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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一醉销魂窟 作者:风雪千山(晋江vip2013-04-04完结,牛郎)-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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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北戎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向园外走去,夏风吹过,一阵树叶的沙沙声传来,却如他的叹息一般。园子廊间点着灯笼,一盏一盏,随风摇曳,光线便随之晃动,明明灭灭,这景都似不真切了。
  夏日夜短,吟惜喝了药便由情之服侍着睡下了,伤口还在隐隐做痛,情之便拉着她的手安慰她。少年的身上有淡而清新的味道,还有他的眼眸中浓浓的忧伤。
  吟惜心底低低地叹息,不由想起那天夜里无牙相似的眼神,他可曾想过她?
  夜里有萤火虫飞来飞去,小小的微光,似乎随时会泯灭。那轻柔的光晕越过兰陵城中贵族家中吱呀厚重的门,踏过百姓家门前的青石板路,向着幽幽的乐声传来之地飞去,一醉山庄外血红的杜鹃花开得正艳,满山坡的花红刺目,在月下招摇。
  此刻的山庄内灯火通明,歌姬咿咿呀呀唱着小曲儿,前来寻欢的男男女女饮酒作乐互相调笑,靡乱不堪,好不热闹。
  山庄后院因与前院有树林相隔,相比之下寂静了很多,远远传来的曲声悠扬,却让人心中微有些凉意。
  美人如玉,宽衣忘情伤。
  柳巷烟花渡,何处访?
  念一夕缠绵,月下听谁唱:吾爱永不丧。
  胭脂丹蔻,艳如玛瑙琳琅。
  钗头金凤,遥见帘蔓叠嶂。
  凭栏遥望,尽风流。
  问红尘多少事,莫回首,皆难忘。
  千帆百里过。
  杜鹃啼血,谁来唱断魂伤。

  红梅落雪似冬寒XⅠ

  月下,无牙手执酒壶一饮而尽,将那壶摔在青石板地面上,发出一声脆响。
  “我要去看她!”他站起身道。
  “你疯了?”无夜冷哼,一身黑衣在月色下有如鬼魅,他斜睨了一眼无牙,冷笑道:“你只是个牛郎,又不是她的情郎。为了一个女人,你要坏了庄主的事么?”
  无牙转回身恨恨地看着无夜,双目微红,那双勾人魂魄的眉梢眼底,皆是怒意。
  无夜微抬着脸和他对视着,目光丝毫不躲闪,含了些嘲弄带了些寒意轻轻浅浅地看着他。
  无牙穿着一席白袍,白袍上洒落着点点星光,天光及远处灯火将他那张愤然的脸勾勒得格外生动。因为愤然,他压抑着呼吸,全身绷紧,双手紧紧捏成了拳,微微有些颤抖。
  无夜看着他,轻笑。
  庄内仆人都怕无牙,觉得无牙冷漠难以接近,反之无夜则平易近人,温暖的微笑总是挂在他的脸上,可事实上……无夜好整以暇地看着面前这个愤怒的男人,举杯抿了口酒。
  庄主的桂花纯酿,果然不同凡响。
  “情场上那么久了,你还看不穿?”无夜慢条斯理地说。
  “看穿什么?十年前我就觉得我他妈看穿了这个世界!”无牙吼完,凌厉的眉眼终于软化了下来,颓然地坐倒在地上,冲着无夜无声地苦笑一下,“眼睛是看穿了,可是……”
  无夜把酒壶掷给无牙,嗤笑一声,“可是会心疼?呵,没事的,疼啊疼啊,就疼习惯了,还没听说有人因为心疼而死的。”
  无牙接过酒壶,却没喝,只是低下头看着手中的酒壶发呆,过了片刻突然问道:“你说她为什么要那个东西?”
  “庄主?”无夜挑眉。
  无牙静静看着无夜不说话。
  无夜摸了摸下巴,笑道:“你知道,她想要什么东西,从来不交代理由,那个任性的女人啊……不过很可爱,对不对?”
  无牙无力地扯了下嘴角,说:“事情没那么简单,现在又冒出个梁北戎来。你查过他的背景没有?”
  无夜笑:“那又如何?这和我们又什么关系?”
  “有!李老贼也在找这个东西!他明显是和这个梁北戎不是一路的,如果我们能赶在他们之前找到这个东西,就能做很多事情!”
