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得意桃源镇 (完结)-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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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睡了一会,手机玲声响了,是韩皓哲!
”在睡觉?”他那边很安静,声音也很沉稳。
“恩!”
“顾桢南呢?”
“去他姨妈家了!”我揉了揉眼睛,还不是十分清醒。
他沉默了一会,“那笔钱银行方面退回来了,”
“那就好,省得我一闭上眼就想起欠你一笔巨款!”我拍拍胸口。
“知道欠我就好,不过迟早有一天我要讨回来的!”他用开玩笑的口气饶有兴趣地说,
“老大,不要字字珠玑好不好?我压力已经很大了!”我懒懒地换了个姿势,“莫大小姐不是很好嘛,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你还是操好自己的心吧,喂,你在那里小心点哦,早点回来,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那些人穷疯了,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他在那里唠唠叨叨,都快成话唠了。
我嗤笑,“你那是偏见,据我所知,几乎穷人都是很纯朴的,只有少数会做恶,”
“是!,在你眼里谁都是好人!还是小心点吧!”他不以为然,我可以想象得到他不耐烦时挑眉的动作。
“知道了,谢谢了!回去带软糕给你们吃!”桃源的软糕是远近很有名的。
放下电话,我再也睡不着了,想起洪家的软糕,竟然有些嘴谗。
出了宾馆大门,裹紧了身上的大衣,洪记专卖店在另一条街的路口,宾馆后面有条幽静的小巷直通那里。
天有些暗了,微雨。
路灯都亮了,昏黄的灯柱下白花花的密集的细雨丝,看上去很凄凉。
我正出神地看着那雨丝,一支强壮的胳膊在背后紧紧地搂住了我,他的另一只手拿着一块奇怪的东西在我嘴上重重地抹了一遍,我闻到一股刺鼻的乙醚味道,很快地昏了过去。
临昏去之前,还有些最后的意识,感觉那是个男人,因为我闻到浑浊凌乱的低级烟草的气息。
迷糊之间很长时间的摇摇晃晃,好象在车上,又好象在船中,我努力地想睁开眼睛,可是怎么也睁不开,只听到身边似乎有个男人和女人用当地的方言不停地在交谈。
再醒来,有滴滴答答的水声,我匍匐在一块大石上,手脚被捆的铁紧,嘴巴上被贴了封条,前面是一片深潭。转了转眼珠,的确是在一个深邃的山洞里,洞中间的顶上有一条细长的口子,天光和雨水就从那口子上泻下来,形成一道水帘,溅起团团雨雾。
我一时有些怔仲,几乎以为自己在梦里,这时旁边响起一个卤莽的女声,“醒了,吃点东西吧!”
转过脸去,一个高大的女人,一张冻得通红的胖胖粗糙的脸,那女人神经似乎崩溃过,紧张不安,很疲倦烦躁,她似乎很怕旁边那个小个子男人,不时拿眼睛去梭他。那男人看不出年纪,短小精悍,相貌秀气,看上去很温柔,说话也细声细气的,但是眼神精湛,里面还藏着些唳气。
那男人此时生了一堆火,正悠闲地拿了根火剪在那考红薯,“醒了就过来吃点吧!”他殷勤的口气好象是在招呼远道而来的客人。
女人应声撕下我嘴上的胶布,我长长地喘了口气,“这是哪里?你们是什么人?”
那男人并不作答,他抬起我的左手,注视着手腕上的那串桃木手链半天,他嘴角一瞥,露出一丝恍然嘲讽的微笑,“我那外甥可真是痴情啊,原来这佛珠是刻给你的?他那套刻刀和手艺还都是我传给他的,可见你这丫头和你妈一样,都是会媚人的祸水啊!”
“你是董印山?萧桐的舅舅!”我有如大梦初醒,一时非常意外和愤怒,
“小丫头不苯嘛!” 董印山声音精明,准确,不拖泥带水,也没有任何感情。
“我要的东西拿不到,我怎么可能善罢甘休?你们太小瞧我了!”他平静地说,他拿起我的手机,“来,给你的情郎打电话,让他把钱准备好,我现在要现金。”
我冷冷地看着他,揉了揉发酸的手腕,并没接过电话,“绑架是犯罪你知道吗?前面我们看在萧桐的份上没有报警,是想给你个悔过的机会!看来你并不惜福!”
