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福春.江湖婚嫁告急 作者:三洋土方(晋江2013.11.01完结)-第23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的眼泪哗啦一下落了下来,朱砂色的眼泪正巧落在他的手心,安安静静落成花瓣。
倘若有人说:骆福如,就算我是死尸,我随时诈尸,你也要跟着我,之类的,我必然放山庄里的野狗撕咬此人,可穆怀春不同,他若说我却能接受,原来这世上有一个人无论说什么我都想去原谅。
我十分认真的抱着他的肩,告诉他:“我可能爱上了我嫁的男人了。”
他顿了很久,几乎没有呼吸,须臾后才低声说:“你嫁的也不止我一个,是不是?”
即使我知道不是他心里的话,却终究没把握猜他心里所想的,因为自己这股倔强,我很想告诉他:你这混蛋别错过了那个被你欺负的最多的人,因为那人是对你最好的人。
在小豆子被接回来时,我郑重其事的告诉他:“我要离开你爹。”
我虽很清楚是一时气话,却不觉得说的完全没理,因为穆怀春后来又说了很多譬如“小鬼懂什么爱情”之类的。我想说,感情的事不是你来我往,我是自愿和甘心,可他连我单方面的感觉都要匆匆否决,就好比我在说事实:女人能生孩子。他却对我催眠:你不会,你绝对不会。
我说这话的时候,穆怀春就在我身边,我们相约好了对小豆子保密,所以郑重其事的同时还必须面带微笑。
小豆子也十分认真,“娘你带我走吧。”我心道儿子没白代养几年,他又说:“我还想回山庄见□的闺女。”所以当下我就独自远走了。
出门时聂子胥追上来对我说:“我师父观天相,这月是奇月,几日后还有一次天狗食月,伏羲教还会借机抓回穆四少,镇魂玉只能暂压下舜息的意识,一旦食月那夜,舜息的力量会增强,只怕你我在他身边都极其危险,你既然走了便暂且不要回来。”
我安静的听着,回头去看那扇门,隔着竹林千千万万颗翠雨,我远目那人不肯追来,那人远目我一步步离开。
我从前觉得自己出生名门,又觉得不像四个姐姐一样短命是有后福,因此总把自己看的很高很高,但终有一天顿悟,有一个人会让我的心从陌陌尘埃中开出一朵艳丽的花,那花叶繁茂,艳若垂水,在他面前我自己变得谦逊变得很低,低的比花梗下的尘埃还低。
我下定决心尽我所能为穆怀春做一件事,把其余的舍利子收集好,苍崖山庄有我保留的两片,穆怀春身上有一片,若能将婴宁梳篦上那一片拿到手,除去鬼水湖中的便只剩下三片要收集。
我觉得我仿佛掌控了天下,这便计划独自去找婴宁,只是当她开门见到是我时,变的十分惊愕,惊愕到让我对自己的此举也有些怀疑。
作者有话要说: 好累好累好累,拼死日更啊,真的拼死,又怕字数不够今天更的,又不敢乱凑对话情,谁能明白我纠结矛盾的心!睡觉去了!晚安~
☆、九
那日她正要离开襄阳,我去的本不是时候,但她心里多多少少与舜息有牵绊,为此让游妓们车马暂停,表面平静来招待我,我进屋的时候,她坐在窗下矮案边,肩上孔雀翎毛铺张了半个屋子,她抽出一把蛇形剑,刚刚好顶住我眉心,力量不多一分不少一分,我早知会是如此,心里满是准备。
“我很喜欢杀人,特别是叫我看不顺眼的女人,还有我恨的男人身边的女人。”
我点头,“我若会使刀剑也会喜欢杀人,杀的也是叫我不顺眼的女人。”
她闻此大概觉得我毫无威胁,便将剑收回袖筒,沉吟后是靠在墙边问我,“那人还在城中?”我摇头,她才转念来打量我。
互相打量的期间,我又细细从她发髻上看到那梳篦,只怕我再耍心眼怕是也斗不过她,绕着弯子不如坦然直说,“你把梳篦借我如何?”
