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垃圾,什么是爱-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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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丁说,不是说好了在家吃的吗?为什么要出去,真是。他的脸完全阴了下来,小初有些紧张,她说,现在才几点嘛,我马上去也来得及。小丁说,不要马上去,你现在就去。小初红了脸,急什么,我总得换身衣服,总不能穿睡衣出去!小丁很想继续说出一句更严厉的话,但是忍住了。那句话变成了他脸上一层更为阴沉的神情。于杨见状慌忙指着小丁说道,你这个王八蛋,怎么能这么凶!小初别理他,别吃他那一套。我们出去吃,出去吃。小丁只得半开玩笑地说,要在家吃,就是因为我这段时间没钱了,只得在家过日子。于杨说,你没钱,我有钱,真是,我们出去吃。反正我和小初铁定了出去吃,你如果实在想一个人在家吃的话,你就一个人在家吃吧,你自己烧,我们不管你。小丁稍稍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摇了摇头。三个人埋头喝着各自杯里的饮料,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小初挪了一下身下的凳子说,算了,我还是出去买一下吧,倒是不麻烦的。
第一部 夏天,夏天第二章(4)
于杨在小初出门的时候特地关照说,木门就别关了,把防盗门带上就行,这样可以透风。小初回头看了看,走出门去,随手还是把木门关上了。她一边出门一边说道,还是关上好,外面全是热风。房间里的两个人随后听到哐当一声,防盗门被小初重重地摔上。小丁忽然觉得挺有趣,顾自笑了一下。这会儿于杨反而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小丁的笑刺激了她。她瞪起了眼睛,质问道,你笑什么,真是,有什么好笑的?瞧你笑的,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小丁说,是啊,我是不怀好意,我就一直是一个不怀好意的人,那么,你呢?于杨没有接这个话茬,她问道,菜场离这远吗?小丁说,不远,但是也不太近,理论上说,需要二十五分钟的时间。于杨诡秘地点了点头,你是不是说,我们有二十五钟的时间?小丁迎住了她的目光,说,是的,我们有二十五分钟时间,噢,不过现在我们只剩下二十四分钟啦!要干什么必须快一点才行了。于杨又装出一副调皮的样子来,但是嘴唇由于紧张已经有些发白、发颤。她还在开着玩笑,干什么,干什么?小丁说,我跟你说过啦,不要老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这样说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干什么!好了,我们现在还有二十三分钟!于杨继续开着玩笑,只是有些结结巴巴,你到底说什么嘛,我越来越听不懂了。小丁由于难言的烦躁,一脚踢翻了那只轰隆作响的电扇。电扇翻倒以后继续轰隆作响,草席上的几本杂志被吹得哗啦一阵乱响。他说,算了,不管你懂不懂,我不再跟你说了,现在还有二十二分钟。于杨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一笑确实缓解了她的紧张、不安。