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心无垠+-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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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默忙道:“不是!子默怎么会那么做?只不过……”
我冷笑一声道:“只不过你根本就知道他是谁!是不是?但是你却没有告诉我!”
子默没有说话,我继续说道:“你既然知道他是谁,为何却不愿告诉我?是不是因为他告诉你我在追查辽东王旧案?”
子默猛地抬眼来看我,眼中似有惊异,却是低了头,缓缓道:“是。”
我气道:“那你说,他是谁?究竟是谁告诉你我在查案?又是谁居然会来威胁我不准我再查?你又为何要听他的,也不愿我追查此案?你与此案有什么关系?你说!”
子默动了动嘴,却没有答话。我叹一口气道:“这个人屡屡制造事端,千方百计地不让我去查案,甚至不惜加害文昕,我没有想到你居然还要维护他!”
子默望着我,神色却是十分地不安,轻声道:“他加害文昕?不会的。我没有维护他,只是,我知道他也绝不会加害小姐。他曾对我有恩,自然也不会害我。小姐为何说他加害文昕?难道文昕那天受伤……”
我打断道:“受伤之事我不能确定是他安排,但文昕中毒却是他一手造成!”
子默一惊道:“中毒?文昕不是自尽?”
我叹道:“她确是自尽,不过却是他逼她自尽。子默,你说他对你有恩,如果他那么好,为何还要害文昕,你怕是被他利用却不自知吧!”
子默脸色惊疑不定,一直暗暗思量,我见状不禁又道:“你就这么保护他?难道他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不能让我知道?”
子默叹一口气道:“他是什么大人物?小姐,我们可以怀疑任何人,却不能怀疑他,他……不论做任何事,他都只会为小姐好!”
我怔了一怔,为何?他既然对我那么好,为何还要做这么多伤害我的事?当下冷笑一声道:“是吗?找人来威胁我,不择手段来害我身边的人,还算是为我好?”
子默愣了一下,却没说话,我复又道:“到现在你还不肯说他是谁?”子默犹豫半晌,道:“他曾嘱咐我不可告诉你,可是……小姐若执意想知道,告诉你也无妨。他是……老爷。”
我吃了一惊,千想万想,都没有想到居然会是阮修之!这是为什么?当下脱口问道:“是他!他为什么不让我查案?”
子默眼光闪烁,支吾道:“这当然是为了小姐好。老爷是怕小姐惊动了明南王,会……”
我气道:“会妨碍他的‘大事’,是不是?”
子默道:“明南王是手段非常之人,小姐如今是在辅政王府,行事切切要注意小心,万不能有一点疏忽。上次遇刺之事没有想到明南王居然也在轿中,老爷说明南王已经开始怀疑,小姐万万不能再有任何行动。”
我冷冷道:“是吗?!就算如此,也不必加害文昕吧?更不必杀人灭口吧?!”
子默不语,我心中暗暗难受,阮修之费尽心机做这么多事,绝不会是怕明南王怀疑这么简单。他似有意在收买我身边的人,不能收买的人,便设计除去。他这么做,无非是想让我的一举一动,都完全在他的掌控之中!
[第二卷:第50章 赠别]
心事重重地出了院门,见到宫雪衣站在一旁,不由一愣,自我醒了,还是第一次见他,不由得问道:“宫主哥哥在这里等我吗?”
他笑了笑道:“是啊,我有些事想跟你说说。”
我低了头,与他慢慢往我的院子走去。宫雪衣轻声道:“璃儿……要如何处置子默?”
我叹了一口气,却不知怎么说。宫雪衣又道:“璃儿为何要设计抓她?你最近在追查辽东王旧案,又是为何?”