她点点头,一抚长发,“这样吧,你伺候我十日,我若满意就给你。”
没有过问没有追究,她轻描淡写的让我跟着她出了襄阳城,我想折磨我的心她早已有了,所以在她把所有包袱让我来拿的时候,我竟觉得理所当然。
她说:“他到底对你有几分好?”
“他对我不好。”我没有说谎,穆怀春不懂我的心思,不理解我的人对我不算好。
“对你不好还要你自投罗网?”
“那是我自愿的,我看得出你不坏,一定是他不好,所以你才要杀他。”
她冷冷道:“是,杀不了他就杀你好了。”
我即使满头大汗终究相信她是个善良的好姑娘,便道:“若你怀疑我要害你,那你大可以现在杀了我。”
她忽然阴阴笑了,“可我就是喜欢折磨你。”
我当然以为女人的心都极度轻柔,会被诚恳与坚持打动,所以理所当然的觉得我做做样子,她做做样子,这样子持续做下去就能相安无事细水长流,谁想着婴宁她是当了真,在我端着酒上前时,她对新主户面前笑曰:“这是我的好奴隶。”
有识相的曰:“好俊俏的奴隶。”
婴宁打泼了烫酒,正巧全洒在那人脸上,为了我而敢于得罪主户,可见她有多讨厌我。
翌日,我随她们一路迎春雨出了襄阳,细雨绵绵直到车马队转入高山流水才停落,这是个实打实的好地方,十分适合隐居避暑和养伤,当我想完这些的时候,婴宁对艺妓们道:“你们送到这就好,我九日后下山,你们在临城等我。”
当我屁颠屁颠跟着艺妓们跑远的时候,她趾高气昂的喊道:“你给我站住。”于是我又屁颠屁颠跟着她爬了一回高山。
这山中多草木,唯有一栋白房隐在其间,一眼看尽枝枝叶叶,白房仿若池中翠叶上的明珠,十分不真实,婴宁兀自从颈脖里取出一把金长匙,开那扇院门时门扉与门壁间已有千丝万缕的蜘蛛丝,看来这处久经时间的煎熬,无人来探。
她说今夜在别院中会有客登门,说这话的缘由是告诉我,我必须独自打理好偌大的庭院,我理所当然的认为都是胡说八道,以为她不过是要用私人恩怨充公,谁知夜中子时真的有人到访深山。
来人是三个衣袂飘仙的姑娘,明明面容如花,却面无表情的在山风中一动不动,我打开院门时险些被吓掉三魂七魄,中间的姑娘着墨绿衣衫,坐在一张推椅上,不但不像病号,一股不输人的傲气反倒让人想起女帝。
小绿问:“婴宁呢?”
我闻声一愣,细看此人五官的确是个男子,只是两瓣唇又红又润,乍一看以为是姑娘家,我点了点头却还不够,一旁一位姑娘的厉声训斥:“你是婴宁的手下人?她平日这么教你的?除非你没舌头根,否则旁人问话的时候,你要张开嘴巴,字句回答。”
“哦。”
大概是觉得我木讷以至于朽木难雕,两位姑娘恨不得把眼珠子翻出来在我脸上滚,这便推着那位小绿直接进院,小绿忽然回头对我勾手,“来,你来,推我去看她。”
我这人看多了杂乱而无谓的诗词评书,偏爱咬文嚼字,因此当小绿说“去看看她”而不说“去见她”时便觉得她显露了自己作为婴宁前辈的身份,只是万般猜测也没猜到此人竟是婴宁的师父。
婴宁曾说舜息为了她灭了雪扇门杀了自己的师父,可见都是谎言,她的掌门不但不是个糟老头,竟还是个年轻清丽的男人,且不叫小绿,有个十分阴柔的名:苏殷。
我见多了师父与徒弟,门主与门生的关系,其实大多是相安甚好,若有如骆生这般年轻的门主,门生更是喜爱与他勾肩搭背,巴不得结拜为狐朋狗友。但婴宁在苏殷眼下一直低眉垂目,躲躲闪闪,像在逃避什么,我对苏殷与婴宁之间巨大的距离感感到好奇,本以为是什么爱恨纠缠。婴宁让我在这九日内寸步不离照顾她的师父,正是因为寸步不离,才使我得知一些内/幕,譬如五日以来,苏殷每到夜中都去找婴宁,我才不会告诉他们,我躲在窗台下听见他们不时有争执。
他们有仇,一定有。这个想法直到第五日的深夜才得以破解,那夜夜云嬗变,月光里似乎可观天宫,那样通透的月光将苏殷的脸照的晃若银盘,我恰巧醒了,一入眼就是他的脸,他不知如何折腾,自己下床坐上了推椅。
“你躺着,不用管我。”
我根本是打算装睡,被他如此一说似乎被看穿了,忙缩着身子坐起,“春冷刚过,你还是早睡,你不睡我也睡不成。”
谁知他忽然瞪圆了杏眼,“你若是我雪扇门中的弟子,胆敢变相埋怨师父,早就被抛进冷井里泡着了。”
我冲着一股困意冷嘲:“雪扇门不是早就败落了吗?”
