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福春.江湖婚嫁告急 作者:三洋土方(晋江2013.11.01完结)-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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筷子上的一片羊肉,辣油溅到邵爵和卫小川脸上。
邵爵开门端着衣服,踩了一地脚印,将我裹了一裹,随后摸了摸我的头,“降温了,看来出来走走还是好的,想说带你吃一回姜汤羊肉,去去寒。”
我随他们坐下,盯着肥羊翻滚的铜锅,突然不住感慨了一番。我说人都是自我尴尬的,总要为身边的人着想而忙碌着,然后总会懊恼,认定时间用的太不值,可转念想如果只求为己,百无聊赖中又觉得是白活了一世,也许活着就为了遇到一些人,然后发生一些让心劳累或身体劳累的事。
邵爵:“这个想法很成熟。”
卫小川:“如果有银子收更成熟。”
“娘,为什么每次吃饭前你都特别感慨?”
“因为每次想到我又累又饿却还要费尽的把自己塞饱,就觉得活着挺没意思。”
小豆子狂点头,“有道理。”
一锅羊肉下肚,终于发了些汗,我疲倦的正想在小豆子啃出的羊骨上趴一趴,他们忽然把我拉起来,问我去隋荷那又听说了什么事,这是旁人的事,我本是不想说的,但觉得不说心里又憋得慌,自己果然是个碎嘴。
“你们也知道我受唐千寻之托,帮她递交遗物……总之事情挺长的。”
身子归凉,我关上背后的窗,几格窗棂外已是鹅毛纷飞的梦境,再美也不过是梦境罢了,雪会停,梦也会醒。
*
曾几何时,万蛇谷的千万种毒名震江湖堪比如今,但大概真是上天安排,世上的歹人多是多金多田多女人,因此能购买万蛇谷奇毒的人士多是些奸商恶臣刁民,做了歹人的帮凶总是没有好下场,不知何时起,江湖上骤然出现一批或为父或为兄向万蛇谷报仇的凶暗人。
不过这种人多有自知之明,极早就为自己铺了后路,万蛇谷自早养了七大杀手,不外出杀人,只杀欲刺谷主的外来者,其中一人是女子,人长的美艳而不媚俗,与美人相伴久了,男人自是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于是谷主早早把她娶了做夫人,取名千寻,只盼千千寻寻不会走失,由此可见谷主对她的爱。
做歹人的女人自然会被江湖熟知,何况唐千寻美似般若,那些见着牙酸的所谓豪杰就把她也查的清清楚楚,说是万蛇谷七大杀手中,只有她次次饶过外人,是个菩萨心肠的女子,好话是连番的说,于是有人开始算计着,杀了谷主不解气,让他身不如死才是好,要生不如死最后不过抢他的女人占为己用。其中有一江南商人最为龌龊,竟当真买通八仙门的三位高手去杀了谷主,再抢会唐千寻。
八仙门是什么地方,都是为钱杀人的杀手,无论情面,钱袋子够重就好,杀手们很快应了,只有门内第一杀手舒云不同意,更当商人的面削去自己半边白袖,以示拒绝。
“八仙门杀人不抢人,抢来的也必死。”
面对冷面公子,商人只能点头哈腰,“不若你将那女子抢来我面前,等我看清她的脸你再杀她。”
如此后舒云答应下来,暗杀进入计划中。那夜乌云藏月,暗云涌动,是杀人月夜。
八仙门三大杀手夜潜万蛇谷,直向谷主房中去,可那一夜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垂帘的床榻上躺着稻草人,谷主根本不在谷中,而万蛇谷有所行动,竟将三名杀手包抄,堵死在花园中,有人暗中从高处泼洒炼毒之水,奇毒入肤即伤,竟当场毒死两个杀手,幸而舒云敏捷,保住了命,却伤了持剑的双手。