我一惊,复又释然,想必那右护法华祁深见伤了文昕,再也瞒不住,因此才会把我的事告诉他。否则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浣远巷五号院内?这一段时间他恐怕都没有离开京城,一直在暗中保护我。心中一动,怅然道:“我也不知道,我可能是疯了。为了一件旧案子,居然害了这么多人,我身边的人,一个个都不再象从前了。”
宫雪衣停下了脚步,眼光淡淡地看向我,无奈道:“璃儿……”
我连忙道:“宫主哥哥你什么都不要说了,我……子默这次只是一时糊涂,她待我并无二心,就算了吧。我觉得很累,什么都不想说,也不想做。”
宫雪衣走到我跟前,摸出灵通紫玉放到我手中,轻声道:“这块玉,是你五岁离宫之时曾向我讨的,我当时并没有答应你。但是,现在我想,你应该还是用得着它。你带在身边,万一有任何事,只需要将它交给通晓殿弟子,我就会立刻赶来。”
我呆了呆,正想推辞,他却笑道:“上次你还我紫玉,因明南王在,我不好不收,其实它早就是你的了,除非你不再认我这个哥哥。”
我眼眶一热,恍惚道:“宫主哥哥,如果我不是阮家人,你……还会待我这样好吗?”
宫雪衣笑道:“傻丫头,不管你是哪家人,都是我的小璃儿,我当然会待你好。”
我终于忍不住掉下泪来,赶紧转过身,不想让他看到。却听他道:“你如今有了身孕,更要好好爱惜自己,不要再任性。我看得出,那明南王虽然深沉,待你却确有情意,他定然不会亏待于你。”
我却是一愣,没有说话。东方汐待我有情无情,我的确没有花太多心思去想,只是这话从宫雪衣的嘴里说出来,却让我觉得有一分的伤感。他待我之心,恐怕就算是傻子也看得出来的吧。只是他是那样一个温和柔软的人,宁愿自己吃苦,也不愿见到自己身边的人受到半点的伤害。如今我贵为王妃,又有了身孕,他定然觉得,只要我平安在王府里生活,便是大大的幸福。
想到这里,又转头去看他,只觉得他眼中那般坦然,无欲无求,突然觉得如果我一来到这个时空,就遇上了他,是不是就会没这么多的烦恼,可以真正开开心心地过一辈子?
他见我不说话,只是轻叹道:“璃儿,我这次是真的要离开了,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再来看你。你要好好保重。”
我不由得脱口道:“你要去哪儿?”
他望了望前方,淡淡道:“三个月后,武林中人要在天堑山召开武林大会,推选武林盟主,我是凌宵宫宫主,自然要前去赴会。此次江湖上九门八派齐聚一堂,为的也是重整江湖秩序,惩奸除恶。我这一去,事务繁多,恐怕……”
我忙道:“你放心去,我没事的。宫主哥哥武功盖世,仁泽江湖,定能当选武林盟主。”
宫雪衣笑道:“做不做武林盟主无所谓,只要大家能和平共事就好。”
我只得送他到了府门口,见他的身影慢慢地消失,胸口竟莫明地发闷。来到这个时空以来,所有的人,包括我那所谓的父亲,恐怕没有人象他那样无怨无悔,一心一意地待我好。只是我这一生,竟无法报答他的好,注定要有负他的心意了。
心事重重地回了真意园,忽见青荷坐在院里发呆,不由得一愣。想了一想,吩咐道:“青荷,你去请文昕来。”
青荷恍惚回过神来,连忙应声去了,待文昕进来,我低声问道:“你可查到什么?”
文昕轻声道:“她家住在离京城不远的奇河村,村里有一百三十二口人,如今家里还有父母和弟弟、妹妹共四人。”
我沉思道:“哦?最近可有什么不寻常的事发生?”
文昕道:“好象是前几天说是她们家里来了个远房亲戚,送了些东西给他们。”
我问道:“就这样?远房亲戚?可知是哪里人?”
文昕道:“不知道,只是听口音,象是京城人。”
我招手将文昕唤到身旁,轻声吩咐了几句,文昕点头去了。方才叫青荷奉了茶来,似随意道:“青荷你家里在哪儿啊?”
青荷道:“我家住奇河村,小姐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我笑道:“没什么,只是随便问问。你家里还有什么人?你已经很久没见他们了吧?想不想回家一趟?”
