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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谋夫记-叶梵-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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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为什么,我竟眼眶微热,明明与他只有一面之缘,明明他与我关不相熟,但也许骨子里存在的血缘关系却那么强烈而清晰的传达在我心中。然而待他看清了我身边的姬暗河,却不由面色微变,终又顿在离我数步远的地方,有丝茫然和惊异。
  他不知所措地看了看姬暗河,又看了看我,嘴唇嚅嚅,又恢复到平日的萎靡状态,怔了片刻向姬暗河行了一礼:“姬……姬将军……”
  他是四品侍郎,姬暗河是从二品将军,因此当是他向姬暗河行礼。
  姬暗河冷哼了一声,目光狠狠地盯在他身上,白家二哥一向没什么担当,自然吓得又退了半步,嘴唇动了半天还是鼓起勇气道:“姬将军,您旁边的正是……正是……下官家的小妹,家父以为小妹不幸命丧火中,一直……一直十分悲伤,大夫人……更是以泪洗面,还望……姬将军……”
  白皓天果然一紧张就结巴,不过好在话还是听得明白,但看姬暗河的脸色就知道不怎么好看,想必之前的白晴与姬间河曲径通幽的时候,应当与白御史一家也颇是熟悉吧。我对白御史一向没什么好印象,一个残忍恶毒的女儿,一个没有担当的儿子,加之他的见风使舵不顾血亲之情给灵素赎了身几乎陷“我”于不顾,种种纠缠下来,如今投向朱离,只怕也是因为见姬家的大势已去。
  “想来白侍郎应该不会认错自己的妹妹,更何况,若真还有人怀疑眼前女子不是离的妻子的话,不妨滴血认亲让人心服口服。”朱离适时出口——此人做事说话果然滴水不漏,虽然我一直奇怪为什么古人真的可以滴血认亲,但这方法在这个年代好像的确蛮唬人的。
  以他的心机,又这般有备而来,姬暗河焉是他的对手?
  何况如今朱离身为王爷和监军,哪一个头衔都能压在姬暗河头上,哪怕我不是白晴,朱离也有办法把我变成白晴,更有办法逼姬暗河承认我是白情,而我的承认与否,在他眼中,又有何关系?
  我轻轻挣开姬暗河的手(姬暗河居然这回也没再用力禁固着我),向侧面跨了半步。却见朱离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眼中清澄宁静,然后,他缓缓向我伸出了手。
  我又挪了半步,却猛的一阵头晕。我咬牙稳住身形,迎向他的目光,然后一步步走向他。
  我觉得双腿在抖,双手在抖,全身都在抖,我分不清这是一种什么情绪,只是觉得,我们之间兜兜转转,仿佛又回到了原地,却又仿佛再也回不到原地。
  我故意不去看他的手,只想眼光凝在他眼中:“救张义。”
  “好。”他的目光不闪。
  “我想走随时走,不能拦我,也不必追我。”我又道。
  “好。”他点头,满眼温柔。
  “我不叫白晴。”我胸口痛得发紧。
  “蒹葭萋萋,白露未浠,我知道。”他的目光依旧柔和。
  我已无言,我知道,我任何一句话都是无理而任性的,但他却只是微笑。
  “朱离,其实你不必如此,你不欠我什么。”我眼前一黑,这是我倒下前的最后一句话。
  
  再醒来时,天色依旧阴且暗。
  我亦跨不过我心中的灰暗。
  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这一觉竟然无梦。
  庄周梦蝶,这一觉醒来,如果我还睡在世子府的檀木床上,该多好?哪怕是我和水清扬落身崖底为陆言所救那一次也好,睁开眼是宁王府,至少我与朱离之间不会有那么多的矛盾误会,至少我们之间不会有那么多的伤人伤己!
