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娘子安 作者:初霊(晋江vip2012.8.2完结)-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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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却是,苏言要比他多昏睡了十天有余。他陪着她时,夜里有好几次,苏言浑身突然变得冰凉,他吓得指尖犹如被数万针头刺入一般,疼得几乎不敢去探她的呼吸。
好在最后她安然无恙了。贪酒在为其诊脉之时,也是感慨:“这丫头倒真是命好。中了一回毒,这下把毒给排出来了,身上又有你小子的血了,以往的寒毒也连带着痊愈了!哈哈,命好啊,命好啊!”
唐青宣索性就站在前厅之外等着唐夫人他们过来。上次一别,是去六月去长阳城,如今已快入冬,也不知这边的一切如何了。在解毒期间,他倒是收到过苏瑾的来信。步渐商受了那一剑醒来之后,只独自一人关了几天,而后便一切如常,没几日就登基了。彷佛那一场合作和敌对,一切的算计,都只是画本中说的故事。
“宣儿。。。。。。”
唐老夫人第一次觉得唐府时这样的大,她的孩子是这样的近又这样的远。
唐青宣平静地笑着:“娘,我回来了。”
“宣儿,是娘不好,娘不该不听你爹的话,让你安安分分,平平顺顺过日子。”唐老夫人苍老了许多,眼泪落下之时,顺着脸上的细微的皱纹沟壑,流成了无尽沧桑。
母子二人执手,却突然说不上话来。
苏言在屋内见爹娘的身影,踌躇间竟有些近乡情怯了。倒是苏老爹,一眼就找到苏言,背着个手就朝着苏言奔过来:“小言言,你可算回来了!”
苏言叫了声“爹”,视线越过她,望向苏晚月,又唤了声“娘”。
“你娘这几日担心得日夜睡不好。如今你和唐女婿都回来了,好歹安稳觉能睡上了。”苏老爹咧着嘴笑着,笑着笑着,又哭了起来:“小言言,你回来的时候,眼睛都睁不开,一动不动的,我真怕见不到你了。可好,可好,那个肮脏老头果然有几下子,说回来你就回来了。这下好,过上几日,咱们陪你娘去看你大哥。”
苏言早先就知道步渐昂未等步渐商登基,便启程去了封地,依着苏老爹的话说:“当然要去的。大哥一人在封地也无趣。何况他是王爷,我们去了,多占些便宜回来。”
苏晚月在旁一直细细地盯着苏言看,眼中流露出的疼爱,看得苏言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
“娘,身体可好些了?”
苏晚月拉着她的手坐下:“现在什么都不管不顾的,果真精神头好了许多。”
镶草见状,很及时地向苏晚月粘上去,撒娇道:“苏姨,你当然可以不管不顾啊。淳塘坊的生意,都是我们姐妹几个在照看呢。日后你只管在家等银子来就是了!保准你啊,健健康康活上个几百岁!”
“臭丫头,还几百岁呢。成日里不被你给缠死就好了。”镶草很粘苏晚月,对苏晚月来说,也是件趣事。镶草性子伶俐讨喜,模糊中,有把苏言当年缠绕膝下的感觉给找回来了。
“我哪缠你啦!明明是你不肯教我功夫,你说好等你把贪酒爷爷留下的药都喝完了,就教我功夫的。我不高兴!”
苏言许久没放开了,眼下被镶草这么一闹,也偏头假意指责苏晚月:“娘,这倒还真是你不对了。草儿年幼,你不该许了话不实现的。”
镶草得意看着苏晚月:“就是,苏姨,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开始,你就指导我基本功吧!”
苏晚月闹得没法子,只能连连笑着答应她。末了还不忘皱着鼻头捏捏镶清的鼻头。
苏言看得也好笑,忍不住畅快笑了出来。这一阵笑声,倒是唐青宣隔了近半年都未曾再听到过的。当下听入耳中,还真有一种把苏言抱回屋中,关起门来好好欣赏的冲动。
笑闹了一阵,苏晚月叫来唐青宣和苏言,收了笑容:“言儿,青宣,有个人等了你们一日,要见么?”