青荷愣道:“小姐……愿意让青荷回家?”
我笑了笑道:“有何不可?给你三天时间,够不够?”
青荷连忙跪在地上,叫道:“奴婢多谢小姐!小姐大恩大德,奴婢没齿难忘!”
我笑着将她扶了起来,道:“哟,不就是让你回个家嘛,至于这样吗?什么大恩大德的,我听着不舒服。你去准备准备,我屋里还有些上好的人参和没穿过的旧衣,你也一并带回去,好不容易回趟家,总要风风光光的才好。”
青荷怔住,眼眶竟有些红了,半晌方道:“小姐这样待奴婢,奴婢……真是无以为报。”
我慢慢地携了她的手,走到院里坐下,笑道:“我那次从火里死里逃生,什么也不记得了,多亏了你,在我身边事事提点,我才能慢慢好起来。说起来呀,我们俩还算是知心人呢!”
青荷惶恐道:“小姐千万别这么说,那是青荷应该做的。”
我叹道:“当初姐姐说想用朱络把你换回给她,我心里还真有些不太舍得,惟恐你说好,呵呵,幸好你们都不同意,姐姐也无法。”
青荷低了头,没有吭声。我瞧了瞧她的眼色,又道:“说真的,你们几个丫头,就数你聪明伶俐,稳重大方,碧叶心肠直,缺少心眼,远不及你懂得进退。”说罢,拿眼角瞟她,只见她嘴唇动了动,却没说话。
我复又笑道:“前些日子可能是我对你关心得不够,看你整天心思恍惚的,只道你是挨了我的骂,心里不舒服呢。如果不是文昕提醒,我竟也猜不出你是想家了。文昕哪,倒是个心细如发的人,说你离家来阮府跟了我也十年了,中间竟一次也没回过家,也难为你了。”
青荷猛地抬起头来,神色极为不安,颤声道:“昕公子……当真这么说?”
我笑道:“是啊!你们算是一起进的阮府吧!在一起长大,在一起生活,感情自然好了,难怪她这般关心你。以后,你要有什么事,可别什么都藏在心里,大可以跟我说。我是最通情理的,只要不是太过份,我自然会为你做主。”说到这里,我直直地看着她,眼光已经不再是单纯的笑意。
青荷呆呆地望我,眼光复杂不安,仿佛挣扎良久,却始终没有说话。
我转过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道:“你去吧。好好准备,明天一早回家。”
青荷默默地退了下去。我心中突然有了一股难言的悲凉。我身边的每一个,似乎都被一只无形的手在牵着手,企图利用她们形成一张庞大的网,将我围在其中,而我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无一不被他看得清清楚楚。以前还自以为聪明,结果不过是白忙一场。
第二天一早,我让文昕送了青荷出城,又将子默放了出来。她仍然不肯说为何想杀了我所谓的前辽东王府的旧人,我只得罢了,心里却已经有了计较。
晚膳后,天色已黑,我身子犯懒,正想安歇,忽然见周益安急冲冲地赶来,行礼道:“启禀王妃,皇后娘娘急召。”
[第二卷:第51章 宫帏之地]
换了宫装出了门,竟然有宫中车辇在等候,我心中万分疑惑,只得上车前行。车辇一路急奔进了飞凤宫,在宫门前停了。我下了辇来,见宫中灯火黯淡,众人皆跪在前殿院中。秋风阵阵拂来,我不禁打了个冷颤,心中一阵不安。
引路的宫女将我一路带到后殿暖阁门口,一路上都跪满了人,我不由得暗暗心惊。进了暖阁,只见阮心瑜坐在软塌之上,衣饰素白,极为平淡,脸色却有几分苍白。她身边没有一个人,连紫莲朱络都不在。连忙跪下请安,阮心瑜让我在一旁坐了,才吩咐人上茶来。
我小心地问道:“皇后娘娘深夜召臣妾进宫,不知有何急事?”
阮心瑜脸色一黯,半晌方道:“朱络……死了!”
