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异世-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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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辰每年都去看娘亲的，爹爹也常去的，过几天，辰辰又要去看了。〃辰辰在一边掰着手指头，似乎在计算日子。
再过几天？不就是清明？看来这个叫紫琼的女子已经去世了。感同身受，我对辰辰更添了几分爱意。
〃辰辰。〃门外传来松鹤里的声音。
〃爹爹！〃辰辰冲了出去，一下子扑在松鹤里的怀里，撒起娇来。
我一抱拳，〃大人，小人也该走了。〃
松鹤里点了点头，〃有事我会叫三娘通知你。〃
〃明白。〃
从府衙的门口出来，心情异常沉重，松鹤里的背景，毫无疑问，比我还要复杂，那么，辰辰是否也会受到松鹤里身份的牵连？那个叫紫琼的女人莫非正是因此牵连而死？
不知有多少人因为〃君〃这个字，弄得妻离子散，这个字，太沉重，岂是我等能背负得起来的？此刻我却希望松鹤里能退出宫廷纷争，与辰辰隐迹江湖。
十年前的景象再次浮现在眼前……
一辆马车在断背山上疾驰，里面坐着一家三口。一个男人穿着官服，面容慈祥，身边坐着一个婉约的女人，笑容可掬，女人怀里抱着一个女孩，天真烂漫。
〃爹爹，女儿还没玩够，为何匆匆回扬州？〃女孩儿埋怨地看着父亲。
〃宁儿乖，京城坏人多，这次回扬州啊，爹爹可能就做不了官了，从此要过苦日子，宁儿可害怕？〃慈祥的父亲抚摸着女孩儿的头。
〃不怕！宁儿有爹，有娘，什么都不怕。〃女孩鼓起了腮帮子，脸涨得通红。
女人笑着捏了捏女孩儿的脸，〃宁儿真乖。〃
突然，〃嗖〃地一声，一支箭射进了车厢，正射中男人的胸膛。
〃啊——〃女人尖叫了一声，与此同时，只听外面马儿一声嘶鸣，车子颠簸得厉害起来。
男人挣扎着从车厢中钻了出来，车夫已经失踪，而马儿，受惊乱窜。
边上，一片刀光剑影。有两批人，他们正在厮杀，很明显，一批是来杀他们的，而另一批是来救他们的，怎么办？
男人回头对车厢里的女人说道：〃放心！会没事的！〃
女人咬着唇，护着女孩儿，点了点头。
男人放下车帘，拽住马儿缰绳，甩了起来，又一支箭，射中了他的后背，男人牙一咬，脸部表情异常痛苦，但缰绳始终没有松手，终于，后面的厮杀声越来越远，男人渐渐倒下……
一滴泪，滑过心尖，从那时开始，我就不再流泪，坚强才能活下去。爹，我现在已经为松大人效力，您放心，女儿定会查出真相！
第十章 迷情
到家的时候，已是傍晚，大家都惊讶我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回家，因为此刻应是百媚楼最忙的时刻，殊不知因我任务完成，三娘放了我的假。
我还是做龟公以来，第一次和家人一起吃饭。阿泰笑着坐在我的身边，可我总觉得他笑得很阴险。其实我对面还空着一条凳子，为什么非要和我挤在一起？只听阿泰说道：〃你辛苦了，多吃点。〃说着，把菜夹到我的碗里。
〃是啊，是啊。〃娘亲也笑着，随即却叹了口气，〃你回来了，白菜却又不在，唉，两个孩子都大了，吃个团圆饭都不容易啊。〃
是啊，白菜自从跟了龙堂主，时常出镖，听说功夫也进步了不少，想起功夫，我又觉得自己太过柔弱。虽说三娘会安排我学习武功，但不知是何时的事了。最好先学点防身。我咬着筷子低头苦思。
忽然眼前手影一晃，拉回我的思绪。
