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9 1问 + 番外 + 之前之后~-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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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哭得话都说不出来了。我看着我爸,觉得想把刚才吃的饭都吐出来。就在这个房间,他跟另一个女人上床,让我妈看见了。我当然不知道上床具体是什么,但是我知道这是一个禁忌的词,代表侮辱和丑恶。我没办法想象这么丑恶的场景,但是我还偏偏要去想。我扭头就想去找电话,我想找海波,让他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们俩平时有事没事都打电话。我妈立刻大声吼说不准告诉别人,这么丢人的事你不能跟海波说。我上的是子弟学校,彼此的家长都熟悉,我也知道。可是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回到房间关上门,把衣服脱了,钻进被窝里。窗帘没拉,外面的月亮又圆又亮,跟预兆什么一样。我就看了它一夜,我妈一会儿进来,一会儿进来,想跟我说什么,我说滚,你们都给我滚。后来我想到以前我们家里电话和我爸办公室串线的时候我听见他和一个女人调笑,当时我过去就忘了,这已经是三年前的事了。这说明一个问题,我们家一直以来的幸福和和睦都是假象,至少这三年都是假象。我又想到我的出生给我们家和我奶奶家带来的矛盾,这说明或许我活了这十几年都一直活在一个假象里。这个想法让我不寒而栗。想到今后连假象也不会有了,我终于哭了。我知道电视剧里那些狗血剧情原来都是真的了,它们预演了我的生活。
3
早晨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我妈叫我起床上学。我还处于知觉麻木状态,于是拎着书包去上学了。到了教室,我坐在位子上发呆。海波来了,搬着我的脸问我眼睛怎么肿得这么厉害?我说我要没家了。海波问怎么了,我就都告诉他了。我说着就哭了。海波拿手给我擦着脸,没出声。我哭了一会儿看他,原来他也哭了。我说你哭什么。海波说看着你这么难受我也难受。我说好兄弟。第一堂老师请假,我困了,正好我们轮调到后排,我趴桌子上睡眼睛疼,海波拉我躺到他怀里。他把大衣敞开,我钻进去特暖和,我这才觉出来我很冷。海波也搓着我的手小声说你怎么这么凉。我说不知道啊。海波捏捏我的衣服说你穿太薄了。我这才发现我根本只套了个羽绒服就出来了,里面就穿了件衬衣。海波紧紧地搂着我说一会儿就暖和了。我觉得又想哭,我说海波,我就要没家了,怎么办呢?海波说别怕,不管他们,反正我们一辈子在一起,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也不会背叛你。我说你说一辈子?你永远都不离开我?海波说我发誓。我说我也发誓,我也要和你一辈子在一起,永远也不分开。海波说你睡一会儿吧,看你眼睛肿这么厉害。我从他的肩膀往外看,外面飘飘扬扬的下着很大的雪。昨天明明月亮那么亮。是我神经错乱了吗?我已经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假。