她忽然严肃地板下了脸,扶起了电扇。然后她握着空空的杯子,低着头说道,但是小初随时都会回来的,她也许忘了拿钱,也许忘了拿网兜,也许忘了拿别的什么。小丁猛然向前倾过身体,伸手夺过她手里的杯子,想把它放到一边去。但是他的动作过于剧烈,牵扯着身下的席子,席子叠起了一大片,而席子又牵动着那只破电扇的底座。那只破电扇摇晃了几下,再次一头栽倒,当然继续轰隆作响。小丁觉得自己深陷在一连串不能左右又无力挣脱的环节,躁热难当,已是一身臭汗。但是这时于杨已完全放松下来,变得非常从容,从草席上端坐起半截身体,以一种稍稍有些矜持的体态,带着可人的笑意,饶有趣味地欣赏着他的窘态。她脸上那种抑制不住的闪烁的优越感让小丁厌恶透了。他长长地喘了一口气,然后一声不吭地站起身来,整理好电扇和凌乱的草席,重新阴沉着脸在草席上坐了下来,眼睛只盯着自己盘起的双腿。他知道此刻于杨正对着他做鬼脸,但是他一点也不想搭理。过了一会儿,于杨用膝盖连挪了几步,向小丁这边过来,而后者端坐不动。忽然她惊叫起来。一根尖锐的草梗刺着了她裸露的膝盖,她屈身抱住她的腿,一颗晶亮的血珠慢慢地渗了出来。小丁见状只能无奈地直摇头。于杨一骨碌从地上站了起来,动作迅速地从一边扯过她的旅行包来,在侧面的一个兜里翻找着什么。这引起了小丁的好奇,虽然他仍然低着头,眼睛哪也不看。于杨叫了一声小丁的名字,然后炫耀地晃着手里的小玩艺。小丁表情木然地抬头看了看,是什么呢?一张“邦迪”创可贴。哎,这个随身带着创可贴的女人,这个多年来一脸骄傲的神色又随身带着创可贴的女人。
楼下有人直着嗓子叫了一声:破铜破铁拿来卖,报纸杂志拿来卖。小丁以为他会一连叫上好几声,但是没有,他只叫了一声。于杨用创可贴处理好了她不走运的膝盖,绕到小丁的背后,跪下身体,紧紧地抱住了小丁,在他的耳边说,现在还有二十分钟。小丁的左耳感觉到了一阵口香糖味的热浪,不知怎么的,他觉得自己非常迫切地想站起来,或者,他只是想迫切地转过身去。他不能容忍这一件事情真的发生时他不能看见,他不能容忍这个姿势、这个角度。但是于杨更为用力地抱紧了小丁,后者觉得她已经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到了自己的身上。小丁能感觉到两颗正在有力跳动着的心脏,仿佛两个小动物突然相遇在一个缺乏安全感的距离里,它们对对方的出现正作出激烈、狂躁的反应。小丁闭上眼睛,双手向后伸去,顺着有些发黏的腿慢慢地触摸上去。随着那双手的移动,于杨的双臂就像绞索一样越勒越紧。小丁觉得他已无法呼吸,他不得不停止抚摸,抽手回来,竭力试图掰开她的双臂。但是这只是导致对方更为歇斯底里地勒紧双臂,他觉得锁骨处一阵钻心的疼痛。小丁心里清楚,她确实不是在拥抱他,不是在和他亲热,她确实就是在卡他的脖子,在这一刻她确实想掐死他。最后,小丁干脆放弃了对抗,身体完全瘫软下来,一副任凭宰割的姿态。而于杨一如既往,绝不手软。小丁觉得那不是于杨的手臂,是一双男人的手臂,不是某个具体的男人的手臂,而是一双专门用来结果他的、也正是他所期待着的手臂。小丁觉得没法呼吸,胸闷,恶心想呕吐,但是头脑里一个奇怪的想法仍然不愿改变:我愿意领受这一切,虽然它与我无关。这时于杨一边掐着他的脖子,一边摇晃着小丁的身体,她似乎在敦促小丁起来反抗这一切,她甚至用就要悬空的膝盖狠狠地撞击他的背部。而后者就像已经死了一样,享受着越来越膨胀的濒死的异常亢奋的快感,拒绝任何形式的反抗。于杨终于精疲力尽,双臂一松,从小丁的肩上滑落,就势跌坐在地。小丁也倒向了侧面,他用左臂撑起身体,大口大口地吸气,然后就是剧烈地咳嗽,干呕,他吐出了一口黏稠的酸水。他还在持续的晕旋中,慢慢地转过脸去。他看到双唇发白的于杨喘着气,竟是满脸泪水。他们对视了一会儿,于杨忽然笑了起来,虽然没有一点笑声,但是她确实在笑。
