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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烈火-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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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要令她失望,死心,放弃,不收信是最直接的表示。
  荷生继续写,她不是要与烈火比赛意志力,她只是想寻找一个精神寄托。
  她用一格抽屉,专门来放退信。
  言诺对这件事并没有发表意见,每一个人都有权对他的过去表示怀念。
  在一个隆冬晚上,言诺问荷生:〃有没有算过你认识烈火共有多少日子?〃
  荷生想一想,讶异地答:〃七个月。〃
  才七个月。
  连当事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过一会儿轮到荷生问:〃我此刻的生活费用由谁在负责?〃
  〃我。〃言诺答。
  〃谢谢你。〃荷生一度以为是烈战胜,〃你不觉辛苦?〃
  〃辛苦时告诉你。〃
  〃别抱怨你动用了老婆本。〃
  〃老婆,〃言诺笑,像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新名词,〃老婆。〃
  荷生低下头,〃你已经仁至义尽,言诺,也该回去帮烈先生照顾生意了。〃
  〃烈先生早已决定将公司逐步西迁,我们有一组人在这里部署。〃
  荷生意外,〃言伯父也在此间?〃
  言诺点点头。
  〃呵,都把这里当行宫了。〃
  〃烈先生做事业的心已不能与从前比较。〃
  荷生点点头,任凭他是金刚不坏之身,遭此巨变,怕也会灰心。
  〃他后天来,要是你愿意,一起去接他飞机。〃
  荷生自然没有反对。
  那是一个万里无云,清寒的大清早。
  烈战胜看到她,即时问:〃荷生你的耳朵怎么样?〃
  荷生强笑答:〃一直像打着了汽车引擎似的。〃
  〃医生怎么说?〃
  〃没有答案。〃
  〃我很乐观。〃烈战胜拍拍她肩膀,〃一定会痊愈。〃
  荷生拉拉他袖子,〃烈火可好?〃
  烈战胜声音低下去,〃他没问题,可能参加一个进修计划,排遣时间。〃
  荷生凄酸地说:〃他不肯收我的信件。〃
  〃我已告诉过你。〃
  荷生牵牵嘴角,她总不相信他会做得到。
  〃他叫我带口讯给你。〃
  〃是什么,他说什么?〃荷生紧张地看着烈战胜。
  〃他认为你与言诺原属一对。〃
  〃叫他管他自己的事情。〃荷生赌足了气。
  烈战胜凝视她一会儿,叹口气,〃有好消息给你,烈云问起你的下落。〃
  〃太好了,言诺,过完年我们去看她。〃
  〃别太早高兴,她的情况不甚稳定,一时记得,一时忘怀,记忆片断不能连贯。〃
  〃但她在进步。〃
  烈战胜点点头,踏上来接的车于,一边对言诺说:〃晚上一起吃饭。〃
  见面的时候,却只见烈战胜一个人。
  他解释:〃言诺同他父亲有话要说。〃
  荷生一怔,父子俩有什么重要的话要说,何用千里迢迢,跑到这里来讲,思念一转,已经明白:〃是因为我吗?〃
  〃他父亲要他回去。〃
  荷生猜对了,微笑道:〃言伯母非常不喜欢我。〃她从前曾对荷生赞不绝口。
  烈战胜告诉她:〃今天晚上他们就在这间酒店的二楼宴客,请未来亲家。〃
  荷生一呆。
  渐渐打心底凄凉出来,当然,她不能叫言诺一辈子侍候在侧,默默耕耘,不问收获,但这么快!