谷主不在,捕杀自投罗网的杀手一直是谷主夫人来策划。唐千寻从人后一步步走出,早已开始打量贴在墙下的舒云,她与舒云早已听闻彼此姓名,那次却是一次见面,两个寒气四溢的人,在敌我的状态下碰面。
她面无表情的叹息,“遇到这样的事,我也同情你。”
谁知舒云突然爆发气力,长剑一舞杀出一条血路,唐千寻见状拔旁人的剑相接,到底是好女不如男,即使是舒云重伤,无论是速度还是力度,唐千寻都不是对手,谷主不在,旁人更无法近身,相持不久,她被舒云架着血剑拉出了万蛇谷。
他在她耳边的笑声比剑锋还寒,“你知不知道,除了杀掉谷主,抓你也是任务之一,你我各输一半。”
她彼时竟还淡然的笑着:“没关系,只输掉一半,不算太多。”
这一仗,舒云输的太厉害,失去两位伙伴,还染上了毒,他以为当夜就能将唐千寻带去交差,可是双手的剧痛居然延续到全身,他拉着她走了半个城终于单膝跪地。
“你啊,小看了万蛇谷的毒,再走下去,只会落得五感尽失。”
舒云忽然松开了手,她微微一愣,“你放我走?那你可就全输了。”
他撑剑站起身,认真道:“江湖传言,唐千寻剑术不在八仙门下,江湖传言唐千寻下手狠毒,不留情面,江湖还传言,唐千寻与舒云是一等货色,你又怎么会这样轻易就跟我走?方才的拼剑你分明留了一手,何解?”
“哈,”她笑,“看在你对我有所留意的份上,这次我跟着你去交差,交完差咱们分道扬镳,是输是赢,下次见分晓就好。”
“下次?”舒云冷笑一声,不再说话。
当夜舒云将唐千寻点好穴位带去见那商人,那商人油头粉面,脸上唯有龌龊二字,他绕着唐千寻看了又看,将另一半银两丢给舒云又道:“我先要确认她是不是唐千寻,如若人不错,再把她还给你处理。”
舒云应声坐下,他看着双手,掌心早已一片乌黑,疼痛难忍,抬起头,看见被人压进后屋的唐千寻巧妙的回过头,眨了眨眼,眸子像被水洗过。
都说万蛇谷的唐千寻如何如何,他听多了她的事,却忘记了那本来也只是个女子。
商人将她带到后屋要做的,自然不是确认身份这么简单,只怕是要一饱私欲。他握着剑柄想站起身转而又坐下,那女子今夜就要死在他剑下,亡魂罢了,何必做君子。
良久良久,不见她归来,他终于站起身走近后院,院子口的随从伸手拦住他,他停下脚步望着几颗榕树后的窗棂,上面映着半个女子的身子,衣襟正从后滑下肩。果然是个经事的女人,不闹不叫,他甚至可以透过影子看见她微翘的上唇。
他捏紧手中的剑,将剑打飞出去,刺破窗布,从商人油腻腻的双臂间飞过,定在房间的另一面墙上。
他对那商人说:“够了,你验货的时间已经够久了。”
他用毫不拐弯却失礼的方式把她唤出来了,她却显得处世不惊,被解穴后拿起他的剑,单指擦了又擦,“我懂八仙门的规矩,到手的人必死无疑,不过好歹不能染了人家的园子,我们走。”
她拽住他的手腕往前走;笑的不明不白。
作者有话要说: 三洋凌晨要赶飞机去另一座城市,去了那里生活规律会变动,争取日更,不行也会隔日更,偶尔忙碌的忘记了,那就下次补回来,反正在三洋这是不可能有坑的!
☆、十二
舒云在那一刻万分失神,在此之前曾几度出现在他脑海中的唐千寻,应该是个剑不离身,笑不上脸的女人,应该像他一样狠,应该话语中都带着寒刀。
不知是何种气氛,一前一后竟在那夜成了结伴漫步,二人不知不觉拐进了路边小巷,舒云突然伸手抽回他的剑,退后指着她白皙的一截后颈,她头也不回的说:“知道今晚为何万蛇谷会有所准备吗?”
他答:“全因你。”
她又问:“知道为何我被八仙门的人抓来吗?”
