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劫难逃-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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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儿抬起头，看着她，小小的眼睛圆滚滚的，露出难得悲伤难过的情绪，“他是不是很坏？”
　　洛盈盈看着那张从来都只有笑容的小脸，突然觉得很心疼。舒儿很不高兴，小小的眼珠透着担心，更多的是一种摆脱不了的无奈，这种表情出现在那么小的人脸上，让人觉得特别揪心，她搂紧她，轻轻跟她说，“一个人好不好，坏不坏，不该由别人的嘴巴里得知，你该自己去发现，这样才公平。就好像在学校里，你们都不喜欢Danny，可是对于Danny的爸爸妈妈来说他再顽皮都是他们的宝贝，对不对？”
　　舒儿好似明白了，点点头，只是精神头还是不大好，过了半响这才说，“如果Danny是我弟弟，我想我会觉得很讨厌。”
　　洛盈盈笑了，知道她明白了，只是心里的抵触情绪还在，有点无奈，不由的有点心疼她，“那你想回去么？回到了你就看不到他了，只是我们离外公外婆和阿姨也远了。”
　　翩翩也盯着那个小东西，她知道，盈盈这么问，的确是还在挣扎。
　　“不想，”舒儿抬起头看着她，“妈妈，我喜欢这里……我想和外公外婆阿姨在一起……”
　　洛盈盈点点头，“那我们就留下。”
　　一句话，做了所有的决定。
　　她与叶玺那么周旋，也是因为考虑到以后会留下。
　　如果麻烦事摆脱不了的，那么只有面对他，总要有个解决办法的。
　　现在这样是最好的。
　　三个人打了车回家，到了家里已经超出了平时的时间了，洛爸爸和妈妈早就担心了，见她们回来都松了一口气。
　　盈盈让翩翩带着舒儿去吃饭，她拉着爸爸和妈妈到了书房，然后将叶玺要来看望舒儿的事情大约说了一下。
　　没有说他们当初的那些事情，就当青春年少干的糊涂事，只是对叶玺的背景稍微提了提。对于已经改不不了的事实，她不想说太多。自己已经湿了身体，何必再拉着翩翩下水。
　　洛爸爸是教授，一辈子搞文化的，为人十分严谨，听完了直皱着眉头，不说话。没有破口大骂，这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了。洛妈妈听到也略有担心，但是看着盈盈的表情心里有稍微定了一点，“这样也好……”
　　盈盈看着爸爸，然后轻轻拉着他的胳膊，“爸，过两天我就去订票，把那边的事情解决了，然后就在这里找工作……对不起……”
　　洛爸爸自然明白她的意思，想起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盼来的团圆，不由得压抑了情绪，“我不管他什么身份，进了这个家门，我只是把他当做舒儿的爸爸，我不会任由他胡来的。”
　　“嗯，”她笑着看着他，“我就是知道你的厉害，这才想着让他来我们家看舒儿。我又不用对着他，你们又能帮我看着，你女儿我厉害吧？”
　　难得轻松自然的气氛，洛爸爸和洛妈妈都笑了。
　　而她的确就是这么想的。
　　了解父亲的脾气，而她自己是肯定不想面对叶玺的，她也的确做不出来让舒儿不认他。于是权衡再三，这样是最好的。
　　她借着父亲与母亲躲避了叶玺，舒儿有了选择的权利，只是苦了二老。但是好在他们都算是教育工作者，就当做是给小混混做了一下思想政治，这样也算是为社会做贡献是不是？
　　所以，她对自己的小算盘很满意。
　　这天晚上她抱着舒儿睡得特别安心。
　　这么多年，缠绕在心头的噩梦总算去掉了，她是该好好规划一下自己的人生了。