董印山对着我直摇头,“我也是看在那黑小子的份上会饶你一条性命,说不定以后我们还是一家人呢?只是你们叶家欠我们实在是太多,这些都是我该得的!”他话语温柔冰冷,却让人感觉到阴森森的不寒而栗,就象一条毒蛇吐着信子在接近你。
伊俄的诱惑(这一章已完)
俄罗斯有句谚语,最难猜测的不是将来的事,而是过去的事。
我也不知道董印山和叶家到底有过怎样的交集,怎么会对叶家的恨意如此之深?
我们僵持着,我两眼冒火,挑衅地看着他,董印山面色冷然略带愠色,“我劝你还是听话一点,否则吃亏的是你!”
我冷哼一声,也懒得搭理他,转开脸去。正在此时,手机却突然铃声震天,在寂静的山洞里带着回声显得格外地凄厉,几乎吓了我一大跳,董印山把手机再次放到我耳边,示意我接听。
里面传来桢南失去了冷静很颤抖的声音,“小熙!小熙!是你吗?你在哪?”
我心里软成一团,坚硬的盔甲立刻土崩瓦解,我戚戚而泣,“桢南哥!”我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电话就被董印山一把抓走了,“六百万现金准备好,等我通知,否则……”他眼睛恶毒地看着我,阴森森地笑着,已经懒得再作任何伪装。
手机隔音不好,好象又换了一个人,反正是很严厉的口气,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董印山呼吸突然急促,两眼瞳孔扩张,脸上起了一阵奇怪的痉挛。
我心里暗自好笑不知道是谁,能把他气成这样。
反观那名高胖女子一直很紧张地走来走去,坐立不安,犹如一只刺猬。
他摁掉手机后好象深吸了口气,才好不容易抑制住快要喷薄而出的怒气。
董印山斜靠在山壁上,长长地锐利地瞥了我一眼,语带嘲讽,“看来护你的人还不少嘛?”
然后他淡淡地吩咐,“红姐,既然她不吃,再把嘴贴上!”
“谁不吃了?手绑着怎么吃?”
我气急,腾地一下站起来,一时间忘了腿脚还被绑着,立马重重地摔倒,险些滚进那一线天下那碧汪汪的的深潭里,幸好那红姐手忙脚快地一把拉住我,这女人声音象男人,人直率,粗鲁,可是心肠不错,因为她拉我上来后很快把我绑在手腕上的麻绳解下来了,但是她胆怯地很快看了董印山一眼,目带哀求。
董印山没吱声,只是扔过来一只冒着热气的红薯,我剥开红薯外面那脆香的皮,急切地很粗鲁地大口吃了起来,可能是太饿了,只觉得满口流香。我想还是应该多吃点保持体力和恶人斗智斗勇,只是祈祷天上的外婆此时千万不要看到我这幅吃相,否则向来家教甚严的她一定会昏到。
董印山的眼睛一直盯着我,只是表情越来越微妙,眼神越来越冷凝,“想听故事吗?”他声音总算失去了冷静,很虚,有些恨意。
“你知道古希腊神话里的伊俄吗?”他那酷似萧桐的黑瞳里看上去是那样纯净无邪,欺骗着人的眼睛。
“我以前看过一幅文艺复兴时期柯雷乔的油画,画得就是宙斯和伊俄”我一边啃着红薯一边含糊地说,我平时喜欢看闲书而且记忆力向来好,这下可派到用场了,只是我也很佩服自己的好风度,绑匪和人质竟然在山洞里大谈巴洛克艺术的油画,真是匪夷所思。
董印山点点头,眸底流露出一丝真正意义上的赞赏,“你还不错,还知道这些。”接下来他话锋一转,说出了一个漫长的接近于三代的故事。
董家第一代,董家是方圆百里的大地主,叶家也是,两家一度是桃源的两大望族。后董家被镇压,枪毙,土地被没收。镇压的人中有叶家的亲戚,叶家因为自动献地,有子女军中牺牲,又有人在朝中做官故无事。然而董家认为是叶家搞的鬼。
