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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君心已成妖_派派小说-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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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受他们朝拜的,是永煦帝。他面色惨白,但目光看似平静。
先于他们站于朝堂之上的,是太子和安平王秦苍。太子略局促,秦苍穿着一身半旧的黑衣,喜怒深敛,目光很淡定。
圣旨也很简单。齐王秦轩逼宫谋反,安平王勤王有功。朕身体虚弱,接连咳血,传帝位于太子,择日登基,安平王为摄政王全力辅佐。
圣旨一出,大殿之上鸦雀无声。众人面面相觑,一时迟疑。
但迟疑也只是迟疑。安平王浅垂着头淡淡笑,目不斜视,默不作声。
还是有耿直之人反对的,谏议大夫张冉出列劝谏,但话只说了一半,永煦帝道,“朕意已决,爱卿休要再议。”
于是在一片静默中,事情最后还就是说定了。永煦帝颓然挥了挥手,随着安公公一声“退朝”,众臣鱼贯散朝,永煦帝轻轻地起身,望着朝臣的背影,渐远渐消。
安公公和太子齐来扶,永煦帝走了两步,笑着,回头看秦苍。、
秦苍也正抬头望着他。大殿中是很明亮的光,秦苍的面容很俊朗,永煦帝的身形很单薄。
他还正是英姿勃发。永煦帝不无心酸地这样想,对秦苍却是极淡极苍白地一笑。
十年恩怨,一笑笑尽苍凉。秦苍的眼睛不由得有点发潮。
那天秦苍回到安平王府,卫襄早已命人打扫干净。秦苍褪去血衣,换了身干净袍子,径直往花园里去,一如往常。
卫襄在一旁不忘好心地提醒:“王爷,王妃受了点轻伤……”
秦苍身形一滞,卫襄连忙说出要补充的最重要的话,“陆先生和孟大哥也都在。”
卫襄的神色有点怪,秦苍拧了一下眉,看了卫襄一眼,大步向后园走去。
安平王府花木幽深,阳光照在上面清亮亮的。夏心夜有一搭没一搭地弄茶,偶尔西子捧心,轻轻地咳嗽。孟小显正在一旁费劲唇舌地游说,“呦呦,秦二做了摄政王,有多少事要做你懂不懂?”
夏心夜笑而不语,为他斟上热茶。孟小显一饮而尽,说道,“你别倒了,我早喝饱了!”
夏心夜复又倒上,孟小显道,“他会很忙,你知道不?”
夏心夜点头,孟小显道,“他到时候便是天底下最有权势之人,很多很多人想巴结他,讨好他,揣摩他的心思团团围着他,你知道不?”
夏心夜复又笑着点点头。
孟小显继续道,“他解了毒之后,便不需要你了。到时候各种各样的美女都送到他身边来,男人都受不了诱惑勾引,定会再娶妻纳妾。你出身低,怕是王妃的位置坐不住,秦二那脾气,喜欢哪个便是心肝宝贝,肯定对你不管不顾,你不但要强颜欢笑不能妒嫉,还是讨好他顺着他的意,那有多苦多烦恼你知不知道?”
夏心夜轻声道:“孟大哥,王爷未曾娶妻纳妾,我为什么要为这还没发生的事庸人自扰。”
孟小显气恨道:“你个傻呦呦!真发生你后悔就晚了!还是未雨绸缪早做决定的好!”
夏心夜道,“两情相悦,便该温存甜蜜,去想那些不快的事情做什么?若真的如孟大哥所说,到时候他无恩我无意,还需要做决定吗?”
孟小显叉着腰原地转了一圈,站定道:“好!你这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你别说我不提醒你!到时候你哭,别找我来,我也已经娇妻美妾抱上了,别说我没给过你机会!”
听了这话,陆健青和夏心夜便都笑了。
孟小显无奈地软下口气,继续循循善诱道:“咱们倒也别说他变心不变心了,呦呦啊,他这以后大权在握,大事小事国家事,什么事都得他管着,说不定就这边闹饥荒,那边上打仗,到时候他忙得分身乏术,连原来最擅长的床第之欢也很难给你,你为何就还跟着他啊?”
夏心夜道,“孟大哥,人生事,哪里就仅仅是床第之欢男女之爱呢,我嫁给谁,不如是?”