  她清清喉咙,〃那位小姐,品貌学问都很好吧。〃
  烈战胜说:〃是老言拍档伙计的女儿。〃
  〃言伯伯不是你的合伙人?〃
  〃他想另起炉灶,我支持他。〃
  这样看来,真不能叫言诺再垫支生活费了,人家会怎么想,等那边那位小姐发话,找地洞钻都来不及,荷生知道母亲尚有一点节蓄,或许要同她商量商量。
  香而甜的香槟酒在荷生口腔里变得酸涩。
  烈战胜犹疑一下,把手放在荷生手背上。
  荷生轻轻告诉说:〃言诺并没有提起他要结婚。〃
  〃也许他还没有找到适当的时机。〃
  荷生只得点点头,静静取起香摈杯,呷一口酒。
  这个时候,震中才抵达荷生心中,她明白到自己竟是一个无法自力更生的人,她渴望自由,却无能力振翅飞翔,荷生至为这个事实震惊。
  她推开面前的美酒佳肴,〃烈先生,我觉得不大舒服。〃
  〃我不应该告诉你。〃
  〃不,谢谢你知会我。〃
  〃如果是经济上的问题——〃
  〃不。〃
  〃那么我送你回去。〃
  车还没有来,两人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烈战胜说:〃荷生你请稍候,我去叫司机。〃
  荷生呆呆地看着大堂中的节目牌。
  忽然之间,她听到一阵欢愉的嬉笑声,荷生抬起头来,看到三对男女迎面走来,两老一嫩,她起码认得其中三人,他们是言氏夫妇及言诺。
  只见言诺穿着礼服,彬彬有礼与女伴聊天,那女孩子肩上搭着一方轻而柔的青秋兰披肩,巧笑倩兮,容貌十分秀丽。
  太不巧了,荷生自惭形秽,急急要躲到柱后,本来这种场面不难应付,大家装作看不见大家,便可避过,但不知怎地,言太太立定心思不肯放过夏荷生,她眼尖,立刻扬声叫:〃那不是夏小姐吗?〃
  大家的目光自然而然落在荷生身上。
  言诺只看到瘦削憔悴的她沉默地站定,像是准备接受命运的安排,但不,她的一双大眼睛里仍然闪烁着倔强的神色,嘴角虽怀凄酸,脖子却挺直。
  言诺就是爱荷生这一点。
  他撇下女伴趋向前去,〃原来你与烈先生也在这里吃饭。〃
  言太太看见儿子的态度仍然如此亲呢,不禁心头有气,竟转头对丈夫说:〃把别人害得家散人亡了,也该知足了,莫又出来寻替身才好。〃
  荷生怔住,她凝视言太太。
  那中年妇女已被丈夫以目光及手势阻止,颇觉得自己失仪,一抬头,与荷生的眼神接触,不禁机灵灵打一个冷颤,这双眼简直有毒,如一头兽般透出精光,她连忙借故走开。
  荷生一生中从没被人如此侮辱过,握紧拳头,全身发热,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言诺羞愧地向荷生道歉,〃看我份上原谅她。〃
  过一会儿荷生才能说:〃他们在等你,你还不过去。〃
  〃荷生。〃
  〃去吧。〃
  那个俏丽的女孩子折回向言诺招手,他只得归队。
  言诺不满地说:〃母亲,你原不必那样。〃
  言老却顾左右而言他,继续适才的话题。
  言诺转头,看到荷生独自站在那里,身形寂寞仿惶,言诺心头一阵酸痛,忍无可忍,撇下双亲,撇下女伴与她的父母,不顾一切,大踏步走回荷生身边。
  言太太的眼睛瞪得如铜铃,但一点办法都没有。
  言诺走到荷生身边说:〃我送你回去。〃
  荷生刚抬起头,烈战胜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怎么,我才离开五分钟,好像已经发生许多事。〃
  荷生如逢救星,〃烈先生,你回来了。〃
  〃车子马上到。〃
  言诺低下头,对于未能及时保护荷生,惭愧不已。
  烈战胜一出现就控制了场面,那班人如小学生见到训导主任,个个循规蹈矩起来。
  烈战胜与他们招呼过,才与荷生上车。
  他讪笑道:〃真不应该离开你。〃
  荷生面孔向着车窗不语。
  〃让我告诉你一个故事。〃
  荷生喜欢听烈战胜说故事,他的表达能力强,故事情节又丰富,荷生但愿他时常有说故事的兴致。