阿泰一脸严肃道：〃吃饭不专心，对肠胃不好。〃说完还拍了拍我的脑袋，〃专心吃饭！〃
娘亲慈祥地笑着，〃你呀，跟阿泰好好学学，别把自己的本性忘了。〃娘将〃本性〃两个字说得特别响，我明白，她是叫我别忘了自己是女儿身，就该有个女孩家的样子，现在是无奈，但也要学会保护自己。
我嘴一撅，〃明白了，等日子好了，我就恢复本性！〃我也将〃本性〃两个字特别突出。
〃什么本性？〃阿泰疑惑地望着我和娘亲。
我得意地笑道：〃就是本来的性格。我可告诉你哦，我可是个文生哦，只不过家道所迫，才会从书生变成无赖。〃
一旁的紫儿和丫头认真地看着我，露出疑惑的表情，那神情仿佛在说：真的吗？
而身边的阿泰眯着眼，温柔地笑着，他在娘亲面前总是那样的微笑。而我清楚，他心里定然不信。
忽然，他露出钦佩的神情，对我说道：〃少爷原来这么厉害，来来来，阿泰正好有许多不清楚的地方，请少爷指教。〃说罢，抓着我就往花园跑。天哪，你阿泰饭吃完了，我还没吃完哪，这家伙哪把我当少爷，分明他才是爷嘛。
当初在买这宅子时，并没发现这宅子居然还有一个花园，花园不大，但却五脏俱全，两边的院门通往东西两厢，左右便是花圃，一边是桃花，一边是蜡梅，而花圃的中央是条青石板路，通往墙边的一个平台，使得整个院落看上去错落有致。
平台上便是石凳和石桌，赏月正是好地方，当初想象李有田一家子欢聚在石桌边，吃酒赏月，便感慨万千。
还没到花园，我便懊恼地甩开阿泰的手，不满道：〃干吗，我还没吃完饭呢！〃
忽然，阿泰绕到我的身后，轻轻遮住我的双眼，柔声道：〃带你去看好东西，白少爷交代的。〃
好东西？我在他的大掌下转动着眼睛，会是什么？
腰间一阵酥痒，随即被轻轻揽起，跟着阿泰的步子，缓缓走动，仿佛又回到当年莲步轻移的感觉，恍然明白，自己并不想变得现在这样。以前望着那些小姐，本以为是羡慕她们的锦衣罗帕，其实是想恢复女子之身。
累，真的好累，为了增加男儿气概，常年不洗澡；为了养家，而做杂役；皮肤不再光滑，出门不再打扮，女孩儿家的心思被慢慢藏于心底，变成了现在这个混迹于妓院的龟公。娘说恢复本性，可怎么恢复？即使恢复，也是被人唾弃，又怎能让未来的丈夫接受？
心中酸楚，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阿泰忽然停了下来，眼前的手立刻抽离，匆忙走到我的面前，〃是我吓到你了？〃
我忽然发觉自己居然有点舍不得那只大掌，那只像父亲般温暖的大掌，记得儿时，父亲也是如此，遮住我的眼睛，给我带来惊喜。
而今，惊喜还没看到，却先哭了。完了，完了，赶紧胡乱地擦着眼泪，手却被阿泰轻轻捉住，他满是怜惜地捧我的脸，用那只大掌为我擦去眼泪，焦急地说道：〃到底怎么了？是不是百媚楼的男人欺负你了？我看看！〃
阿泰紧张地上下仔细端详着，让我感觉自己又是曾经那个被捧在手心的珍宝，〃到底哪里？难道是因为我？〃阿泰的语气变得心虚，〃对不起，我刚才那样揽着你，是为了走路方便……〃
心中的冰山顿时融化，自己本是坚强的，却在阿泰的面前溃不成军，父亲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恍惚间，我仿佛真的看见了自己的父亲，那个曾是我和母亲的天，我们的靠山。
透过泪眼看着手足无措的阿泰，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拭去眼泪，开怀一笑，〃有你和白菜这样的兄弟，我真是高兴！〃我吃力地拍在他的肩膀，真的，有他们真的够了。只要心在，何必计较出处？