董家第二代独子,流落在外,当了一名农民,贫病潦倒,困苦一生,临死前叫儿子要报仇,要想办法收回祖上的地。后来在叶家多方奔走下国家返还了叶家的地,董家的却一直没消息,后来政府在董家地皮上建了医院和学校,董家人更恨叶家了,还是认为叶家搞得鬼……
董家第三代一儿一女,姐姐为了照顾弟弟,早早辍学,凄苦一生,弟弟本来喜欢绘画艺术,却无奈家里太穷了,连高中都没敢上,只好以优异的成绩上了中等专科财经学校,就好象一只鲤鱼一下跳跃了龙门,他的心在那漫长的寒冷冬季总算有了一丝暖意。(注:俗称老中专,比重点高中分数还要高,包分配,只比当时的大学低一等)后来他分配去了桃源医院财务,上班期间,他却疯狂地喜欢上了叶家的女儿,天天写诗给她,还偷偷地为她画过很多肖像画,叶家的女儿似乎也有些动心了,对他的邀请一般都是来者不拒,两人经常偷偷约会,董家的儿子暗暗发誓,如果能够得到那女孩的感情,以往的仇恨就决定都放下了,结果恰在此时男孩子又被外婆以手脚不干净辞退。千辛万苦得来的工作泡汤了,感情也没了着落,如同一只鸟,人生里的第一次放飞就被淋湿了翅膀。尤其是对于这样的一个风雨飘摇的家庭。于是心里的失意和恨意更浓。
他一下子绝望了。后来他远走他乡,潦倒一生,却更加记恨叶家。
“你母亲子静就是那美丽可怜的伊俄,曾经一度让我心软。可是你的祖上毁了董家,你外婆悔了我,你说我这样做是不是很应该?”他的黑眸里燃烧着灼灼的复仇的火焰,似乎冰雪里夹着刀剑。
我咳嗽一声,揉了揉被绳子勒得发青的手腕,缓缓地说道,“可是……你爱过我的母亲!我总不能为祖上的过错承担责任吧!不过,我很想知道在这个故事里谁是宙斯?不会就是你吧?”
“当然不是我!”他冷笑道,
“那卑鄙无耻只知道用权势诱惑年轻少女的自然是你的父亲莫润。”他再次失去了伪装的从容和冷静,眼里有着浓浓的厌恶和唾弃。
“看在你母亲的面上,我只拿走一半财产已经对你很客气了“他冷冰冰地说道,脸上又恢复了那惯性的冷漠
“那就谢谢你手下留情了!”我淡淡地,嘲讽地笑了笑,
我注意到我们说话时红姐一直以一种迷茫崇拜的神情注视着董印山,似乎还夹杂着一丝难言的悲伤。就象一只乞食的小狗,不过她乞求的大概是他的感情。
我从她奇异的动作里嗅出一丝不平常的气息。她似乎对我有些同情,估计她对做这样的事感到尴尬和难为情。因为她帮我解开绳子时动作轻柔,生怕弄疼我似的,可是她又不得不做,因为……她爱他?
董印山顺着我的目光似乎看出了我在转什么念头,他狠盯了一眼红姐,却对我说道,“不要妄想逃跑,这里只有船才能进来。”
大石边的木桩上,果然系着一条小木船,悠忽忽地飘在水面上。
然后他又拉着红姐一边嘱咐了几句,就匆匆地划着小船走了
红姐又不知道给我喝了什么,我很快混混噩噩又睡过去了。
落雁悲声(小修,这一章完;)
就这样醒醒睡睡,也不知道究竟过去了多长时间,只知道上面的洞口停止了滴雨,天放晴了,第二天早晨有薄雾透下来,一团一团的,瞬间弥漫开来,象白色的氤氲的梦。,偶尔也会飘下来黄黄红红的树叶,小小的圆圆的,放在掌心,象一张张笑盈盈的小孩脸蛋,通红的喜气得很。真是很奇怪,我的心境在这种恶劣的情况下,竟然一点也不沮丧,可能我真的是那种强人,遇强则强。
董印山走了一天都没回来,红姐越来越焦躁,坐卧都不安,她对我似乎很放松,可以说是毫无防备,甚至手脚都放开,有时候她拿水和干粮给我时,她竟然把后背也露给我,这可是犯了绑匪的大忌讳啊!“姑娘,不要记恨他了!印山也是个可怜人,他只是想过点好日子唉!……”长长的无力的一声尾音,好象抒发的更多的是对董印山和生活的妥协和无奈。
我试着和她沟通,“一个人努力想过好日子,本身没有错,关键是不要做错事,不能伤害到别人 ,有时侯,选择做事的方法比努力本身更重要!”