　　算是重新开始，只是起步什么的又不一样的。
　　脑子里想起那个人，那张脸，心里多了几分心思。
　　她和他好像永远都差一点。
　　上学的时候是这样，重逢后也是。
　　就连吃顿饭都变得好困难。
　　归根结底还是个王八蛋，每次都是他。
　　如果没有他，她和陈予，可能就不是现在这样了。
　　哎……
　　假设这个东西，除了能在数学课上得到论证之外，别的地方都是狗屁。所以假设没有叶玺，她和陈予，依然是个未知数。
　　想到这儿她也就变得淡然了。
　　倒是叶玺，难得回了趟家。挣扎了很久，去见了一下父亲。
　　他父亲闯荡一生，母亲身体不好，所以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早早过世了，从小他和父亲沟通就存在问题。到不是不爱，是沟通无能。
　　“最近我听阿辉说姓余的动作很多？”
　　叶玺听着父亲的声音，地沉中不带一丝感情，好似一块石头压了下来，沉甸甸的。
　　“嗯。对于我来说，毕竟是叔父，能让的我都会注意的。”
　　“对于他，我们已经仁至义尽了。上次那块地皮就当是最后一次了。如果再有下一次，你就动手吧。”
　　叶玺看着父亲的背影，不由得轻轻叹一口气。
　　他看的最多的就是那个背影。
　　坚强的，孤独的，决绝的背影。
　　小的时候他是充满崇拜的，现在，第一次，他觉得有点难过。
　　说不出来的难过。
　　父亲是爱母亲的，父亲是爱自己的，可是他不会表达。
　　于是，他是爱父亲的，他是渴望亲情的，也不会表达。
　　最后就变成现在这样的“公式化”。
　　“今天来，还有别的事情？”
　　他惊醒，然后回答，“没有什么，就是好久没来了。”
　　“我没事了，你回去吧。”
　　他转身离开，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有没有孙女，他应该不在乎吧？
　　说了，倒会让他觉得自己婆妈。
　　还是算了吧。
　　出了那道门，上了车，他拿出手机，“喂……”
　　电话一片安静，过了很久才回答一个字，“说……”
　　他撇嘴，不满意这个态度也没办法，“明天我去你家看……宝宝……”
　　心口堵着东西，说不出的难受。
　　“舒儿……”电话那个人好似会读心术，轻轻告诉他，“舒服的舒……洛舒儿……”
　　他尽量让自己不去想那个姓氏问题，“她喜欢什么？”
　　电话那边又陷入了安静，过了很久才说，“我爸爸最近在练习书法，我妈喜欢龙桥头边上‘满口香’的核桃糖……”
　　叶玺笑了，虽然笑得时候表情还是冷酷的，心里却是轻松的。
　　那个女人的口气不好，但是意思却很明显。
　　上门第一天，孩子搞不定没关系，她父母最好搞定一下。
　　于是有想到刚刚跟父亲的对话，笑容变得苦涩，最后只是简洁的给了她没有感情的三个字，没有语助词，没有笑声，　“知道了。”
　　“明天我晚上有事，你早点来，介绍完了我就得出门。”
　　他撇嘴，“知道了。”
　　他只要女儿。女儿的妈，他没兴趣。
　　所以没必要躲得那么凶。
　　最终这话还是没说。
　　因为——
　　懒得。

　　第　12　章

　　叶玺要来，全家都警备了起来，只有洛盈盈，这段日子反而心理轻松了不少。唯一，她在想，陈予好久都没有接她的电话了。
　　她打了两次，都没有人接。看到那个号码，手心都捏着冷汗，再也没有勇气试第三次了。总觉得那嘟～嘟～的声音拉扯的是她的心脏。
　　就这样恍恍惚惚的等到那一天，结果叶玺还没来，陈予的电话来了。
　　“给我电话了？”
　　他的声音很轻，让她觉得好似他就贴在她耳朵边一样，热辣辣的，然后那耳边的一点惹，全部都燃烧了，浑身都发着烫。
　　“嗯，不好意思，上次吃饭因为有事情……生气了？”
