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6-烟花妃子陈圆圆-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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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蕴玉的漆盒中盛着张嘴大蚌,蚌中有一粒闪闪发光的大珍珠,她说:“各位公子皆是含珠之蚌,必有光耀神州之日!”
杨蕴玉心思巧妙,使众公子兴奋不已,一齐鼓掌说:“妙!妙!太妙了!传神之极!”
侯朝宗说:“糕点做得这样乱真,我不明白,这颜色是怎么配的?”
鸨母说:“其实并不难,面粉和成南瓜则黄,和成菜汁则青,和成胭脂则红,和成赤豆则紫。这些都是好吃的东西,并非铺子里卖的颜料,公子们尽管放心吃去。苏式糕点的特色是甜、松、糯、韧,香软肥润,细腻酥脆。秦淮旧院的姑娘都喜欢苏式糕点,几乎人人都有一手做糕点的绝活,盒子会既是斗巧,也是切磋手艺。”
众公子不由点头:“原来如此。”
侯朝宗赞叹说:“世事洞明皆学问,果然不错,做糕点也有这么多学问,我等可不如姆姆了!”
鸨母说:“哎哟,侯公子过奖,老身可承受不起。”
一直没有见到董小宛,冒辟疆心中纳闷,不由四处张望。
眉娘说:“冒公子在找宛娘吧?她是今日盒子会的天后,必有出奇之举,就要下来了。”
吴应箕笑着说:“一日不见兮,如隔三秋,可见宛娘在冒襄兄心中的分量了!”
冒辟疆方欲回答,忽听一阵楼梯响,众人皆抬头张望。
董小宛今日的打扮格外不同,云鬓高挽,身穿素色绸裙,肩搭一条丈多长的白绸,袅袅娜娜,有如从云端飘拂而下。
众位公子都熟稔董小宛,从没见过她打扮得如此淡雅、飘逸,以为嫦娥离开广寒宫降临人间,不由得连连眨眼。
冒辟疆也像初识她,呆呆看着,心想:小宛的美原来这样超凡脱俗,过去怎么没注意呢?
董小宛身后跟着两名垂髫女童,抬着一张红漆方桌,上有四个瓷盘,都用红绸盖着。
小宛下楼后对众人连连施礼说:“各位公子万福!各位姐姐安好!小宛来迟,多有得罪!”
眉娘说:“宛娘,你今日打扮得这样出众,压倒群芳,将各位公子的精气神儿都吸去了,手帕姊妹们可真要呷醋了!”
吴应箕心有所感,不由低吟:“沅有苣兮有兰,思公子兮未敢言!”
李十娘笑吟吟说:“宛娘今日下足了功夫,看她做了什么稀罕果品?”
小宛说:“小妹献丑,不过是为了博各位公子和各位姐姐一笑。”
小宛揭去了红绸,露出一盘黄灿灿的香蕉,一盘红彤彤的荔枝,一盘绿莹莹的杨桃,一盘紫晶晶的葡萄。
第五部分:花 囚伤心得滴下泪来
众人不由轰然叫好。
方以智连说:“匪夷所思!匪夷所思!”
吴应箕舍不得移目,说:“所谓鬼斧神工诚非谬也!小宛心巧手巧人更俏!小宛花了这么多功夫做出这样逼真诱人的四盘果品,其实是为了一个人,就是冒襄兄,小宛,我说得可对?”
董小宛面如红霞,挽首无言。
吴应箕又说:“冒襄兄,小宛已经默认,你认不认账?”
冒辟疆看了看董小宛,默默无言。
“女为悦己者容,两年来宛娘为讨冒襄兄心悦,竭尽心力,这果品糕点应由宛娘亲手喂冒襄兄品尝,列位以为如何?”
众人轰然响应:“说得好!”
“宛娘,喂点心给他!”
吴应箕端起一盘荔枝点心递给小宛说:“宛娘,这荔枝鲜红,有如芳心,送给冒郎吧!”
董小宛端着果盘,缓缓走到冒辟疆面前,她心中忐忑,脸上红潮涌涌,举起一颗荔枝,深情地看了冒辟疆一眼,细声说:“公子,请品尝。”
众公子督促:“辟疆兄,张嘴呀!”