阿泰释然地笑着，抬手重重地按在我放在他肩上的手，点了点头，〃认识你们，是我这一生最高兴的事！〃
我们彼此相望着，阿泰的眼神不再冷漠，那丝丝信任和幸福，透过他的手传递着，他紧了紧手，笑道：〃不过少爷的手可真小，看，我一把就握住啰。〃拿下我的手包裹在他的掌中，脸上满是怜惜，〃少爷如此弱不经风，以前一定很苦。〃
〃当然啦。〃我抽出手，翻看着，随即拿起他的手，笑道，〃看，阿泰的手就是少爷的手，细皮嫩肉，而食指和中指之间有茧，说明勤于写字，估计你应该是家族当家人吧。〃
〃呵呵。〃阿泰的笑声从头顶传来，〃的确啊，好大的一个家族啊。没想到你还会看手相！〃
我得意地扬起脸，神秘地笑道：〃当然。〃望着阿泰柔和的目光，心跳顿时漏了一拍，慌忙低下头，掩饰羞涩，〃你右手的掌心有茧，而左手没有，说明你……〃〃使剑〃两个字我始终没有说出，有些事情还是装作不知为好，我好怕捅破了这层窗户纸，阿泰就会离我们而去。虽然，他始终都会离去，可是久点不好吗？这个像大哥哥一样的阿泰。
〃说明我什么？〃没想到阿泰却突然发问了。
咧嘴一笑，一手拍在阿泰的掌心，〃说明你经常打人，哈哈哈……〃
〃少爷！〃阿泰的俊脸皱在了一团，满脸委屈，仿佛在说：我这么温柔的人，会经常打人吗？忽然阿泰似乎想起了什么，眼睛闪着光，〃对了，还没带你去看呢，来来来……〃阿泰扣住我的手腕，疾步走着。只差一步，便是花园。
我虽不知阿泰要带我看什么，但我依旧满心激动，既然是白菜交代的，自然是好东西。花园？莫非……
一片红云忽然出现在我的眼前，那粉色的红云，那在小王爷家看到的红云，繁华锦簇，没想到白菜那日种下的桃花，已是缤纷满枝。
我失神地望着那满园的桃花，怎么也没想到，这方圆不过半亩的地方，居然能变得如此繁茂，也真辛苦了白菜。
那粉色的桃花，在月光下显得朦朦胧胧，如羞涩的少女，戴着几乎透明的面纱，越发柔媚。轻压枝头，桃花的芬芳淡淡入鼻，最爱这淡而清的芳香，桃花的特别就在此处，花色娇媚，但花香清幽，正是花季少女的写照。
望向阿泰，他脸上洋溢着温馨的笑，见我望他，便缓缓走到我的身后，探身闻着我面前的桃花，他的发丝垂在我的脸庞，心跳猛然加速，因为他此刻的前胸正贴在我的后背，我甚至能感觉到他强有力的心跳。哑然失笑，若现在站的是女子，那定是一副爱侣月下共赏桃花的美景。
女子？哈，我不就是女子！上有月老，前有桃仙，莫非真要结下情缘？忍不住轻笑出声。
〃笑什么？〃阿泰侧过脸，由于太近的缘故，他的气息吹散了我额边的发丝。或许他也发现这样的举动过于亲昵，一时竟然愣在一旁。
我定了定心神，笑着指了指天，〃这上有月老，前有桃仙，若你是个女子，那真是再好不过，哈哈哈。〃
阿泰不满地缩回脑袋，走到我的身边，〃我看你才更像女子吧……〃
我轻抚花瓣，想起了昨日看的《唐伯虎》（电脑上看的，一个叫周星驰的演的），忍不住吟道：〃桃花屋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
阿泰顿时露出惊讶的表情，〃这诗好！没想到少爷真是书生。〃
暗自窃笑，那唐寅还未出生，倒让我占了便宜，继续说道：〃相传唐朝书生崔护，清明时节去郊外踏青，在一桃林内偶遇一少女，此时桃花正开，少女的面颊被桃花映得粉红，格外动人。崔护向这位少女要了一碗水喝，随即离去，但少女的容颜久久不能忘怀。〃
〃你说的正是〃人面桃花相映红〃。〃阿泰打断我的话，眼中闪着欣喜的光，然后摇头晃脑地继续说道，〃第二年清明，崔护又来到那桃林，却只见桃花不见少女，原来少女竟因相思他，郁郁而逝了，崔护大痛。有位仙人感于此，让那少女复活了，成全了这一桩美好姻缘，而桃花正是这动人爱情的见证。〃