  无夜慢慢敛了脸上的笑容,轻声问:“比如?”
  无牙眼中闪过一丝狂热,盯着无夜缓缓说道:“比如……报仇!”
  无夜冷冷地看着无牙,静默了半晌之后突然嗤笑出声:“无牙,你怎么又忘了?你现在只是一醉山庄的公子无牙,早就不是那个叶家的小公子叶无涯了,你……”
  “我忘不了。”无牙打断无夜的话,声音很低,但咬牙切齿。那双狭长的双眼中蕴满了忿恨,“我忘不了那一院子的尸体,那都是我的亲人,都曾是活生生会哭会笑会和我说话的亲人,我忘不了!我怎么会忘的了?父兄的血把我的衣服都浸湿了,他们的尸体就压在我的身上,我想爬出来,我使劲地爬着,可是却怎么也爬不出来……”
  “够了!”无夜的手搭上他的肩膀,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可以了,不要说了,都已经过去了。”
  “没有!没有过去!”无牙打开无夜的手,盯着他:“李老贼还活着,好好的活着,怎么就过去了?”
  无夜苦笑:“那你想怎么办?我们这些人能在这里活着便是偷了一条命了,你还想怎么样?”
  “我要报仇!”
  无夜闻言面色骤冷,寒声问道:“难道你要违背庄主的话?”
  无牙只是低头不言语。
  无夜瞥了他一眼,面色缓和了些,淡淡说道:“我劝你还是不要有这样的念头。你是知道的,背叛庄主的人都不会有好结果的。”
  无牙忽地抬头笑了,那笑意在黑夜中绽放开来,竟似罩了淡淡的光华。他笑道:“我怎么会背叛庄主,她要那个东西,我自会想法给她寻了来便是。”
  无夜只是默默地看着他,像是在判断他话的真假。过了片刻,无夜问道:“那白吟惜呢?”
  无牙面色自若,只眼中迅疾地闪过一丝犹豫与痛楚,可只这一瞬间的变化就足以让无夜看透了,他轻轻地笑了,幽深的眸子死死地锁住无牙,轻声道:“无牙,我们这种人是不能有情爱的,那会让我们万劫不复,我们是牛郎,只能骗女人,哄女人,疼女人,却万万不能爱女人,还不明白么?”
  这些年混迹在声色场所,他怎能不明白?就算他愿意承受这万劫不复之苦,白吟惜一介女子又如何能承受?他给不了她任何承诺,他的情爱只会给她带来灭顶之灾!
  无牙闭了眼,肺里的空气仿佛被抽干了,窒息一般的难受。他默默地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明白。”
  无夜终笑了笑,转了头不再看无牙,拿着酒壶虚敬了敬夜空中的明月,笑道:“别太认真了,不如今夜来醉一场,如何?”
  无牙嗤笑,举杯,一口咽下。
  苦与乐,皆如人饮酒。
  吟惜肩上的伤直过了半个多月才算好,厚厚的痂落了下去,露出淡粉色的嫩肉。吟惜垂头看了看那块有些不平的肌肤,忍不住皱了眉:“好丑。”
  身后的情之听了,忍不住弯了嘴角,用湿巾轻轻的揉擦着吟惜的背,轻声说道:“不丑,像朵粉色的蔷薇花,很可爱。”
  吟惜在浴桶中半转回身子,直直地看着情之,问:“真的?”
  情之笑了,不管什么样的女子,只要涉及到自己的美丑问题,那在乎的模样总是很像的。他低头在她的伤疤上印下一吻,柔声说道:“真的,吟惜身上每一寸肌肤都是美的。”
  他的声音低低哑哑,唇在她的肩上若即若离,竟惹得她身体忍不住隐隐颤栗起来。吟惜心中有些羞惭,忙避开情之的唇转回了身,她这是怎么了?难道真的堕落到这样的地步了?
