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要下堂-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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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找了好几个院落都不曾找到他的踪迹,后来好心的方嫂言简意赅地回答她二个字:厅堂。
她这才匆忙赶到厅堂前,往堂前庭院一扫,那正跪在庭院中一身玄衣的男子不正是她夜不归宿的相公吗?
“相公。”许慕莼奔了过去,蹲在他跟前抓着他平坦宽阔的肩膀,“祖母罚你?”
周君玦勉强睁开困盹的双眼,嗓音低沉沙哑,似被车辗过一般支离破碎:“祖母说晨起的露珠可强身健体,特命我在此等候。”一夜未眠,眼睑下一片青黑色,深邃的眸子蒙上一阵薄灰,眼中的血丝清晰可见。
“让你等候,你不会搬张凳子吗?你唬谁呢?”许慕莼见他脸色惨白,呼吸急促,伸手探至前额。
前额滚烫,不过是一夜的光景,到底发生什么事情,祖母要罚他?许慕莼回身至厅堂内倒了一杯水,问道:“你跪了一夜?”
周君玦撑开双眸,虚弱地一笑:“娘子,你好懒,都不梳洗就跑出来。是在等着我回屋帮你吗?”
相知 第四十七章
“祖母,祖母……”许慕莼一脚踢开老太太居住的院落,顾不得这礼数的问题,大呼小叫地嚷嚷开。
厅堂前跪着的可是她的相公,即使是祖母罚他也不得问问她的意思,何况他还受了风寒,她岂能作势不理,拜堂已是迫在眉睫,难不成老太太是想破坏……
太阴险了!为了她的成亲大礼,她断不能让相公继续跪下去。
“大清早大呼小叫成何体统?”老太太年老眠浅,天还没亮就已起身在府中上下转了一圈,这会儿正喝着参茶闭目养神。
“求祖母不要罚相公。”
“你知道我为何罚他?”老太太抬眼睨了她一眼,瞥见她眼底的倔强,不觉一怔。
许慕莼迎向她凌厉的目光,不避不退。“莼儿不知。”
“既然不知,还来求情?”
“莼儿只知道祖母罚的是我相公,不管相公做错了什么,都请祖母高抬贵手。”
老太太蹙眉垂首,不裹言笑的表情略有松动,“要是非罚不可呢?”
“请祖母连莼儿也一起罚吧!”许慕莼寸步不让,她要保护她在乎的人,就算是受罚她也心甘情愿。
“你以为我不敢?”她眼中直白的坚持一览无遗,令老太太略有动容。曾几何时,她也曾如此倔强与坚持地守护着这个家,用她的方式抵抗一切外敌的入侵,不管是对是错。
“既然相公做错了,莼儿也脱不了干系,理应一同受罚。”许慕莼双膝一软,直挺挺地跪在老太太面前,声音哽咽,“祖母,你就放了相公吧,他要是错了,我给您陪不是,求您放了他,他受了风寒,身子滚烫,他是您的孙儿,从小便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大少爷,哪里受过这份罪,继续跪着您于心何忍,让莼儿替他受罚吧,莼儿不怕疼。从前在许家,大太太常罚我跪上三天三夜,一口饭也不给我吃,我都跪习惯了。您就让我跪吧,跪多久都成。”她揪着老太太的衣襟,轻轻扯着,软软哀求。
她低声的哀求,字字透着不舍与依恋,让人动容。她还只是一个孩子,无邪清澈的眸子闪动着晶莹的泪光,充满期盼的小脸微扬,让人不忍苛责。
“大太太为何罚你?”老太太心头一动,似有些不忍。
“我从书房偷了爹的宣纸和笔墨给弟弟,从隆祥庄的货仓取了些废弃的料子,还偷偷杀了一只鸡给娘补身子,我……”许慕莼越说声音越低,无地自容地低下头。再继续说下去,她就不用进门了。老太太如此看中门第相对,这都是些鸡鸣狗盗的事情,她还能让她进门吗?她不就是为了她进门的事情而频频发难,何不遂了她的愿……
“我明白,我不过是一个妾室的女儿,当不起周家的当家主母,只求祖母放了相公,我情愿继续当小妾,求祖母不要为难相公了!”