我眯眼笑着，缓缓坐在石桌边，〃阿泰知道的也不少啊，那你可知夸父追日，临死前将神木抛出，化成了一片桃林，因此，桃木一直有驱邪的作用。〃
〃这……〃阿泰坐在一边，淡然一笑，〃这应该是民间故事，我不知。〃
〃哈哈哈，你当然不知啦。〃就在这时，白菜居然拿着酒壶走了进来，〃要说起桃花，无论诗词歌赋，还是故事传说，没人比小宁更懂了。〃
〃小宁？〃阿泰轻喃了一声，脸上露出些许不满。我疑惑地看着他略显不满的脸，怎么我的名字惹到他了？
白菜将酒放在石桌上，在我们面前摆上酒杯，笑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来来来，阿泰，你也别少爷少爷的了，你呀，就叫我白菜，叫他小宁，我们三兄弟好好聚聚。〃
阿泰端起酒杯，眼中流露着复杂的表情，我明白，他是感动了。他会伤成那样，想来他平日定活在精神紧绷、随时防范的心境下，哪会像我和白菜一样肝胆相照、推心置腹啊。
我用胳膊撞了他一下，〃阿泰，每个人都有秘密，但我们是好兄弟，心在，何必问出处？〃
阿泰抬眼看着我，随即又望了一眼白菜，突然笑容在他脸上洋溢，举起酒杯，〃好！干！〃
〃乒！〃三个酒杯撞在了一起。一时间，你言我语，把酒言欢。酒香中弥漫着花香，花香中带着酒香，醉意撩人，心中畅快。
酒过三巡，白菜已微露醉意，主要他行酒令总是罚酒，自然喝了不少。
阿泰眼神迷蒙地笑道：〃当初我来的时候，一直以为你们二人不过是市井混混，却没想到都是儒家出生，两位文采洋溢，为何不求得功名，也不用落得一个做镖师，一个做龟公啊。〃
白菜听罢，摇头叹气，喝着闷酒。
我轻拍白菜的手背，望着阿泰道：〃我和白菜家道中落，那个年代，世道很乱，景帝上位后，虽说太平繁盛，但我们却无钱赶考，呵，本想做了龟公后攒钱赶考，却未想景帝病了。〃
〃病了？〃阿泰双眉微蹙，紧紧地盯着我，被他这一盯，我才发觉说漏了嘴，正想着怎么掩饰，他却笑了，笑中带着苦涩，〃呵呵，病了好，病了真好！〃他猛地将酒灌入嘴中，眉头越发地拧紧，那打着结的眉头，为何如此痛苦？
完了，两个男人都开始闷头喝酒，气氛变得沉闷起来。
忽然，白菜大声吼了起来：〃小宁啊……哥哥没用啊……让你一个女……〃我立刻捂住他的嘴，你爷爷的，喝醉就喝醉，说什么话？偷眼瞟向阿泰，这家伙还在猛灌酒，似乎并没听见白菜的话。
白菜喉咙里咕噜了几声，头一沉，昏睡过去。
放下心，再看看另一个，白皙的脸上已泛起酡红，估计也差不多了。阿泰脸微微发红的样子，让我想起了一个人，就是九公主。那日她羞怯的样子和眼前这个阿泰十分相像。
我试探地凑近阿泰，小声问道：〃祁慧可认识？〃
阿泰手中的酒杯微顿，轻声道：〃不认识！〃随即一口闷下。
他正欲倒酒，我忍不住一把拦下，〃阿泰，够了！〃
阿泰愣愣地看着我的手，忽然一把捉住，紧紧握于手中。
〃啊。〃我忍不住叫出声，他握得好紧，紧得我只觉得骨头都并在了一起。不会喝醉了把我当仇人了吧。
阿泰似乎听到我的叫声，稍稍松手，却并没放开，他低着头，我看不见他的眼神和表情，只觉得他手心发烫，呼吸变得急促，难道病了？用另一只手覆于他的额头，却又被他抓在手中。
唉，没手了，见他的样子估计是喝多了，心中满是关切，〃阿泰，你没事吧……〃
阿泰摇了摇头，依旧没有看我，也没有松开我的手。
〃阿泰！我们是兄弟！〃我焦急地说着，〃你到底哪里不舒服？〃
阿泰的身体开始紧绷，双手握紧，额边的发丝已被汗水浸湿，声音已变得沙哑，〃正因为是兄弟，所以才不想伤害你！你快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