  他依旧是轻轻地吻着他,那一个个细密的吻落在她的肩后,颈侧,竟缓缓的蔓延到了她的耳后。“吟惜……今天可以了么?我想你……想得都要发疯了……给我……好不好?”他紧贴着她的耳朵低喃着,唇瓣的每一次张合都触到了她的耳垂,那酥麻的感觉一下下地传到她的心底,让她忍不住失声呻吟。
  吟惜的清明不在,只剩下狂乱的欲望,这就是女人的欲望,可悲而又可怜的欲望,明明爱得不是他,却依旧能够在他的身下婉转承欢,依旧能够享受着他奉献的快乐。
  他是爱她的,她知道,可是,为什么爱她的不是他?
  像是承受不了如此的激情,她的眼角里带了泪光,她不再探起身子去追逐他,只是又手背掩了眼睛,沉默而又清晰地感受着他给她的身体留下的印迹,心头冒出来的却是另一个男人的名字,他留下的扳指还压在她的枕下,而现在,她却在另一个男人的身下舒解着欲望。
  可笑还是可悲?
  感觉到她的沉默,他的瞳色更加阴深起来,俯下头恨恨地咬了下她的唇,说道:“不准闭眼!看着我,现在给你快乐的人是我,不是他!他能给的我一样能够能你!”
  她忍不住低呼:“轻一些,情之,不要这么用力。”
  把一种毒药当成了解药,以未来堕入深渊的窒息之伤,来缓解此时的疼痛。该说是愚蠢,还是多情?
  这样的情之,是吟惜从没有见过的,她从来没有在他的脸上看到这样多的悲伤,这样多的绝望,他的目光是如此的温柔,可身下的动作却是那样的强硬,弄疼了她,却也将这种无法磨灭的痛楚深深烙入了她的心底。
  □仍弥漫在两人之间,可却已经不是温存的享受。
  “情之!放开我,不要这样!”吟惜低呼。
  虽然他还是个少年,可她只是个柔弱的女子,力气微薄到和他不可比拟,只能任他为所欲为。
  这个女人,他渴望了那么久,可她却迷失在了别人的怀里!她心里的那个人,永远不会是他?他痛,于是便想让她更痛,可是她痛了,他却觉得比她更痛,就连每一次的呼吸,都疼得想哭!
  这到底是谁在折磨谁?
  她不想哭,可是她的眼泪还是无声地从眼眶中低落下来,晕湿了面前的锦缎。对无牙,不管他怎么做她都不会怕,她可以笑着对他,可以和他争斗,可以笑着让他更痛。可身后的这个少年啊,她却什么也做不出来,只能这样默默地承受着他给予的痛苦。
  “吟惜,吟惜,”他哑声叫她的名字,“爱我好不好?爱我。”
  她想说好,可是那个“好”字却梗在了喉咙间,凭她如何用力也逼不出来。她也想爱他,爱这个真心爱慕自己的少年,爱这个无理由地爱着自己的男人,可为什么?她却没法答应他?
  她的哽咽终于再也掩藏不住,就这样断断续续地从喉间溢了出来,带着他给予她的颤抖。
  他终于停下了动作,轻轻地翻过她的身子看她,看她脸上肆虐的泪水,看她已经咬破的唇瓣。他猛地惊醒过来,他这是对她做了些什么?他是爱她的啊,可为什么却要这样伤她?他不敢相信地看着面前的她,眼睛中满是悔恨与自责。
  吟惜从床上跪坐起来,颤着手臂环上他的脖径,在他的耳边憋着哭泣问:“为什么不是你?我最先遇到的那个人为什么不是你?既然你爱我,为什么却要看着我投入他的怀抱?如果最先给了我的人是你,那该有多好……”
  情之的身体一颤,用手臂轻轻地圈上了吟惜的腰,然后再渐渐收紧,越来越紧,几乎都要把她的身体勒成两截,他深吸了口气,然后放缓了手中的力道,低下头深深浅浅地吻她的唇,涩声说道:“不要说了,吟惜,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刚才不该那么对你。”
  他低低地说着,手在她光滑的背后细细地抚摸,带着说不出的爱怜,却没了刚才的暴怒,只是情之,那个温存而有细致地少年。
  在这样的夜晚,在他们这样的男女之间,还想再求些什么呢?