冒辟疆只好张口,吃下荔枝。
众人齐问:“甜不甜?”
冒辟疆点头:“嗯,甜……”
众人大笑:“哈哈哈!冒襄吞下宛娘一颗甜心!”
眉娘说:“是一颗鲜红闪亮金子般的真心!”
吴应箕问:“冒兄,我问你,宛娘对你是不是一片真情?”
冒辟疆不得不点了点头。
“宛娘美貌出众,知书识礼,温婉深情,是千里挑一的好女子,哪一点配不上你?”
“宛娘是个好女子,我没说她配不上我……”
“既然如此,你同宛娘已交往两年,她把一切都献给了你,你为什么还不娶她?”
“这……”冒辟疆无言以对。
“我知道,你心中装着个陈圆圆,可那陈圆圆如今成了国丈田畹爱姬,你根本不是田畹的对手,你只能放弃那个妄想。宛娘无论是才貌还是人品,决不比陈圆圆逊色。朋友们不愿看到你辜负一个痴心弱女子!”
“……”
方以智走上前来,拍了拍冒辟疆的肩头,说:“辟疆,应箕兄所说乃是金玉良言,你一向以复社豪侠自诩,如果你辜负了宛娘,朋友们怎样看你?”
董小宛觉得吴应箕和方以智更理解她,说中她心中的痛处,不由伤心得滴下泪来。
眉娘满面激愤之色,揽住小宛肩头说:“宛娘,别哭!你我姐妹虽是低贱之人,但也不是求人施舍的乞丐!复社豪侠?哼,以我看呀,也是空有其名!”
冒辟疆看了看董小宛,见她面上泪光点点,如梨花带雨,爱怜之心顿起,他深叹一口气,说:“眉娘,秦淮侠女,你就不必再用激将法了,众位的一片心意我冒襄岂能不明白,其实,我也是深爱宛娘的……”
眉娘立刻提高声调说:“好呀!我可不要听空话,你娶了宛娘,才能证明你心口如一,你才称得上是复社豪侠!”
众人同声附和:“对,眉娘说得有理!”
冒辟疆身后已无退路,眨眨眼说:“这,这,就是娶她也得拣个黄道吉日吧?……”
眉娘像变戏法一般变出一本历书,递过去说:“冒公子,你看看,今天便是黄道吉日。趁我们手帕姊妹和众位公子都在,就在今天给你们办了喜事,不必再下请贴了!”
冒辟疆不由失声而笑,说:“眉娘,原来你是早有打算,挽了个绳套叫我钻……”
方以智说:“辟疆,你称眉娘为秦淮侠女,我看这个称呼很贴切,你不要辜负了她的一番美意,我这个老学长愿做主婚,就在今日办了喜事吧!”
众人欢呼起来:“对对,就在今天办喜事!”
方以智在复社中威望很高,冒辟疆对他一向尊敬,而且众意难犯,只好说:“今日办也未尝不可,只是,我还没同姆姆商议……”
鸨母接声说:“冒公子,小宛虽不是我亲生,但数年来我一直把她当作亲生女儿,她的心思我明明白白,她能嫁给冒公子,她终身有靠,老身也终身有靠。至于她的身价银,冒公子不会斤斤计较,老身也只求个养老之资。”
吴应箕不由击掌:“痛快!冒襄兄,你还有什么话说?今天就办喜事吧!”
冒辟疆只好答应:“好吧!”
听到“好吧”二字,董小宛喜得差点晕过去,自己两年来的追求,两年来的梦魂萦绕,终于有了结果,她掩住莲脸,喜极而泣了。
眉娘拉住她的手说:“哎呀,就要做新人了,把眼睛哭红了可不好看了,走,姐姐帮你梳洗打扮!”