  可是我知道,真真切切发生在我眼前的一切都不是梦。
  我撑了撑身子想起来,却觉得全身又酸又痛,仿佛每一寸骨头都被车辗压过一般,头也昏昏沉沉的。
  认命地重新躺回去,我却听到有脚步声急急传来,在寂静中显得特别清晰。
  但脚步却停在门口,“你疯了……”是水清扬压得极低的声音,隐有怒意。
  突闻他的声音,知他安然无事,我心下一松,但却不由得奇怪一向从容淡定的他竟带了这般语气。
  “此话怎讲?”我忍不住闭了闭眼,不必分辨,他的声音我终生不忘。都说失明之后听觉会格外敏感,或者我失明过一段时间,耳聪的优点还没过去,因此在寂静的黑暗中,他们二人说话虽然声音极轻,我却隐约能够听到。
  只是……我忍不住抬头看看天色,难道他竟一直在我门外?
  “张义不见了。”水清扬冷笑,“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以他的功夫,你以为那区区地牢困得住他?他留下自然有留下的道理,走自然也有走的原因。”朱离声音清淡。
  “他的内力为替未浠疗伤而耗去大半,琵琶骨又被姬暗河所伤无法提力,自己根本不可能逃走。”水清扬一字一字地道,“你晌午派人去找过他,怎么这么巧,半夜他人就不见了?”
  我怔了下,头有点晕,觉得听得不是很真切,于是轻轻起身,蹭到门边,才发现,这早已不是我住的那间帐子。也许是因为朱离静王身份地位的不同,我也沾了他的光儿,如今的帐子是里外两间,透着微色天光,我隐约见外间的帐外,一坐一立两人对峙。
  他们是那么亲密而彼此信任的好友,而此时却有种怪异的气氛在之间流动,让我不安。
  “清扬,许多事,你不要管,也不必管。”朱离缓缓道,“有事我自会承担,何况……张义真的不是……”
  “我不要管?我也不必管?你是真想让我置身事外,还是有事瞒着我?朱离,你又想瞒我到什么时候?此时此刻,你放张义走,又是何居心?”
  我怔了下,从来不曾见水清扬如此咄咄逼人的语气,就算他压低了声音,却含了怒意与冷厉。
  “这是她留下来的条件,也是她的心愿,我必要成全。”朱离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似乎有无限的叹息和压抑的痛楚,我心却只有酸楚——他,竟真的因为我的一句话放了张义?
  当时我说这句话时固然是真心实意想救张义,却又何尝没有为难他的意思?毕竟他身为王爷监军,又要在姬暗河手下放人,除非他真的不顾他的名声和地位。
  “别跟我说这个,也不要用未浠当借口……”水清扬冷笑,声音略有些高,片刻间又压低了声音,“我听说你跟张义之间早就有交易,那又是什么?堂堂大奕朝王爷跟西辽达丹部的王,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是指……朱离托张义在天牢里救下我,又一路相护我至边关么?不要说水清扬想不到,若不是听张义亲口所说,我又何尝相信。
  其实当时在崖边,张义已然在情急之下说出口,只是那会儿我却不信。
  可如今细细想来,似乎一切又在情理之中,种种谜团迎刃而解——此时此地才知朱离一直不曾弃我不顾,可竟是如此充满了戏剧性的结局。
  我咬咬唇,口中苦涩不已。
  “情非得已。”我听朱离轻声叹息,“并不是有意瞒你,一是时间紧迫,二是……”他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似乎后面的半句咽到了口中。
  “说穿了,你竟连我也不信了,朱离,不,静王爷,想不到你为了那个位子,竟不择手段到了这般地步……”水清扬的声音蓦然高了几分。
  “清扬……”朱离的一声叹息几乎微不可闻,似乎想说什么,之后却是无语。是无从说起,还是默认?
  我心却蓦的跳漏了好几拍——朱离,竟真的觊觎那个位子?怎么可能?!


言相逼

  “你私通辽人,所为何事?你放走张义,又意欲何为?姬暗河已将张义的身份传了出去,现在全营上下所以军士都知道他是契丹人,你此时放他走,难道就不怕引起军队哗变?这个结果可是你承担得了的?”水清扬冷冷道,“昔日世子府里的所谓重伤,一路以后的所谓毒发,宁王府里的绝情相弃,如今的衣锦王侯手握兵权屯兵于此,静王爷,你到底要的是什么?!”