“你起来吧。”老太太握住身侧的龙头拐,缓缓起身。“要是玦儿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我也罚不得他吗?”
许慕莼仍是跪在原地,清澈的眸子诉说着那份只属于她的纯真与倔强,“祖母,我相信他。因为他是我相公。”
老太太握着拐杖的手微微晃了一下,“起来吧,叫管家去请大夫。”
“谢谢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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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你这是在担心我吗?”周君玦淡淡勾起唇角,眯着眼迎向微露晨曦。今日的日出好美,朝霞铺满天际,映红许慕莼娇俏的小脸,格外动人。
“笨蛋!你要是跪出毛病来,谁娶我进门啊?”许慕莼不满别过头,谁担心他啊,都被罚跪了还有心思说这些。
“那娘子这是答应嫁了吗?”即使跪了一整夜,膝盖处僵硬疼痛,却仍不忘抓住问题的要害,一击即中。
“我有说过不嫁吗?”许慕莼轻声叹息,扶着他站了起来,“疼吗?”
“不疼,有娘子在。”温润如水的脸上总是带着一丝痞气,即使跪了一整夜,还是那副****倜傥的公子哥,难掩的虚弱为他的丰神俊朗加了神来之笔,多了几分病态的美感。
许慕莼一时看呆了,这样的男子即使没有临安首富的光环,也会让不少姑娘春心萌动。只可惜……
“娘子,以后不许去求任何人,包括祖母或是娘亲。我有足够的能力去保护你,受罚是我心甘情愿。做错事情,就必须承担应有的后果。”周君玦正色一凛,心疼他的小木头去碰祖母那粒硬钉子。他家老祖宗的脾气硬得很,不费一番周章是不会轻易松口。
“那是祖母,磕个头,下个跪也算是小辈的礼数,没什么大不了的。”许慕莼揽住他的腰,将他的重心倚在她身上,缓缓跨出脚步。
跪了一夜的膝盖僵硬酸麻,小腿似乎已失去知觉。“祖母为难你了吗?”
“没有,只是我答应她要是放了你,我当小妾也无所谓。”
“胡闹!”周君玦手臂一紧,将她紧紧地箍在怀中,“就算跪到天荒地老,我也要娶你为妻。”这是对她的承诺,虽然他能给予她的东西不多,一年到头他总在外忙碌奔波,能陪伴她的日子少之又少,但他会尽他所能,将最好的一切都留给她。
“你究竟做错了什么?”慢悠悠地将他扶回房中,卧床躺下。
周君玦神色躲闪,岔开话题:“你去看看程端来了没有。”
许慕莼不疑有他,为他盖好被子,反身走出屋子。
许慕莼前脚刚离开,老太太后脚跟了进来,在周君玦跟前转了一圈,精明的眸子透露出赞许与肯定。
“你挑的人是不错,只是你用的方子赶紧给我换了,下次再让我知道你和你娘串通起来骗我……”
“祖母,莼儿的身子还不宜有孕,她还小,她……”周君玦撑起身,急忙辩解。
“我生你爹的时候也是十六,莼儿过了年都十七了,还小?”龙头拐掷地有声,不怒而威。
“孙儿想过些时候再要孩子。”
“不管何时,都把方子给我停了。周家的人岂有示弱的道理,就算你明日死,也得给我把种留下。”老太太拄着拐杖徐徐转身,“你娘那不是还有一些方子吗?据说是城南那家屠夫家媳妇连生七男的方子。我和你娘终于有了共同的目标,不容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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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书澈提着药箱进来的时候,周君玦正躺在床上当尸体,目光斜斜地望向床顶红色纱幔。
有了小木头之后,他似乎变得软弱许多,害怕的事情也越来越多,需要筹划的事情也变得繁琐而复杂。从一个人作战变成为二个人努力,他不再是消极以对。
“多久不曾被罚了?”程书澈一头凌乱的发丝似乎被收拾过,干净而清爽。
“你带瑶儿走之后,祖母罚过一次。”周君玦没有动弹,任由程书澈卷起他的裤管,检查他的伤势。
“为了我给你开的方子?”程书澈镇定自若,似乎早有预知。
周君玦转过头,深邃的眸子蒙上一层薄雾,面对昔日的故知,他苦涩地一笑:“知道还问?”