孟小显怔了一怔。夏心意道:“我十三入风尘,男男女女见了个透,这些事又如何不懂得?每个人都有所顾及,有各自的人生志趣,情爱又如何能局限得住。高门大户自是有家族牵连,利益往来,便是平凡夫妻,相亲相爱的携手白头,也难免各有嗜好,沉浸其中。你忘了扬州竹林山下,铁匠铺门口的棋痴,下棋则输,越输越迷,废寝忘食害得老婆发脾气,和他的棋争风吃醋半辈子。”
一语出,三人皆大笑。夏心夜牵动了伤口,捂住胸口轻咳两声,陆健青道,“呦呦你没事吧,别听他胡说,你先回房休息吧。”
夏心夜浅浅笑着摇头。孟小显笑容未敛道,“我还是怎么看怎么觉得,秦二委屈了你。你这淡然的性子,就该清风明月山水田园的,像原来在竹林,他是温润的少阳,你是自由的小鹿,那多好多般配啊!现如今被秦二一个人圈着,就是鸟入金丝笼,马上白玉鞍,再怎么富贵也不如天高海阔舒服。你说这世上,有什么东西比那些争风吃醋的女人最恶毒?呦呦你,还是可惜了!”
夏心夜笑而不语,孟小显道,“你师兄呢,定了亲了,你还是跟了我吧!我这人怪,就喜欢从别人那儿抢来的东西,我一辈子都会好好对你的,呦呦!”
孟小显说这话的时候,脸不红心不跳,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夏心夜道,“哪有做哥哥的,言语挑逗自己妹妹的,当心被王爷听到,又给你扔进刺玫丛了!”
孟小显不以为然地斜了她一眼,夏心夜道:“王爷待我情深,我定不会先行负他。孟大哥放心,富贵夫妻情易冷,贫贱夫妻百事哀,女人进退自如的道理,我懂。”
孟小显嘿嘿一声笑,冷不防被一股暴力从后颈拎起,不及他反应过来,他的人已经飞快地划空而过,落在远远的月季花丛里。
“秦二!”待孟小显咬牙切齿龇牙咧嘴地从花丛里爬出来,秦苍抱着夏心夜已然走远。
清风朗日满床。
秦苍一点点小心的解开夏心夜的衣,目光落在她胸前包扎好的伤口上,他轻轻地抚着按了按,说道:“疼吗?”
夏心夜摇头,一双墨玉般清润晶亮的眸子,媚人地望着秦苍,眼里溢满了笑,目光如煦日暖,如清风柔。
秦苍俯身轻轻吻上她,在她的伤口边侧轻柔抚弄,忍不住嗔怪道,“卫襄和你师兄那群笨蛋,那么多人护着你,竟还让你受伤!”
夏心夜笑语道,“哪有被人拼死保护,还骂人笨的。”
秦苍笑,复贴上唇,深吻。两情火热,秦苍刚欲狂野,察觉夏心夜轻轻地蹙眉吸气,他紧张地抚着她的伤道,“是伤口疼吗?”
夏心夜可怜兮兮地望着他,秦苍手指覆于伤处,轻轻地揉动,关切道:“现在好点了没,嗯?还疼吗?”
夏心夜舒缓了神色,秦苍却是再也不敢造次,小心翼翼如同侍弄娇嫩的婴儿,两个人相视着,笑,夏心夜伸手搂住秦苍的脖子。
秦苍低头吻她,含混地道,“你这个磨人的小东西!”
两个人温柔缱绻渐入佳境,秦苍本来撑着身体,一个忘情压下去,惹来夏心夜一声痛叫!
秦苍如兔子般惊坐起来,骇然抚向伤口急声道:“你没事吧宝贝儿?”
夏心夜本来疼,被他这突然的昵称反倒弄得脸一红,秦苍见她本来蹙眉吃痛,却突然娇羞安静下来,一顿,傻乎乎道,“卿怎么了?”