由眉娘和鸨母操持,方以智主婚,昊应箕司礼,婚礼隆重而又热闹,大家拥着一对新人送入洞房。
洞房窗上贴了大红喜字,燃起龙凤红烛,众人吃了酒席,陆续散去了。
冒辟疆挑去董小宛头上的盖头,揽住小宛,在她眼睑上亲了一口,小宛已一身骨软,幸福感像蜜汁一般在她心中流淌,如一只依人小鸟偎在冒辟疆怀中。
冒辟疆心中也溢满了怜爱之情,频频吻着小宛的额头、眼睑、脖颈,说:“宛娘,宛娘,这两年苦了你了,是我不对……”
小宛用手指压住冒辟疆嘴唇,柔声说:“相公,我不怪你!你对圆圆姐姐一往情深,正说明你用情专一,你不负她,也一定不会负我!”
“圆圆与我无缘,宛娘你才与我有缘,这是天意!放心,我一生一世都不会负你,我要好好爱你!”
说着,他伸手代小宛解开了带子。
小宛吹熄了红烛,二人相拥相抱着入了锦帐。
董小宛与冒辟疆共枕不是第一次了,从没有体验过这次这样酣畅淋漓的快活,过去每次共枕她都驱不散心上的阴影,她是为使冒辟疆留在她身边而主动奉献,为的是讨他欢心,自己只有付出,将来能不能有收获她一点把握都没有,深怕他得到满足后又把她抛掉。这阴影像个魔怪,将快乐之神赶得无影无踪。如今这个魔怪不见了,快乐之神终于回到她的身上,她才体验到男欢女爱这如诗如画至美至甜的境界。
事毕,她紧紧抱住冒辟疆,不放他离开自己的身体,咬住他的舌头,不让他缩回,像小孩儿含着一块好不容易到口的棒棒糖。
冒辟疆在小宛身上也是初次体验到这巨大的快乐,心想:原来小宛的床上技艺进步这样快,是家中的娘子万万比不了的,他也感到极大满足,俯在她玉体上不想动弹。
冒辟疆住在小宛的闺房中,连续几日足不出户,承受着小宛无微不至的侍候。
也许是乐极生悲,一场灾祸悄悄逼来。
第六部分:梦 断陈圆圆梦断京华
田畹釜底抽薪,冒襄卑躬折节,陈圆圆梦断京华,吴三桂情牵神女。
一
冒辟疆去北京时,走了无数门路,花了无数银两,总算打通了各方关节,兵部已经同意将冒起忠调回衡州,继续担任衡永兵备使,不再担任左良玉的监军就算保住了性命,官职大小不计较了。调任的诏旨一时还下不来,而府考的日期临近,冒辟疆留下了老家人冒诚在北京等待消息,自己赶回南京准备功课参加府考,经陈圆圆被抢的打击,使他一时心灰意冷,参加府考的心也淡了,整日借酒浇愁,哪还有心复习功课?在朋友的鼓动下,他娶了董小宛为妾,又陷进温柔乡中,日子过得舒畅快活,已不打算参加府考,更不想做官了。他已经有了新的打算,只等他父亲调出襄阳,他便带董小宛回如皋老家去,守着美如天仙的一妻一妾,诗酒自娱,在这乱世年间过一种世外桃源的生活,比在官场中浮沉,整日提心吊胆岂不自在得多?这种想法他没有对任何人说,因复社那班朋友功名心切,张口“改革朝政”,闭口“挽狂澜于即倒”,似乎个个都是济世良臣。冒辟疆为父亲的事到北京奔走权门,却看到了明朝吏治之腐败,已经到了无药可救的地步。权贵中也有不少是复社成员或复社的同情者,没当官时慷慨激昂,当了官之后很快便被那个大染缸染得心黑手黑,比老官僚还要凶狠贪婪。明朝已经到了树倒猢狲散的地步,不是哪个人能挽回的,他的功名心淡了。但他这些想法不能同朋友们说,说出来就会受到众人的责备和攻击,他岂不是成了避世的缩头龟?