电话响了三遍,房间里的两个人谁也没去答理。电话似乎要固执地响下去。小丁对于杨说,你去接吧,肯定是靳力的。于杨迟疑了一下,示意小丁把电话机递过来,她用手臂弯孩子似的胡乱抹了抹脸上的泪水,还吸了吸鼻子。这一个动作让小丁因此困顿了半天,这是一个怎么样的孩子啊。这一个动作似乎让小丁也一举回到了混沌未开的纯真年代。小丁起身从鞋柜上拿过电话机来,一面有些不满地看着原地不动的于杨。他把电话机很不情愿地递过去。但是电话线不够长,于杨只得挪过身来,拿起了听筒。而小丁此刻不得不屈着身体以一个弓箭步前倾,帮她继续捧着电话机,他的心情坏透了。于杨像一只有些疲倦的鸟一样蹲在草席上,右手拿着话筒,看着小丁滑稽的造型玩皮地一笑。天啦,小丁看着于杨,甚至怀疑她手里拿着的是一个玩具电话。于杨不经意的动作再次让小丁坠入那个混沌未开的、金黄色的纯真年代,但是小丁感觉那是一个更为不堪的谎言的年代。
第一部 夏天,夏天第三章(1)
刘美林的妻子胡婕陪小丁在有空调的卧室里坐着,她穿了一条紧绷绷的白色田径短裤,丰满,俗艳。她坚持说,小丁瘦掉了。刘美林推开卧室的门,讪笑着,送进来一盘切好的冰镇西瓜。小丁每次见他,都习惯把视线集中到他的两颗门牙上。刘美林说,你们先吃,他把晚饭碗洗掉,把牌桌先清出来。随即他又把门小心地关上了。小丁听到他在外面细声细气地喊:要不要吃西瓜,小盼。他连叫了好几声。另一个房间才传来闷闷的一声,不吃。房间里开着日光灯,光线惨淡,小丁环视了一下房间,又看了看坐在对面的胡婕。她穿着一件领口宽大的T恤衫,没戴乳罩,笑容可掬。小丁忽然觉得,自己来这里不知道干嘛的。他问她,为什么房间里要弄这么一盏灯,让人感觉就像住在医院里一样。胡婕说,夏天嘛,开这种灯显得凉快、清爽。小丁没再说什么。但是胡婕马上站了起来,说,你不习惯,可以换台灯。小丁连忙说不用。但是她手脚快得很,熄了日光灯,开了台灯,然后回到原来的位置上坐下。房间里的气氛确实变得温馨了许多。小丁看着暖色光线下的胡婕把光亮肉感的两条腿费力地盘到座位上。他只是更不知道来这里是为干嘛的了。
“程军怎么还不来,你跟他说的几点?啊?”小丁喊得很高,希望厨房里的刘美林能够听见。他等了半天,没人答腔。他也不打算再问了。
“他只说吃过晚饭来,没说具体几点,但是我想八点还不来嘛。”胡婕回答了小丁。
“这家伙说话根本没有准数,约了等于没约。”
“还好吧。”她谨慎地说道。
“还好?”
“还好。”
“当然了,你跟他约,他大概是准时的。”
“又来了,没谁惹你。”
“我也没打算惹你,胡老板,不就开个玩笑。”
“跟你说不要叫我胡老板,多难听。”
“真是,别人做梦都想成为老板,你做了老板还嫌难听。”
“老板,老板,又老又板。”
“胡老板可不老呵,年轻着呢。鲜嫩着呢。我还是要说,你干嘛挑程军呢,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多别扭。”小丁伸手到口袋里摸烟。
“我真不懂你们这些人,每个人都觉得可以这么教训我,我以为你小丁要比他们通情达理一点,结果还是一样。你们首先就想到你们别扭不别扭,怎么就不能站在我的角度想想呢。老刘是那个样子。我也觉得别扭,但是有什么办法?”茶几上的寻呼机响了,胡婕拿起来消了音,看了看,然后把它扔到了一边。
“老刘知道吗?老刘知道吗?”
“知道。我原原本本地跟他说了。他是第一个知道的。”
“他怎么说?”
“能怎么说,哭呗,哭呗,他还能怎么样。”
“哭完了呢?”