红姐点头,然后又飞快地黯然的摇了摇头,“他根本不听我的,我也没办法。”
我又试着和她聊天,得知她从小和董印山姐弟在山里长大,感情好得很,这些年,她一直跟着董印山,没有名分,颠沛流离,居无定所,可是她心里从来没有不满足过,这次董印山一再和她许诺说,
这次干票大的,就收手不干了,说到这些,她飞快地瞟了我一眼,一边搓着冻了通红的手,一边重重地往地上吐了口痰,“呸!我就知道哪有那么容易的事?印山他向来自命不凡,心比天高,唉!……“又是一声长叹。
我们俩再次沉静相对,寂寂无语。
就这样又过了半日,红姐无所事事,平时大概她的神经绷得太紧,她垂着头在那里打瞌睡,日光伴着岩上的野草在她脸上投下或明或暗的光影,她睡得很香,还有呼噜声。
我趁她不注意,悄悄脱下外套,毛衣,一只手举着衣服,一只手无声划水,就这样没声息地潜入水中,在这之前我已经打量过周围,唯一的通道就是水路通到洞口,大概有七八十米的距离,这对我来说,几乎是不在话下的,已是隆冬季节,虽然日头较好,潭水还是有些冰寒彻骨,
我的眼睛里不停地冒着小星星,上下牙齿冻得咯咯地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游出了洞口,原来水源一直连在外面的是一个小小的湖泊,湖泊周围日悬林扉,云舒岩冥,繁荫木秀,野芳幽香,是个很美的山麓。
我匆匆脱下湿透的内衣,直接套上毛衣和长裤,站起来,正欲末路狂奔。突然身侧传来一个疲倦的,温和中夹杂着惊喜的女声,“小熙!小熙!真的是你!”
一抬眼,一张似曾相识的清秀苍老的女人的脸,温顺,怡人!头发凌乱,目光焦急,却一脸的惊喜。
是萧桐的妈妈!
董印竹对着我急急地冲过来,揽住我喜极而泣,‘我一直怀疑是这里,只是路生了不好找,这下可好了,大家可都放心了!我这就打电话给你舅啊!”
她电话还没来得及拿出来,我身侧有个阴沉沉的声音以一种象孩子说悄悄话的方式很平静地说道,“姐,你就非要胳膊肘往外拐吗?”
我浑身一颤,是董印山!他一脸恼怒和疲倦,显出十分的无奈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转回来了的?
董印竹也没有太大的意外,估计这已是她来之前已经预料到的场面,她苦口婆心地劝导,“
小山,不要再错下去了,叶家对我们不薄,你怎么就这么鬼迷心窍不长脑子呢?祖上的事情谁搞得清真假?做人不能忘恩负义啊,萧桐小时候老生病,三天两头跑医院,那医药费都是叶院长给垫的,你的工作当时也是叶院长关照进去的,怪只怪你自己不争气,把医院的钱拿回家,
很多人吵到叶院长那,她没办法才辞了你的,你不能怪她!”
“姐姐,那钱我可是拿回去给姐夫看病的!”董印山很不服地说。
“那是另外一回事了,姐姐是欠你的,不过如果姐知道那钱要是不干净,姐也不会用的!可你做错就是做错了,还有当年叶家那姑娘,那样的家世,长得又好,哪里又是我们这样的人家配得上的?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也不要老是嫉恨叶院长,
叶院长当我面问过那姑娘,那孩子说只当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