唐青宣与苏言对视一眼,心里都很清楚,这个等了他们一日的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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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安城内,长街尽头的大宅院,里外的每一个角落,都燃起了红灯。高高挂着,路人百姓们见了,都感慨,这派头,足足比大年夜还要喜庆。
宅院里头,上至府中主子,下至丫鬟小厮,都换上了新衣。每一个人脸上,洋溢着的,是一种历久之后的圆满。这个院子里头的人,一个也不缺了。
穿着红色长袍,戴着一顶红边小圆帽的小厮,甩着小短腿满院地跑。喉间气喘不息,脸上笑得快开了花。
“少爷,少爷,老夫人,少爷少夫人跟那位公子在酒窖外头呢。大伙儿别找了。”
他唤的老夫人正是唐老夫人。她梳了整齐的富贵发髻,红光满面,眼中炯炯有神,竟比之前几日,年轻了一轮。
“那就由他们去吧,只是别误了开饭时间便好。元宝,你快去看看,苏家别院的棋棋姑娘和屏姨都来了没。”
元宝小厮刚平复了几口气,又“诶”了一声,转身滚着圆屁股,去了大门。
酒窖之外,唐青宣和苏言陪着他们身前的男子。手中捧的,是挑好今夜团圆饭用的酒。
“到头了啊。唐青宣,我觉着我们还是该成为朋友的。”男子转身,带笑桃花眼,清澈见底,正是当今天子步渐商。
唐青宣莞尔:“从来都是。”
步渐商又看了苏言一眼,意味深长:“从来都是啊。唉,倘若三年前我来淮安城的时候,就能一起遇到苏言,或许不会发生过去的种种。”
苏言挑眉:“那倒未必。即便没有过去种种,也会发生预想不到的种种。人生就是如此,从不会像你设想的那般发展,却又总是发展得,不出你的设想。你如今也是这江山的做主人了,又何必说那些个虚无的呢。”
步渐商深叹一口气,依旧看着苏言:“你倒是最清楚明白的那个。不过,人生百年,如你所言,会发生的事情总是那么出人意料,我又何不继续期待着,哪日会发生如我所愿之事?”
苏言拂了拂额角,大方一笑:“那就祝你如愿吧。”
三人陷入无言。苏言靠在唐青宣身旁,手中拿着酒,心里是史无前例的平静。没有过去的怨,没有恨,就连卓远,如今想来,也不过平静如流水。
事实就是如此,她变了。刚烈,随性,对一切都可随时放手的她,终于有了放不开的人。比如身边的唐青宣,又如在唐府的每一个人。
夜色逐渐加浓,在笼罩的红光之中,有三个人往唐府前厅而去。一人负手行在前头,偶尔回首看身后相依的两人。
岁月静好。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章是结局,番外会开新链接免费看。最后几章会全部发在这个章节,全当福利送给大家。
防抽:
三天能发生的事情太多了。
京城永远是那么繁华,不管是百姓也好,商家也好,往日里该做些什么,这三日就做些什么。唯一有些不同的,是城门连续禁闭了三日,城里外的人不能往来,倒是给许多生意人造成了不少损失。
不过,好在这样的日子不长,到了第三日夜里,城门一扇一扇打开,最先从城门间通过的,是一辆马车。马车不大,也不算奢华,唯一能让路过的人见了眼前一亮的,是那位驾车人。他银发披肩,马车的疾驰,使他迎风而行,满头银丝散落飘扬在空中。那一张让人看了几乎要忘记呼吸的脸,却是一闪而过,随着马蹄声消失于城外,留下一地痴迷的人。
马车一路南下,疾驰了半日之后,车停在空旷官道旁。
苏瑾钻进车内,望着车上并排而眠的两人,转首对旁边另一人道:“你可吃得消?先歇一歇,吃点东西再上路。”
“继续吧,这两个孩子的毒,拖不了多久。万一昂儿说的话是假,我不能冒这个险。”
苏瑾顿了顿,从包裹里取出一小块米饼,又倒了半碗水,递给那人:“先垫垫肚子,华其谦那小子已经前去找贪酒老怪了。那老头我见过,性子古怪得紧,想是救人也很厉害。”
“但愿如此吧。也不知昂儿如何了,唉。。。。。。”
苏瑾轻轻笑着,安慰她:“大哥自愿请辞去封地当王爷,那人也应过言儿不伤害他,他不会有事的。若是以后言儿他们的毒解了,我们一起去封地看他。”
“。。。。。。”
“娘。”苏瑾将包裹收拾好,垂首问:“你遗憾吗?你为那一日准备了二十余年,到头来却什么都得不到,你后悔吗?”