  我的头痛欲裂,心跳加快,水清扬的话却像长针一字字扎进我的心中,痛上加痛。
  朱离不语,水清扬又道:“不说话?不说话就是默认?你终于了承认你的野心与算计了么?只是不知道我若将你这番心思公之于众,会是什么结果,你以为皇上知道了你与辽人私通又放走了达丹部的汗王,还会信任你?你以为众多边关将士还会服从你?你以为司马将军还是唯你是从?你以为你还能在大奕朝立足?谁会相信你的一切意念原因,只是因为一个情字?堂堂一个大奕朝的静王爷,会为一个女子而做这些?我尚不信,又有谁会信?何况就算你做了,说了,你以为未浠真的还会原谅你……朱离,究竟是你傻,还是把旁人都当作了傻子!”
  我的头终因着他的这句话而轰地炸响了起来,屏息片刻,却终是大步冲了出去:“水清扬,你究竟想怎样!”
  透着明灭的烛火,水清扬的面色也阴晴不定。
  他猛地抬头盯着我,似乎有些意外,却又似乎并不意外。静了片刻,他忽然扯出一丝冷笑:“我想怎么样?我想让你认清他的真正面目。”
  我真的从没见过这般模样的水清扬。阴鸷也好,冷厉也罢,还有丝隐隐的悲哀和感伤,他的表情让我陌生而难过,心口的痛却更重了几分,却久久说不出一个字。
  朱离始终没有开口,也没有回头,只是背对着我,默默地坐在轮椅上。
  水清扬说的会是真的么?可若不是真的,他又为什么——不开口,不辩解,任由他如此歪曲地将他说得那般不堪?!
  水清扬忽然挑眉向我一笑,虽然话是向我说,但目光却直视向朱离,满含挑衅:“他虽已解了毒,但一双腿却早在当年坠马落崖之时就已经受伤,并不一定能再站起来,甚至连男女之事也未必能行,连起码的幸福都不能给你,你倒说说,他要得这江山女人又有何用?”
  我曾经以为朱离是因为中毒才站不起来,当那日在牢外我看到他依旧坐在轮椅上,不是没有惊讶,如今方知道也许他真的一辈子站不起来了。而至于……男女之事,早在穿越来后替朱离疗伤的那段时日就已知道。
  可是……水清扬——你真他妈够狠,你是朱离最信任最亲密最倚重的朋友,这般剜心刮骨的话,你又怎么忍心说得出口!
  我紧紧抓住一旁的帐柱,任由口中心间的苦涩一阵阵将自己淹没,凝眸于水清扬眼中:“那你待怎样?”
  水清扬道:“非我执意伤他于此,我亦亲他近他信他爱他,可是他却远我骗我伤我瞒我,未浠,我的心意你当明白,你的心意我亦感同身受,反正你对他已无情意,张义也非你所托良人,而当日在师叔府上我所说一切,更是绝非玩笑,你若应允,我便今日放他一马,由得他去谋他的天下大业,做他的春秋大梦……”
  水清扬的目光,依旧清亮如水晶,黑白分明的剔透深处,分明闪着两簇隐隐的火焰,似执着似蛊惑,竟让我一时迷惑。
  当日宁王府上,水清扬说“他不要,我要”声犹在耳,那般认真与真挚的回护让我终生不忘,以至于我现在想起都忍不住眼眶发热,只觉得世上无所图谋、全心而付的感情莫过于此,而之前之后种种相救照拂帮助劝慰更是悉数浮于眼前,眼泪在瞬间就涌出了眉睫。
  于是我由着心中所念所想所悟所感一下扑进他的怀中,用力点头:“好,我便随你走,去天涯海角……”
  水清扬身体明显一僵,只怕不曾料到我如此痛快答应了他的要求,怔了半晌却是猛地将我推开,双手扳住我的肩膀,目光中惊诧与犹豫俱现,语气中也带了颤意:“未浠,你……你说什么?”