中午放学,海波一直把我送到楼下,看着我上楼。还说让我下午等他来接我上学。我点点头上楼,桌上摆着饭,气氛僵硬得像石头,我根本吃不下。我妈逼着我吃,我吃了几口就跑到厕所吐了。如果可以,我真不想看见他们,我真的什么也不想去想。我真希望这都是我做的梦。还好,还有海波。即使他们都不要我了,还有海波。我忽然看见桌子上居然还放着一副手套,就是昨天我妈说那个贱女人拿到这儿的,我跟被蝎子蛰了一样大叫着把它扔掉,把它烧掉,再也不要让我看见它。我爸把它拿到厨房点上火烧了,我还在大叫。他想摸摸我的头,让我不要再叫了。我像躲病毒一样躲开他的手,叫着跑了出去。我觉得我快受不了了。我好象终于从麻木中清醒过来了,这都是真的,现实就是这么丑恶,这么恶毒,让我无处可逃。这个家已经不是我的了。这个凳子,可能是那个贱女人坐过的,这个电话,是那个贱女人打过的,这个碗,可能也是那个贱女人用过的,这个床,是,是……天啊,只要让我不要再看见这些东西,我宁愿现在就死掉。对,死掉。我跑到楼下,才想到我家住六楼,我应该从上面跳下去才能死掉。我想往上跑,看见我爸我妈面无表情地站在楼道里。我快疯了。我转身往外跑,跑到哪儿呢?对,海波,海波。我要去找海波。
我正往外跑,正好看到海波骑车过来。海波看到我赶忙下车,我抱住他就跪在地上哭。海波把我扶起来,说这么冷的天,你把衣服都弄湿了。我说我不想活了,海波。海波打了我一耳光,说你敢死给我看看,我认识的洛彦不会说这种话。我说可是我活不下去了,我没办法看到他们。海波说我不是说我永远和你在一起吗?你要丢下我一个人吗?我愣了。海波低声说,看你妈。我扭头看见我妈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泪流满面,看到我,我妈说,小彦,你要是死了,让妈妈怎么活下去?妈妈只有你了呀。我闭了闭眼睛,放开海波,抱住我妈,我心里都是疼的,我总算意识到,我要在这整个丑恶里保护我妈,驱除那个侵犯到我的家庭的贱女人。我说妈,你放心,我一定保护你,让他们不能再伤害你。我妈忽然崩溃一样跪到了我面前痛哭失声。我看着海波。海波点点头。
4
下午我还是去上学了,我无法待在家里看着那一切。我告诉我妈我同意他们离婚,越快越好。我不想再看到这一切。上课的时候我一直在走神,海波在桌子下面握着我的手,我还穿着他的毛衣,他逼着我穿上的,他说他不冷,我太冷了。其实我一点都感觉不到冷,我什么感觉也没有。海波还买了面包给我吃。我吃不下,他就一点一点劝我吃。我忽然很害怕失去海波。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海波,我不知道我现在是不是已经跳楼或者去撞车了。后来一段时间,我一感到恐慌,我就想海波。想到我还有海波这个伙伴,我才有勇气来面对这一切。
当时我爸和我妈并没有离婚。我妈跟我说我爸舍不得我。虽然我根本不想再跟我爸说任何一句话,但是我还是明白我妈需要有一个理由原谅他,是我妈舍不得。于是我什么也没说。我爸过来抱住我。我很想吐,但是为了我妈,我忍了。这是我生平第一次深刻地理解了屈辱这个词的含义。一想到他这样抱过那个女人,他这样背叛过我和我妈,我就觉得恶心。我不知道我妈为什么要原谅他。我无法原谅。
这件事让我彻底失去了玩乐之心,每天除了看课本就是发呆,海波每天变着法逗我开心。我想起初一的时候我们班有一个女孩因为父母离婚跳楼自杀了。没有死成,但是从那儿之后她再也不说话了。家庭的破裂对一个孩子究竟意味着什么呢?我想是意味着整个世界破裂了。而帮我弥补这个裂痕的就是海波。我也不想和任何人说话,常常海波和我说话,我只是沉默。我不知道我还能说什么。我没办法理解这个晴天霹雳,能够把它当作一件事实接受下来,那已经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我渐渐喜欢自习的时候,趴在桌子上和海波一起默默看书或者看杂志。海波会为了让我说话跟我说很多话。他常说笑话给我听,可是无论是什么样的笑话,我都笑不出来。整个冬天,我经常赖在海波身边,这是唯一一个让我觉得温暖的地方。我总是在外边转到天黑都不想回家。我也不想每天让我妈那么着急,可是我不想回去面对这一切。