　　她半开玩笑，让自己尽量轻松一点。只是那一个不小心，说出来的声音透着娇嗔，让讲电话的人身体都僵硬了。
　　陈予的确是故意不接她的电话的。
　　他心里过不了自己那点自尊，看到那个号码心里就觉堵的慌，于是两次怔怔的盯着号码，直到铃声挂了，又多了失落。
　　他想，她要是再打一次，他就接。
　　可惜，没有第三次。
　　于是，又挣扎了几天，他终于按耐不住，决定再给她一次机会。
　　“嗯，生气了。”他抿嘴，想起上学时候她就是那样的没心没肺，不由得更生气了，即便知道那是幼稚的行为却还是忍不住说，“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的小姐脾气可是越来越大了。反正这饭我是不敢吃了，至于上次那个按摩椅，只是举手之劳，真的不需要再客气了。”
　　洛盈盈一想到按摩椅心里就更内疚了，“以后再找你吃饭，我一定去你公司等你，好么？”
　　“今天我加班，也没地方吃饭……”他笑著，然后忍不住想，她说话的样子软软的，倒是比上学那时要女人，不知道是不是哄孩子哄的。
　　只是想起孩子，眉头轻轻蹙起，眼睛微微眯起来，又陷入了沉思。
　　“那我会做了。陈总你好好加班，晚点我找你。”她偷笑，心里感觉好像放了一个烟火，灿烂的爆炸开来，只是一瞬间，却绚烂美丽到了惬意。
　　电话那头，传出低低的笑声，酥酥麻麻的，好似有一个羽毛再骚痒着她，乱糟糟的，“看你表现，我要去开会了。”
　　“嗯，拜拜。”
　　于是，本来就没有地方可去的她，终于可以定心“约会”了。
　　至少，这一次，应该叶玺这个家伙不会有时间捣乱吧。
　　下午三点，门铃准时响了。洛盈盈开的门，只是看到门口站着一排黑衣人，为首的那个黑色贴身西装，双手插在口袋里，毫无表情的扑克脸透着冷酷，让邻居知道了，真的会以为她们怎么了。
　　“你好……”
　　最后这个招呼还是小孔开的口，洛盈盈翻脸，狠狠瞪着叶玺，而他毫不自知，撇嘴透着不耐烦，“舒儿呢？”
　　她狠狠瞪他，然后连一句话都没有说，把门开了，就转身。结果听到身后的人说，“你们再外面等着吧，小孔跟我进来。”
　　话音落了，皮鞋声清脆的响在底板上，逼的她没办法只能停下来转过头警告他，“换拖鞋。”
　　叶玺愣了一下，只是那修长的身体透着的锋利很不适合这样迟钝的动作，让她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因看到了他挣扎了一下弯下腰，那个表情破坏了那个气场，实在时搞笑，于是没有忍住。只是那张脸又恢复了冷漠，全然无视她的笑容，当然，眼睛里的凶悍又多了几分。
　　“来了？”洛妈妈先出来，看了一眼叶玺，又看了看小孔，不由的皱眉看着洛盈盈。洛盈盈看到母亲的表情，赶紧上前介绍。
　　只见洛妈妈笑著，等着叶玺打招呼，谁知道那个家伙转头就问小孔，“那个什么糖呢？”
　　小孔递给他，他手指一动，小孔送到洛妈妈手里，“阿姨，听说你爱吃这家的核桃糖，所以玺哥特别叫我去买的。”
　　小孔说得很有礼貌，但是……谁信？
　　本来这个家唯一能给叶玺一次机会的人，这下也放弃了。觉得洛爸爸说得对，这样的人，真的不要期待太多。小孔手里的糖洛妈妈还是接过来了，出于尊重帮他跑腿的人。只是女儿还是少和他接触，于是赶紧说，“你不是要出去逛街吃饭么？既然叶先生已经到了，你去吧。”
　　洛盈盈点点头，然后走到小孔边上，“小孔，麻烦你了。”
　　叶玺皱眉，眼里透着浓浓的警告，俨然一副“你再不好好说话，试试看？”
　　洛妈妈皱眉看着这一幕，她对小孔笑笑，直接无视，转身回到房间，跟洛爸爸和舒儿打了招呼就走了。
　　临走前，看到坐在沙发上的叶玺，修长的腿交叉在一起，明明是慵懒的，都透着浓浓的“杀气”，这样的人，真该好好教训教训。