他一顿,有好片刻似乎想反驳却终是没找到辞藻,沉声道:“是,败落了,那样的名声也不能重生了。你大概听过类似的传言吧,雪扇门一昼夜被一人灭了,都说我无用,我也认了。”
守不住门派的掌门与守不住情人的人是同一类人,都得不到珍视的东西,所以他当时的神情让我十分触动,鬼使神差中说了句:“我相信你有苦衷,我哥教过我,不能嚼人舌头根,所以你有什么便说给我听吧,我不会说出去。”
他点点头,竟把这鬼话当真,望着手指上一层月色发痴,我耐心等着,准备听他说婴宁弑师夺位,而他切掉人家半截小指,最后她被婴宁的老情人舜息报复的故事。
“那男人不但毁了雪扇门,还伤了我的腿,”他果然说起类似的话,随后摸着残破的双腿,凄凉的笑:“她们都说这是世间最难堪的事,爱过的人竟对我举刀。”
五年前正是雪扇门发扬的转折时候,当时的上任掌门因故死去,将传位的象征性雪扇放在十九岁的苏殷手中,原本雪扇门是女子门派,只是苏殷被师父收养多年,早从身心上接近女子,他比常人心智更加沉稳,且在处事上于公于私都十分分明,对于打理门派来说无非是最佳人选,因此掌门之位便破例交给了他。
门派这东西并不是摆着拿来看的,每个门派首当其冲的问题就是填饱门生们的肚皮,这就是为何这年头有许多门派放弃江湖精神投报朝廷的缘故。
雪扇门在江湖上曾也算有些名气,与女阴教同样都是满堂女人家,女人家要填饱自己的肚皮已经不容易,何况一堆女人,苏殷当机立断就近包揽了盐商的漕运,行商的鬼心思都是此起彼伏的,见苏殷客气,其人也美,交往下去萌发鬼心思,常在酒胆之下对他动起手脚。
初时苏殷只为这一桩生意忍口气,谁知一日大雨靠江岸停船的时候,盐商放纵过度越了他的底线,他一掌怕碎了桌上茶杯,打算切对方几根手指,谁知忽然有人如风旋入室,将油头粉面的商人扯起来,那人撇嘴道:“要占人便宜何必缩手缩脚呢,伸也一刀缩也一刀,我若是有这等机会早就把他按倒在地。”
那时候的舜息或许是凑巧在游船时遇上那场大雨,兀自从小舟跳上了大船檐下避雨,才撞见他,彼此头回见面,两人目光高低对视,互相停顿一秒。
通常坏男人有独当一面的魅力,总之舜息是个祸害,连男人的心也一起祸害。
后面的事无需多言已经不言而喻了,我并不鄙夷好男风的男人,只是我一想到舜息那恨不得扒了人皮的模样便对他会爱某人这件事很怀疑,他与穆怀春是天壤之别,他的笑阴郁甚至狰狞,穆怀春却常是暖意中带点讥诮,虽然后者也不怎样却比前者好太多。
说到底他都是当年用穆怀春的身体灭了我夫家的人,害了骆生的人,就算没有实体只是飘魂,我也恨他,恨的心肝肺剧痛。
再回到婴宁的话题上时便仅剩一句话:世间万象好景不长。
在两人交心至深之时,舜息消失了,当然,当今也没有几人见过伏羲大祭司的真容,更不能怪那个年头的苏殷,他理所当然的和所有失意人一样想:被玩腻了,被抛弃了。
于是他做了一件傻事,让门下某一姑娘,也就是曾是她师姐的婴宁去打听此人,婴宁是何人:当年雪扇门传位掌门的预备人选,苏殷虽对师姐客气,婴宁却对黄头小子踩过自己而攀位感到无比嫉恨,她是个聪明人,大业上无成便要在情感上为王,于是她勾引舜息,把那朝三暮四的男人握在掌心。