他沉默了片刻,其实他有猜到,只是说出口的一刻心里果然是怒的。
“也许今晚的事都是你的安排。”
没有人不知道,唐千寻是铁骑将军的二女儿,铁骑将军一家在十年前被皇帝老儿砍了头,是万蛇谷谷主将唐千寻救下,改头换面,从皇室变为江湖儿女,谷主待她似女儿,可正是亲如父女的关系却成为共枕夫妻,从情理上看就是乱伦,但凡是女人心里都会塞着疙瘩。
小豆子摸着下巴琢磨,“你和爹也差一轮,是不是心里也有疙瘩?”
“你能不能用点好词在你娘我身上???”
我命令他们不准说话不准偷笑,事情接着往后说。
一个女孩子太早被托付给旁人就会无法走自己的人生,因为欠着一份人情,无论自愿否,总是要还的,她那年二十岁,整整二十年,受尽了掌控,永远在为旁人铺路,有一天她醒了,要摆脱枷锁,自己去活。
一如舒云猜测的那样,都是她借了旁人的手和刀,让自己顺利的被八仙门夺走,然后从此海阔天空。
“你的胆子好大,你就知道我不会杀你?”
“就是算准了你会中毒,否则我也没这个把握。”
舒云垂下手,无力的看着她,“原来我不是输了一半,是全输了。”他没有力气再斗,转身与她背道而驰,脊背上却一阵酸痛,一双手穿过他的手臂,贴身支持起他。
“江湖道义上来说我是小人,害了你和你的弟兄,虽然于事无补,但好歹送你安顿了今夜,我的良心才安一点。”他回首想露出凶恶的神情,却看见她无邪的笑着,顿时哑然。
那年舒云二十五,二十五年来第一次被一个女人扶着进了驿站。
一夜相安,晨色乍现,他睁开眼,看见她干净的裙尾消失在门缝外。
从此后似乎就没有交集了,只是人生却忽然改变,他没有回八仙门,因为在半月后,他的双耳失聪了,他知道万蛇谷的毒,或让人瞬间毙命,如若不然就是让人生不如死,很不幸,他的同伴了断于前者,他却要忍受后者。
那是半个月后,他在街口巧遇到她,在淮南城的一家小铺子,她穿着布料粗硬的青花衣正在一家热气迷眼的包子铺打下手,布条撸起长袖,手臂露着纤细的一大截,在黑乎乎的店铺里晃悠,满面的笑容。
他看了片刻,转头走。原来这就是她要的生活,万蛇谷那里不知又是怎样的波澜,她的目的真是无趣。
那日阳光甚好,人面桃花,这座城这样热闹,他却什么也听不见,他被人拍了拍肩,回过头去看见她在阳光下白的耀眼的脸。
“好巧。”
他读了读她的唇语,点点头又继续离开,她拉住他,“听不见了吗?”
舒云扭过头去,假装没看见,没料到却被她一路拉回包子铺。没了听觉的人就小心翼翼,不敢有更多的动作,他坐在角落,望着泛起油光的桌面和笼屉,再抬头,看见她在雾气里微颤的长睫毛。
好吧,其实这些都不过是我的幻想,过多的细节,不过是我想将故事圆润,是上天不愿成全一些人,我就自以为是的要去成全。
那时候舒云没有妥协,就像他从不向任何人妥协一样,他打翻唐千寻手中的热粥,望着她手背上的白烟几乎有些快感。
“你在同情我?”他盯着她的嘴唇,那里始终没有起合,果然,还是觉得内疚同情。
他站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一天与阳光躲闪周旋,他回到住处时院门已迎着余辉半掩,他看见唐千寻在挪动屋中的桌椅,她一字一字嚼的清楚:“你看,这样房间大很多。“
舒云大怒的抬起手,“你给我出去!”
