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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大雅之堂-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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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却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妹妹。不能再弹钢琴了,也是他们说的话,你亲眼看见医生的诊断啦?怎么人家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就能保证他们不是故意夸张,故意把伤说得很严重,又这样陷害羽清,好让羽清受惩罚负责任的?!”李静听见儿子一味地替外人说话,真是气坏了。

    “妈,到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能这么说呢?你要是见到了她就知道是不是真的了。那么绝望痛心的神情,止都止不住的眼泪,是装得出来的吗?我理解您袒护羽清的心情,可是您只要稍微想象一下,如果羽清的手毁了,不能再弹琴,妈会是什么感觉,羽清会怎么样?就算你的心做不到公正,可是推己及人,也要留有起码的同情吧!”羽明的情绪也变得激动起来。

    “好,就算她真的再不能弹钢琴了,那也是羽清的无心之过,事情已经发生了,我早就说过了,那是她的命,只能怪她自己福薄。本来不过是一个要饭的,如今也过上了衣食温饱的日子,她还奢望什么?!”

    “李静,你怎么能当着孩子的面说出这么不讲道理的话,人家的孩子不能再弹琴了,不管有心无意,你总要承认是羽清造成的吧?你到底是怎么教育孩子的?”见李静如此不讲道理,林恒发了脾气。

    “是我们羽清弄伤了她没错,要多少赔偿他们开口就是了,为什么要说羽清是故意弄伤她的,这实在是太过分了。”李静却还是寸步不让。

    听着爸爸妈妈还有哥哥的对话,羽清的脸由刚才的红转成了惨白,眼泪刷地一下涌了出来。

    “是不是过分你让她自己说。羽清,到了现在你还不认错吗?”林恒忍不住一声断喝,“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爸,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玲玲,玲玲她本来就偏向闽乔,她是故意那么说的。”羽清一边哭一边说道。

    “还敢说你不是故意的?!羽清,你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的?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你怎么就不明白……”

    “行了够了,都给我住口!”李静终于从混乱震惊的情绪里缓了过来,立即对当前的状况作出了迅捷的判断和反应,她瞪了丈夫一眼,上前去一把拉起羽清的手,“来,跟妈到你的房间去,有什么话跟妈慢慢说。”李静一边说一边拉着羽清往书房的门口走去。

    “李静,你能不能不说话,怎么,我连管教自己孩子的权力都没有了,究竟谁是一家之长,你的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林恒终于忍无可忍地冲着妻子怒吼道。

    “让我先跟她谈谈,你们在这儿等着,放心,我们娘儿俩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待,不过得等我先问清楚了。若是她错了,我就让你好好管教,随便你怎么发落。我就不信,还能有人把羽清吃了不成?!”没等林恒再说下一句话,李静便把羽清拉出了书房,砰地一声把门重重地关了起来。

    李静就这样在林恒的眼皮子底下把羽清拉走了,用她李静的方式把女儿保护起来了。林恒愤怒之余只觉得无奈,他看了看羽明,长叹了口气,“我就知道会是这样!我真不知道我还能怎么办!夫妻之间,也就这样了,我也不说什么。可是我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羽清一步步走入歧途,她是我的女儿,我总要尽一个父亲的责任。你妈妈倒好,竟不觉得我是为自己的孩子好,倒像是我要害她。她怎么就这么不明白我的心呢!”林恒此刻的脸色出奇的难看,一边怒气冲冲地说着话一边走到写字台的后面,一把抓起桌子上的香烟,从里面抽出一支来点上,这些年来,羽明还是第一次见到父亲的情绪如此激动,就见他一口接一口地用力吸着烟。羽明心里很难受,他打心底里能够理解父亲的痛苦,可是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让爸爸摆脱这样的心情,本来他是向父亲求助来着,可现在看起来他反而需要他的安慰。羽明走到父亲身边,把香烟从父亲的手里夺了下来,“爸,不是不让您吸烟,尽量少吸点吧,没有什么比健康更重要的。”

    “羽明,你是不是觉得爸爸太窝囊了!”

    “爸,不是这样的,真的不是!”

    “不是就好,我不想让自己的儿子看不起。”

    “爸,您别说了,我知道您也有很多不得已的苦衷。我……”羽明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门响,转头一看是妈妈进来了。

    李静进了门径自走到写字台对面的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冲着儿子一边挥手一边说道,“羽明,你先出去,我要跟你爸爸单独谈谈。”

    羽明低下头把刚刚从爸爸手里抢过来还燃着的香烟用手指头掐灭了,丢进了烟灰缸,看也没看一眼李静,转身走出了书房。

    “林恒,你是怎么想的,你到底想把自己的女儿怎么样?”房门才在羽明的身后关起来,李静便开始质问丈夫。

    “我想把她怎么样,李静,你难道忘了吗,她也是我的女儿,身体里流着我的血,你觉得我能把她怎样?这世界上会有这种亲生父亲吗,无事可做整天琢磨着怎样害自己的女儿?你怎么就不明白,我这么说这么做,都是为她好!”