“那我们换成壮阳的方子可好?保管你一夜七次郎,下月即可开枝散叶,开春之后,你尽可去各地巡视,你的小娘子便能在府中安心养胎,等你回来的时候,说不定也快临盆了。你说如何?这受孕之事,还要好好合计一番,确保一击必中,省时省力。今日月圆,可惜你这腿……啧啧!!”程书澈摇头叹息,“良辰美景奈何天呐……子墨兄,你岂能暴殄天物!”
周君玦顿时脸色一黑,“谁要你的方子!”
“不过还好你遇到了我,正好我这有疗伤圣药。”程书澈掏出一小瓷瓶,笑颜轻佻,附耳轻声说道:“我告诉你,这可是顾小七偷来的,一般人是不轻易给治的。”
周君玦的脸色又黑了一分,大声朝他吼道:“程端,你既有如此医术,为何让瑶儿客死他乡?如今又带着那什么镖局的七小姐四处晃悠,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你对得起瑶儿吗?”
程书澈慢条斯理地拨出瓶塞,笑容不知何时已尽数敛去,只剩忧伤的眉眼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痛楚,“我对不起她,辜负她的信任,没能将她的骨灰带回,葬在周家的墓地。”温婉的笑容至今仍在脑海中鲜活,她的一颦一笑,仍是那般牵动他的思绪,以至于无法呼吸……
“荒谬!”周君玦气急。
“她临死前让我告诉你,这辈子最遗憾的事情是没能成为你的妻子,与你同赴苦难。”程书澈将药粉洒在他的膝盖处。“我答应过她,会带着她的骨灰和灵位回到临安,安葬于周家祖坟。”
“程书澈,如果你今时今日还要犯混,麻烦你离我远一点。人是你带走的,她甘愿为了你放弃她所拥有的一切,千金之躯,忍受流离之苦,与你天涯相随。你却在她死后……”不是不痛心,沈瑶儿是他自小订下的亲事,他第一眼见她的时候,便知道这是他的妻,他们会一起经历生老病死。他无从选择,背负着周家的兴衰荣辱,背负着祖母和娘期盼的目光。她是他的妻,他只能告诉她一切的事实。而换来的却是她与他最好的知己私奔的噩耗。
“她一直都是你的妻,她随我离去,只是不愿意成为你的负担。”
“她死了,你说什么都行。”事隔多年,听到如此的说法,不免有些惊讶。周君玦曾经为此尚失的信心,怎会因为他的一句话而放下所有的介蒂。
程书澈迅速上好药,铺上棉布,握着瓶子的手微颤,“周子墨,不要将你的想法强加于别人之上。当日你让我开方子,让你的小娘子暂时无法怀上身孕的时候,你想过她知道之后的感受吗?你活该被责罚,而她却在老祖宗面前为你求情。你那些该死的自负、自卑是不是该适可而止?十里商铺谁不知周子墨的精明能干,手段凌厉,商号遍布全国,童叟无欺,绝不以次充好。可谁曾想,另一个周子墨却是个缩头乌龟,连让自己深爱的女子产下子嗣的勇气都没有……”
“你们聊得不错呀!”
二人寻声望去,许慕莼正端着热腾腾的早饭立在门口处,清澈的眸子盈满笑意。
“庸医大人用过早饭了吗?我多做了一些,不嫌弃的话,就一起吃吧!”
相知 第四十八章
“你们都瞪着我干嘛?”许慕莼动作优雅地放下木制托盘,端起一碗香喷喷的白粥坐在床沿,一边吹凉一边问道:“庸医大人,他没烧坏脑子吧?”