毕业的时候学校让大家自己办聚会。我们班让大家卡拉OK。海波非得拉着我跟他一块儿唱歌。我说我不会,海波说不会我教你,就拿了CD到我家,放歌给我选,最后决定和我一起唱《明月几时有》。我拿着话筒学了几句,他就在一旁夸张地说你唱得简直太好了,闭月羞花,沉鱼落雁。我忍不住笑了,这哪儿是说唱歌的。海波立刻说不要动。我看着他,他说你好久没笑过了,就这样笑就好了。正说着,我爸下班回来了。我把CD拿出来给海波,说你走吧。海波只好走了。我盯着电视的蓝屏。我爸说你今天怎么放学这么早,还不去做作业?我只觉得胸口一股憋气,不是因为我已经考完试没作业了,而是他怎么还能这样用命令的口气跟我说话。他怎么就能这么道貌岸然,好象没做过任何一件亏心事一样。我拿起桌子上的玻璃杯,却叹了口气放下,把身后的靠垫狠狠摔在了地上。我后来想这件事足以说明我已经能够走出这件事的影响了,因为我居然还会吝惜一个玻璃杯。
5
高中我和海波同校不同班,不过我们是邻班。每天一下课我们就粘在一起,海波个性开朗,很快交了很多新朋友,我却比以前自闭多了,很少说话。不过无论谁来叫海波一起玩,海波却仿佛遵守诺言一样总是以我为优先,从来不会抛下我去和别人玩。有一天他很尴尬地对我说这一段时间我们可不可以不要一起回家。我很诧异,问为什么。他吞吞吐吐地说他爸爸说我们关系太近了,这样不好。我说我们是好哥们不是?他说是呀,可是别人会觉得奇怪。我说哪里奇怪了?他说就是那个同性恋嘛。我说我们怎么可能是同性恋?太侮辱人了吧。哪个混蛋说的?海波赶忙说没人说,没人说,就是怕别人这么说嘛。我说那好吧,我们就分开一段吧。海波似乎也不太高兴。那个时候对我来说,同性恋=变态=恶心。我当然不想被别人当成同性恋。我一点也不觉得我和海波的关系超过了友情的范围。虽然比别的朋友看起来是密切了很多,可是我们是发誓一辈子在一起的好朋友嘛。
这一年多我根本没一天见不到海波的。连大年初一我们还在路口见了一面。一旦几天见不到面,我便觉得六神无主。过了两天,下课我坐在教室里发呆,有人说洛彦外找。我看到海波在教室门口对我招手。我高兴地跑了过去,问他不是说这一段不要见面吗,为什么来找我?海波说想你啊,想得受不了。我说我也是。为什么交个朋友还闹得跟搞地下工作差不多。海波说算了,不管他们了,他们爱怎么说怎么说吧,反正咱们是好朋友。我说就是。于是我们恢复邦交。
可惜海波很快加入了学校广播社,每天大课间都要过去播音。我们在学校几乎就见不到面了。不过每天课间听见他念稿子或者放歌,我还是觉得跟和他在一块儿差不多。我课间活动就基本改成坐在树底下听他播音。放学我们回家顺路也只能一起走十分钟,所以我们常常在路口的书报亭旁边说话。有时会遇到我妈下班,她也会常常斥责我学习这么紧张,还放学不回家。我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我也从来不告诉她我在学校都做了什么。
高二的时候海波家里给他办了出国。我们立刻就要分开了。我家里的情况比较贫瘠,根本不可能让我也出国。这两年,我爸妈吵吵闹闹多了,我回家就不跟他们说那么多,拿我做理由不离婚,又有什么意思呢?我现在才知道海波为什么那么喜欢英语。和他一起,我的英语也是出类拔萃,他走了之后,我的英语还从来不出年级前五名,第一名也是经常事,虽然这根本不是我想要的。海波从高三手下逃走了,让我一个人面对一个一触即发的家和一场黑暗的战役。说什么永远和我在一起,根本是个谎言。不过我不愿意相信海波说谎,我宁愿相信,在遥远的大海的那一边,他也和我一起在努力着。
海波走的那天,我们一群人去给他送行。他和每个人拥抱告别,我站在最后边最黑暗的地方,他们在前面都笑着说话,我既笑不出来,也说不出话。海波跟他们一个个拥抱,最后到了我,他沉默了一刻,紧紧抱住我,眼泪流进了我的脖子,我却哭不出来。我一言不发面无表情地送他上了火车,他要到另一个城市才能转乘飞机。等火车开走,同学们都一一散去,我依然走在最后,走出火车站,走到车站广场的中央,我才忽然哭了出来,哭得连腰都直不起来。我不知道我失去了什么,只知道我根本抓不住。我一路哭着回了家。我爸我妈都不知道我怎么了,我只是哭了很久,后来哭累了睡着了,那可能是我从小到大哭得最痛的一次。