苏瑾没有听她说的是什么,转身出了马车,又驾车前行了。
马车之内,苏晚月望着身边躺着的两人出神。
后悔吗?
后悔哪会没有。。。。。。可当看到自己的女儿女婿,因为自己被挟持,甘愿喝下皇帝和二皇子给的毒酒,她虽有悔,悔的却是二十年前,自己为何要活下来。若是没有自己,青宣也不必替主人背负一切,言儿也不必遭受过去的种种忽视和困苦。
三日前。
南阳王取出两块凤麟玉佩交给唐青宣,一是当时唐青宣在长阳城给他那一块,一是卓老夫人赠他的一块。从此与六王爷,唐青宣,互不相欠。
同一日,唐青宣利用三块凤麟玉佩打开皇陵,取出玉卷轴和真正的国玺。
同一日当夜,太子府被人烧成平地。
第二日,唐青宣退兵皇宫四周,移除半里之外。路遇步渐商精兵,两方开展,死伤均等,胜负未分。
第二日夜,镶清携太子妃拜访唐青宣,送来发簪一枚,唐青宣和苏瑾怒。囚禁二人。
第三日凌晨,步渐离奉旨举兵穆相府,以谋逆之罪绞杀全门。
两军对战,势均力敌。
紧要关头,银骑兵乍现,对唐青宣一路相助,直将步渐离逼到皇宫之内,方才撤退,银骑兵无人踏入宫殿门槛半步。
唐青宣真在皇宫宫墙之外时,城墙上站的是老皇帝和步渐商。
“昂儿,这些年你倒是装得好,甚至瞒过了父王。”老皇帝面色沧桑,双眼却不浑浊,只是整个人摇摇欲坠,虚弱得很。
一人从唐青宣军队后骑马行出,月白锦袍,绣四爪大蟒在其上。正是苏言的大哥,步渐昂。
他笑起来很像苏瑾:“父皇,若是我不装疯卖傻,孩儿没有母妃相互,能活到今日?”
老皇帝神情很是受伤,良久方道:“父皇自会护着你。”
步渐昂轻轻摇首,笑得讽刺:“这些年,父皇当真以为你做的什么,我一无所知?自从你无意间透露给我,说我的母妃还活着,并且在外头跟人有了其他孩子时。你就是打算让我满怀恨意,对么?你说母妃抛弃我,是因为她有了其他孩子。呵呵,父皇,可惜我也不巧蛮了你一事。”
步渐昂从袖中掏出一副画像:“父皇可还记得这个,这是当年你丢给我的,说这上边画着的,就是我的母后。你给我一把匕首,要我杀了她。可笑父皇你不知道,在此之前,正是画上这个女人,每个月都会来见我一面。在那冰冷的偏殿,有时给我做顿饭,有时哄我入眠。”
老皇帝紧抿着顺,眼中冰冷一片,似乎酝酿的什么,正要爆发。
“父皇,我不恨她,相反,我比自己所知道的还要爱她。”
“够了!”老皇帝威喝一声,双手负在背后,眯起一双眼,问步渐昂:“也就是说,那年我把兵符给你的时候,你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于是,今天你用父皇给你的人马,来对付你的亲弟弟?”
步渐昂耸肩一笑:“父皇,你倒是看清楚,这是你给我的那些老弱伤残的‘精兵’?”