　　于是看都没有看他，只是跟小孔说了句再见，就离开了。
　　关上家门，每走一步都是轻松的。
　　三点，艳阳天。
　　太阳照在脸上暖暖的，带着一点点春风，全身都透着暖洋洋的春意。
　　她看时间正早，索性打车去了旅行社。
　　她需要回去一趟，好多东西要做，如果决定要搬回来，她起码得回去半个月到一个月这样的。
　　还好二月过年旅游旺季过了，飞机票的价格还不错，比较了两家，就索性买好了。这样折腾一下，到陈予公司正好五点。
　　总机的接待小姐正好下班，见她来了，赶紧阻止，“对不起，我们关门了。”
　　她一愣，然后看到边上的椅子，“我等人，可以坐在那里等么？”
　　总机接待小姐听到她的话一愣，然后点点头。
　　她坐在椅子上，拿出手机发了一个短信给他：［还在忙？］
　　过了很久，才接到一个字：［嗯］。
　　她释然，从包里拿出看到一半的小说，读了起来。
　　正是下班的时候，几乎每个人都过去都会看她一眼，她不以为然，只是坐在那里安静的看书。
　　一直到天黑了，人都散了，她都还是维持那个姿势。
　　陈予下楼看到坐在那里的洛盈盈，心里有一种无奈多余生气。
　　他等了她好几个小时，她却这样傻傻的坐着。
　　是她。
　　心是软的，是热的，是疼的。
　　只是——
　　不敢说。
　　“你这样的态度感觉很没有诚意哦？”
　　他站在她面前，看到她扬起头，眼睛带着笑意，“大人不计小人过，去哪里吃饭？”
　　“我说要跟你去吃饭么？”他本想说今天还有事，可是看到那张脸毫不掩饰的紧张又忍不住了，于是脸上带着微笑，缓和了所有的情绪。
　　“赏个脸吧。”她笑著，明明俏皮的话，从她嘴巴里出来都是软软的。
　　“走吧。”他无奈轻笑，“今天我幸亏把车停在外面了，不然你上哪里去等我？”
　　她耸肩，“那下次我就知道啦，不能这样等……”
　　陈予轻叹，他想告诉她，有的时候，人生是没有那么多下次的。
　　只是看着那低着头走在他身边的她，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上学时候说不出来，过了这么多年，他还是说不出来。
　　两个人走了出去，这才发现外面天都黑了。
　　灯光渲染着星光，是繁华中的宁静。
　　“想吃什么？”他问。
　　“吃点简单的吧。”她回答，黑暗中他看不到表情，只是觉得那声音让他想笑。
　　唇弯弯抿着，什么也没有说，径自就开着车，朝着目的地出发。
　　她也没问，也没抗议，想起上学的时候那个总是重复的场景。
　　上学时候她们负责学校门口的画板。每个月都要准备内容。那个时候，他也是这样问她的，“想怎么弄？”
　　“弄点简单的吧。”每次她都是这么回答。
　　于是在没有对话，他选，她做，合作无间。
　　包里的电话响了，打断了她的思绪，是翩翩。她今天一早也溜出去了，生怕和叶玺碰到。
　　她接起电话，话语透着温柔的笑意，“怎么啦？”
　　“姐姐，小孔给我电话说叶玺和爸爸打起来了，现在在去附二医院的路上……”
　　“什么？”她感觉自己头皮发麻，“谁受伤？”
　　“爸爸脚好像扭到了，我和他说道一半，他电话好像就没电了，怎么都打不通。”
　　“我知道了，我马上过去。”她慌乱的挂了电话，然后看着陈予，“能送我去附二医院么？我爸爸受伤了……”
　　陈予皱眉，赶紧打了方向盘，朝着医院开过去。
　　只是心里那种感觉又来了。
　　堵的慌，难受。
　　每次都这样。
　　每一次都是！
　　“叔叔怎么受伤的？”他问。
　　她没有回答。
　　他轻轻抿嘴，车里一片安静。
　　过了很久她才说，“叶玺是舒儿的爸爸，我答应让他来看舒儿……”
　　她的声音很轻，而他一片安静，只是黑暗中，那眉宇之间，第一次露出烦躁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