  〃我小时候,住在继园台附近。〃
  荷生不以为奇,该区在五十年代最多新移民。
  〃一日放学无聊,在附近溜达,竟在山间发现一座秋千架,大乐,偷偷玩了一会儿,尽兴而返。〃
  那必定是人家的花园。
  〃过两日,放了学又去,只见已有人在,我不顾三七二十一,拉着架子,就要站上,忽然之间,面孔上着了一巴掌,金星乱冒,又被人痛骂一顿,只得知难而退。〃
  荷生动容。
  〃过数天,我再去。〃
  荷生惊愕,他自小是一个这样的人,永不放弃。
  〃这一次,我看到白衣黑裤的女佣在推一个小女孩坐秋千,那女佣很婉转地同我说:'这是私家地方,不是你可以进来的,走吧。'〃
  荷生怔怔地听着,他不外想她知道,他也受过羞辱。
  〃我终于走了,以后没有再去。〃
  荷生双眼润湿,她明白他一番好意。
  烈战胜笑笑,〃后来,我也赚得好几座私人花园,却并没有设秋千架子,不过那热辣辣的一巴掌,至今难忘。〃
  荷生问:〃打你的是谁?〃
  烈战胜想一想,〃是一个十四五岁穿唐装衫裤身形粗壮的女孩于。〃他大概永远不会忘记她。
  荷生点头说:〃住家打工妹。〃
  〃我猜想也是。〃
  〃当时你有多大?〃
  〃七八岁。〃
  荷生气平了,笑出来。
  〃我一生受过不少挫折,皆能忘怀,大概无论什么事,第一次最难应付。〃
  〃谢谢你。〃
  烈战胜面孔上打着问号。
  〃这个故事的寓意很好。〃
  司机把车停下来。
  烈战胜送她下车,抬头看看天空,〃明天会下雪。〃
  荷生茫然,她不懂天象。
  烈战胜缓缓伸出手,轻轻抚摸荷生的面颊,随即放开。
  荷生却如遇雷殛,退后一步,那感觉,他的手指一碰到她的脸,她便顿感一阵酥麻,她认得这种震荡,她记得它不曾真正发生过,但却在梦中经历无数次。
  她呆呆看着烈战胜。
  错了,不可能会是他,她实在太疲倦太焦虑。
  荷生匆匆掏出锁匙启门进屋。
  关上门,脚下又是一封退回来的信,荷生弯下腰,疲倦地拾起它,丢在桌上。
  她没有更衣,躺在床上一会儿,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枕头湿儒儒,荷生将它翻到另一边,仍然赖在床上。
  门铃在这个时候响起来。
  荷生只得披上外衣去应门。
  下雪了,一如烈战胜所预料。
  门外是言诺。
  荷生说:〃不要解释,一切都是我的错。〃
  这是维持人际关系最好也是唯一的办法:原来对的是你,错的是我。
  言诺站在门口说:〃荷生,你愿意嫁给我吗?〃
  荷生并不觉得意外,〃进来再说。〃
  昨夜那件事完全激发了他的同情怜悯之心,言诺放弃睡眠,与母亲吵了半晚,另外半夜用来伤怀。
  言太太至为震惊,她的孩子是好孩子,从来未曾使父母不快,统共是这个不祥的女孩子作祟,于是她更加进一步表明立场,〃她要进门,我走。〃
  言诺马上说:〃不,她不会进来,因为我可以走。〃
  他真的走了出来,身边有件小小行李,装着简单的衣物。
  他对荷生说:〃我没有地方可去,想在你处借宿。〃
  小公寓只有一间睡房,客厅没有沙发,只得一只睡袋,要是他想打地铺,或许有商量余地。
  〃喝了这杯咖啡,或许你改变主意。〃
  〃我不会,第一次与你约会,我就已决定娶你。〃
  〃言诺,当中发生了许多事。〃
  〃这些事也已经过去。〃
  很多人不会这么想,言诺的母亲是其中之一。
  奇怪,人人都以为社会风气真正开放了,以前所计较的细节,今日都可以放过。
  但不,一旦发生在自己身上,反应一样激烈。
  荷生可以猜想假如言诺失去控制的话,言伯母随时会同爱子登报脱离关系。
  荷生说:〃要是你愿意,你可以在厨房露营。〃
  〃没有问题,这已是我最佳归宿。〃
  荷生看着他,〃你会伤你母亲的心。〃
  吉诺握住荷生的手,〃在人生漫长的路途中,总有些人有些心会伤害到你我或是被你我伤害。〃