“唔,小毛病,睡一觉便可生龙活虎,洞房肯定是没问题的呀。”程书澈略微一愣,旋即恢复如常的慵懒戏谑,纯净的双眸已将复杂的情绪悉数敛起。心中暗自猜度,方才所言她是否听见。
许慕莼眯眼笑着,将小勺置于周君玦唇边,“相公,啊……”
看着她笑靥如花的容颜,周君玦心中忍不住轻颤,她的笑容好诡异,似笑非笑,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雾气,下意识地张嘴。“啊……”好烫啊,微启的双唇,无法言说的灼热,涨红脸颊,用力呵气。
“相公,你怎么了?很烫吗?”许慕莼脸上没有丝毫的惊讶,又舀起一勺粥,毫无阻拦地送进周君玦的嘴里,长驱直入,直捣黄龙,继而尘埃落定。“我吹凉的,不烫的。”潋滟的双眸清澈如昔,唇角的弧度美得令人窒息,只是那一闪而过的残忍出卖了她。
“不烫。”周君玦屏息凝视,用力呼吸。
许慕莼又舀起一勺,阴沉沉地笑起往他嘴边送去,“真的吗?烫了要说。”
周君玦望着小木勺上升腾的热气,视死如归地双眼一闭,嘴唇也随之合上,用力吞咽。“咳咳……不烫。”
“我试试。”许慕莼手上的小木勺调转方向,送至唇边略微一试,眉头一蹙,“相公,你为何睁眼说瞎话?明明很烫的嘛……”
程书澈倚在床柱边看得那叫一个眉飞色舞,如画的眉眼凌乱张扬,单拳抵在唇下轻轻地咳,“子墨兄,您多保重,回头我让医仆把药送来,你也知道我不开平常方子,对你也不适用。新婚在即,送些独门的方子给你,放心,无效不要银子的,你放心吧。”说罢,仰天长笑,带着释然的哀伤扬长而去。瑶儿,你可以瞑目了!终于有人可以治他,让他甘愿俯首。
周君玦敢怒不敢言,眸中带火,似要将程书澈飘逸的衣袂点燃。
“相公,你还有话要和庸医大人说吗?要不我把他喊回来,你俩再好生聊聊,你意下如何?”许慕莼说得有文雅,笑容渐露婉约之感,生生叫人心儿惶惶。
“不必不必。”周君玦拉起锦被盖在身,半倚在床榻上,眼神防备。
“那还喝粥吗?”许慕莼眨着无邪的眸子,笑容阴森。
“喝,娘子喂的怎能不喝。”周君玦舍生取义,老太太的责罚他已领了,如今娘子的责罚即将来临,他已做好一切的准备,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如此……”许慕莼抬头望天,“相公,这白粥不好喝,要不要加点醋或酱油,还是加点白糖?”
“但凭娘子作主,只要不是辣椒就好。”周君玦淡定自若,从善如流。
“你等着。”
一等便是日暮西垂,周君玦仰面躺在床上,沉沉睡去,肚子却似鼓鸣般翻腾。
这是赤。裸。裸的虐待……
也罢,他家小娘子愿意如何那便是如何,她高兴便已足矣。
这厢许慕莼拎着昨晚在街市买的小零嘴潜入老太太的房中,谄媚地堆起满脸笑,“祖母,昨夜在元宵街市上买了些小零嘴,也不知道祖母喜欢什么,灯会上人潮拥挤,也不好带您一起去闲逛,您看看喜欢哪些。”
小藤篮轻轻叩在桌面上,许慕莼默默地立在老太太身前,低垂眸子用眼角的余光偷偷观察她的表情变化。
老太太先是一愣,眼神中略过一丝惊喜,鼻翼两侧似有微微的耸动,目光顺着香味瞥进藤篮,眼神中是取而代之的窃喜和狂喜。
“先放着吧,最近老没胃口,一会我再挑挑。”老太太旋即恢复如常,目不斜视。
“祖母,您要是有喜欢的告诉我,我给您买去。下御街新开了家酥糖店,口味超正的,下次我给你买来试试?就是不知道您喜欢吃甜的吗?”许慕莼小心翼翼地试探,“要是不喜欢……”
“买来试试吧,我一般不挑食,在寺庙里也都吃素,荤的可免,其他的随意。”老太太急忙打断,略显随意地轻描淡写。
许慕莼点头如捣蒜,狡黠地浮起一笑退了出去,“我明日给您买去。”
第二日一早,许慕莼已将买好的酥糖放在老太太房内,也没多话,放下便退了出去。
刚挑开门帘,只听得身后传来一阵解开封纸的声音,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