问完便明白过来,言笑着,以手护住她的伤口,俯身在她耳边言笑地腻声唤道,“宝贝儿宝贝儿宝贝儿……”
总是在两情炽热处被疼痛唤醒,如此一唱三叹,提心吊胆,两个人最后都出了一身的汗。
昨夜夜未眠,两个人相拥着,很累,但又是重获新生般踏实愉悦。
夏心夜亲昵地窝在他的怀里,秦苍身心松懈下来,一手挽着她的发,在一个很甜蜜的瞬间,差点就睡着了,激灵间清醒了一刹那,感觉睡意复袭来,他搂着夏心夜道:“我会爱卿一辈子,用尽这辈子,只会爱卿一个人。”
夏心夜弯唇笑了。秦苍昵喃道:“卿当然,也只许爱我一个人。”
……
秦苍静静地睡着了,他生死搏杀,太过凶险疲惫了。
夏心夜在明亮的日光中看了半晌他深邃英俊的面容,一个人无声幸福地笑了。她早就想好了,他们生死相依过,那么他在哪里,她就陪在哪里。
有爱在,管它是隐逸田园还是红尘富贵场。
夏心夜悄悄地起身,秦苍动了一下,夏心夜顿住,静静地看着那个男人复又安心地睡去。
轻轻放下帷帐,夏心夜要去厨房,为她心爱的男人洗手做羹汤。
外面鸟语花香阳光万丈,她穿梭在花园明明暗暗的光影中,带着甜蜜而柔软的微笑,想。
孟小显说的话她何尝不懂。只是不受诱惑的情爱是不存在的,何况一个男人再真心的爱,其实也不能满足一个女人内心全部的渴求。
被人给予的人生总不会十全完满。一个人内心的智慧与通达,才是圆满。

作者有话说:我意犹未尽,还要再来些很甜蜜很狗血的小番外,欢迎大家继续支持观赏~~

第七十一章 番外之 厮守
是年八月十二,太子秦洗墨行登基大礼,国号徵和,大赦天下。而军政大权一手大握的摄政王秦苍,成为大周江山的无冕之王。
为数不少的朝臣对秦苍谈虎色变,但秦苍开始理政,倒也温和,整治得都是个别极其无能的庸碌谄媚之辈,既没有大刀阔斧地进行罢免,更没有狭私报复。
齐王被冠以谋反,子嗣尚小,家人如何处置的问题,秦苍反复思量,最后还是网开一面,留下了性命。
秦洗墨有空一直在永煦帝身边照顾,端水侍药,甚是勤勉,还经常在永煦帝醒着的时候,侍坐床前,轻言细语地说着各种闲来有趣的事。有一天,永煦帝神思倦怠疲惫的时候,闻到一股芳香,睁眼瞧,却见秦洗墨从门而入,脸上笑如月光,手上拿着一大枝半开的桂枝,放在永煦帝的鼻前道:“父皇你看,桂花开了。”
永煦帝闻着那馥郁鲜美的桂花香,望着面前的儿子,鼻子一酸,轻声道:“墨儿,便不恨父皇吗?”
秦洗墨柔暖地笑着,“以前,恨过。”
永煦帝眼里闪过一线泪光,笑叹着将瘦骨嶙峋的手放在儿子的手上,说道:“墨儿不用整天来看父皇,有空,多亲近你二叔吧。”
秦洗墨道,“二叔特意吩咐过,不用每天去他那里问安,让儿臣,多陪陪父皇。”
永煦帝半晌沉默,秦洗墨垂手在旁,轻声道:“二叔常唤儿臣和他一起处理政务,时常拿折子里的事垂问儿臣,儿臣回答不周,也偶有训斥,……二叔,看着也是在实心教导儿臣的。”
永煦帝轻轻合上眼,不为人知一声叹,只觉那桂花香,直沁人心脾。
八月十五,中秋夜。正逢新皇登基,也为了冲淡不久前的政变浩劫,无论是皇宫还是整个京城,都非常的热闹。
秦苍、秦洗墨和永煦帝一起出面大宴群臣,花好月圆,宾主尽欢,永煦帝神采焕发,还喝了两小杯酒。
直到人定时分,夜宴才散去。月华如水,洒落青砖上的树影斑驳可爱,秦洗墨扶着永煦帝,秦苍顺手接过内侍递过来的披风,披在永煦帝肩上。
永煦帝和秦苍并肩走着,一路上肩臂相触,却也无话。前方不远是永煦帝居住的宁寿宫,内侍出来行礼接应,秦苍停步,永煦帝侧首对他笑道:“时辰已晚,不留二弟坐了,二弟早点回去吧。”
秦苍笑着躬身道:“那大哥也早点休息。”说完对一侧的秦洗墨道,“墨儿照顾好你父皇。”
秦洗墨称是,秦苍遂离开,走了二三十步,突然心有所感,停步,回头。
永煦帝在原地远远地望着他,遭遇秦苍的目光,永煦帝怔了一下,笑了,朝秦苍很友善地,挥挥手。
秦苍很多年之后都清晰地记得那微笑,月光中单薄瘦弱的永煦帝,笑得很温和,目光有着很亲而浓郁的情意。
他们是死敌,但毕竟曾经是兄弟。
秦苍刹那感怀,回望他淡淡笑着,同样朝永煦帝轻轻挥了挥手。
秦苍深夜匆匆赶回,远远地听到很悠扬的笛子,他放缓步子循着声音寻过去,却见夏心夜一个人坐在秋千架上,迎着月光吹横笛,她的前后,是刚布置好的一大片盛放的菊花,秋千架上的人,正眉目如画,肌肤皎若冰雪。
秦苍站在花间的小径上,宠溺不语地笑望着,夏心夜发现了他,停下笛子,一下子从秋千上跳下来。
许是坐得久了,腿麻了,夏心夜落地时脚竟什扎般的疼,不由一个踉跄,秦苍快步上前一把扶住,也说不清是谁趁了机,两个人便拥在了一起。
秦苍抱着她坐在秋千上揉着她的腿,夏心夜窝在他宽厚暖和的胸怀里,环着他的腰,一脸笑意盈盈的。
秦苍拧了把她的鼻头道:“傻丫头,大中秋也没几个人陪,不生气吗,还笑。”
夏心夜笑意不减,身子更是糯软地往他怀里钻,秦苍被她弄得痒痒的,搂着她笑骂道,“死丫头还敢淘气,不怕你相公我收拾你!”