  荷生刚正想笑着对这句话置评,忽然之间,掩着胸口,把适才喝下去的咖啡全部喷吐出来,言诺连忙抓起毛巾替她拭抹,荷生脸容苍白,伏在桌上喘息。
  〃你身体不妥,来,披上大衣,我同你去看医生。〃
  〃不用麻烦你。〃
  〃荷生,我同你之间,说这种话来做什么。〃
  他挟持着她上车,找到医务所,上去挂号排队候诊。
  医生同荷生做过简单的诊治,抬起头满心欢喜地对言诺说:〃恭喜你们。〃
  言诺立刻明白了,他讶异意外地看向荷生。
  只听得荷生镇定地说:〃可否请大夫荐我去看妇产科。〃
  〃当然。〃医生写出单子。
  两人道了谢,缓缓走出医务所。
  言诺不知如何开口才好。
  过了很久很久,他问:〃你打算怎么样知会他们?〃
  荷生失笑:〃是我的孩子,何用知会任何人。〃
  言诺问:〃你肯定你要他?〃
  荷生答:〃已经考虑了整整四个月。〃
  言诺吁出一口气,〃那么让我帮你。〃
  〃我会害苦你。〃
  〃荷生,情形不会比你离开我那一天更惨,请你放心。〃
  荷生摇摇头,〃我愿意独自承担这件事。〃
  〃我只不过在一旁协助,非必要时不出手,荷生,我并不打算把肚皮借出来。〃
  荷生觉得漫天风雪,大难当头之下,言诺还能拥有这一份天真,实在可贵,她笑出来。
  言诺拉住她的手,百感交集,〃我只希望有人爱我,如你爱他那么多。〃
  荷生微笑,〃也许这不过是一个最最愚昧的选择。〃
  〃我们回去再说。〃
  言诺为荷生预备简单的午餐,一边批评公寓不够大,最好有两个房间,不,三个房间,空气要流通,屋后要有玩耍的空地。
  荷生坐在窗前,一言不发。
  这时她听见门底唰的一声,转头一看,是邮差送信进来,她的信封,她的手迹,是一封退信。
  荷生没有拾起它,让它躺在地上。
  言诺在厨房里犹自说:〃搬了房子,就该准备一切,我们要去找有关书籍来读增加常识,同时托人介绍个好医生,你要维持心情愉快,荷生,荷生?〃他探头出来。
  荷生坐着不动,窗外的雪越下越大。
  言诺喃喃地说:〃活像西伯利亚。〃
  他过去拾起退信,放在荷生面前,过一会儿问:〃怎么样把这消息告诉烈火?〃
  荷生平静地问:〃为什么要告诉烈火?〃
  言诺不敢再提。
  〃你千万别乱讲,我会不高兴,暂时我不想别人知道这件事。〃
  言诺温柔地说:〃但是几个月之后每个人都会知道。〃
  荷生坚决地说:〃以后再说。〃
  言诺问:〃你不想增加他的心理负担,可是这样?〃
  〃这件事与他没有关系,你别想歪了。〃
  〃荷生——〃
  〃我不想再进一步讨论这个问题。〃
  〃当然,〃言诺低下头,〃我尊重你。〃
  荷生吁出一口气,〃言诺,气消了就回家吧,伯母会挂念你。〃
  言诺微笑,〃我情愿留在此地,二十三岁的男子大抵拥有自主权了。〃
  〃有人会觉得你傻。〃
  他没有回答,打开了睡袋。
  第二天,言诺出去办公,顺道送荷生到医务所。
  荷生有点疑心她走起路来颇为蹒跚,但又不得不到城内商场买几件用品,返回公寓,觉得疲倦,靠在电梯口休息。
  〃夏小姐。〃
  荷生抬起头,是言伯母。
  她穿得很庄重,黑嘉玛大衣,高跟鞋,可见是特地来探访荷生。
  荷生轻轻说:〃伯母你以前是叫我名字的。〃
  言太太叹口气,〃那时候怎么一样。〃她也怀念那段日子。
  〃有什么不一样,我仍然是夏荷生。〃
  〃荷生,你是不是要等烈火出来?〃
  〃是。〃
  〃那么,为什么要利用我的言诺?〃言伯母开门见山,老实不客气地问。
  〃伯母要不要坐下喝杯茶慢慢讲?〃
  〃言先生在车里等我。〃
  〃言伯伯可要一起上来?〃
  荷生本与言家诸人极熟,此刻因无所求,问心无愧,更加坦然无惧。
  言太太看着她,〃我只有几句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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