“。。。。。。”
“父皇,这些人,是母妃给我的啊。她怕我哪一日被登基的新君迫害。就像当年你亲手毒死六王爷一样。她怕我也被我的兄弟们害了,这才给我的这些兵马啊。可是父皇,你除了利用我从老将军手中夺回兵权,你还给过我什么?”
“步渐昂,你找死!”
步渐昂不畏惧,仿若不闻:“父皇啊,不晓得的人,还真道你无视整个后宫,是因为你对我母妃的爱。可是父皇,太医是不会对一个痴儿撒谎的。这些年为何只得我们三个孩子,父皇怕是比我清楚吧。”
“混账,我要杀了你。”老皇帝气得浑身发颤,转身从步渐商腰间拔出剑,就想从城楼上一跃而下。亏得步渐商眼快手快,赶紧拉住了他。
“父皇,他这是在激怒你,别中了他的计。”步渐商试图稳住他。
步渐昂闻言,却是大笑:“二哥啊二哥,你也是个悲剧的人。被大哥的太子之位压了那么多年,其实你不知道吧,我们三个中,只有大哥不是父皇亲生的。就是你的父皇,将自己的结发妻子送上前朝权臣的床,为的就是谋害他的亲弟弟!”
“荒谬!一切都是荒谬!荒谬!”老皇帝被人揭了底,一时间情绪失控,拿起剑就看下身边士兵的头。
步渐昂越说越来劲,似乎要将所有事情都抖落。唐青宣见城楼上带上来两个人,只一眼,就心口被人紧箍了。那两人正是苏言和苏夫人。
两人脚步虚浮,苏夫人更是脸颊肿胀。
老皇帝一看到苏夫人,似乎寻到了发泄怒火的突破口,红着眼就狠狠打了苏夫人一巴掌:“贱货,叫你生的混账儿子!贱货!”
苏言抬手制止住,毫不畏惧得一把抓住老皇帝再次扬起的手,蹬着眼看着他。眼神从满是怒火,变成了怜悯。
老皇帝一看阻止他的是苏言,立刻把矛头对上了她,扬起另一只手中的剑就向苏言刺去。
城楼下的唐青宣和苏瑾兄弟,看得心跳终止了,脑中只喊着“不——”
在那一瞬间,苏言被人推开,老皇帝手中的剑,刺穿了一人,正是步渐商。他将滴血的手臂从剑中移除,艰难开口求他:“父皇,够了,别伤害她们。”
老皇帝不可置信地望着步渐商,他这一生只得了两个孩子,一个已经离叛了他,如今这一个也要忤逆他吗?他很想也一怒之下把他杀了,却终是下不了手。这是唯一站在他身边的儿子了。太子在出来前,被他锁在御书房内,又给他喂了分量十足的迷药,估计现在已经没气了。步渐昂,他注定不能再回到他手下了。唯有眼前的孩子,才是他能交托皇位的。
“好,既然是你求情,我就暂时饶过她们。不过——”老皇帝回转身,对着城楼下的人大声道:“你们希望我放了她们是不是?哈哈哈哈——我也想放了她们,可是我不能同时放两个,这样我会亏本的。你们说,你们要哪一个?”
唐青宣刚从之前的揪心中恢复过来,他抬首望向城楼上的那人。她也正望着他。四十多日,两人分别了四十多日,这一眼,是分别后的第一次相对,第一次好好看对方。
唐青宣沧桑了许多,眼底满是青色,望着苏言的眼神中,是思念,是歉疚,是语言而止的解释。苏言不知道该对他说些什么,前段日子里一直在想的问题,突然像是有了答案。她不恨他,因为,她很清楚,他爱她,比自己的爱更重。只一个眼神,就把她迷惘的心带到了一个确切的地方。
苏言冲她一笑。
唐青宣从她眼神中读懂了一切。这个瘦弱的她的女人,不像他心里害怕的那样恨她。她在安抚他,她对自己说,她信他。
这短短一瞬的眼神交汇,让两个人脱离了所有虚空的挣扎和迷惘。所有东西,似乎被神安排着一样,无须过多的语言,两人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