姿势斜躺在对面的沙发里,两条冰雕玉琢的长腿交叉叠着,傲慢地搁在沙发的扶手上。她的脸冲着那台大屏幕电视,手里拿着遥控器。她探身端起茶几上的茶杯,浅浅地抿了一口,然后放下茶杯,转脸继续看着电视。
小丁停止摩擦眼眶,头抵在窗框上,慢慢地睁开了眼睛。他看到了一只燕子风筝正飘浮在几乎和窗子平齐的高度上。小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定睛再看,没错,确实是一只被绘成五颜六色的燕子风筝。他开了窗,把头探出窗外左右看了看,但是没有找到那个放风筝的人。这只翅膀一直完全展开的燕子几次试图往更高的地方飞,但是很快就又降了回来。它竭尽全力也没法飞得更高,现在它在等待一阵更为强劲的风。就在小丁转身准备回到床上的刹那,他看见这只风筝突然翻了几个跟头,然后一头栽了下去。过了一会儿,小丁看到左侧的视野里出现了奔跑的孩子,他沿着水泥道没命地奔跑过来,一边跑,一边飞快地往线轴上绕着线。
第四部 与悬铃木斗争到底第十六章(2)
三天之后的上午陈洁打来电话向小丁解释那一天她为什么临时决定去了上海。小丁听了一大通,也没能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他问,等等,陈总,你干嘛向我解释这一点?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吗?陈洁说,不要这样嘛,我承认我们有做得不够周到的地方,但是先生你也不是一点瑕疵没有,对吧?但是我和老李商量了,我们不打算指责你。小丁气得差点随手把电话扔了。他说,算啦,不要讲啦,告诉你,你们实在没有必要跟我寻开心。陈洁好像甚感意外,她非常诚恳地问,为什么这么说?寻开心?这话从何说起呀?小丁说,我还想问你呢,我看你们的儿子是从来没有的一种东西,别骗我了,再见吧。等等,陈洁说,你必须等等!你可以不教我们儿子,这无所谓,有钱还怕请不到老师吗?但是你为什么说我儿子是从来没有的一种东西?小丁说,有吗?如果有,怎么我去了两次都没见到?陈洁立刻反驳说,你没见到就没有了吗?你没见到的东西多着呢!外星人你见过吗?恐龙呢?再说,你怎么能对一个母亲这么说!你儿子是从来没有的一种东西,你知道我心里是什么感受吗?没想到她说道这,声音变得哽咽起来。小丁连忙说,算啦,算啦,有就有吧,有跟我也没什么关系,就这样吧。陈洁哽咽着说,你听我再说一句好吗?小丁当然不能拒绝了。陈洁调整了一下情绪,慢慢地说道,那一天如果我在的话,就不会出现什么不愉快了,真不凑巧啊,早知如此,那一天我就算是黄了那笔生意也会留下来的。小丁说,别说了,问题不在这。她说,你不知道,所有的问题都在这里!我们家的情况特殊,外人不知道。小丁已经完全没有谈下去的兴趣了,他说,别说啦,反正我不想干啦。
“当然,年轻人,你说不干了谁也无法劝你,”隔了一天,那个爱德基金会的秘书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