闻此我有小小震惊,这宅子里最美的一男一女闹别扭竟是因为同一个男人,真不知舜息是怎样的空虚,偏要男女通吃。
他转过头来看着我,“那天窗外是大雨,师姐回来说遇见了舜息,她笑的面若滴水,我只看了一眼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那样的男人总是坏到刚刚好,偷了旁人的心便不打算还了,她说她有本事拿走我的人,一样有本事拿走我的位置,我们雪扇门有弑师夺位的旧传统,她说师父只是病故将掌门传我,我不配,于是我们动了手,我是无意的,错手切断了她一根手指,后来,也是一个雨天,他突然来了……”
接下来的与婴宁说的一样,舜息举刀乱战为红颜,苏殷说起这些的时候,我完全走神了,我想象有那么一天,舜息在穆怀春体内再度仰天于世,他也会对我举起刀剑,到那时我该用怎样的表情看着他,到底是仇恨还是悲凉?这个问题不能想的太深,一不小心就伤春悲秋。
问起为何不追究婴宁,只是因为舜息适时的把她也抛下了,没准苏殷心里是幸灾乐祸大过同情。
我想有没有一种可能,早些年头伏羲也有几近败落的时候,舜息早有意毁掉雪扇门这种不算大的门派,他根本不是男女都好,而是男女都不好,而这些接近各大掌门的计划早就在香囊中,只是在婴宁苏殷这种当局者眼里成了与自己有牵连的故事。
姑娘们和类姑娘型的男子都太容易伤怀,把一些根本无关的东西强加在自己肩上。
我当然想告诉他,又觉得自己闲事管得实在太多。
作者有话要说: 公告一下,因为工作紧张的原因,可能明天一章来不及赶出来,如果能先写个接近两千字就先发,不过三洋还是想写了三千多字再发,毕竟两千多字内容不多,另外作为补偿,透露一下大家的名字由来:
婴宁:就不用说了,聊斋里的。
卫小川:参照陆小凤这样的名字,勉强好记。
小豆子:霸王别姬的张国荣一角色。
女主:三洋给自己取小名叫大福,哈哈哈哈~~
穆怀春:本文起初要叫 《有女怀春》,所以给男主起怀春,延续用了下来。
邵爵:悲催的娃,这是我信手拈来的~~
☆、十
当晚,苏殷觉得失言也有些失颜面,立即指门外请我出去,敲了婴宁的门,开门时她抬头一见是我便薄唇一勾靠向门畔,“怎么?听他诉苦听烦了?”我微微一愣,她却笑的更厉害:“他好歹是我师弟,我知道他的性子,他一定有许多话需要发泄,碰到你这么一个什么都不明白的傻瓜,自然会好好颠倒是非来倾吐一遍。”
“你有没有觉得自己太过分了。”
“比如呢?”
我顿然哑言,想了想方道:“抢旁人的家业钱财都没关系,却不能抢旁人所爱,你这样做比取人皮肉抽人筋骨还痛。”
她冷笑一声:“我乐意,谁也说不通我,何况他要去爱什么男人,丢尽我师父的脸。”
“如果你真恨他,早就走了,怎么会在这与他会面,你若真心与他抢舜息又怎么会对舜息拔刀,你之所以这样那样不过是知道舜息他从未对任何人心动,他还蒙在幻想里,你却已十分清醒。”
她迟钝良久才潺潺笑起,嘴角缓缓晕开的笑像月下盛开的冷芙蓉,“你真会编故事,我只是秉承师父的遗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