    “为她好?!为她好你还要强迫她承认故意弄伤闽乔的?如果她承认了,你想让她怎么样。你知道故意伤害是要承担刑事责任的吧,你是不是想把自己的女儿送进监狱才肯善罢甘休?!你就是这么对她好的?”

    “如果是她故意的,即使要进监狱要判刑那也没办法的事。进了监狱她起码可以明白一件事,那就是一个人必须为自己的行为承担责任。范了错误就要付出代价,明白这个世界是有法则的,不是可以为所欲为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她明白了又如何?若是进了监狱判了刑她这一辈子就完了,既然完了还要懂那些个道理做什么?!”

    “话不是这么说的。”

    “那该怎么说,你告诉我,怎么说?!”

    “李静,你究竟明不明白,孩子犯了错误的时候,家长是不能包庇和纵容的。这才会真的把孩子给毁了,让她主动承认错误,努力去争取人家的宽容和谅解,这才正确的处理方法。进不进监狱,要不要付刑事责任,也要由人家来决定。”

    “林恒,你真的是疯了。权且不说她不是故意的,就是真的是,你要让她去跟他们承认错误,让他们来决定我女儿的未来,让他们一辈子都抓着我女儿的小辫子?告诉你,林恒,除非我李静死了,否则我断然不会让眼睁睁地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没错,羽清是犯了错,可是她已经知道错了,我们在家里批评教育一下,也就过去了。登门给他们道歉也不是不可以,何必非要逼着她承认是故意的,这样即便对方不追究,可是从今以后会给她背上多重的思想包袱你考虑过没有?一件小事本来可以悄悄地解决了,你又何苦非要小题大做,大张旗鼓的。你让我怎么相信你是为了我们的女儿好?”

    “你相信也罢,不相信也罢,我千真万确就是为她好。你以为这样稀里糊涂地不了了之以后她就不会有思想包袱了?她现在这个样子就算是考进了音乐学院,你问问她她还有没有脸面有没有胆量在那所学校里面对梁渠教授?她可以对别人甚至对自己的家人撒谎,可是她骗不骗得了她自己?孩子心里想些什么,你关心过吗?如果你是当真为了孩子好,那么除了一味的纵容和袒护,你难道就不想做点别的什么?”

    “做什么?像你一样,把自己的孩子往火坑里推?!”

    “我们之间的谈话难道就只能这样吗?你究竟有没有想过她到底为什么做了那样的事情,你不觉得她太像你了,太要强了吗,根本已经到了不可理喻的地步。如果她的心态不改变,你怎么去保证她以后不会做出更极端的行为来。要让她认识到自己错了,而且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只有这样,她才能得到教训,也才可能改变她自己。”

    “林恒,不要借题发挥扯出什么要强不要强的话。要强有什么错?如果你对我这个妻子不满意,你尽可以说话,羽清又碍着你什么了。”

    “怎么叫我借题发挥,我说的都是大大的实话。你不爱听可以不听,你要护着羽清你也尽可以护着。可是我有我做事的宗旨和原则,如果你和羽清继续执迷不悟,那好,今天晚上我就带着羽明去人家家里给人赔罪去,我起码要让人家看看,我们这个家里总算还有明白的人。”

    “林恒,我懂了,你左右是看我们娘俩个不顺眼。好,你看我们不顺眼,我们就不在你的跟前晃。咱们这就去办离婚手续,你带着羽明过,你看不上的女儿我领走,这总可以了吧。”李静激动地从椅子上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绕过桌子,扯住林恒的衣服袖子,“走,咱们现在就走,马上去办手续。我要是眨一下眼睛我就不姓李。”李静这样说着眼泪忍不住噼里啪啦地滚了下来。

    “离就离,你以为我怕?这些年我也受够了,离了也好,离了大家都省心。”林恒也实在是气极了,想也没想就接了李静的话头。李静一听用离婚要挟都不管用,心里是又急又恨又窝囊,“好,这话是你说的,你可别后悔。”李静说完头也不回地哭着跑出了林恒的书房。
大雅之堂(92)
    和丈夫狠狠地吵了一架之后,李静又回到了女儿羽清的房间。她记得刚才自己离开的时候羽清就是象现在这样呆呆坐着,问她什么,她也不回答。嘴里只是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一句话:“她真的再也不能弹钢琴了?”而现在她不再重复那句话了,可还是保持着那个姿势呆呆地坐着不动,看见李静从外面进来也没有什么反应。看见女儿那个样子,李静的眼泪更止不住了。

    羽清是自己的女儿,是从自己的肚子里爬出来的。她的每一细胞都继承了自己的特征。林恒有一句话说得没错,羽清实在是太像自己了。她不想去追究女儿是不是故意弄伤闵乔的,这个对她来说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女儿的每一份痛苦跟挣扎她都感同身受。自从自己认识了闽乔,在家里听过她弹琴之后,她就明白羽清在承受什么。这一年多以来,每次看见羽清那种落寞的神情,她就会不自觉地想起年轻时候的自己,想起当初自己经历的种种艰辛。