我和海波一直保持着通信,黑色的高三对我来说只是沉默地服从学校的各种安排的劳累的一年。我对大学没有向往。我爸和我妈的争吵日趋剧烈,家里每天压抑得要命。我每天都面无表情,唯一觉得放松的时候就是习惯性地在书报亭附近逗留。有时我妈会忽然很严厉地骂我每天都阴沉着脸,让人看见就烦。但是能陪她吃饭,帮她做家务,有时还陪她上街的也只有我。
我好象已经不知道该怎样走出这个困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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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考上了一个一般的重点,我爸妈也决定最终结束战争,他们离婚的理由就是我不需要照顾了,和他们不离婚的理由一样莫名其妙。我这时才知道这几年我爸和那个贱女人根本没断过联系,我妈找过她,都被她侮辱谩骂。那个女人百般调唆我爸离婚和她结婚,理由也很莫名其妙,因为她离婚了,她孩子没有爸爸。靠,你孩子没爸,就得让别人孩子没爸?真是比最狗血的电视还狗血。我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我爸倒好象站中间任两个女人抢,谁抢到是谁的。那女的有俩兄弟是地痞混混,就威胁我妈说不离婚就强Jian她,宰了我。我妈只好屈服,回家哭得生不如死。我听了当时只恨不得立刻掂把刀宰了那几个混蛋。问题是实际上我根本办不到,我既没那个体力也没那个胆量。我爸居然也就施施然去跟那个女人结婚了。周围亲戚朋友只会背地里对我和我妈说两句不痛不痒的安慰话,明面上屁都不敢放一个,更别说说个公道话了。我这终于是明白什么叫世态炎凉人心不古了。我只能劝慰着我妈,然后到外地去上学。我爸倒还很好心一样给我送了点学费。靠,不花他的也白不花。他欠的岂是这两个钱能还清的?我虽然很想赌气,但是我不想让我妈负担太重。
选择到外地上大学可能是我做的一个最对的决定。新的环境总是能让人觉得好象有了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我开始尽力恢复和同学的交往,学会给自己找乐子,把自己尽量从过去的阴影中摆脱出来。我的英语水平足够应付大学了,我也就没什么好学的了。打游戏、睡觉就成了我的家常便饭。海波经常给我打电话,大家聊得也挺开心。
大一放寒假,海波回来了,除去他对个亲戚的拜会,我每天都和他腻在一块儿,互相讲对方的生活,他说英国女人太胖了,不合他口味,女人还是国产好。我说我们学校女人不少,但是让我想要的女人没有。他立刻垂涎三尺地问都有什么样的女人。我说那自然你要什么样的就有什么样的。他说那怎么就没有你要的?我说我也不知道啊,反正没看上眼的,那你喜欢什么样的?海波笑得挺神秘,说以后再告诉你。
过了两天同学聚会一起唱卡拉OK。我和海波一起去的,到那儿海波简直成大家的明星了,每个人都跟见了海波就看见了英国女皇一样激动,我笑着窝角落里喝饮料,让我唱歌的我一律推。我不喜欢唱歌,不像海波,几乎是歌都会唱。结果还有一同学跟我感慨地说还记得初中毕业我和海波合唱的《明月几时有》,唱得真是不错。我说真的?我在大庭广众之下统共也就唱过那一个歌。这时候海波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说那哥哥给你再唱一首,就拉着我要我跟他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