  我死死拽着他的衣襟,透着朦胧泪眼盯着他变得有些苍白的面色,冷笑道:“水清扬,你如此用心良苦的折辱朱离,如此费尽心机的苦苦逼我,竟连自己的脸面感情也弃而不顾,我若不答应,岂非要辜负你的一番心意!”
  水清扬蓦地一震,向后退了半步,面色一变再变,眼中却仿佛带了冷意和不甘:“在你眼中,我真的如此不堪,难道我所说的,不是事实?”
  “退?这会儿想退了?你为了朱离算计我的时候怎么不退,现我如你所愿答应了你,你怕什么?”我揪着他衣襟的手却执意不肯松开,只盯着他的眼,“先是说张义不见了,很明显是朱离放的,借着质问的语气,说任何人都不会相信静王爷会因着一个‘情’字做那么多,分明告诉我,他放了张义要承担多少风险和责难,甚至要成为大奕朝的千古罪人,是多么的用心良苦。”
  我扬眉冷笑,他退半步,我便进半步,“然后你故意说他谋反,是在顺便提醒我,他在世子府隐忍着那么重的伤与毒都不愿趟宫中的混水,却终是因着我而受伤复出,毒发舍命赶路,宁愿为皇帝所利用,甚至一路相奔而来,种种不计后果的苦心……”
  水清扬垂眸不言,我咬牙又道,“你告诉我,他一辈子站不起来,一辈子不能……人道,却是分明利用我的心软,逼我内疚,良心受到谴责,让我一辈子不忍离开他!”
  水清扬复又抬起眼,不开口却神色复杂,我忍着心如刀绞的痛和又要涌出眼底的泪再进一步:“你想告诉我,他‘远我骗我伤我瞒我’,其实却是因为‘亲我近我信我爱我’?水清扬,你甚至用自己的感情当筹码,逼我选择,逼我回到他身边,你这番苦心当真周全周到,当真大气无私!”
  我抓着他衣襟的手指因着激动而泛白,气息更是紊乱不定,但目光须臾不让,眼见水清扬所有心绪因着我的这番话迅速瓦解,片刻之后却只是轻轻苦笑着叹息:“未浠啊未浠,我是该叹你聪明,还是该恨你聪明……我恨这番苦心,当真在你眼中一文不值,却又叹自己竟还能让你如此信任……”
  我别开他的目光,只是冷笑:“我若真就这样被你骗了,我还就真的是‘小白’了!就算别的我不知道,但我总还知道,就算太阳从西边出来,水清扬也不会跟朱离绝裂,就算大奕朝的静王爷真的要通敌叛国,给他当马前锋的人,一定是你水清扬!”
  说着说着,我却只觉得越来越心痛,抓着他衣襟的手狠狠推开他,退了半步:“可是,我却不知道,水清扬,水大哥,你为了朱离,如此煞费苦心,想尽办法的成全,那么你又如何忍心苦苦相逼我,又想将我置于何地?你知道我快要死了,可我就算不死,我们之间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你以为我们还有可能在一起么?”
  良久良久,他忽然上前一步,缓缓抬起手,一根手指轻轻指过我的脸颊,面色间带了丝无奈和怜惜:“你猜得没错,可是我不是想逼你,我只想让你正视你的心……若真的是快死了,时间不多了,又何必去计较那么多,顺从自己的心去好好喜欢一个人不好么?”他的手指,如此冰冷,直到此时我才发现,我忍了半天的泪竟然还是在不知不觉间滑落下来了,然后,他双手扶住我的肩,一字字地道:“他一直不曾弃你于不顾,一直心心念念的都是你,虽然有阴差阳错,但他为你做了那么多,付出了那么多,这样还不能让你释怀么?”
  “我知道,我知道,一切我都知道,可是……”可是……一切都回不去了!
  我不敢看水清扬的眼,不敢回想我与朱离在世子府相濡以沫的动心动情,不敢回想和张义亡命天涯的是非恩怨,不敢回想和水清扬生死一线间的患难与共同。闭了闭眼,真想连耳朵也闭上,如果可能,最好连心和脑子通通闭上。
  “你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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