他父亲调任的事原以为有了十足的把握,所以才回了南京,谁知兵部换了侍郎,将前任的决定一概否了,认为冒起忠要调出襄阳是临阵畏怯,保命忘国,不但不能调任,还要上奏朝廷“下旨切责”,冒诚在北京听到这个消息后大吃一惊,雇了一匹快马,日夜狂奔,赶到南京来向冒辟疆报信。
冒辟疆听到这个消息,吓得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许久说不出话来。
冒诚说:“公子,此事一刻也误不得,要赶快进京打点,如果朝廷下了旨就无法挽回了!”
冒辟疆有气无力地挥挥手说:“好吧,我今日就同你进京。你先到铺子里支五万两银子换成银票带着,再雇一匹快马,来这里接我。”
冒诚走后,冒辟疆浑身像散了架子,神魂失据,呆呆地坐在椅上,傻了一般。
董小宛一直在屋中,听清了事情的原委,也惊得花容失色。她走近冒辟疆身边,手抚着冒辟疆的头发,柔声说:“相公也不必太过心焦,妾相信吉人天相,相公进京之后,老爷的事就会有转机。”
冒辟疆拉过小宛的手来,握着深叹一口气,说:“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呀!你不知道,为了父亲的事,家中的田地卖了大半,铺子卖了两间,花的银子流水一般,都填进那些贪官的无底洞中。花银子还是小事,我受的委屈不知该对谁去说,低声下气,卑躬屈节,强装笑容,斯文丧尽。为了一个‘孝’字我把人格和尊严全都卖掉了!谁知这一切如今全都付之东流,又得从头来过。我恨,恨不能把这个污糟世界砸个稀烂!”
“相公,事已至此,只能随遇而安,你要打起精神,进京把老爷的事办好。”
“不打起精神又怎么办呢?小宛,只好委曲你在这里再住些日子,待我回来再送你回如皋了。”
“相公安心进京,不要挂念妾身,姆姆待我很好,她已收足银两,不会生事。妾身闭门谢客,等待公子归来,请公子常写信来。”
冒辟疆由老家人冒诚陪着一路上快马加鞭,风尘仆仆赶到北京,住进客栈后连气也顾不上喘一口,立即找熟人挖门子,想方设法接近新任兵部侍郎陈志连,一次便送上一张两万两银子的银票,谁知那陈志连却大发无名火,将银票摔到冒辟疆脸上,还指着他鼻头斥骂:“冒起忠身为武官,国难当头之际理应奋不顾身,为朝廷分忧,即使马革裹尸也是为国捐躯,名标青史,他却贪生怕死,绞尽脑汁编造藉口,用银子买通各级官吏,要调出襄阳。你这张银票就是行贿的铁证!本部堂看在冒起忠也曾为国立功的份上,不加深究,不然我就起一份奏章,奏他个临阵畏怯,贿赂朝廷大员的罪名,他的首级怕也难保!你给我出去!”
冒辟疆不敢申辩,只好退了出来。他又气,又急,又忧,回到客栈两天吃不下睡不好,连连叹气,脸上掉了一巴掌肉,人也变得恍恍惚惚。
冒诚劝他:“公子,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为了老爷,公子要忍辱负重,设法疏通……”
“他的叔父、岳父我都去拜见过了,连他的文案师爷我也送了重礼,可是一点用处没有,还能去找谁呀?”
“公子,老奴打听到一个关系重大的人物,只怕公子不肯去见他……”
“是谁?快说!”
“国丈田畹……”
一听到田畹的名字,冒辟疆的脸色立刻变得又青又紫,咬牙切齿地说:“那条老狗!他算个什么东西!我恨不能将他食肉寝皮!”
“公子请息怒。皇上宠幸田妃,对他也恩宠有加,对他言听计从,那个陈志连是他的门生,是他向皇上奏本,将陈志连从一个四品小官提拔为二品兵部侍郎的,陈志连对田畹感恩戴德,田畹放个屁他也当香饽饽捧着,只要田畹发一句话,老爷就有救了……”
冒辟疆突然将茶杯摔到地上,茶水四溅,碎片横飞。
冒诚不由愕然,连连向后退了两步。
冒辟疆大吼:“田畹这条老狗,强抢我的爱妾陈圆圆,我冒辟疆也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怎能在这老狗面前摇尾乞怜?”
第六部分:梦 断久久无法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