    “要好好跳舞,将来一定要出人头地,不要像妈一样后半辈子都要在遗憾中度过!”这是母亲临终前留给自己的最后一句话。当时自己伤心欲绝,不想让她撇下自己就那样永远的离开,可是她却不知道怎样才能紧紧地抓住她,把她留住。她只知道那个愿望是多么的强烈,强烈得就要把心脏崩裂开来了。那是人生第一次她深切地体会到拼命想抓住一样东西可又不得不眼睁睁地看着它从自己的指缝里溜走的那种无奈与悲哀。当她手捧着母亲的骨灰痛哭流涕的时候,她的叮咛还犹在耳畔,在一种孤苦无助的心情里在拼命留也留不住她的情况下她便紧紧抓住了母亲留下的这句话。她就是有一种感觉,抓住了这句话,就抓住了母亲,她就不会真的离开,她一定会在某一个自己看不见她的地方默默地关注着自己。

    没有亲人的爱护没有靠山没有安全感的她仅凭着母亲临终前的一句话玩儿命地打拼。独自面对舞台生涯的艰难,人生境遇的种种困惑,没有谁可以依靠,一切只能靠自己。她知道只有做到最好,出人头地,母亲地下有知才不会有遗憾,才能够含笑九泉。她好胜,她要强,那是因为她的肩上背负着母亲一生未能实现的梦想以及她临终的期望,自己最爱的母亲永远离开的时候只留下这么一个盼望,自己都不能为她实现吗?于是她拼命地努力,想做出成绩来让天上的母亲看看,她并不是一个贪图荣华富贵的女人,只是她太想向母亲证明自己,仅此而已。

    或者是因为一路孤独地摸爬滚打让她经历了太多的痛苦和艰辛,或者是因为过于独立的个性,过于独立的人生历程,使得她除了自己不再相信任何人,更不相信这世间有什么无私无畏的感情,因此养成了对人情世事冷眼相看的习惯。她坚定不移地认为这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除了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其他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无外乎两种,一个是利益关系,一个就是竞争关系。利益关系因为彼此都能够从对方的身上获取利益,因此可以和谐相处,并且貌合神离地伪装成所谓的朋友。而竞争关系就是你死我活的残酷,这让竞争的双方自然而然地把对方视为自己的敌人。对待敌人又怎么可以心慈手软?

    羽清的困惑和痛苦,她完全能够了解,因为这种感觉这种心情自己曾经体会过。自己当初经历的一切至今仍然点滴在心,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她永远都不会忘记。她在心底里发誓一定不会再让自己的女儿承受这样的痛苦,感受自己曾经感受过的那种孤独和无依无靠。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她都要成为女儿的强大的后盾,无条件地支持她,保护她,甚至纵容她。只要是女儿想要的,她就要帮她得到,而女儿遇到困境的时候,自己会帮助她跨越所有的障碍。

    “羽清,你听妈妈跟你说,”李静走到羽清身边,拉过女儿的手握在自己的手里,“我知道你的心情很复杂,现在你不要想那么多。也不要听你爸爸和哥哥乱说,更不要迫于他们的压力就胡乱承认一些事情,你知道如果你承认了后果有多严重吗,那对你是没有任何好处的。你要相信妈妈,按照我说的做,剩下的事情都交给我,好不好?”

    羽清脑子里混乱极了,刚才听见爸爸妈妈在吵架,声音很大,可是她却听不见他们具体在吵什么,她的脑子被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占据着,让她不能听,不能说,不能感觉,也不能思考。直到听见母亲进来又对自己说了这样一番话,她才渐渐恢复了思考的能力。她转过头用犹疑的目光望着母亲,喃喃地问道,“妈,闽乔,闽乔她真的不能再弹钢琴了吗。”

    “羽清,不要再去想这个了。你得把情绪调整过来,明天还要上学呢,你这个样子怎么行呢。”

    “妈,我不想去学校,我哪都不想去。”

    “就要高考了,不去学校怎么行呢!”

    “妈,我不管,反正那所学校我再也不想去了。”羽清说到这儿,突然就哭了,开始还拼命地忍着,只是低声啜泣,可是很快情绪就像决了堤的海浪一样势不可挡地一泻千里,再也忍不住转身扑到床上嚎啕大哭起来。

    “好好好,不去学校,妈妈会想办法帮你请假。就在家里复习好了。”见女儿哭得伤心,李静连忙说道,“你不要伤心了,相信妈的话,就算她不能再弹琴了,那也不是你的错,一切都是命运安排好了的。谁也无能为力。”

    “妈,不要说了。我想一个人呆会儿。”羽清从床上爬起来,一边哭着一边哽咽着对李静说道。

    “好吧,一个人静静也好,只是妈的话你要好好想想。”李静看着女儿哭成泪人的样子,心里难受极了,加上刚刚跟林恒吵了一架,心里也乱得很,也想要静下来想想该怎么办。于是转身离开了女儿的房间,人都已经出了房门,又转回头来对羽清说道,“别再哭了,这样哭很伤身体的。”说完了这句话,才把房门带上,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羽清此刻的心情糟糕透了,闽乔不能再弹钢琴了,这对自己来说是好事啊,自己不是恨她讨厌她吗?以后她永远都不能超越自己了,这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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