  足够了,已经足够了!吟惜深深的叹息,再不想抑制自己的欲齿望,只纵情地呻吟着,眼神迷乱。
  他俯下身低头轻轻地吻她的唇,一下下,一点点,无比地温柔。握了她的柔软在掌心,他感受着她心脏激烈的跳动,那声声地跳动顺着他的掌心向上传去,牵扯着他的心脏一起跟着失控。
  是的,他爱她,迷恋着她,不管她如何对他,他都愿意把这世间最极致的快乐给她。
  吟惜的眼中蕴了一层淡淡的水汽,不知是过度的快乐还是痛苦,让她用细碎的贝齿咬了唇瓣
  。他却舍不得她去咬自己的唇,于是便低了头下去含住她的唇。

  红梅落雪似冬寒XⅡ

  第二天日上三竿白吟惜才醒过来,侧身摸了下身旁,被子已经凉了。
  情之走了?
  白吟惜发了会儿呆,坐起来,只觉身体像是散了架似的,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拉开被子一瞥,吓了一跳!身上红晕满布,全是欢爱后的痕迹,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来得淫靡……纵然白吟惜早已不是初尝人事,还是兀自红了脸。
  她撑着床起身,才一动,只觉得□有黏黏湿湿的液体流出,也不好意思叫小茉来伺候,只能自己爬下床,好容易适应了浑身酸疼带来的不适,穿好衣服,这才唤了下人进来。
  洗漱过后,小茉来报:“夫人,梁公子求见。”
  白吟惜拧了下眉,深深吸了口气,说:“让他等下。”
  由小茉服侍着沐浴更衣后,吟惜这才步出内堂。
  初秋的上午有淡淡的风,葡萄架上叶子在微风下拂动,梁北戎就坐在那架子下,绿叶拂动间他素衣飘飞,笑颜渐展,俊逸非凡。
  “白夫人。”他微一施礼便让了座,只笑道:“今晨一场细雨过后,这月季格外娇丽,美艳更胜昨日几分,夫人说是不是?”
  他淡然笑谈,神情自若,风度翩然,仿佛说的是花,可其实却指的是人,吟惜听了不由皱了皱眉,可最终却定了定神噙着笑意道:“公子好兴致,居然这般懂得怜香惜玉,只可惜这天下的花终究是要败的。”
  听了这话,梁北戎笑着点了点头,这才道:“夫人兰心惠质,不妄为白先生画中人,我与先生交浅言深,虽然无缘再见却一直挂怀于心,所以有些话便不得不对夫人说。”
  白吟惜听了这话也笑了,只道:“公子尽管说,只是小女子唯恐自己见识浅薄,听不懂公子的话。”
  梁北戎知她在铺退路,于是只笑道:“大道理只怕夫人听得多了,我们今天且讲一个故事罢。”
  说完,他起身轻踱步道:“传说很久以前有国名曰‘大允’,建国不过两代时间。元帝建国后便立太子一人,太子年少且才华横溢,只是性格内敛,不善政事。大允三十九年,元帝重病,卧床不起,太子监国,时年九月,二皇子敏率人在太子宫中搜出龙袍与冠带,遂参太子谋反。十月,太子被废入狱,继而赐死,太子妃性格刚烈,拔剑自刎于殿上。”
  说到这儿,他看了看怜惜,却见她沉默不语,于是这才继续道:“太子死后留有一子,尚且年幼,被一个家奴养在冷宫。元帝次年春天,皇帝缠绵病榻已久,自知命不久矣,适时又有御史参奏太子乃被陷害而死。元帝悲病交加,不到二月,便归西天。遂皇子敏继位。皇子敏继位后,朝中盛传先帝死前曾有密旨遗留,将皇位传于太子遗孤。新帝盛怒,派人寻找幼侄,是时冷宫中早已经空无一人,老奴与幼侄皆不见踪影。敏帝心有不甘,遣人四处探查,终在先帝的贴身侍卫薛城手中将幼侄夺回。那薛城少年便跟随先帝,深得先帝尝识,为保幼主,他竟将自己亲生的小儿子当成皇孙送与敏帝。可怜那薛家小儿子被押入冷宫,敏帝为表自己仁慈,并未杀死他,可没过几年,那孩子竟得天花死了。自此,太子遗孤一事便再无人提及。”
  白吟惜不语,只端起茶杯,浅尝一口。梁北戎顿了顿,缓缓踱步至她面前,道:“现今距新帝继位恰好十五年零八个月,那太子遗孤此时恐怕已是十□岁的少年了,只是不知当日他逃出宫后薛家让他在何处落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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