“就没事了。你要是跟他再提起,他就再哭一场,哭完又没事了。”说到这里,胡婕脸上掠过一丝奇怪的笑。
“老刘啊,老实人一个,你说什么也不应该欺负老实人啊。”
“算了吧!”胡婕当即就急眼了,脸上红一块白一块的,“谁欺负谁啊,这些年里里外外不是靠我一个人在跑?现在好一点,雇了人手了,以前进货、卖货,方方面面去打点,累死累活,不就我一个人的事,他帮衬过什么?这个家现在能这样,你是清楚的。谁欺负谁啊。”
“这是另一回事。”
“哪一回事?”
只听门被轻轻地敲了两下。然后刘美林推开门,胸前仍然系着围裙。他没有进屋,只是站在门口,他显然已经注意到房间里光线的变化。他看着小丁,用手比划着,说,要不要再喝一点冰啤酒?说这话时,刘美林把两颗门牙已经取了下来,所以他的声音很怪,就像风在说话。小丁说,你忙完了吗?忙完了过来吃西瓜呀。刘美林说,还没有,还没有,你们先吃,你们先吃。他又小心地把门带上了。胡婕埋怨说,你现在把牙取下来干吗?真是。刘美林又推开了门,把一颗秃秃的脑袋探进来,问道:你说什么?胡婕把脸别到一边,不愿意重复。小丁只好帮她把意思重复了一遍:她说你现在把牙取下来干吗?刘美林“哦”了一声,再次把门小心地关上。茶几上的寻呼机又响了,胡婕拿起来,看了一眼,又把它扔到了一边。
“算啦,我看你们两个人干脆离婚,这样对大家都好。”小丁把烟放到鼻子下嗅着。
胡婕脸上露出鄙夷之色,她看着自己的腿,没有答腔。小丁从她的神色中似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于是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觉得心情糟透了。
“这可不像老刘的哥们说出来的话,”过了一会儿,她说,“我无所谓,我真的无所谓,孩子也可以跟我,但是他刘美林怎么过啊。”
“怎么不能过,你也把老刘看扁啦。”
“我最了解他了。我最知道他了。你们的看法我觉得是不负责任的。根本不负责任的,一个个只图说得快活。”
寻呼机第三次响起,胡婕拿过机子,消了音,也不看,径直起身往床头柜那边过去。她拿起电话,飞快地拨了号码。是她店里的人请示她,一件什么裙子一千块能不能出手。小丁看着她丰腴的背影,以及她身后一张若大的蒙了金色床罩的床。她在电话中还关照说,如果没什么生意,早半小时关了店也无所谓,另外她还关照关了店以后就不要再看录像了,录像看多了对眼睛对身体都不好,早点休息。
“我听说,帮你看店的小伙子是个挺精神的小白脸,从哪找来的,啊?”
胡婕在座位上再次盘起她的腿,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我在报上登招聘启事呀。是个干干净净的小男孩,别在那嚼舌头根子!”
“程军不会也是从报上看到招聘启事才去的吧,这家伙脑袋瓜精着呢。”
“真是。你们不是哥们嘛,你可以去问他呀。”
“那个狗日的,谁跟他是哥们。对了,就是他跟我说的,他现在是试用期,所以他干得卖力着呢。怎么样,到底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还有什么怎么样!他能满足你吗?一天能干几次?”
“两次,有时候三次,最多的一天五次。你满意了吗?”她板着脸说。
“什么我满意?你满意啦!你该满意啦!还有,你们就在这干吗?就在这张床上吗?上面全是老刘掉的带卷的头发,没有程军的头发,我知道这家伙剃了个光头,一个肉乎乎的光头,是不是?肯定是在白天,老刘要去上班,你女儿也要去上学,是不是?”
“是啊,是啊。我们有的是地方,干嘛一定要在这呢。”
“好嘛。你们每次干采用什么措施,套子吗?没有?我就知道的,程军是从来不用这个东西的。但是他肯定没告诉你,他得过梅毒,对吧?”
“够啦!你他妈的,你当你是谁呀!”
“还有,我还知道这小子变态,最喜欢在女人不方便的日子里干,对吧?你不喜欢我知道,但是他觉得那样刺激,你磨不过他的,他死皮白赖,他是个嗜血狂,他是他妈的畜生!”
胡婕四下里发疯地抓来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