我大惊,失声道:“朱络死了?出什么事了?”
阮心瑜疲惫地闭了闭眼,方道:“我从未想过要在这后宫之中去算计什么,可是又如何?我不犯人,人却要犯我!这究竟是为什么?!”
我心中惶然,这宫中勾心斗角是平常之事,可是谁会这么大胆,连皇后身边的人,她们也要算计?当下喃喃道:“这……这算什么?姐姐贵为皇后,他们……居然……”
阮心瑜沉声道:“皇后又如何?不得宠的皇后,还不如一个得宠的嫔仪!朱络这丫头,就是心思太多,总想着要为我打算,以至于招惹是非,有人针对她,也不奇怪。”
我不由问道:“朱络到底是怎么死的?”
阮心瑜黯然道:“她是为我试了一碗乌鸡汤,被毒死的。谁都知道我吃的东西,必然要经过朱络试过之后才会食用,她居然明目张胆地投毒,分明是意在朱络,而不在我。”
我有些愤然道:“姐姐难道就这样算了?”
阮心瑜眼光一闪,沉声道:“算了?当我这皇后是死的吗?她们既然如此不肯放过我,我又何必再客气?”
我心一沉,却没有说话。想起前次进宫时朱络曾对我说阮心瑜心思清淡,从不邀宠,心中颇有些着急。想不到这样一个忠心的丫头,居然也会遭人暗算。那人既然敢明目张胆地对付阮心瑜身边的人,以后便更不会将阮心瑜放在眼里。可惜,象阮心瑜这样从容镇定,心思深密之人,岂是那么好对付的?只是从此以后,后宫恐怕再难安宁。
当下轻声道:“姐姐可知道是何人所为?”
阮心瑜平静道:“我心里有数。以前我太天真,以为只需少言慎行,不招摇生事,后宫之中应有一方平静之地。哼!可惜你越是收敛微行,别人反而越是张扬跋扈!”
我叹道:“姐姐!”
阮心瑜抬起眼来看向我,又道:“你现在可算是明白了,当初我为何劝你不要进宫?!以我这样的性子,尚不能自保安宁,如你那般任性莽撞,在后宫之中岂能善终?”
我愣了一愣,低下头去,想了想道:“这件事……皇上可知道了?”
阮心瑜道:“他自然是知道。只是让我彻查,并令静妃协助我。”
静妃?便是简颐了。想起百花盛宴时那个穿着粉色衣裳,有几分娇弱羞怯的女子,似乎是对明南王有意。当下淡然道:“静妃倒是个沉静之人,想来应该能帮得上姐姐。”
阮心瑜冷哼了一声,笑道:“沉静之人?妹妹你太小瞧她了。这后宫四妃之中,如今虽然英妃最为得宠,但此人喜怒皆形于色,凡事都是明刀真枪地来,反而容易对付。而那静妃,就是太沉静,不动声色,你探究不出她究竟在盘算什么,才是真正的暗箭难防!”
我略略一惊,叹道:“果真是人心难测!”
阮心瑜道:“四妃中绫妃的资历最老,皇上还是太子之时,她便是侧妃,入宫前太子妃薨逝,她本就意属皇后之位,怎奈皇上登基三年未曾封后,她一直心有不甘。我在百花盛宴被封为皇后,她怎会服气?表面对我客气有礼,心里怎么想,那可就说不清了。”
我叹道:“她服侍皇上已久,若对姐姐不服,倒还说得过去。”
阮心瑜冷冷道:“如今皇上的一子一女皆是她所出,母凭子贵,否则以她的出身,怎么可能封妃?只是她太不知足,如今更妄想爬到我头上来了!”
我心烦意乱,不知能说些什么。朱络一死,显然激发了阮心瑜的争宠之心,她入宫半年多,虽然清淡,却并没有昏庸度日,早已经将这宫中情形摸得清清楚楚,以她的聪明才智,若要铁了心与人相争,恐怕也没有人可以争得过吧。只是,争过了又如何呢?朱络活不过来,中怕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