她停下手:“我不,你如今这样是我的过错,万蛇谷的毒虽然厉害却不至于无方可治,我会帮你治好它,我告诉你我不是同情你,我是同情我自己,竟还欠你的。”
他觉得这一切就像在演哑剧,明明连自己的愤怒都听不见,却能将她的平静看的这么清楚,他上前一把拽住她,用力拖出门去。
关上院门的时候,他看见她还在说话。
“舒云,我就是要帮你治毒才跟着你到了淮南,你不准不识好歹。”
他将她看做仇恨,她却几乎带着丝丝谢意,以后每日她日日来,赶也赶不走,即使她跳进院子在他眼皮子底下周旋,他也视而不见,形同陌路,那日她从椅子上摔下来,气的一脚劈断了它,他突然开了口:“你是我见过脸皮最厚的杀手。”
“我是姑娘,不是杀手。”她说。
他的毒依旧在加深,他有时会路过包子铺,第一眼不见她,就会四下张望,一旦看见又不屑,还是恨她,恨得牙也疼,纵然杀手总会负伤,总会因为任务丧命,本是要无情无心,却不知道为何要给自己找一个理由为她而恨。
偶有一日,她没出现,再一日,依旧不见。
他中途回了一趟龙城,是打听八仙门的近况,偶然听说被人掠走的万蛇谷夫人被谷主找了回去,他不知出于什么缘由,回到龙城的某处,在距离万蛇谷最远的地方留步,本想着遥遥两不相望,谁想那日春雨绵延,满地飞花乱,他又遇到她,她终究是做回了谷主夫人,衣衫精简,面容娇艳。
她所谓逃脱的梦只是瞬间,却毁了这一世的他。
他说:“如果我染上毒是为了成全你一时的梦,我太不值得。”
他说:“我明日回淮南。”
这世上能二度劫走她的只有舒云,所以当夜她又被他掳走。
她既喜又慌,“你不用这样,我答应帮你解毒就一定办到。”
他垂下看她的脸,声音在风里逐渐浑浊不清晰,“我给你自由。”
我想彼时彼刻彼人彼月,任凭任何女子听到如此话语都会浮想联翩,心悸不已,女子的情总叫旁人惊叹,不知她们情从何处来,或许只因一颗被眼神煽动的微尘。
故事到此,卫小川点中了我的巨大问题:“你说的如此深刻,倒像是看了何处记载。”
窗外的雪下的悲凉,我的回答本也一样,因为其实我讲诉的真假参半。故事的发展的确与隋荷讲述的无二,只是舒云对唐千寻的心境全是我捏造的,其实真正的舒云从未为懵懂的感觉追随过唐千寻,他重回龙城只为自己,巧遇是巧遇掳走是掳走,他把她抓走其实与赐予自由无关,他将她掳走后说的第一句话是:“我不会不识好歹,你给我治毒,我悻然接受。”纯粹是为自己妥协。
这其中或许也有点不想让她置身事外的愤恨,如若有人把我算计其中,谋害的我出了毛病,说没有一点仇恨只怕是心理有病。
但这是我口述的事,谁管它现实与故事有多少差距,我如何开心如何讲述。史实也是如此,书中念他是昏君他纵然再好也是昏,书中念她是丑妃她再婀娜也丑不可言,书中几言定善恶,但书是人为,好比叫一个恨我的人来写我,不定把我写的臭不堪言,丑不堪言,恶不堪言。
他们问我再后来呢,再后来如何了,我悲凉的说讲不下去了,卫小川和小豆子一样无耻,笑问是不是故事太悲惨,都是头破血流,虐心还虐身的情节。
我摇了摇头,“因为故事太长了,讲累了。”话毕便往邵爵肩头一软装睡起来,蒙混一夜就这么过去了。
第二日想着没讲完的故事,心里又添堵,邵爵提了些热水,将我拉起身。
“都说一个人开不开心看她醒来的一刻,去照照你的眉毛。”
我盯着镜中双眼上仿若描上的八字眉,抬手压凹了镜面,“以前没出门前觉得人要开心有很多理由,现在却我明白了一个人不开心的理由比开心的要多很多。”
是我悟性太差,对于这观点他早就不置可否。
他笑了,“别人的事,你怎么全部放心上?”
放心上是因为我一直也无事可做,都在聊以慰藉罢了,人生里本来应是一如既往,但在三年前一秋后再回到本来生活,一切就好似变了,是突然明白自己的时间是斯夫,不知去了何处天涯,如此,不如探究旁人的人生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