夏心夜枕着他的臂弯仰面笑着,娇浓软语道:“我听从相公吩咐,把家里的人全部打赏了,宫里赏赐的螃蟹,我把最肥的拣了六支,做了一盅蟹黄豆花给相公留着,剩下的也全部赏人了。不曾犯半点错,连徐奶娘都夸我,相公你,哪有不赏反罚的?”
秦苍捏着她的小脸,俯身啄了一口笑语道:“咱们之间,赏也是罚,罚也是赏,卿你是计较什么!”
夏心夜却是笑得眉眼都弯弯的,秦苍狐疑道:“是不是府上有什么高兴的事了?嗯?”
夏心夜依旧笑,秦苍摸着她的手脚凉了,横抱起她往房里走,“死丫头敢欺瞒,我有的是时间慢慢审,你当心我可是会刑讯逼供的。”
一进房,便闻到一阵浓郁的香。顿时勾得秦苍饿了起来,夏心夜言笑晏晏地捧上蟹黄豆花给他,秦苍又突然觉得还是面前的人更秀色可餐。
鱼和熊掌难兼得,秦苍一时在心里盘算着。但伊人精心准备的美食怎么能不吃,他饿着肚子,怎么能好好打赏他掌上明珠的娇妻?
于是,秦苍顺从地满足了口腹之欲,吃得不亦乐乎。
他吃完净手,夏心夜为他拿来新做好的外衣,秦苍心安理得笑意融融地任伊人柔若无骨的小手为他宽衣,然后在夏心夜欲为他试新衣的时候,一把将可人儿纳入怀,柔声道:“衣服我们明天再试吧,嗯?”
夏心夜在他胸前半垂着头,唤了声“相公”,那尾音柔柔软软的,拐着弯上挑,欲拒还休,余韵悠长,秦苍受不了她那娇羞妩媚的模样,顿时皮酥骨软,心神荡漾。
秦苍爱意深浓,恶狠狠的将她按在床上,拍着她的脸道:“你这个折磨人的妖精!”
说着宽衣解带,窗外秋色怡人,窗内春光旖旎。
云雨过后秦苍搂着她轻轻地叹息,唤她。
“卿?”
夏心夜窝在他的腋窝,浅浅地“嗯”了一声。
秦苍道,“外面的人都怕我,我做事只问绩效,不问亲疏,你身为王妃,也没人敢来亲近巴结,卿,寂寞吗?”
夏心夜摇了摇头。秦苍抚着她的脸,言语轻柔道,“但却还总是要掌家应酬,卿会嫌烦嫌累吗?”
夏心夜复摇头。
秦苍于是笑了,拎出她来捧着她的脸啄吻了一口,目光如春晓的柔波,说道,“傻丫头不觉得苦吗?”秦苍伸手卷着她的发,抚着她的脸庞柔声道,“他们都说你是一头山野的小鹿,旷野之上,山明水秀才是你的天地。你是应该看书诊脉,行医问药的,不是做这个既寂寞又烦累的王妃。”
夏心夜明媚笑道:“相公忘了,既是小鹿,就会被人猎获的。猎获我的人,能给把草吃,有片花园放牧,小鹿也很幸福。”
秦苍一下子笑出声,搂着她笑言道,“你是我的小鹿,我是你的草,为夫的任凭娘子你,吃干抹净。”

那夜在熟睡之中,秦苍突然醒来。夏心夜静卧在身侧,半屋子都是斜照的白月光。
秦苍黯然,起身。夏心夜于睡梦中惊醒,一时懵懂道,“王爷?”
秦苍站在窗前,回头望着她,“嗯”了一声。
夏心夜很快清明过来,坐起身道:“怎么了,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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